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知宁坐在里面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为马车突然加速或者减速倒在车上,护栏的周围都被打磨的光滑,孟允舒还特意在四周加了一层布, 好让喻知宁安心的坐在里面。

  他们是巳时出发的, 从村里到府城需要一个多时辰, 他们路上的时间很宽裕, 再加上他们也带了吃的, 可以随时停下来吃吃喝喝,是以喻锦淮赶车的速度并不快。

  沧南村地处在县城和府城的交界处,更偏向于县城, 是以不管是去镇上还是县里时间上都差不多, 所以太多书做生意的人都愿意去华安县里, 县里繁华,有钱人多,去县里做生意比在镇上做生意赚的更多。

  去渭平府马车一个多时辰,牛车慢些, 则需要两个时辰, 而陆儒安给孟允舒渭平府的商铺和宅子正是考虑到他家里有马车, 来回都比较方便, 再加上他是要做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渭平府的知府是他好友的丈夫,有这一层关系在,陆儒安便不怕有人找他麻烦。

  虽说华安县的县令是他的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予他一些照顾,可天高皇帝远,谁也摸不准这位县令到后面会是什么样。

  比不上从小长大的好友关系更密切一些,更何况他好友的丈夫还是他父亲的学生,亲上加亲,他更是不怕有人欺负孟允舒了。

  而给孟允舒信里他也道明了缘由,一一说了明白,既然有靠山,那就要一次性到位,省的以后要再折腾。

  孟允舒看到他的信,自是感动的不行,他这位老乡生怕他在异世受到欺负,方方面面都给他安排好了,得此一友,还有何求。

  与其说他们是朋友,更不如说是最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孟允舒捏着袖子里的地契,望着飞驰而过的麦地,抬眸看着前面驾车的喻锦淮,还有身边拿着奶瓶咕咚咕咚喝麦乳精的喻知宁,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白穿越。

  ……

  在城门外等着入城,孟允舒坐在马车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城门最上面的篆刻着三个大字「渭平府」,城墙比华安县的城墙看上去还要高,还要庄严。

  排队进城的人还多,有挑着扁担的农家子,也有赶着牛车和驴车的生意人……城门外还支起了许多小摊子,时不时还有巡逻的捕快,不止是喻知宁,就连孟允舒也看的眼花缭乱。

  入城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给守在城门的兵看了路引之后,他们便进了城。

  孟允舒往前挪了挪,坐在了喻锦淮的身边,掏出来袖子里的住宅地契给喻锦淮看。

  “淮哥,儒安给我们的宅子在兰溪巷十六号,商铺在主街的一百六十号。”

  在来渭平府之前,喻锦淮就和孟允舒说了,他们的商铺在渭平府的主街,是最繁荣的街,来往的人很多,而兰溪巷就和主街隔了两条街,属于住宅区的内城,不管是治安还是别的都是最好的。

  喻锦淮瞥了眼地契,上面写的是孟允舒的名字,他拿到手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之前去万花镇的时候曾经在渭平府带过几天,是以喻锦淮对渭平府比孟允舒熟悉。

  想了想道:“我们先去主街找一家饭馆,吃过饭后去看一眼铺子,最后再回家如何?”

  孟允舒没有异议,点点头。

  坐在马车里的喻知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同意的说:“阿宁的肚子都饿扁了,阿宁举双手双脚同意。”

  孟允舒闻声捏了捏他的鼻子,把挂在他脖子上的奶瓶盖好再盖上最外面那一层的伪装外壳,外壳是竹子做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奶瓶的存在,喻知宁平日里也不怎么用他的奶瓶,还是这次出门孟允舒怕他饿了才给他冲了一瓶麦乳精带着。

  主街的路很宽,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再加上能用上马都不是贫穷之人,所在驾着马车走在路上不用他们提醒,听到声音的路人便会提前躲开。

  喻锦淮带他们去的是他之前来过的小饭馆,味道不错,价格相对来说在主街算的上便宜的了。

  毕竟府城寸土寸金,能在主街开的小饭馆,价格自然比较高。

  开小饭馆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再加上他们的儿子和夫郎,记账收银的是儿子的夫郎,招呼客人上菜的是儿子,中年夫妻则是在后厨。

  小饭馆前面有一块空地,正好将马车停在这里。

  喻锦淮率先跳下马车,扶着孟允舒下来,最后抱起了自己的小侄子,他们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孟允舒的小卖部里,马车上放的不过是一些洗漱的衣物,以迷惑外人的视线。

  此时已经过了吃午食的时间,又没有到晚食的时候,正是最冷清的,饭馆里几乎没有客人,汉子和自己的夫郎坐在柜台后面说着悄悄话,眼尖的夫郎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有人下来,当即推了推自己丈夫的胳膊,示意他有人来了。

  汉子立刻走到门口,脸上挂着笑,热切的站在门口迎着他们,等他们上了台阶,笑呵呵的招呼着:“客官,里面请。”

  一见到喻锦淮,汉子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的熟稔。

  “客官年前来过咱店里。”他肯定的说,引着他们坐下来后继续道:“这次吃些什么?”

  “两大碗鸡汤面,其中一碗分出来一筷子盛到一个碗里,再来咸菜炒蛋和豆油藕卷。”

  得了菜名,汉子便去了后厨,没一会儿提着一个茶壶出来了。

  看到喻知宁,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这是花茶,小孩子喝的。”

  倒完茶,他又重新了坐回了柜台后面,给自己的夫郎的倒了一杯。

  现下,孟允舒才打量起这家小饭馆,小饭馆并不大,店里只摆了五张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往后厨去的通道挂了一个布帘,有时候还能看到走动的人影,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菜名和价钱,汉子的衣服也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油污。

  孟允舒在心里算了下,鸡汤面一碗二十文,咸菜炒蛋二十五文,最贵的当属豆油卷藕四十五文,一顿饭下来一百一十文,孟允舒摸了摸手指,心里感叹,府城吃一顿赶得上他们在镇上吃好几顿了。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饭便上来了。

  垂眸望着桌面上满满一大碗面,陷入了沉思,他这碗还是往出挑了些给喻知宁的,看向对面喻锦淮的碗,比他碗里的面还要多。

  不仅怀疑起自己能不能吃完。

  咸菜炒蛋里的鸡蛋并不少,豆油卷藕的量也不少,就在他疑惑鸡汤面里鸡丝只有一点的时候,注意到喻锦淮挑起碗里的面,露出来下面的鸡丝和青菜,嗯,量还行,不少,也谈不上多,毕竟是鸡汤面又不是鸡丝面。

  一碗面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吃完,全都推给了喻锦淮。

  吃完饭,他们赶着马车去了自己的铺子。

  ——

  他们的铺子在主街的东边,靠近码头,总体来说位置合适,这里是几个街的交汇处,客流量最大,铺子距离交汇点不远不近,即便不知道这里的铺子多少钱,但看着来往的人群,孟允舒都能猜到这里的地有多贵了。

  陆儒安给他们的铺子是两层,从外面看起来很宽,门在最中间,一左一右是两个窗户,铺子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周围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是胭脂水粉和酒楼,还有一些杂货铺和金银楼,孟允舒匆匆扫了一圈,和他们以后做的洗发膏和香皂并不冲突,见状,他松了一口气。

  喻锦淮掏出钥匙打开了铺子的门,孟允舒牵着喻知宁走了进去,确实挺大的,他们用来做洗发皂和香皂的生意都有些大材小用。

  铺子里面只有几个货架和一个柜台,除此之外都是空空荡荡的。

  “淮哥,我们去后面看看。”里面一眼望到头,孟允舒有些意兴阑珊,发现还有一个后院,便起了兴趣。

  喻锦淮道:“好。”

  后院很大,中间有一棵银杏树,树下还有一张石桌,靠西边有三间房子,对面有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是一口水井,紧挨着棚子的是一间灶房。

  后院还有一个门,他们并没有着急的打开,一进到后院孟允舒松开了喻知宁的手,放任他在院子里跑。

  “淮哥,这间铺子真大。”即使没上二楼,孟允舒也不由得感慨道。

  喻锦淮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伸手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说:“阿允,你不是会做毛衣,咱们也可以在一楼做毛衣的生意,二楼做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

  孟允舒对他笑了笑,心里的不安顿时消失不见。

  “好。”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只要是陆儒安需要的,他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帮助他。

  后院的三间房子每个都只有一个床和桌子,只有稍大的一间有一个衣柜。

  喻知宁不懂大人的心思,只觉得这里很大,很漂亮,开心的在每个房间里转来转去,从来都没有见过楼梯的他上楼梯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没踩准自己会掉下去。

  二楼相比起一楼能小一些,但比一楼精致些,分成了两个部分,做了一个阶梯式的样子,中间也加了一个镂空的隔断,最里面的区域还有一个博古架,看完之后,孟允舒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思路。

  转完铺子,他们便去了宅子。

  所幸陆儒安给他们的宅子并不大,让孟允舒能安心许多。

  虽说是一座三进的宅子,但面积不大,后面的罩房小一些,正屋旁边的耳房也能大一些,正屋和厢房之间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架和石桌,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是木兰树,不管是厢房还是正屋里面都盘有火炕,而灶房则是在东厢房和正屋的中间,水井则是靠近西边。

  宅子里家具显然是陆儒安找人备好的,木材都是用的黄梨花木,走进正屋的卧房,孟允舒看着里面熟悉的沙发,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怀念。

  转完宅子已经是过去了多半个时辰,虽说屋里家具齐全,但被褥什么的都需要他们采买。

  是以锁好了门,他们便去街上买被褥。

  并没有去主街,而是去了兰溪巷前面的南二街,这条街上的东西可比主街上便宜多了。

  一床厚褥子,两床被子,零零碎碎下来花了将近二两,因着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收拾正屋,来不及收拾灶房,是以他们便直接在外面吃的晚食。

  奔波了一天,喻知宁早就撑不住睡着了,而孟允舒和喻锦淮还醒着。

  靠在喻锦淮的怀里,闻着自己熟悉的气息,孟允舒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淮哥,明天我们要先去拜访知府大人吗?”

  陆儒安和他们说了,到了府城抽空去一趟好友家里,让他们见见面,往后也好来往。

  喻锦淮抱着他的腰,思索半晌,道:“不,等过几天,明天先收拾宅子。”

  “然后去找人装修一下咱们的铺子。”喻锦淮贴着他的头发,捏了捏他的耳垂,接着道:“阿允可想好咱们的铺子叫什么?”

  孟允舒身体一僵,抬手拉下他的手攥在手里,往他的怀里躲了躲,摇着头说:“还没有。”

  他向来都是起名废,起个名字能要他的命。

  “淮哥,你有什么意见吗?”想不出来他的反问起了喻锦淮。

  他本以为会难住喻锦淮,不曾想喻锦淮蹭了蹭他的下巴,黑暗中凝视着孟允舒,缓缓道:“清舒楼。”

  闻言,黑暗中的孟允舒猛地反应过来,耳根子刹那间烧了起来,羞窘的把头埋在喻锦淮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攥着喻锦淮的衣服,寂静的黑暗中他的心跳声听得犹为明显。

  喻锦淮轻飘飘的三个字,不仅让他脸红心跳还让他失了方寸,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睡觉。”孟允舒红着脸,仗着喻锦淮看不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的说。

  喻锦淮心情颇好的揽着他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伸手给他揉着酸软的腰。

  他们昨日来渭平府时,他闹了孟允舒小半宿,再加上今日做了许久的车,晚上入睡前他看到孟允舒揉着自己的腰,心里责怪起自己不知分寸。

  他的力道刚刚好,孟允舒享受般的闭上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月色悄悄的倾泻进来,看见床上的一对璧人,似乎是不好意思,生怕惊扰了他们,急忙躲进了云层中。

  ——

  翌日早晨,孟允舒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自己和喻知宁。

  等他穿好衣服刚打开门,就看到喻锦淮端着两个碗迎面走过来,见他醒了,眸色温和,柔声说:“锅里有热水,我买了豆腐脑,快来吃。”

  一看见他孟允舒就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一幕,脸上的绯色又蔓延开来,视线闪躲不敢看喻锦淮,离开的脚步都慌乱许多。

  喻锦淮瞧见后,不由得低声笑了笑。

  洗完脸的孟允舒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看见坐在桌子前的喻锦淮面对他可以当做若无其事了。

  “阿宁呢,还没起?”孟允舒边吃着豆腐脑边问。

  喻锦淮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日累到他了,反正也没他的事,多睡睡也无妨。”

  孟允舒同意的点点头。

  “阿允,我从牙行里叫了几个人回来,一起收拾宅子,估摸约有一刻钟他们就来了。”

  他早上起得早,在买早食前便去了一趟牙行,宅子对于他们来说很大,只靠他们两人肯定收拾不过来,还不如请人,利利索索的收拾完。

  “嗯,银子够吗?”喻锦淮的身上只放了五两银子,从进城都是他付钱,估摸着也没有多少了。

  “还有。”

  喻锦淮等他吃完把碗送走了。

  等他回来,孟允舒才进了小卖部。

  ——

  苏府,正在看书的夫郎听到下人的传话,道:“差几个人去帮他们。”

  作者有话说:

  有靠山,咱们就一次性到位了,后面阿允会给补回来的,不会白占便宜的。

  清舒楼,想改名字,不知道改成什么,我再想想,不行就这个了。

  终于写完了,人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