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

  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椅子上, 喻知宁坐在两人的中间,苏府的丫鬟端上来茶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有苏管家在一旁和他们偶尔说几句话, 话里话外透露出他家的主君和大人都是脾性好的,为人和善,让他们不用过于担心和紧张。

  所幸他们也没有坐多久, 苏慎和宴栩就到了。

  在不相熟或者外人面前, 宴栩向来都是端着的,只见他正襟危坐在主位,等丫鬟端上来花茶,宴栩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借着喝茶的动作偷摸的打量着坐在下位的孟允舒和喻锦淮。

  作为爱美的人, 他先注意到的不是两人的长相, 而是穿在他们身上的衣服, 样式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衣服上的子母扣更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当他注意到喻知宁胸口的子母扣上还系着一个锦鲤荷包,样子别致可爱, 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慎端详着他们的面容, 见他们面相端正, 作为知府的他很快觉得这对夫夫是可以与之交好的,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夫郎给他看的信,本来只有三分心思的他兴趣更大了。

  “大人,主君。”喻锦淮和孟允舒齐声道, 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的喻知宁听到他们的声音, 紧忙跟在他们后面出声。

  只不过他方才没反应过来, 叫的太慢, 以至于他的小叔叔和小叔父都喊完人了,他还脆生生的叫着大人和主君。

  倒是多亏了他这一声,打破了寂静的会客厅,让两方人都放松下来。

  苏慎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

  他当官久了,身上有一股威严气息,吓的喻知宁不禁往椅子后面挪了挪。

  宴栩看不惯苏慎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直接招手换来洗墨,拿了一块糕点在手里,朝喻知宁晃了晃,放轻了声音,问:“你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叔夫你叫什么,这块芙蓉糕就归你了。”

  被多人注视的喻知宁看着宴栩手上的糕点,嘴馋的动了动,可他记着来时小叔父的嘱咐,先看了眼自己的小叔父,见他对自己微微笑了笑鼓励着自己,又看了眼自己的小叔叔,得到他点头的反应。

  喻知宁这才默默给自己打着气,说:“我叫喻知宁,今年四岁了。”

  说完,他期待的望着宴栩,等着他将手上的糕点给自己。

  宴栩心道小哥儿倒和他荷包上的锦鲤一样,眼睛圆圆的,很是可爱,让洗墨把糕点盘子放在喻知宁的面前。

  洗墨走近了才发现这小哥儿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得到了小叔父的首肯,喻知宁才拿起一块糕点,慢慢的咬起来,他人小,两只肉乎乎的抓着芙蓉糕,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哭也不闹,在场的人更喜欢他了。

  双方都有意谈洗发膏的事,在会客厅里交流了一会儿便换成了书房。

  书房里,洗墨上完茶就下去了,临走前他关上门,和苏慎的小厮听雨守在书房门口,等待着主子出来。

  “你的信栩栩给我看了,你当真愿意让出三成利给我们?”苏慎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试探的意味,“据我所知,不管是洗发膏还是你信里所说的香皂都是夏国没有的。”

  “只要一旦出现在市面上,赚的可不少。”

  孟允舒虽然和宴栩说着衣服的样式,可耳朵还是竖起来听着喻锦淮和苏慎的话。

  闻言,喻锦淮面上不见一丝慌张,他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前提是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三成利换渭平府和咸宁府的安宁不亏。”

  苏慎挑了挑眉,心里不禁感叹也只有他的夫郎真当人家一家子是单纯的小白兔,这不,连咸宁府都搬出来了。

  咸宁府的知府是他堂弟,两家从上上辈便不再来往,苏慎在幼时见过堂弟一面,堂弟对他一直都很崇拜,是以两人私底下一直有着书信往来,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连宴栩也知道他们之间有往来,但关系好坏却不知道,至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知不知道他也不得而知。

  这个在田地里刨食的却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着实不简单。

  这个消息不管是从上头得来的还是他打听来的,此时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自信了。

  苏慎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嘴边带笑,“据我了解,你们的靠山在京都,我庙小,怕是容纳不下。”

  他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自己的夫郎,所以当宴栩听着明显越来越偏的话,忍不住停下逗喻知宁的手,直直的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苏慎。

  明明他们昨晚和今早说的并不是这样,宴栩气愤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接收到自己夫郎的眼神,苏慎默默坐直了身体,抬起胳膊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只见喻锦淮双眼平静无波的看着他,不急不缓的说:“天高皇帝远,庙虽小装的东西却不少。”

  两人你来我往,虽听着不沾边,可字字都在点子上。

  孟允舒一点也不慌,胸有成竹的和宴栩说话。

  ……

  “我们不白得你们三分利,照栩栩说的我们入股,不管是以后的香皂厂还是洗发膏厂都需要宅地,我可以帮你们周旋,在城外的北郊批一块地,用来建厂,我和栩栩以银子入股。”

  宴栩听了,点着头和孟允舒说:“允舒,你的衣服样式不错,方才提起儒安给你们的铺子太好,我们可以做成衣的生意。”

  既然自己家也要入股,宴栩对生意上心了,连忙提出来自己的想法。

  孟允舒无奈的摇着头解释:“设计衣服我并不在行,倒是有些小玩意不知你想不想做?”

  此话一出,宴栩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什么小玩意?”

  只见孟允舒指着喻知宁衣服上的荷包,朝他眨了眨眼。

  一瞬间,宴栩当即明白过来。

  商定了入股的银子,立了契书,一式两份。

  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清舒楼里的装修宴栩拍着胸脯说他包了。

  至于小玩意的生意,喻锦淮和苏慎都没有插手,也没有把这条写进去,这个生意完全交给了孟允舒和宴栩。

  他们两人单独立了契书,约定一人一半。

  宴栩找绣娘和布料等,剩下的难得毛线和花样则是由孟允舒提供。

  一上午的功夫,两家不仅成了生意上的合伙人,宴栩更是喜欢上了喻知宁,他和苏慎成亲三载还没有怀孕,看见喻知宁这般可爱的小哥儿是喜欢的不得了。

  是以便留在了苏府吃了午食。

  清舒楼里的香皂和洗发膏生意,苏家占了三成,孟允舒给陆儒安留了二成,剩下的五成是他们的,这都是他和喻锦淮商量好的。

  ——

  出了苏府他们没在府城闲逛,直接去了牙行,如今生意都谈好了,他们这次回到沧南村主要是商议原料的事情。

  还有在北郊建工厂的事,如此一来,估摸着清舒楼的开张要在四月了。

  基础打好了,他们离开也不妨事,毕竟还有苏慎和宴栩在,府城里的商户之间可没有什么秘密,苏慎在渭平府是属于铁血知府,手腕过人。

  有苏府在,没人敢不把他们的事不当一回事。

  回沧南村之后,宅子也需要有人守着打扫,所以他们这次打算去牙行买人。

  不多买,两人足以。

  一个夫郎做饭照看喻知宁,一个汉子看门,等后面大青和大黑来了,府里的安全基本上不成问题。

  生怕去牙行买人的事引起孟允舒的不自在,喻锦淮特意抽空将他拉到一旁安慰着,谁知孟允舒并没有多想,一点事也没有。

  知道他们要买人,宴栩直接让苏管家陪着他们去了牙行。

  渭平府没人不认识苏管家的。

  他们一到牙行,牙行的管事看到苏管家当即迎了上来。

  “苏管家,您来是看人还是商铺?”

  苏管家摇了摇头,示意他看向自己身旁的人,“今日我是带着喻老爷和孟主君来卖人的。”

  听出他话里的恭敬,牙行的管事笑眯眯的说:“喻老爷,孟主君,不是我说,咱们牙行里的人那可是一顶一的好,你来了定会选到好的下人。”

  孟允舒但笑不语,喻锦淮抱着喻知宁抬了抬头,“带路。”

  管事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吩咐伙计带人过来。

  茶水,糕点一样都不少的端了上来。

  见人下菜的事孟允舒见的多了,老神在的坐着,视线扫过站在院子里的人,见都不是他想要的便看向喻锦淮。

  牙行的管事是最会看人眼色的,见他们不满意,使唤着伙计换了一波人。

  从牙行出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苏管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本打算只买两个人,最后却买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一个汉子再加一个夫郎和他的孩子。

  那个夫郎的丈夫是童生,本是被夫家当做童养媳来养的,可他的夫家不仅动辄对他打骂,在他生了儿子后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直接把他连带着他的儿子卖给了牙行,得来的钱给他儿子娶了地主家的小姐。

  他的手上都是冻疮和厚厚的茧子,从面相看他并不像其他年轻的夫郎有那么多的心思,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洗的干净,整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挑走,去哪里都护着自己的儿子。

  ——

  喻府。

  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院子里,他们买来的人静静的站着,那个夫郎的儿子则是躲在他阿爹的身后,瘦瘦小小的,害怕的缩成一团。

  至于喻知宁早在一回家就直直的奔向他的秋千架,现在已经坐了上去。

  “你们叫什么,都说来听听。”喻锦淮锐利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掠过,压低了声音道。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中年汉子。

  “仆叫陈山。”

  接着那位夫郎才说道:“仆姓许,无名,他叫小豆。”

  一听到这里,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知道他的夫家从来不把他当做人,就连孩子的名字都懒得取。

  孟允舒定了定神,和喻锦淮对视一眼。

  说:“陈山改名为喻山,许氏叫做喻云,你的孩子……”对上小豆偷摸打量的眼神,孟允舒犹豫半晌,继续道:“喻尚许。”

  得了新的名字,他们当即跪下感谢主家的赐名。

  买他们的时候就问清了他们会做什么,喻云做饭照看着喻知宁,而喻山则是赶马车看门清扫院落,喻云不忙的时候也会帮他,毕竟三进的宅子一人也忙不过来。

  宅子太大,孟允舒给他们规划了打扫的地方,大门和院子以及灶房是要每天打扫的,至于别的不住人的厢房和其他则是三日清扫一回。

  趁着时辰还早,喻锦淮便带着他们去采买被褥和衣裳。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仅单薄还破旧,依照如今的天气,迟早会生病。

  ——

  晚食是喻云做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他的手艺比孟允舒和喻锦淮都好。

  翌日早晨,宴栩带着洗墨过来了,他是来和孟允舒谈清舒楼装修的问题,两个厂子的位置也要定下来,所以喻锦淮便带着喻山出了城。

  宴栩一进来,就抱起来了喻知宁,逗弄着他,和他玩了一会儿,才说明了来意,与孟允舒忙起了正经的事。

  坐着宴栩的马车直接去了清舒楼,要实地考察之后才能确定怎么装修。

  既然决定了要分成两部分,孟允舒和宴栩转了一圈,都同意把二楼做成会客厅,一楼用来卖东西。

  正好有两个窗户,商量过后,打算用镂空的屏风做成隔断,隔出三个区域,一边用来做玩具的生意,一边用来做香皂和洗发膏的生意,中间则是走动的走廊。

  一楼的空间很大,分成两个区域之后还能在里面继续进行细分。

  后院一间房间用来住人,剩下的两间则是存放货物的库房。

  二楼的空间他们也进行了设计和细化,弄完这些,找来了装修的人,把图纸交给他们已经到了吃晚食的时辰。

  “阿允,我来接你回家。”

  路上他们说起了厂子的事。

  两个厂的位置相邻,背靠着桃山,前面就是一条河,水是从桃山上流下来的,取水也方便。

  手续也已经在府衙办好了,地契也拿到手了,再加上后面给匠人发工钱等,他们手里的银钱只剩下了二十两银子。

  买地花了八十六两,因着是在城外,又是荒地,再加上还有苏慎在后面,价格并不很贵。

  苏慎入股的五百两他们并没有动,都是他们以后要用的,买地的银钱用的都是从小卖部里兑换的银子。

  可以现在小卖部的华夏币只够孟允舒再进购两次的货物了。

  ——

  这两日忙着生意的事,小卖部的生意孟允舒都暂时放了下来。

  现下终于有了空,孟允舒赶忙进了小卖部。

  他一进去先把「停止营业」的牌子给取下来。

  取下来的一瞬间订单机像是疯了一样提醒着他,孟允舒盯着订单机打印出来的一长串的纸,沉默半晌,满脸复杂。

  他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再攒了。

  这么多的单子,有他忙的。

  二十五个订单,孟允舒忙了有半个多时辰,其中还包括了进货的时间。

  处理完订单,农场里成熟的农作物又要开始收了。

  孟允舒歇都没有歇,直接去了后面的农场。

  收割完小麦,摘完水果,孟允舒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正屋的卧房里,孟允舒趴在喻锦淮的身上,疲惫的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和喻锦淮撒娇,说着自己的难受。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喻锦淮的脖颈上,引起一阵战栗,软软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喻锦淮给他揉腰的手顿了顿,在孟允舒的哼唧下才继续动了起来。

  他克制着自己,紧紧的把孟允舒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他不要乱动,所幸孟允舒在碰到一个东西后身体动也不敢动一下。

  然后委委屈屈的撒娇说累。

  喻锦淮哪里受的了他撒娇,只能哑声哄着他让他安分一点。

  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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