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历史军事>薄刀谍影>第244章 哭笑不得
  “呵呵----你们这些人----真是要笑死个人。”

  让李十美这一笑,一众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那个警察所的言所长。

  此人在旧政府当了十几年警察,日本人占领后,因为家里生计不得留下来被沿用,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总是生怕做错事被人穿小鞋。一旦他这饭碗砸了,那么,家里人就没活路了。

  因此,让李十美一激,言所长即便是心里再害怕,也只得拿起手电筒,硬着头皮领头向屋子里面走过去。

  走了几步,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回头低声喝道:“黑头,云子,你们跟上!”

  被点名的,显然是言所长的亲信,那个叫黑头的是他小舅子,云子则是个之前不学好的二流子,言所长把他弄进警所后,严加看管,现在连媳妇都娶上了。

  这两人,于情于故都得给言所长撑面子,于是,黑暗中,又有两个人站了起来,跟在言所长身后往里走。

  走了几步,言所长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拿手电在墙根那堆人里照了照,最后定格在许保长脸上。

  “我----我也----进去?”

  许保长本以为自己是躲过过去了,这会看言所长又指向了自己,没办法,只好吱唔着也跟了上去。

  诶,这年头,干啥都杀熟啊。

  谁让许保长与言所长是几十年交情的老哥们呢。

  四个人也没多话,一个挨一个,就进了屋。

  既然进去了,自然是要去后院现场的,可是,一看,后门关着的。

  “姐夫,我记得后门是开着的呀!”

  那个被言所长称为黑头的年轻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让黑头这一提醒,言所长和云子都想起来了,油灯熄灭前,后门确实是开着的。

  言所长本是胆小之人,让黑头一说,头发都竖了起来。

  警察办案,总是要走夜路的,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走夜路的人,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怪事,难以解释,只能归类到鬼神身上,所以,本身就信鬼神的言所长对于刚才后院闹鬼的事,几乎是笃信的。

  如果不是外面还站着个李十美,这会,言所长肯定是掉头就往回跑。

  现在,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没办法之下,言所长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妈了个巴子,怕----他个----鸟啊,风----风,刮的!”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言所长连枪都掏出来了,嘴里结结巴巴说着,手上的枪也不停的颤抖着。

  黑头看言所长的枪就冲着自己的这边的,自己姐夫的胆子,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生怕言所长手指一不小心扣到扳机上,来个枪走火,那他就倒霉透顶了。

  于是,黑头只能走过去拉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不知道的什么东西,突然奔黑头的面门而去,正好砸中他的鼻子。

  一阵剧烈的痛感袭一,黑头大叫一声:“鬼----啊!”

  这一下,黑头什么都顾不上,掉头就往回跑。

  跟在黑头身后的三个人,虽然不知道黑头看到了什么,或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黑头这一转身跑,后面的三人自然也是跟着就跑,这一慌乱,言所长手中的枪还真扣响了。

  “砰!”

  枪声划破夜空响起。

  站在停车场里的李十美一听屋子里传出枪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赶紧都提枪往里冲。

  屋里的人往外冲,屋外的人往里冲,一时间,就全乱套了。

  人挤人,慌乱中,又有人扣响了扳机。

  “啊!”

  显然,这是有人中弹了,吃不住痛,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都不要慌!”

  这时候,曹顺突然大吼了一声,并朝屋顶连续开了三枪。

  瞬间,屋里屋外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曹顺举着手电筒,照着刚才有人发出喊叫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言所长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大腿----

  看到有人受伤了,医生的职业本能让他直奔了过去。

  “还好,就伤了点表皮,没伤着骨头,连血管都没有碰着,没流多少血----三天不碰水,就可以走动自如了。”

  听曹顺这么一说,言所长这才松开一直紧紧抱着大腿的手。

  之前,大腿上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的腿断了,所以,才会有那种大喊大叫的反应。

  曹顺手脚麻利的撕下一截裤腿,想帮言所长包扎起枪伤伤口来。

  他撕的当然是言所长的裤子,反正他这条裤子已经被子弹洞穿了两个口子,枪口挨着布,烧焦了一个大口子,又粘了好多血,应该是要扔掉了。

  然而,在撕下裤腿的刹那间,曹顺看到言所长那清瘦得几乎没什么肉的脸上,明显扭曲了一下,似乎是很痛的样子。

  “不好意思呀,弄痛你了?”

  曹顺以为自己撕布的时候,扯着伤口了。

  “曹长官,言所长是心痛他的裤子了。这回呀,估计等不到伤好,又得跪搓衣板了。”

  站在边上看着的许保长笑了起来。

  他应该是和言所长很熟,而且关系很好的那种,开起家常玩笑毫无顾忌。

  或许是看出曹顺心里有疑问,就解释了一句,“也难为言所长的,他们一家七口人,全靠他一个人挣钱糊口。偏偏这家伙,披着一身狼皮,却有一颗绵羊心,缺德事下不了手,黑心钱伸不出手,没这两手,光靠一点薪水,够个屁呀。你也理解一下,别人穿狼皮是为了发大财,这身行头,到他身上,也是废了。他这条裤子是配发的,一年就一条,从今年春天穿到来年春天,还指望别穿破了,好给儿女们改改再穿----这裤子,如果只是两个弹孔,窟窿不大,一补也就能穿了,可是,这撕下了一大截,自然是废了----”

  “许保长,你老人家嘴上留点德吧,唉!你这人,啥都好,就是一张破嘴----”

  言所长并没有反驳许保长的,只是冲他拱手求饶。

  这一下,曹顺手上拿着一小截裤腿,就有些犯窘了----他只是想着包扎伤口方便,哪想到会闹得让言所长没裤子穿?

  第一反应,就是想掏点钱,让言所长买条新裤子。

  他在裁缝铺混了这么些年,布料上的事,听听都知道不少,手上这种粗麻纺料子的裤子,其实真心值不了几个钱。

  但是,他和业子、安子是好朋友,更知道穷人对于有钱人给的钱,有种本能的反应,即,一种羞辱感。所以,哥仨在一起玩,除非是应急,曹顺一向不给安子和业子现钱,顶多也就是酒肉不分家。

  现在,明明他是为了帮言所长包扎伤口才撕下他的裤腿,这是做好事。

  人家做好事,却要人家赔裤子钱,显然说不过去。

  越是穷的人,心里越有良知,相信言所长是知道自己的好意的,所以,自己要是掏钱给他,会不会反而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果然,不等曹顺说话,更别提掏钱赔裤子的事,言所长已经在说了,“曹长官,没关系的,这布条从裤子上撕下来的,回头拿针线缝回去就好了----”

  “这个----我----”

  曹顺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撕成三四根布条了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