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警告:轻微的发生在过去的性虐提及

  正文

  一个月过去了,德拉科恢复得很快。西奥和高尔过来看望他时,德拉科开始和他们交谈了。其实也并没什么好聊的,德拉科有时会很难集中精神,所以谈话并不能持续太久。但西奥谈到了他的工作和未来的计划;高尔说自己在一家巫师餐厅当厨师,还谈到了他爱慕的一位同事。德拉科在听,但最后,他总会筋疲力尽。德拉科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走路了,但必须有人扶着。他极度渴望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因为自从醒来以后这么长的时间,他只能看到病房里的四面墙。

  艾琳熬不住波特的多次劝说,有些埋怨和不情愿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波特想把德拉科带出病房,去医院后院走走,最多两个小时就把他带回来。

  德拉科躺在草地上,因为他仍然无法长时间独自坐着,他缺乏那种集中的精神力和自我支持。所以波特也躺了下来,就在他旁边。波特离得太近了,如果德拉科移近一点,他就可以把他们的身体平行着贴成一行,但他没有这样做。

  “以后呢?”波特问道。这个问题太模糊了,德拉科有些好奇地哼道:”在审判之后?”

  沉默了一阵之后,德拉科轻声说:“你说的好像我还有以后似的。”他耸耸肩,“据我所知,我只是从一个囚笼出来,然后被搬进另一个。”

  如果他不得不去阿兹卡班,那他该怎么办?德拉科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再次从另一个监狱里存活下来。在那里,像他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战士,外表过于娇弱,身材瘦削——肯定会像早餐一样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在那里,罗尔和格雷伯克曾经对他做的事情,可以轻易地重演。

  恶心感从胃里直接涌上喉咙,德拉科吞咽着压下去,他的内脏剧烈地抽搐着。他马上就要吐了,甚至感觉自己如果呼吸太用力就会吐出来。

  “这不会发生的,”波特说,带着一种平静而坚定的信念,几乎让德拉科相信了他。

  德拉科又耸了耸肩,但这太离谱了。他保持沉默,试图掩饰自己的惊恐。但一想到要去阿兹卡班,德拉科就想直接从高处跳下去。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地避免在波特面前变得情绪化和脆弱,这太尴尬,尽管这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嘿,不会的,”波特坚持说,“我是所谓的‘黄金男孩’,你忘了吗?他们不会无视我的证词。”

  “也许他们会把无期徒刑减到几十年。”德拉科说,“并不能确保什么,是吗?”

  “那我会带着你逃跑。”波特说,抬头望着那片蔚蓝多云的天空。这也许只是一个玩笑,但德拉科的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翻来覆去的感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以为波特会考虑和他一起逃到任何地方去。

  …

  德拉科醒来后,发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波特,而是格兰杰。她又来了,她膝上放着一本书,发现德拉科醒过来后,她抬起头来。

  “泰迪病了,”格兰杰解释道,当她的目光对上他的时候,好像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德拉科希望她只是装出来的,自己的心思并不会像玻璃一样被她看个透彻。她太聪明了,德拉科无法骗过她。“哈利留下来帮忙照顾他。”

  两人又陷入沉默。这在格兰杰来访时很普遍,既不是舒服,也不是不舒服,只是单纯地缺乏言语交流,因为两人都不想交谈。

  不过,现在,德拉科确实有话要说。但格兰杰又回去读她的书了,并不认为他们之间会发生任何对话。这不是格兰杰的错,因为她每一次偶然的来访,即使只是为了替下波特,也只会受到德拉科的冷遇。德拉科对她视而不见,就像对其他任何人一样。

  德拉科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她在庄园里痛苦的尖叫,韦斯莱在地下室为她尖叫。在贝拉特里克斯审问她那些德拉科并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情时,贝拉残忍的喊叫。还有属于钻心剜骨的可怕的尖叫。

  “不应该发生的,”德拉科对她说,他的声音从喉咙的干涩中劈啪作响。格兰杰听到他和她说话的声音,惊讶地猛地一抬头。他清了清嗓子。“我的姨——贝拉特里克斯对你做的事情…对不起。这不应该发生。”

  格兰杰的脸尴尬地抽搐着,好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该如何反应。

  “它……它不应该发生,对。”她在无语片刻后决定同意。

  德拉科点头,又沉默了。他不擅长这个。他不…他不擅长表达任何同情的情绪,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任何形式的同理心,如果可以称之为同理心的话,都是以粗俗的方式来表达的,因为德拉科总会因为表达同情而浑身难受。

  特别是对他庄园里的家养小精灵。因为德拉科无法忍受家养小精灵折磨自己,就冲着一个试图压扁自己耳朵的家养小精灵大喊大叫,命令他滚去做别的事情。曾经有一个被父亲殴打的家养小精灵,德拉科命令让他测试他在书中读到的某些治疗咒语(过了一会儿,当他实在无法继续假装下去,只是一言不发地自己施了治疗咒语然后离开了)。当小精灵们闯祸的时候,他会说服他父亲已经“处理过了”,但他所做的只是把他们拽到别的地方,然后警告他们不许再犯。德拉科是个卑鄙的混蛋,是的,他自己很清楚,但只是在某种程度上。

  之前,德拉科从不需要为他所做的错事负责。而现在,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回到正轨。

  德拉科对格兰杰相当残忍,因为他对麻种巫师有偏见。他时不时地对其他的麻种巫师粗鲁无礼,发表一两条冷嘲热讽的评论,但他却把大部分有条件的仇恨集中在这个麻种女巫身上——格兰杰,这个女孩似乎在任何德拉科想要成功的领域碾压他,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赢得了波特的友谊与关注上。她与他毕生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麻种巫师低人一等,不那么聪明,不那么有才华,不那么有价值。

  曾经,德拉科藐视任何与麻瓜有关的人,秉持种族主义信仰。然而,被那些和他流淌着相同的纯种巫师血液的人折磨,无疑改变了他的观点。所有他曾经被教导去相信的东西都不再符合他的信仰体系,于是现在都土崩瓦解了。他曾经所知道和相信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与尘埃。

  在他看来,现在的纯血主义者比任何人都更极端。他们制造不必要的混乱,为了一个肤浅的、他们更优越的想法,他们比他所认识的大多数麻种巫师更加血腥、暴力和残忍。他们伪造理由,认为他们应该有权利伤害或藐视任何异类。他自己的父亲——

  德拉科艰难地吞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顺着那条思路走下去,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从窗帘后面出来,看那些黑暗、悲伤和痛苦,以及那些尚未解决的问题——

  他眨着眼睛,又快又艰难。“我不该这样对待你。对不起。”

  格兰杰的目光盯着他,一个难以琢磨的表情不自然地浮现在她的脸上。德拉科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件傻事,一个愚蠢的、不负责任的道歉,仅仅是承认他不应该这么做,妄想以这种方式来弥补多年来的不友好和不公正。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既尴尬又难堪。

  正是那些代表德拉科曾经的信仰的人,那些想除掉巫师世界里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纯血巫师,把他狠狠摧毁。而正是那些德拉科曾经憎恨的人拯救了他。那些他称之为混血儿的人、生活在贫困中的血统背叛者,还有在火车上拒绝了他的友谊的那个愚蠢而漂亮的绿眼蠢货。哈利,因为他根本不记得的事情轻易得到了德拉科的崇拜,并让他在一个长袍店坠入爱河。

  What a kick in the arse.

  在他的梦中,他人生开启得十分自然。他学会了任何父母教给他的东西,但最终,在他的梦中,他的信仰体系与他现实和现在的心态一致。他的歧视性的条件作用开始消失,莫名其妙地,自主地。这也许可以用哈利的陪伴和影响来解释。

  德拉科的头脑现在有点模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色油漆变得暗淡,渐渐远离他的头脑。他想他可能又要沉睡。他真不该想那么多。

  只有格兰杰那安静的声音才使他有了片刻的清醒。

  “谢谢你,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