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临东省潍山市阮家村,本该在被窝睡大觉的村民被成千上万只鸟雀搅得崩溃,家家户户鸡飞狗跳,凡是放在外面的东西都被鸟雀叼走丢在地上,连裤/衩子、胸/罩都被挂到树上拿不下来。

  其中受害最严重的就是阮明楼家,跑到外面想拍视频发抖音上热门的阮云飞被啄伤了手臂,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他哪里受过这种罪,跑回屋里就嚷嚷自己要死了,阮老头和阮老太看得心疼,一边搂着宝贝大孙子哭天抢地一边咒骂。

  “杀千刀的,哪里来的毛畜生把我的飞儿啄成这样!哎哟我的飞儿啊我的乖孙啊!还不快去叫人送飞儿去医院!你是死了的啊,看着飞儿喊疼都不知道心痛,你是怎么当妈的,怎么能让飞儿一个人跑到外面!丧门星,扫把星!成天就知道克我们家!”

  对公婆的迁怒,薛彩云心里纵使有一万句不满也不敢出声争辩,只能找出手机给阮明楼打电话,那边不接,不知道又上哪喝酒去了,现在村里乱成一锅粥,自己家都顾不过来,谁还能来帮她家。

  她捏着无人接听的手机站在堂屋,缩着肩膀小声跟公婆说:“也不是特别严重,拿点药擦擦就好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阮老太就跟发了疯的老母鸡,冲过来直接一巴掌扇到薛彩云脸上,瞪着浑浊恶毒的老眼骂道:“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要是我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立马就让明楼把你休了!”

  薛彩云捂着被扇疼的脸,委屈的直掉眼泪,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必定有个带头的,一直停在高处没下来的那只红腹鸟就是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它已经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话,又常年在人间的东南方来回飞,见多识广,对婆媳关系也略有耳闻,据驻守在本地的小雀汇报,阮家村大部分人都这样,只不过阮老太最奇葩,对待儿媳妇也最恶劣,但藏得很好。

  红腹鸟俯冲下去,一个闪身就穿过门板,在屋里阮家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打开了门,招呼外面的鸟雀一窝蜂涌进来,阮老太尖叫着四处躲都躲不开,被叨成了鸡窝头,脸上、手上也有伤,人也吓得不轻,瘫在炕上呼哧呼哧喘气。

  等阮明楼接到同村人的电话赶回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和瘫在炕上吓得没法动弹的爹妈、受伤的儿子,再看看什么事都没有的老婆,火气一下子上来,操起扫把就想往薛彩云身上招呼,被藏身在暗处还没有走的红腹鸟飞啄眼睛,要不是他闪得快,可能已经成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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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伯……”阮明楼狞着受伤的眼角,对进门来的人很恭敬,起身上去迎,“你看这……我家都让那群鸟祸害成这样了,怎么办啊。”

  阮家村人都姓阮,同族的,家家户户沾亲带故,辈分关系很复杂,被阮明楼叫四伯的这人是村长阮栋梁,七十多岁了还没退,不仅如此,他还是阮家村的族长,在村里很有威信。

  今晚村里遭鸟雀袭击,都有损失,阮明楼家最严重,阮老太和阮老太被送到村医所打吊针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阮明楼、阮云飞和薛彩云,跟阮栋梁同来的几个男人都是村里的话事人,他们要挨家挨户了解情况,再上报给村委申请赔偿。

  阮栋梁没上炕,只挨着炕沿坐了半个屁股,手里的拐杖杵着地面,他对阮明楼这个侄子的态度还算温和,“现在不是正在核实受损情况嘛,你家坏了什么东西,你合计出来一个数,我报到上头帮你要赔偿。”

  阮明楼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现在酒色摧毁了他的身体,只剩下臃肿,那张红的不太正常的脸镶着跟阮老太如出一辙的恶毒眼睛,但他生性懦弱无能,只敢窝里横,心里就算对阮栋梁这些客套话不满也不敢有意见,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称是,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老实人,也难怪村里人都不信他会打薛彩云。

  阮明楼太会装了,还有阮老太,母子两个是天生的演技派,外人面前格外老实,关了门后才露本性,阮老太还跟村里人说薛彩云这个儿媳妇很厉害,对她这个婆婆不好,别人看她平日里都穿旧衣裳,路过她家时也常看到她在院子里干活,她跟阮老头都八十多的人了,享不到儿孙的福就算了,还被儿媳妇压一头,真是好可怜,所以不管薛彩云怎么跟人解释自己才是被搓磨的那个,都没人信她,反说她颠倒黑白,心机深,是个厉害角色。

  薛彩云有苦说不出,阮明楼打她都不许她出声,但凡发出一点声打的就更狠,下手的地方又难以启齿,她总不能解开衣服让全村人看,阮家的房子又在村尾,门一关,谁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顺从,一句不敢反驳,但还是会挨打。

  以阮栋梁的身份,这一趟倒也不必亲自来,他是有别的事要问:“明楼啊,听说你家有渠道弄到云黔农场的土货?”

  阮鲸落寄的那些生鲜还是被阮云飞放到网上卖了,他那个抖音号有很多同村人关注,看到评论区说那些生鲜有多难得多值钱就眼热了,事情传到阮栋梁那里,巧的是阮栋梁之前偶然一次听别的人提过这座农场,说的却不是生鲜,而是一个传闻——长寿秘方。

  买东西得来的钱阮明楼要走了一大半,现在已经被他在麻将桌上输光了,又开始打阮鲸落转给薛彩云的那笔钱的主意,不过这笔钱刚到就被阮云飞划进了自己口袋,一分都没有给薛彩云留下,父子俩还为此吵过架,阮明楼对老婆能下手,混蛋得很,却不会动手打儿子,倒不是多有良心,而是怕以后阮云飞不给他养老送终。

  阮明楼想讨好阮栋梁,便腆着脸陪笑道:“是有点门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大丫头在云黔打工,认识了几个朋友,那些土货就是她那几个朋友帮弄的,四伯是想?”

  这都是阮明楼瞎编的,阮鲸落根本没提过那些东西从哪来。

  阮栋梁一听,没有立马说出自己这趟的目的,而是顺着话题提起多年没见回来过的阮鲸落,“算起来你家大丫头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是是是……”事实上阮明楼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多大,只知道那是个不孝东西,赔钱货。

  阮栋梁沉吟,“嗯……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女娃嘛,还是要趁年轻才好找人家,回头你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跟你四伯母那头的侄子见见,先把事情定下来,等明年再办酒。”

  能在村里掌权这么多年,阮栋梁也是有倚仗的,他大儿子是潍山市XX局的副局长,儿媳是律师,娘家在潍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二儿子是医生,在市医院工作,娶的是他老师的女儿,也是个医生;三儿子在村里借着他老子的名头弄了个专销农产品的抖音账号,请了网红团队带货,货是外头弄来的便宜玩意儿,质量不怎么样,为了让村民配合拍视频他也会给钱,算作封口费,村里不少人为了这钱就没揭穿他,账号的带货数量很庞大,还请了专业水军控评,那些说货质量不好的买家评论都被删掉了。

  虽说大家一个村,又都姓阮,过年拜一个祖宗,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差距就在那。阮明楼不是没眼热过,暗地里也撺掇阮老头找阮栋梁求个门路,阮栋梁嘴上答应,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辈分上的四伯终究是辈分上的,为这事阮明楼私下没少咒阮栋梁早点死。

  现在听了这好事,顿时转了态度,连连点头,语气比刚才还恭敬,“您说的对,丫头大了就该嫁人,有您保媒,肯定错不了,我回头就打电话喊她回来,四伯您看……”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搓手,低眉顺眼的,看着很老实,“我们家的事还老让您操心,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唉,也怪我没大本事,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么有出息,大哥二哥就不说了,他们读书那会就厉害,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三哥嘛,脑子灵活,是做大生意的人,现在也离得近,要是能……”

  他抬眼小心翼翼的看阮栋梁,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老头应该知道意思了吧?

  阮栋梁这回倒给明确态度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显外道的话,提携自家兄弟本就是应该的,等你三哥从市里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抽空带带你,”话锋一转,又说回阮鲸落,“你四伯母的那个侄儿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刘良。”

  阮栋梁的老婆是市里人,娘家姓刘,经商的,很有钱,刘良是阮刘氏堂兄弟的独子,当年对还在上高一的阮鲸落动过念头,这事阮明楼一直记着的,还骂阮鲸落不识好歹,送上门的富贵都往外推。

  在旁一直听爷们说事的薛彩云险些拿不稳手中才卷了一半的毛线球,那个刘良比大丫头大那么多,怎么嫁!

  她心里不乐意又不敢吱声,等阮栋梁和其他人走了才缩在角落期期艾艾的嘟嚷:“四伯说的,他那个侄子刘良,今年都有四十了吧,我听说他结了两次婚都离了,有三个孩子,咱们、咱们大丫头嫁这样的人,以后日子不好过的……”

  没等她磕磕绊绊将话说完,换了副面孔的阮明楼甩手又要打,手都扬起来了,半道又停下来,转为狠狠瞪了眼薛彩云,“你懂个屁!女儿就是赔钱货,嫁谁还不是嫁,还轮得到你说了算?多少人想攀刘家这门亲都不能呢,现在送上门的好事,你要是敢出去乱说坏老子的财路,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赶紧给那死丫头打电话,让她回来!躲在云黔那个穷乡僻壤勾引什么野男人,没出息的东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养这么大也该给老子换点好处了。”

  薛彩云被他吼的浑身颤栗,哆哆嗦嗦的,那天挨打的伤还没有好,她现在也不敢违逆阮明楼的意思,悄悄去看边上一直玩手机的儿子阮云飞,指望儿子能帮自己说句话。

  除了要钱之外,阮云飞从来不管家里任何事,对阮明楼的家暴行为也视而不见,甚至觉得很烦,根本不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亲妈,自己跑到外面躲清静。

  现在也是,阮鲸落嫁给谁都跟他没关系,不过……

  “爸,刘家那么有钱,咱们彩礼可不能少要。”

  阮云飞知道自家没钱,唯一能快速搞到钱的方式就是把阮鲸落嫁了换彩礼,有了这钱他就能跟女朋友那头提毕业结婚的事,那女的家里挺富裕的,又是独女,说白了就是绝户,等那两个老的死了之后家产就全是他的,要不是为了这,他才懒得花钱哄那个大小姐,长得又不怎么样。

  他知道姓刘那老鳖孙一直惦记阮鲸落,高中那回差点就得手了,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夜猫坏了好事,在那之后刘良逢人就说自己那晚遇见了鬼。现在有四爷爷保媒,这事肯定成,彩礼怎么着也不能少了。

  阮明楼也是打彩礼的主意,“我知道,还用你说。”见薛彩云没动,又骂:“打电话去啊!没见识的女人,老子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没用的,娘家穷得叮当响,一点忙都帮不上,妈的!”

  自从娶了薛彩云这臭娘们,他就过得不顺,别人都说是薛彩云克他,是克夫命。

  薛彩云只得给阮鲸落发微信,叫让她从云黔回来。

  阮云飞因为被鸟啄伤了胳膊,又闹腾一晚上没睡,心情很差,理都没理薛彩云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带头捣乱的那只红腹鸟还没有撤离,一直藏在屋顶偷听,此刻小小的鸟脑袋循环播放:没救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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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首秋一晚上都在惦记酸汤汆肉米线,天没亮就起来,怀里还抱着她那只丑兮兮的螃蟹娃娃,这是上一世的旧物,面料都磨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还舍不得丢,睡觉必备。

  她蹲在房门口等阮鲸落起床。

  任谁大清早浑浑噩噩开门看到一坨不明物体挡在那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超分贝的尖叫来自阮鲸落大张的嘴。

  “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咕咚一声,阮鲸落因为早上低血糖又受了惊吓晕倒,差点把脑袋摔出大肿包。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陆首秋扶娇弱的员工坐到椅子上,万分真诚的道歉,在员工射来杀人般恐怖的眼神时又很无辜的低头对手指,再凶……再凶她就表演一秒落泪。

  阮鲸落扶着额头,做生不如死状,有气无力,“你没事蹲我房门口干嘛,心脏病都让你给吓出来了。”

  陆首秋呲着一口小米牙,“你问我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所以呢。”咬牙切齿。

  “我就等你起来做啊。”理直气壮,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嘴馋又不是十恶不赦,略略略~~

  “如果哪天你死了,动手的肯定是我。”

  陆首秋张开双臂,“来吧,我愿意慷慨赴死。”

  阮鲸落特别想抬脚给她来一下。

  算了,干嘛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呢,神经病有什么错,只是世界观跟其他人不一样而已。

  陆首秋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红糖水,里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喏,你低血糖了,先吃点这个。”

  可怜哦,明明每天都是好菜好饭喂着的,又没让阿落干体力活,怎么就低血糖了啊,难道农场的菜蔬营养含量又下降了,连满足一个普通人的需求都达不到?

  “你自己都会做,干嘛非要等我。”阮鲸落对自己沦落为厨子的事实很不满,谁想当煮饭婆啊。

  “不要,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陆首秋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支着下额看她喝红糖水,刚煮出来,还是烫的,阮鲸落喝的很小口,过了会儿发白的脸才回了点血色。

  吃完了阮鲸落把碗搁下,起身,“我上辈子肯定犯过大罪。”

  “啊?为什么?”她去地府查过,挺老实的一个人,无犯罪记录。

  “让我这辈子遇到你。”

  陆首秋一哂,摸鼻,“我更愿意称之为是我俩命中注定的缘分。”

  “孽缘吧。”

  “怎么会啊,我们相处的多和谐,月老来了都不忍心拆散我们。”陆首秋跟着进了厨房,她不闲着的,特别想打下手,可阿落每次都防她丢折耳根,就不让她沾边。

  有现成的腌菜汁,拿来做酸汤很合适,鼓楼从不缺新鲜的肉类,一吃完准有人再送来,里脊肉、猪肝、猪血、猪腰……齐全得很,豆芽也是新发的头茬儿,根茎粗壮,又嫩,把底下那条细细的须摘掉,豆芽熬清汤可以提鲜,就不用另外放鸡精味精了。

  里脊肉切条切片都可以,先放调料提前腌个底味,等锅里的酸汤沸腾了再把肉放进去,有点像滑肉的做法,口感鲜香滑嫩,汆肉盖在煮好的米线上面,浇一大勺酸汤。

  早上露水重,微凉,这样一碗酸酸爽爽的米线下肚,对陆首秋来说就是幸福一天的开始。

  昨天做的茶叶蛋还有不少,泡了一晚上更入味,她剥了两个丢进碗里,沾着酸汤咬开,里面的蛋黄都浸透了章尾凫的茶香,如此美味的茶叶蛋光自己吃多没劲,她又给阮鲸落出骚主意——

  “你支口锅在大门口卖茶叶蛋呗,早上进农场的人还是很多的,没吃早饭的也多,这门生意很划算。”

  相比于米线、米粉,阮鲸落更喜欢吃面,不过来云黔这么久,也习惯了,更别说陆首秋家的东西还很好吃。

  蛋黄很噎人,她端起碗喝了口汤,“你怎么不说让我在大门口开个早餐铺。”

  “可以啊!”陆首秋立马拍板,生怕对方反悔。

  “……”放弃沟通。

  陆首秋完全沉浸在开早餐铺的伟大事业中,吃完了米线还一直跟在阮鲸落屁股后面逼逼叨叨,让她务必抓紧时间把计划落地实行。

  阮鲸落受不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去帮村民干活,一天天吃饱了撑的。”

  出门之前她往口袋装了两把扁米,大门口的墙头有很多鸟雀,她每天都会带点东西过去喂它们,这些小家伙也很通人性,她被村民叫开的时候会帮忙看守大门,不让外来车辆扰乱刚建起来的秩序——谁的车敢乱停乱放,挡风玻璃肯定全是鸟屎。

  “啾啾啾……”她招呼墙头的鸟雀下来,“给你们带口粮啦,吃吧。”

  眨眼间,一大群雀儿就叽叽喳喳飞扑,密密麻麻,场面十分壮观。

  这个守门人可以啊,敢拿首秋大人的粮食来喂它们,头铁,狠人。也是看在她每天喂食的份上,雀儿们才联系临东那边的同族去阮家村捣乱,算是报答阮鲸落的投喂之恩。

  薛彩云发的微信阮鲸落看了,没回。

  叫她回家?呵……

  她哪儿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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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丰收状态,今天后村在收海菜花,陆首秋作为热心的农场主前来帮忙。

  海菜花长在湖里,她和村民一起划小船到湖中心采捞,说海菜花可能没人知道,但提起‘水性杨花’肯定有人感兴趣想品尝,每次捞上来的海菜花在神仙集市都能售空,鬼寨的蚕豆米海菜花汤也是网红的招牌菜之一。

  青绿的花苗从湖底长出来,白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面,海菜花的花期只有一天,为保证新鲜,村民都是每天一大早就来采摘,坐在小船上将海菜花从湖里一根根拔出来,捆成小捆,换上防水服的陆首秋就划另外一艘小船帮村民将成捆的海菜花运到岸边。

  生活在外围的仙民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两样,平时干活也是亲力亲为,他们既不会腾云驾雾、也不会点石成金,陆首秋混在其中,除了脸长得漂亮外,也看不出任何不同,从岸边经过的生人还夸她能干,又问她有对象没有。

  她擦一把脑门上的汗珠,表情带着三分哀伤七分劳累,唉声道:“我家那口子几年前就抛下我去了,我一个寡妇守着几亩地生活,日子过得清苦,现在靠给村里人帮工挣点钱。”

  说着说着就装模作样哭起来,搞得问话那几个阿姨觉得自己犯了天条,就不该多那一句嘴,哎呦,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守寡。

  “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你模样长得标志,不愁找不到好的。”

  不提还好,一提哭的更伤心,都快肝肠寸断了,“呜呜呜……算命的说我克夫,谁敢要我啊呜呜呜呜……”

  阿姨们:完了,那是真没人敢,都怕死。

  “你们别听她瞎扯,”被村民拉来当免费劳动力的阮鲸落听不下去了,挤进来把还哭哭啼啼的陆首秋拽到没人的地方,“你这爆棚的表演欲什么时候才能停一停?上瘾了是吧。”

  “生活无聊,我给自己找点乐趣都不行啊。”

  “你可以找别的乐趣。”

  “?”

  阮鲸落脸色有些不好,“克夫不是拿来当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