孟允舒刚进到农场, 就被春神的树卷住了他的胳膊,剩下的树枝在空中飞舞着, 表达着它此刻激动的心情。

  “怎么了?” 孟允舒见它忽然兴奋起来, 茫然不解的问。

  顺着春神的树枝拉扯的力道,走过去的孟允舒在它的旁边发现了已经开花的忘忧草。

  前几天他来看的时候,忘忧草还没有长大, 这才过去短短几天, 就开了花,孟允舒欣喜的蹲下身,凑近去看,黄色的花绽放在枝头, 花瓣不同于他见过的样子, 微微卷起来, 上面有着一条条蓝色的纹路, 就连花蕊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蓝色。

  孟允舒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太好了,已经开花了,距离结果还远吗?

  他不清楚为什么忘忧草会在几日之内突然长大开花, 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好的, 接下来只需要等结了果, 他就可以让华先生吃下去,如此一来,丢失的记忆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在他沉思的时候春神的树枝晃动着他的胳膊,孟允舒顺势抬眼看过去, 轻轻的摸了摸他的树枝, 察觉到他的欢喜和开心, 春神的树晃动的更加欢快了。

  为了让忘忧草尽快结果, 孟允舒想起来丧尸王送给他的晶核,把属于木系的晶核放在忘忧草的旁边,不仅如此,孟允舒还给他浇了水,盼望着它快速结果。

  听到他的话,春神的树从他的掌心挑出来自己喜欢的蓝色晶核,卷起来塞进自己脚底下的泥土里,又缠着孟允舒给它浇了水,夸了夸它,才放开了孟允舒的胳膊。

  小卖部传来了风铃声。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路任甲,他许久没来,孟允舒忙着订单的事,又忙着香皂的事,都快想不起他了。

  “孟老板。”路任甲率先开口和他打招呼,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作战服,腰间还插着一把木仓,裤腿上带着泥土和血迹,脸上也带着几道划痕,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在外出任务。

  孟允舒颔首道:“去打丧尸了?”

  路任甲摇了摇头,“不是,出现了变异黑熊,清理这个家伙真是费劲,当然,丧尸王也帮了很大的帮,这次过来正是为了买两袋螺蛳粉和快乐肥宅水奖励他。”

  闻言,孟允舒惊讶的问:“他也去了?”

  前些日子,丧尸王过来还和他吐槽路任甲规律太多,他在城里待不下去,打算离开去找适合自己的地方,没曾想他竟然会和路任甲一起去杀变异动物。

  路任甲点点头,解释道:“出城时候碰到的。”其余的他没有再多说。

  孟允舒转身去货架上给他拿了螺蛳粉和快乐肥宅水,送走他之后又处理了两个来自修真位面的订单,瞥了眼订单机里总结出来的图表,他发现下单最多的当属是修真位面的,从零食到话本子,从水果到速食产品,就没有他们不喜欢的。

  星际位面还没有开启,仅有的四个位面里,修真位面的华夏币是最好赚的。

  惦记着家里的事,孟允舒没有在小卖部里多待,很快便出去了。

  他推开卧房门绕过屏风进去的时候,床上的喻知宁刚刚睁开眼,看见自己熟悉的人,他害怕的表情当即换成了委屈,对着向他走过来的孟允舒张开了胳膊。

  撅起嘴巴,拉长了声音,撒娇说:“小叔父,抱。”

  孟允舒坐在床边,随手把手里的奶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掀开被子,把他抱在怀里,捏了下他鼓起来的脸颊,“小粘人精。”

  喻知宁佯装听不懂,小肉手抱着孟允舒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的蹭了蹭他的胸口,奶声奶气的反驳:“阿宁不是粘人精,阿宁很独立的。”

  闻声孟允舒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察觉到怀里小人的不好意思,连忙止住了笑,哄了许久,喻知宁才愿意坐在床上让孟允舒帮他穿衣服。

  洗漱完的喻知宁抱着奶瓶坐在正屋的沙发上,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孟允舒的身影。

  正在整理床铺的孟允舒听到一阵脚步声和喻知宁的声音,把被子放好以后走了出去。

  迎面对上了抱着喻知宁往进走的喻锦淮,“淮哥,他们什么时候来?”

  已经不早了,早早的收拾完,他们好住的舒心。

  喻锦淮沉默半晌,腾出一只手拉着他出了正屋,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拿着扫帚和抹布打扫的人,见他们行动之间井然有序,身上的衣服也是统一的样式,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大户人家的规矩。

  孟允舒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于夸张,他偏过头看向喻锦淮,迟疑半晌,问:“淮哥,这些人不是你叫来的吧?”

  喻锦淮摇了摇头,“是苏家的下人。”

  苏家。

  孟允舒垂眸沉思,倏地,他的双眼睁的溜圆,那不是陆儒安信里面和他提过的他的好友丈夫的姓。

  “知府?”孟允舒不可置信的问。

  “嗯。”喻锦淮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和阿允昨天晚上还商议着等他们安定下来再去拜访,没成想人家已经知道了,还遣人来帮他们收拾宅子。

  两人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

  才四岁的喻知宁什么都不懂,紧紧的贴着喻锦淮的肩膀,黑葡萄似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观察着他们家里突然出现的人。

  孟允舒扭头,正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行人从垂花门进来,他身上的衣服明显与在院子打扫的人不同,身后的人手里还带着锅碗瓢盆等物件。

  等到他们面前,中年男子才停了下来,恭敬的朝他们两人施了礼,面容严肃,声音却温和。

  “孟主君,喻老爷,在下是苏府的管家,应家里主君的话,领人来帮你们收拾宅子。”苏管家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出来。

  看着他们站成一排,为首的人一副恭敬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的举止完全不同于正在院里打扫的人,孟允舒一眼辨认出来他们是喻锦淮早上叫过来的人。

  “在下是牙行的管事,早上喻老爷来道要几人打扫宅院,这不,人都在这里。”牙行的管事顿了顿,悄无声息的看了眼身边的苏管家,连忙低下头,继续道:“在门口碰到了苏管家,领着我们采买了些东西,这就开始打扫。”

  说完,他等喻锦淮点头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孟允舒见苏管家不卑不亢的站着,思及他背后的苏府,轻轻撞了下喻锦淮的胳膊,不用他说,喻锦淮放下喻知宁和他交流起来。

  见状,孟允舒松了一口气。

  从箱子里找出来一个罐子,这次来府城做生意,孟允舒知道,要想在府城把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做起来,从苏府入手是最便捷的。

  有了知府大人的主君做例子,他们的洗发膏就能很快的打进府城各个富家人之间。

  来之前,他和喻锦淮都商量好了,不能白白的受到苏府的庇护,特意拿出三成利送给苏府。

  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意不仅做起来更顺遂一些,心里也能安宁下来。

  送给苏府的洗发膏罐子也从陶罐换成了瓷瓶,里孟允舒还特意加了农场里桃花做成的汁水,关于怎么提炼精油他还在探索,要想让洗发膏有其他的味道,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抱着洗发膏那着信出去,孟允舒看向坐在院子里和喻锦淮说话的苏管家,一旁的秋千架也收拾好了,上面也加了一层简易的护栏,喻知宁正坐在上面轻轻的晃着,小短腿开心的摆动着。

  走的近了,孟允舒才听到两人聊的是府城最东边的码头。

  听了一嘴才知,渭平府的码头虽然不大,但距离京都长安近,去其他的府城也比较方便,来往的船只虽然不多,但每躺客船下来的商人和客人却很多,毕竟渭平府的码头只单单依靠城外的渭阳河来运作,已经算不错的了。

  见他过来,两人停下了谈话,孟允舒坐在喻锦淮的身边,把手里的瓷瓶和信放在桌面上。

  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把握着一个合适的语气,“这是给苏主君的信和礼物,希望他喜欢,我和夫君明日会登门拜访。”

  喻锦淮听到他嘴里「夫君」二字,眼里忽然蹦出了亮光,心里像是涌过一道暖流,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起一个弧度,神色柔和,目光缱绻的凝视着孟允舒。

  感受到陡然热切的眼神,孟允舒不自在的双手握在一起,红着耳根子,佯装镇静的和苏管家说话。

  幸好苏管家在家里见多了自己主君和少爷黏黏糊糊的样子,再加上他此刻的心神都放在孟允舒的话上,对外界的注意并不多。

  苏管家看向桌面上天青色的瓷瓶,里面装的什么他不得而知,眼前的夫夫来历他是知道的,对于他们拿出来的瓷瓶,心里不由得诧异几分。

  “ 我会把孟主君的话带到,明日恭请孟主君和喻老爷来府。”

  苏管家还有自己的事,并没有在喻府多待,带着孟允舒给苏主君和他自己的礼物离开了,当然,他带来的下人还在喻府忙活着。

  等他离开,孟允舒松了口气,不经意转过头撞进喻锦淮旖旎深邃的眼眸里,脸上轰的一下热了起来,破罐子破摔的靠在喻锦淮的肩头装死,头顶传来的低低的笑声让他的脸更加烫了。

  过了半晌,他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望着眼前的院子,说:“淮哥,我们赶明就做一个匾额挂在门上,就写喻府两个字怎么样?”

  他语气轻快,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喻锦淮也被他感染,侧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好。”

  ——

  另一边,回到苏府的苏管家先把自己的礼物放进了自己的小院里,叮嘱妻子不要乱动以后才带着给主君的礼物去了主屋。

  苏府人并不多,家里的老爷是知府,虽说是一方的知府,但他家道中落,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银钱,而主君的娘家并没有多大的实权,是以苏府并不大,是一座三进的宅子,但比喻府可大多了,该有的假山花园亭子都有,并不少。

  家里建筑到处都露出精巧二字。

  正屋里,宴栩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话本子看的乐呵,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今日洗墨给他找的话本子每个字都合乎他的心意,翻到最后一页。

  宴栩拿书的手放在身上盖的薄被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文字,虽然他看完了,可话本子跌宕起伏,看的他是意犹未尽。

  就在他想要拿起来再看一遍的时候洗墨端着花茶进来,“主君,苏伯回来了。”

  一听苏管家回来了,宴栩也不看自己喜欢的话本子了,连忙坐起身,穿好鞋,坐在了凳子上,端起洗墨倒的茶,说:“快请苏伯进来。”

  洗墨自小就伺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长大,怎么不知自己的主子想些什么,出去带着苏伯进来。

  苏伯还未说话,宴栩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天青色瓷瓶,底部勾勒着云纹,只是一眼的功夫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瓷瓶。

  急忙伸手说:“洗墨,快拿来我瞧瞧。”

  洗墨从苏伯手里接过来放在了宴栩的面前,他也好奇里面装的什么,问了苏伯,苏伯卖关子故意不说。

  宴栩心知他的性子,招呼着他一起看。

  打开最上面的盖子,露出来里面褐色的膏状物,宴栩向来喜欢漂亮的颜色,嫌弃的别过头,“苏伯,这是什么,你明知我不喜欢这个颜色。”说着,他看向外面的瓷瓶,惋惜的说:“真是可惜了这个瓶子。”

  苏管家在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只因他打开了自己的陶罐看了一眼,又听孟主君说的话,知晓主君的和他的别无二致。

  听了洗发膏的功效,苏管家可替它喊冤,连忙解释道:“主君,这换作洗发膏,是孟主君特意送你的。”

  一旁的洗墨附和的点头。

  只听苏管家说:“孟主君说用洗发膏洗过的头发,不仅发丝会散发着香味,而且发丝也顺滑有光泽。”

  “我观孟主君和喻老爷的头发,果然柔顺乌亮,说实话,孟主君的头发比主君您的头发看起来还好。”

  苏管家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丈夫,虽然看着严肃板正,但为人诚实,他的话宴栩自然是信的,忙让他给自己说起来洗发膏怎么用。

  得了方法,宴栩迫不及待的让洗墨准备起了水,自己凑近到瓶口打开来一闻,果真散发着香味,起初闻着是淡淡的松柏香味,到后面竟嗅到了一股桃花香。

  最喜欢桃花的宴栩嘴角高兴的扬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笑意。

  听苏伯说孟主君还给他了一封信,宴栩打开信仔细的看完之后,神色更加愉悦,仔细的收好放回自己的小匣子里,只等着自己的夫君回来和他商量。

  ——

  转眼到了酉时,天色暗了下来,不管是苏府的下人还是牙行的人都离开了,人多力量大,他们的宅子也都收拾干净了,该添置的小家具也都添置了,牙行的人临走前喻锦淮要给付钱得知苏管家已经把尾金付过了。

  喻锦淮回到家便和孟允舒说起了这件事。

  等喻知宁睡着后,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带出来两个白色的瓷瓶,又带出来一罐麦乳精一罐奶粉,有了之前的例子,再往瓷瓶里倒奶粉和麦乳精的时候喻锦淮和孟允舒的动作都流利起来。

  做完这一切,孟允舒和喻锦淮躺在床上,睡在里侧的喻知宁正在打着呼噜。

  听着他如同小猪哼哼的呼噜声,孟允舒无声的笑倒在喻锦淮的怀里。

  不明所以的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无奈的纵容着他。

  “淮哥,忘忧草开花了。”笑够了的孟允舒扬起头借着照进来的月光和喻锦淮说。

  喻锦淮听后揽着他腰的胳膊紧了紧,双眸里骤然亮了起来,“当真?”

  孟允舒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可以结果了,到时候二叔一家一定会团聚。”

  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他,像是要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静默半晌,只听他声音沙哑,“阿允,有你是我的幸事。”

  幸事。

  孟允舒笑了笑,心里暖暖的,有喻锦淮,他也很幸运。

  到了第二日,吃过早食,孟允舒给自己和喻知宁都换了一件衣裳,喻锦淮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最好的衣服是陆儒安送来的羽绒棉衣,可如今已经到了三月,棉衣穿在身上不免会热,是以他们穿的都是孟允舒做的。

  虽然布料是棉布,可设计却是独一无二的。

  苏府离他们家只隔了两条巷子,并不远,他们就徒步走过去。

  ——

  宴栩坐在窗前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夫君给自己梳发,还要追问苏慎自己的发丝香不香,顺不顺,自从昨日用了洗发膏,苏慎从衙门回来后,一直被迫听着他夸赞自己的头发,以及他很期待见到孟允舒,让苏慎都吃味起来。

  听下人说孟允舒他们来了,已经被苏伯迎进来了,着急的催促着苏慎给他梳好头发,接着拉着苏慎急匆匆的去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