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观察起来。
这房子是土墙，地面也是泥地，房子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好多地方都掉着泥灰了。
这种泥灰，是粉刷墙壁时，用稻草或者麦桔杆拌泥做的，时间一久，就一片片往下掉。
趁人不注意，曹顺在本就不太平整的墙壁上抠出两块很结实的小土块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将手中一块石子弹向前门。
“砰”！
那是一扇杉木做的门，硬土块一撞，马上就发出了的一声沉闷却清晰的响声来。
刚才曹顺说到后院阴气重之后，屋子里就很安静了，几个呼吸重的喘气声都能听得到，所以，这冷不丁的一声撞击声响，显得格外清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前门去的刹那间，曹顺另外一只手已经掏出老铁匠特制的形似手术刀的飞刀，轻轻插入到了油盏灯灯罩下方。
插好飞刀之后，曹顺故意向边上横移了两步，这样一来，他的人已经与油盏灯有了肉眼可见的间隔，即，哪怕是他伸手也够不着的距离。
“嗤”！
移开身位后的曹顺，迅速将手中另外一块石子弹向院外。
虽然这一次到这边后，曹顺还没有到院外察看过，但之前他与沈颖却是将外面那个小院看仔细了的，所以，他知道，门外三米远处，是个水池子，池子里，有满满一池的水。
这枚石子精准掉落池水中，发出了“嗤”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同样十分清晰，甚至是称得上刺耳。
曹顺再次展现戏精天赋，生怕别人听不到后院声响，特别补了一句：“什么声音？！”
“啊！”
这一下，众人的注意力从前门转移到后院，甚至已经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曹顺知道，前面铺垫的效果差不多了，他轻轻拉了一下飞刀刀柄上那根肉眼难以察觉的细绳，撬起了灯罩----
“啊！！！”
瞬间，油灯灭了。
这一次，发出惊叫声人，可不止一个了，而是好几个。
当然，这里面包含刻意制造气氛的曹顺。
他叫得可是最响的。
因为众人离油灯都有些距离，所以，这毫无征兆的灯灭，显得十分诡异，想不让人心惊胆寒都不行。
此时正是进入拂晓时分，天上那一弯细月也不见了，天色虽说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确实是称得上天地笼罩于黑暗之中。屋里灯一灭，仅仅靠门窗漏进来的丁点天色，等同于无，里面自然就是一片漆黑。
这时候，曹顺身形一闪，直接就奔前门那边而出。
本来，屋内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有个人影似乎在屋里晃了一下，带头窜到外面去了，自然所有人都跟着跑了出去。
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中，十几个人都跑到了屋子外面。
曹顺是最早出门的，所以，后面出去的人都跟着他的节奏，即，靠着墙根蹲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后院的那些鬼魂似的。
然而，后面出去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蹲墙根不敢乱动，曹顺却是沿着墙根溜走了。
他对这个地方的地形不是一般的熟悉，摸着墙根走，三五下就绕到了后院的外墙，即，他与沈颖曾经去过的地方。
时间紧迫，李十美随时可能会到来，曹顺也顾不上屋内的人是不是全都出去了，矮身贴墙快步跑到那极可能是王青山的光头男人边，摸到那张脸，全凭手感，拿飞刀割起王青山的脸皮来。
“王组长，对不起了呀，我这都是为了不让小日本拿你的遗照去炫耀，如果你地下有知，请多多谅解呀----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回头我找人给你场法事，真的，说到做到，就让那赵姨再辛苦一次吧----”
心里叨叨念着，手上却挺麻利，曹顺也顾不上活干得精细不精细，拿出在医学院练就的基本功，仅仅用了二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把王青山脸上的皮基本上卸下来了。
当然，如此神速，也与死者脸部已经完全没有体温，甚至脸上皮肤已经有些僵硬了有关，这样的切割，很容易找到刀的平衡角度。
手上拎着面具般的脸皮，曹顺直起了腰，倾耳听了一下，还是没有听到有车子到达的动静。
心想：“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把另外两个人的脸皮也剥下来----这样，兴许还真能制造出‘鬼’案来。”
日本人信佛敬鬼神，这个，留学日本多年的曹顺是知道的。
而且，这半年多来，与小泉山夫等日本人在一起，也知道他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居然也多半敬佛的。
说不定，这一通神鬼操作，还能将这起事件拐带到意想不到的方向也不一定。
要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或许让日本人就此罢休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曹顺快速摸到另外两个死者边上，再次动起手来。
然而，当曹顺的手摸到另外那个男人的脸时，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换脸。
因为院子里没有什么光亮，曹顺完全是靠手感去操作的，就如厨师片肉般，完全靠手感的盲刀操作。
这会，他感觉到这两人的脸型，其实比较相像，都属于大脸型的，只是眉毛胡子疏密相差比较大。
王青山的光头是明显特征，且他可能是刚刮过胡子，摸起来整个下巴都挺光滑的，如果将这张长满大胡子的脸移到王青山那脸上去，那完全就物是人非了。
同样的，王青山这张脸贴到另外一个人脑袋上，或许真没人敢认，因为皮肤受骨胳的影响，凹凸完全不同，哪还来得原样子？
当然，曹顺想到这个办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那天在莫十三给阮玲“去”胎记时调了一些粘液，只用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让曹顺收集到一个小玻璃瓶里，这会，就在腰里揣着。
用粘液将本已经完全失血了的脸皮粘上，然后再给脸上涂抹上一些血，相信除仵作验尸之外，没有人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有了这个想法，曹顺兴致就高了，马上干开来----
做完“换脸”手术之后，曹顺翻出围墙，找了个小水坑洗干净手上的血，摸着黑回到院子前面，悄悄挤回到那一群还在浑身颤抖的人中间，又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了一阵马达声从远处传来的声响。
他知道，这应该是李十美他们的车子到了。
“呵呵----闹鬼？”
李十美看十几个人蹲在院子外面的墙根底下，差一点没笑喷出来。
这世上，他最不信的东西，就是鬼神。
要是真有鬼神，他李十美害死了那么多人，早有数以百十计的冤魂来索他命了。
还有，他老李家的“小刀会”，本就是靠鬼神起家的，祖上操弄的那些“鬼神”的本事，不少都通过带他离开上海的老人之手，传到了李十美这一辈上，因此，对于市面传说的妖魔鬼怪事件，自然有着常人比不了的认识。
因此，一看一群人躲在院子外面，愣是不敢往屋里去，李十美就“呵呵”笑出声来了，“你们呀----真是笑死个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