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尔几乎是可以想象到颉利可汗的表情有多么难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契苾何力的脑袋冲他低声道:“你年龄还小, 不知事,莫在要人前乱言。”
闻言契苾何力像是被激出了逆反的心思一般,他扬了扬脑袋大声不满道:“我们草原人最是欣赏英勇的武士, 我这话又有哪里说错了? ”
队伍最前面的颉利可汗忍了又忍, 听着契苾何力这恍若“童言无忌”的话, 只觉得自己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只觉得掌心又疼又热,他回首狠狠瞪了阿史那社尔一眼。
这契苾何力早年丧父,这一直以来就是同阿史那社尔关系不错, 亦父亦兄的, 所以如今颉利可汗明面上不能将火气撒到一个孩子身上,只能暗自警告阿史那社尔。
阿史那社尔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的面上挂上了笑,然而还未等他再开口, 契苾何力却是看不明白这两个大人之间的交锋,他晃了晃脑袋抬眸看向渭水对岸的正盯着他唇角带笑的李世民。
契苾何力想了想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心意一拍马就直直冲着李世民而去。
阿史那社尔猝不及防之下高声开口:“何力回来!”
颉利可汗面色铁青, 他刚想开口,突利可汗却是隐晦地同执失武对视了一眼, 下一瞬执失武面色涨红对着颉利可汗又是憋屈又是不忿道:“可汗, 这如今大唐的皇帝都出来了, 可还是半点不见我儿子的踪影,可汗我要出战,我要叫李世民把我的儿子还回来!”
本还火气上头的颉利可汗一听执失武这话倒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绷紧了身子死死盯着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的契苾何力, 沉默了片刻才冷声道:“这李世民既然有胆子扣下我派出去的使臣,想来必是有后手的。”
“就这么几个人来面对我突厥兵马, 这李世民才刚刚登基,他没有那么蠢的。”
突利可汗瞧着颉利可汗这么一副吃瘪的模样就觉得心情畅快,他笑了笑可开口时却是带上了一股忧心:“所以可汗是想着让契苾何力去套套李世民的话吗?”
颉利可汗冷笑一声:“一个孩子,便是让他去试试又何妨?”
执失武险些没忍住笑出来,这分明就是因着看不住契苾何力这么一个孩子而为自己找补的理由吧?
不过……
执失武的眼珠子转了转,瞧着周围各部酋帅陷入诡异的沉默的模样,虽然他早就同其中几位打好了招呼,可如今眼前这场景还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这颉利可汗不得人心如此,倒是他没有想到了,想来等一会的计划应该会是更加顺利才对。
想着执失武将目光放到了渭水对岸上头。
李世民身后的高士廉瞧着契苾何力一副兴冲冲的模样,他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向身侧的房玄龄低声道:“陛下从小就招小孩子喜欢,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连突厥人也是如此。”
房玄龄却是毫不意外的模样,他自得捻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我们陛下的本事还用得着怀疑吗?”
说着就见契苾何力已经跑到了李世民跟前,房玄龄在心中算了算时间,他朝远处望了一眼,果然就见几个黑色的人影在快速靠近。
下一瞬,一声号角响起,地面微微震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唐军部队现出了身形,他们都是全副武装,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朝着渭水便桥靠近。
颉利可汗瞳孔一缩,他冷哼一声:“李世民果然是有后手的,若是方才我因为李世民的挑衅而冲动行事,只怕早便被李世民给反围困了。”
可是颉利可汗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却是下意识勒马往后退了几步,而他身后的突厥大军同样是发出了阵阵低呼,分明就是陷入了骚乱,本就不稳的军心如今更是浮动。
李世民却是全然不知道颉利可汗正在为自己下意识的心底惧怕而寻理由,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了眼前这个面容有些黝黑但五官却格外深邃好看的契苾何力上头。
契苾何力的眼眸圆圆的,见着唐军大军而来,他也没有半分害怕,一双眸子反倒是愈发闪亮,他兴奋地左右看看对李世民道:“你就是社尔说的秦王,用中原话来说百闻不如一见,我一直是想见见你的,今日终于寻到了机会。”
李世民眉梢微挑,他微微俯下身子忍不住捏了一把契苾何力尚且还带着些婴儿肥的面庞,李世民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的契苾何力眸子中对他的钦佩仰慕倒是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几个孩子。
契苾何力始料未及明显有些呆怔,他下意识红了脸庞:“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秦王不要将我看做小孩子。”
李世民倒是毫不在意,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是吗?”
契苾何力用力点了点脑袋颇有些不服气道:“我虽然箭术比不得秦王,可想来比之秦王麾下的勇将也是不差的。”
说着契苾何力高高扬起了脑袋,这话虽然有些狂妄,可因着他年纪小,不仅是半分不惹人厌烦,而且还让人觉得这个孩子少年意气讨人欢喜。
李世民故作若有所思般地点点头,然后他就像是哄孩子一般指了指身边面目严肃的唐军:“比之他们也不差吗?”
契苾何力顺着李世民的指尖看去,他的眼眸亮亮的:“比一比便知晓了。”
李世民忍俊不禁,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好了,往后会有机会让你同他们比试一二的,只不过不是今日。”
话落李世民话锋一转颇为好奇问道:“你这中原话说得不错啊,谁教你的?突利小可汗吗?”
契苾何力得意摇头,他左右看了看而后凑近李世民低声道:“是阿史那社尔,秦王,你别瞧着阿史那社尔表面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可实则啊他心底可是佩服秦王你了!”
“秦王你是不知晓,阿史那社尔私底下有多么喜欢讲秦王的故事。”
“几个故事讲来讲去的,旁人都听烦了,他就是说不厌,就是有人说秦王你的坏话,社尔都是会直接同人打上一场的。”
契苾何力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平薛秦、破武周、擒双王、淹黑闼,这简直是太厉害了!”
“不过啊,这最后到底也只剩了我一个人还愿意听社尔的唠叨,我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眼里样样出众的社尔会这么佩服秦王你,可如今我一见秦王便明白了。”
听着契苾何力天花乱坠的吹捧,李世民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只是朝渭水对岸看了一眼。
渭水对岸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的阿史那社尔正死死盯着契苾何力,他这个方向只能瞧见契苾何力手舞足蹈的模样,但见着李世民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他松了口气,在心中暗暗得意,不愧是他佩服的人,如此有勇有谋实在是让人心向往之。
然而下一瞬阿史那社尔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有谁在看他,他下意识抬眸望去,有些迷茫,奇怪,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李世民收回了目光,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瞧着正经非常的人,私底下居然是这样一副面孔,可真是有意思。
李世民忍不住勾唇,他拿过自己特制的长弓递到契苾何力跟前:“我与你投缘,这把弓我送予你。”
契苾何力当即翻身下马如获至宝般将长弓抱在怀中,他小心翼翼地抚过李世民方才握着的地方,上头残留着李世民淡淡的余温,有些热。
契苾何力下意识伸手握了上去,完完全全重叠,这股子余温一下子便烧到了他的心中。
他虽是铁勒族人,自父亲死后接手父亲的位置掌管一部族人,可他年龄小实则在族中说话的分量不算太重,他也明白这一回是因为颉利可汗的命令他才能来这长安一趟。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他就是满满的惆怅,他抬眸对上李世民的目光低声道:“今日过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李世民低头,嘴角含着抹不易察觉的笑,在这一刻他的嗓音格外温柔:“等有朝一日你能拉开了这把弓,我们便能再见了。”
契苾何力笑了笑,下一瞬他突然双手捧着长弓高高举起,提高了音量:“谢陛下!”
不是谢秦王,而是谢陛下。
他说了两遍,用了两种语言,在场之人几乎都是可以听清他的话语的。
一句“陛下”让唐军都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同样是这一句“陛下”,却是让渭水对岸的颉利可汗瞬间变了脸色。
然而还不等颉利可汗反应过来,李世民却是一勒缰绳,□□马匹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眼看就要独自一人往那渭水便桥上而去,本还因着契苾何力亲近他们陛下而颉利却无可奈何的愤怒模样而瞧得津津有味的萧瑀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也是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了李世民坐下马匹的缰绳:“陛下!”
李世民却是一把拂开萧瑀的手只说了一句“莫要担忧,朕心中自有筹算”,便眨眼到了便桥中间,李世民冷冷扫视四周自傲道:“朕乃李世民,是大唐秦王亦是大唐天子,今日是你们背盟在先,那朕也不必再忍耐了。”
“颉利,你不是率大军而来吗?如何,我们可要打一场,就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外强中干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这几句话都是用着突厥语的,尚且还因为契苾何力一句“陛下”而沉浸在愤怒震惊当中颉利可汗咬紧了牙关。
他往渭水对岸瞧了瞧,唐军军容严整,各个都身披甲胄,一眼望不到头,而他们却是远道而来,没有粮草根本是撑不了多久的,不像唐军可以随时退回城内。
更不要说如今执失思力不知所踪,说不准他们的后路此刻也埋伏了唐军呢?
实在是太糟糕了……
然而就在颉利可汗想着的时候,他身后的几个酋帅却都是哭丧了着脸不满抱怨道:“可汗,我们退了吧,这打起来得不偿失,还不如同那皇帝谈谈,说不准还能捞些好处退兵。”
颉利可汗闭了闭眸子,他当然知道这是此刻最好的做好,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
几个酋帅对视一眼,突利可汗突然微微抬手动了动,执失武同样是如此,酋帅们见状均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下一瞬他们翻身下马在颉利可汗的震惊目光中一个两个皆是跑到了李世民面前,照着契苾何力的样子用高声行礼道:“见过陛下,恭贺陛下登基。”
有了这么几个起头的,本就犹豫不决的其他几个酋帅当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纷纷上前下马行礼。
颉利可汗眼前一黑,他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突利可汗却是叹了口气:“可汗,事到如今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纵然我们可以同李世民打得不分上下,可这不也是违背了可汗的初衷吗?此次率大军南下不仅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反倒还是赔上一些我们突厥的好儿郎。”
说着突利可汗顿了顿:“更何况如今军中可不单单只有可汗一部的兵马,既然没有好处,那些酋帅们自然是不愿意为着可汗拼命的。”
阿史那社尔闻言同样是出声劝道:“是啊可汗,事已至此可汗难道便能保证那些酋帅的忠心吗?”
颉利可汗深吸口气,从齿缝间吐出了几个字冲阿史那社尔厉声道:“还不都是契苾何力开的好头!”
“我回去再同你们二人算账!”
话落颉利可汗看也不看阿史那社尔一眼一拍马同样是上到了便桥之上:“我来同你谈谈。”
李世民却是若有所思,他的目光略过了颉利可汗落到方才被颉利可汗训斥的阿史那社尔身上,李世民想了想用突厥语同颉利可汗道:“朕很喜欢契苾何力同阿史那社尔,可汗既然统帅万部,若是因着手下之人钦慕勇士便心怀不满,这恐怕不好吧?”
“朕可是知晓你们草原上的风气的,可汗也是当世英雄,想来应是不介意的吧?”
颉利可汗险些被气笑了,你李世民当然是不介意的,这被当面损了面子的人又不是你,是他啊!
可偏偏李世民都这般说了,颉利可汗若是事后再发落这两人岂不是上赶着说自己心胸狭小吗?
更何况那契苾何力到底明面上还是铁勒一族的“可汗”,而阿史那社尔也是素得人心,在还没有得到百分百的权力说一不二时他确实不好下手发落。
可正是如此颉利可汗才觉得更加憋屈,颉利可汗深吸口气:“自然。”
李世民笑了笑催了声契苾何力:“回去吧,我要同你们的可汗好好谈谈。”
契苾何力点点头拍马跑回了对岸,阿史那社尔狠狠揉乱了契苾何力的头发,他故作恶狠狠道:“胆子是越发大了!”
说着阿史那社尔突然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喃喃:“秦王分明应该是没见过我才对的,怎么方才也为我说了话?”
契苾何力一愣,他带了些尴尬挪开了视线:“这,指不定是秦王心善。”
阿史那社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秦王向来心善。”
说着阿史那社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秦王便帮了我一把,我可真是没看错人!”
契苾何力有些磕绊地转移话题:“社尔,你说这谈判还谈出什么呢?”
阿史那社尔面容严肃了下来,他盯着此刻在便桥上距离极近的二人沉吟道:“如今可汗不知唐军虚实,而秦王则是刚刚登基不宜大动,虽然都是可以打起来的,只是难免两败俱伤。”
“想来应该是各退一步,秦王给出钱财,而可汗则是退兵。”
“不过依着秦王的脾气,又怎么可能不从其它地方讨回来好处?只怕可汗也是要出些血的。”
契苾何力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秦王想要我们草原的牛羊?”
被颉利可汗留下了稳定局面的突利可汗在一旁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终究是忍不住插了一嘴:“秦王才不会要牛羊呢,在他心中估摸还是那些流落在突厥的百姓更为重要。”
“既有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社尔,我想你可以提前清点出你麾下的人分发到的汉人了。”
阿史那社尔闻言朝前头看去,他只是盯着李世民的身影:“我知晓了,多谢小可汗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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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八月三十日,李世民再临渭水,同颉利可汗斩白马而盟,颉利可汗领兵而退。
同一日,豳州。
杜怀信盯着手中来自长安快马加鞭而来的密信笑了笑,他将手头的信递给了他身侧的长孙无忌。
“突厥退兵了。”
长孙无忌还在看着信,倒是听到了杜怀信所言的李道玄眼眸一亮,他凑近长孙无忌同他一道看了起来,同时口中不断碎碎念着:“堂兄只带了六骑便能吓退百万突厥士卒,这也太帅了些!”
“还有还有,一箭射落突厥的军旗,我的箭术什么时候才能同堂兄一般啊。”
“不过这些事情光光是听着就觉得危险。”
杜怀信好笑摇头:“瞧着危险,二郎早便做好了准备,有着唐军在一旁,颉利可汗只要有脑子便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射落军旗,一是因为此举二郎直接便震慑住了突厥士卒,他们不会妄动,二是因为这突厥里头可有好些亲近二郎的,有他们拦着出不来事情的。”
“更何况估摸二郎的衣袍下头应是穿着甲胄的,就算是真的出了意外也不妨事。”
李道玄闻言点了点头:“那既然突厥退兵了,我这埋伏在豳州的这支部队就要回去了不成?”
“突厥虽说是同意了退兵,可他们这一路南下也是害我朝百姓许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实在是可恶!”
李靖本还是瞧着这几个小辈在说着话,听着李道玄这愤恨的语气,他拿起了手边的茶水不紧不慢道:“不可。”
“一是若是我们主动进攻,于道义上我们变成了先毁约的一个,到时候若是颉利恼羞成怒反倒是不美。”
长孙无忌看完了信随口接道:“二是因为如今国家初定,虽说我们能赢,但这样的胜利到底还是会波及百姓。”
李靖笑着点了点头,他又看向了杜怀信,杜怀信无奈道:“三是因为二郎想要一击毙命。”
李道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子诺的意思是堂兄想要一战而灭突厥?”
杜怀信“嗯”了声:“若是此刻开战,能赢但根本灭不了突厥,反倒是会让颉利可汗起了疑心,到时候想要一举歼灭突厥便麻烦了。”
“倒不如以财帛诱之,二郎虽然表现强硬,可颉利可汗因着这些财帛却不会警惕太多。”
说着杜怀信叹了口气:“还不是前朝炀帝留下的烂摊子,中原处处百孔千疮,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同突厥的战争根本是拖不得的,若是拖成了持久战,这战后二郎又如何修养生息?”
“所以啊,好些人觉得二郎此次以财帛退敌是憋屈是无奈,这憋屈倒是说对了,只是我觉得在二郎眼中他这是在憋屈不能当下就出手狠狠给颉利一个教训,而是必须忍着冷眼瞧着突厥自取灭亡再一举歼灭突厥。”
长孙无忌拖长了语调:“子诺口中的好些人,莫不是指太上皇以及依附裴寂的一些官员?”
杜怀信咳嗽了一声:“随辅机怎么想,我可什么都没说。”
长孙无忌还未说什么,倒是李道玄冷笑一声:“这太上皇都成了太上皇了,有着这么一个好儿子不费一兵一卒退敌了突厥,不觉得骄傲倒是在背后觉得好笑,实在让人心寒!”
“而且突厥能这么顺利南下,同那李艺和张瑾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靖又抿了口茶:“对了,这一回突厥既然退了兵,陛下也任命了李世勣为并州都督防备突厥,有着李世勣在,突厥想来是无法再南下一步了,那么陛下可是打算召我入朝?”
长孙无忌点点头:“二郎确实有这个想法,如今天下已定,依着药师兄的才能,自然是要入朝同二郎一道商讨突厥之事的。”
“而且照二郎先前同我说的,他是想给药师兄一个宰相的位置的。”
李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人只醉心军事,于交友一道上不甚擅长,若是入了朝只怕是……”
杜怀信想了想开口道:“二郎既然信任李公,李公便受了二郎这份好意,李公在太上皇手下不过一个小官,二郎看在眼里也是为李公鸣不平的。”
李靖垂眸:“陛下先是救了我,又是给了我如此信任,我又怎可辜负陛下的美意?”
李道玄笑着开口:“所以我便要赖在李公身侧学习兵法,这可是堂兄的吩咐。”
李靖轻笑出声:“自然。”
同一时刻,东宫,显德殿偏殿。
李世民一面看着各地州县递上来的奏表一面回应着萧瑀的疑问:“……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便是这么个道理,爱卿明白了吗?”
萧瑀满脸钦佩:“是臣想得不若陛下细,原来陛下是抱着这么个心思。”
“只是今日还是太危险了些,陛下日后不可那么莽撞了,我国家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个陛下,定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李世民翻阅奏表的动作一顿,他好笑地看向萧瑀:“向来最正直的萧公也学会了奉承?”
萧瑀一脸严肃:“臣说的都是心里话,这在太上皇治下突厥是如何,臣又不是瞎子,臣可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李世民合上奏表:“行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行,可别漏到裴寂耳中。”
“既然突厥已经退了兵,还有一事,你去帮我召集五品以上众臣。”
说着李世民起身,眸光锐利:“王道也好,霸道也罢,该争论出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