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卯时六刻,玄武门。
薛万彻伸手用长刀挡住了敬君弘来势汹汹的进攻,所幸一旁的冯立见状及时来援才打退了敬君弘。
敬君弘只觉得面颊一阵刺痛, 他随意抹了一把,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 他冷哼一声看向冯立:“两位将军这是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带着太子齐王府兵进犯宫城, 我等受陛下的命令驻守玄武门,二位是想造反不成吗?!”
薛万彻闻言当即涨红了脸:“敬君弘,真相到底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
“今日造反的究竟是谁,太子与齐王……”
“够了!”
冯立高声一呵, 因为敬君弘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而失了理智的薛万彻这才清醒过来。
他们二人是收到了消息明白这太子齐王已死, 可跟着他们的两千士卒确实不知晓这桩事的。
如今没有凭证,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不然的话只怕是军心会在一瞬便溃散。
他们二人因着是李建成的心腹将领,同东宫绑得非常死, 且在他们往前数数百年,这政治斗争中失败的一方的下场十有八/九就是个死字, 更何况这李建成先前可是真真切切对李世民下过好几次杀手的,这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所以不论是因为受了李建成的恩惠, 还是为了搏一线生机, 他们都只有带兵攻打玄武门这一条路可以走。
冯立咬牙:“随我上!”
吕世衡一面焦急地抵挡一面冲敬君弘低吼道:“东宫的兵太多了!”
段志玄皱了皱眉, 他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太子府兵,他一刀斩落一个人头勒马回首高声朝玄武门里头道:“速关城门!”
段志玄话音刚落,玄武门里头的常何瞳孔一缩,他当即取下长弓朝着就要冲到门洞里头的谢叔方一射:“张将军, 快领兵关门。”
张公谨当即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 不过转瞬,他便挥舞着长刀一刀劈向了先前因为躲闪箭矢而有些狼狈的谢叔方。
谢叔方躲闪不及,张公谨却是丝毫不退,又是侧身一击横削,谢叔方只觉得虎口一麻武器落地,便是他自己都因为抵不过张公谨的力道而狼狈摔下马去。
甫一落地,谢叔方立马一个翻滚躲过了受了惊吓的马匹落下的重重的前蹄。
他被士卒掩护着狼狈起身,就见张公谨当即翻身下马涨红着脸额角冒着青筋,死死推动着厚重的宫门,在一阵阵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后,眼见这两扇宫门就要缓缓合上,谢叔方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吼出声:“所有人不许退,退者……”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一柄长枪突然出现在了离他咽喉处不过几寸的地方,谢叔方心悸之下一个后仰,薛万彻自一旁斜冲而出这才勉强让谢叔方躲过一劫。
谢叔方喘着粗气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突兀出现了一个手握红缨枪的年轻小将。
冯立死死盯着这小将以及他身后跟着的突然出现的数百精锐骑兵:“罗士信!”
罗士信挑了挑眉,嘴角挂上了个嗜血的笑容:“二贼已伏诛,你们还不速速投降。”
随着罗士信的话语,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玄武门关了。
冯立眼皮一跳:“胡说什么,这贼人满口谎言,大家莫要听信这贼人的话!”
段志玄同秦叔宝打马来到罗士信身侧,段志玄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叔宝看向罗士信:“我记得你是随着大王一道入宫控制宫城内宫门的。”
罗士信点点头:“我收到了消息先一步赶来支援,尉迟敬德马上就会带着那二贼的项上人头赶来,如此军心溃散便在眼前了。”
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的敬君弘哈哈大笑,他手中的长刀一挥,便是一道敌人的鲜血喷涌而出:“真是畅快!”
谢叔方心生绝望:“冯将军,我们……”
薛万彻睁睁瞧着他身边的士卒因为心神恍惚而丧命,他深吸了口气:“这罗士信带的都是玄甲军,是秦王的精锐,我们进不去了的,将军我们不如干脆直往弘义宫!”
“如今秦王只怕是根本没有兵力驻守弘义宫,杀了弘义宫秦王家眷,也算是为太子报仇了。”
可冯立却是面色惨白,他颤着嗓音道:“来不及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武器落地与低声啜泣的声音。
就见尉迟敬德立于宫墙城楼之上,手中提着两个睁着双眸不肯闭上的脑袋,这两个脑袋是那么眼熟。
尉迟敬德笑了笑高声道:“太子齐王项上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薛万彻手脚冰凉,下一瞬他便听见了自己的亲信焦急的声音响起:“我们快逃吧,将军你的兄长是薛万均他在秦王府中深得秦王信赖,有他在,秦王不会将将军如何,将军我们逃吧!”
瞧着周边士卒毫无斗志的模样,薛万均同谢叔方对视一眼,当即拍马转身便朝终南山而逃。
冯立闭了闭眸子:“拼杀至此,已足报太子恩德!”
话落他同样顺着薛谢二人的脚步落荒而逃,如今这三个领头的人不在,这剩下的士卒当即就乱了起来,想要解决也不过就是时间罢了。
瞧着城门口这混乱的一幕,本就在宫墙城楼之上的长孙嘉卉皱了皱眉,她走近尉迟敬德:“二郎可好?”
“还有尉迟将军,这再混战下去,只怕双方都会有不必要的损失,还望将军尽快入宫向陛下讨要手敕,安抚人心。”
尉迟敬德下意识将手中的人头往自己身后挪了挪,他笑着看向长孙嘉卉:“王妃放心,大王一切都好。”
“王妃的话大王也是早便考虑到了的,臣来此处就是为了帮守着玄武门的将领的一把的。”
长孙嘉卉察觉到了尉迟敬德的动作,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便好。”
这尉迟敬德自从降唐以来便没有受过李渊一分一毫的恩惠,不仅如此当初尉迟敬德还在宋金刚手下时,若不是他机敏便真的要因为李渊的密敕而丧命,在降唐后他也被李渊下了狱,要不是李世民力保,只怕他还是会丧了命的。
综上来讲,尉迟敬德便是恐吓李渊的最佳人选了,尤其是他此刻的甲胄上还沾满了鲜血,只怕是登上了皇位后便再也没见过血的李渊会吓得不清吧?
思及此长孙嘉卉轻笑一声:“麻烦将军了。”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辰时四刻,东海。
李渊只觉得煎熬极了,李世民实在是选了一个好地方,这东海地处偏僻,自从登了船后,除了身边宰相的呼吸声和士卒甲胄的摩擦声,就是窸窣的鸣虫声,实在是让人心烦。
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这李世民怎么还不派人来过问一下他这个皇帝。
李渊心烦意乱,他盯着对面同宇文士及不知道在耳语什么的长孙无忌,心中却已经是在不断演练了等李世民的人来了后他该说些什么了。
也不知道李世民要做到哪一步,是单纯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李建成与李元吉身上还是打算更进一步……
想着李渊的身子紧了紧,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一抬头却是当即僵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李渊此刻的失态,他们也顾不上许多了,纷纷一个两个扭头望去。
就见自岸边迎面而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领头的那个身披黑甲手持马槊,其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身上杀气扑面而来,随着他的行走还可以瞧见他面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瞧着就让人心惊不已。
虽然对李世民有信心,可直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长孙无忌才长舒了口气,他冲尉迟敬德做了个手势,尉迟敬德点了点头,长孙无忌笑了笑高声道:“靠岸吧。”
随着长孙无忌的话音落下,龙舟上的士卒纷纷挥动船桨,不多时,两艘龙舟便都靠了岸。
陈叔达的眉心跳了跳,瞧着尉迟敬德冷着张脸就要随手动手的模样,他的心下意识紧了紧,他凑近萧瑀低声道:“这秦王究竟是个怎么的章程?”
派谁不好偏偏派了个只听秦王之命且同陛下之间有着过节的尉迟敬德过来,这一时半会倒是让陈叔达有些心慌。
萧瑀瞥了陈叔达一眼终于是肯回答了:“大王夺权可不是为了过把瘾的,往前数数做了那等事情的人最后可是有什么好下场?”
宇文士及听着二人的私语,他轻笑道:“如今突厥尚且围困乌城,可不要忘了泾州罗艺、豳州张瑾这二人,谁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消极抵抗突厥,又有梁师都这条突厥的狗在后,大王比谁都想这场动乱能尽快平定下来。”
陈叔达松了口气隐晦地瞧了李渊一眼。
李渊面色难看,掩在衣袍下的双腿隐隐发着颤,尉迟敬德伸手随意抹了抹面上的血迹,李渊呼吸一滞,眼睁睁瞧着尉迟敬德大步一跨便来到了龙舟上。
这身盔甲这柄马槊少说也有十几斤,这龙舟当即便是微微晃了晃,便如同此刻李渊的心一般。
李渊瞧着一旁裴寂吓得失语的模样,他在心中咒骂一句,李渊努力平复下了呼吸,瞧着尉迟敬德扬着下颌满脸不屑的模样,他咬了咬牙带了些讨好道:“今日是谁作乱,卿来此处是为何?”
长孙无忌轻轻咳嗽了声,遮掩了唇角扬起的弧度。
这李渊从前可是最瞧不上尉迟敬德这等粗人了,到如今居然也能拉得下脸称呼一句卿套近乎,实在能伸能屈。
尉迟敬德似乎有些诧异,他挥了挥手中的马槊,就见李渊面色青白交加下意识闭着眸子后退了半步,尉迟敬德笑了笑这才大喇喇道:“陛下这个卿可是少见,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听着尉迟敬德这不轻不淡的讥讽,李渊只觉得自己面上火辣辣的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渊半点不敢生气反而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句:“不知我儿二郎如今如何了?”
尉迟敬德哈哈大笑,下一瞬他握紧了马槊冲李渊弯了弯身子冷声道:“陛下,太子与齐王发动叛乱,秦王已带兵将其歼灭。”
“秦王恐惊动陛下,特派臣来护驾。”
护驾……?
李渊骤然松了口气,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衣袍已经被全身的冷汗浸湿了。
还好,还好只是死了个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一切都是他们二人的错,同他这个皇帝没有半分干系。
只要他配合,那么李世民便不会要他的命。
想着李渊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一般,他喘着粗气一时半会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尉迟敬德挑眉故意开口道:“陛下不说话可是对秦王心有不满?”
李渊呼吸一紧看向周边众人。
萧瑀和陈叔达对视一眼当即凑近李渊低声道:“陛下,太子齐王不预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何不立秦王为太子并委之国事?”
李渊一面点头一面揉着胸口,缓了这一会的功夫他终于是能再度开口了,他登时一拍手笑着高声道:“好啊,你们二人实在说出来我心底的想法啊!”
他一把握住裴寂的胳膊:“我早就想立二郎为太子,这建成和元吉实在可恶,我被小人蒙蔽,到如今才知晓我做错了什么,二郎杀之便是在为国除害啊!”
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些,长孙无忌盯着李渊的背影一时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心情。
分明先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一战擒二王后就该早早杀了李世民了事,等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倒是一瞬间便接口顺着李世民的意思来了。
这话说得这么顺畅,怕不是方才在龙舟上已经是默默演练过多次了吧?
长孙无忌嗤笑一声,这李渊若是真的有点骨气亦或是真的那么恨李世民,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一头撞向尉迟敬德的马槊,用自己的死来拖李世民下水。
不过……如今这李渊当机立断的滑跪倒也没有出乎长孙无忌的预料。
真是可恨可怜又可悲呐,一个开国皇帝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便是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毕竟弱者连活着都是勉强,又有什么资格什么底气去怨恨强者呢?
长孙无忌看着李渊略显佝偻的背影,听着李渊这话里极具讨好求生的意味,他摇了摇头开口道:“如此,便麻烦陛下写下一道手敕了。”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巳时初,前朝。
今日可不是什么休沐的日子,就算李渊早在前一日下了令今日早朝推迟,但这时间还是迟了太多。
不过因为今日不是大朝,在场众人的品阶都是五品往上的,又兼之平常的那帮宰相如今一个都不见了身影,大伙难免察觉出了不对。
便是瞧着如今在此处坐镇的怡然自得的屈突通众人便琢磨出了点什么。
“你可知今晨的闹出的动静?”
“我知晓,我家就在义宁坊附近,那高治中从大理寺提了好些囚犯,动静大得便是好些百姓都晓得了,听说一路去了芳林门,不过嘛,要我来讲我心底还是偏向秦王的。”
“你们是不知晓,今日我上朝的时候那义宁坊附近的百姓各个喜气洋洋的,这瞧着便是陛下登基大赦天下那会都没有如今的喜气呢。”
“反正我也不过一个小人物,掺和不了那几位的争斗。”
“你们可知晓那后头的玄武门如何了?”
“我上朝的时候得了消息,听人讲那一处啊打得可激烈了。”
“打得激烈又如何?陛下都这么久没出现了,你们可曾见过禁军来援,亦或是关中十二军有什么动作吗?”
“这么大的动静,大家都跟瞎子聋子一般,你们也不用嘴上说些好听的了,反正我是很乐意瞧见秦王上位的。”
“这、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谁乐意去做那出头鸟啊,反正都是他们李家自己的事。”
宇文士及走进大殿的时候恰巧就听见了几个官员的窃窃私语,他心中好笑。
这种放在往常日子就是谋逆大罪的事情落到这几个嘴中倒是轻巧,可对一个皇帝来讲,这所谓的“中立”恰恰好便是最可悲的,因为在这些人的潜意识中便是偏向李世民的。
李世民这几年下来果然是没有白费功夫。
宇文士及笑了笑拿出了李渊亲笔手敕走到最上首的屈突通面前,屈突通眼眸一亮,见宇文士及微微点了点头,他当即朗声笑道:“都静静,陛下的敕令下来了。”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巳时二刻,南衙。
杜如晦小跑着来到了房玄龄跟前,他笑着冲房玄龄高声道:“陛下敕令已下,由着宇文士及去宣读,那东宫处的将领则是由黄门侍郎裴矩去安抚,玄龄,我们成了!”
房玄龄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终于尘埃落定了。”
“克明的动作倒是要比我快些啊。”
房玄龄同杜如晦二人同时一愣转身,果然就见李世民与杜怀信二人走了进来。
李世民虽然洗去了面上的血污,但瞧着那身甲胄和有些凌乱的头发却还是能看出些许狼狈的,尤其是他那脖颈处看着有些严重的擦伤。
房玄龄当即上前一步:“二郎这是受伤了?”
杜如晦同样是皱了皱眉:“大王又是亲自冒险了。”
李世民心中微暖,他摆了摆手:“我早就说过太子齐王我要亲手杀之的,但这一回我确实险些着了齐王的道,不过都是些小伤,不妨事的。”
“这三省和南衙十二卫如何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冲身边内侍低声嘱咐了几句,见内侍跑出去后他这才看向李世民:“先前由屈突老将军坐镇,无人敢放肆,再之后我们收到了消息,太子齐王府兵军心溃散,已经无力来攻打弘义宫了,所以我便留了克明安顿后续事宜我先进了宫接手屈突老将军的任务。”
“二郎放心好了,有着屈突老将军留下的精锐,那南衙十二卫都是服服帖帖的,没有人有异议。”
说着原先跑出殿的内侍又回来了,不过他这一趟回来手中却是拿着一瓶药和一捆细布。
杜如晦不由分说上前就要让李世民坐下,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这点小伤而已,我在战场中受过比这严重多了去的伤,实在是不必……”
杜怀信凑近李世民:“不必什么?我早便要叫二郎上药,二郎说什么都不肯,如今有房公杜公在前,二郎还是乖乖受着吧。”
“这处都破了口子,方才二郎雨里来土里去的,省得感染……不是省得后续又生了病,接下来二郎可没功夫歇息啊。”
说着杜怀信替李世民摘下了头上的兜鍪。
房玄龄摇了摇头:“二郎不用再我们跟逞强。”
李世民垂眸不语却是顺从地往右侧挪了挪脑袋,方便房玄龄上药。
杜如晦一边瞧着眼前这一幕一边笑着道:“这事情既然都差不多了,那我们要不要来商量一下二郎何时登基?”
“这登基可是顶顶要紧的大事,一定要择个好日子。”
杜怀信眼眸一亮:“是啊,要有新气象,反正如今陛下失了权,二郎一手掌控国事,我们也不着急登基。”
房玄龄一面上着药一面有些好笑地回道:“自然还是要明面上过得去的,这该走的步骤还是不能省去的,不过我记得今日是庚申日吧?”
杜如晦点了点头:“是,四日后便是甲子日,当年陛下就是在甲子日登基的。”
甲子……?
就算是杜怀信这半个历史盲他却也是知晓黄巾军那一句流传后世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
天干地支六十日一个轮回,想到此处杜怀信一拍掌:“刚好啊,四日后二郎为太子,再六十日后又是一个甲子日,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二郎梳理朝堂中的各种势力,也足够二郎在朝中建立好自己的班子了。”
“时间合适又吉利,二郎就这么办吧!”
杜怀信越说越兴奋,瞧着他这一副模样,杜如晦轻笑出声:“我的话都让你说完了。”
杜怀信笑嘻嘻碰了碰杜如晦的胳膊:“我同杜公心有灵犀而已。”
说着杜怀信看向房玄龄与李世民:“如何如何,房公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房玄龄无奈地摇头:“自然是好的,只是瞧你们的兴奋劲,定下日子后到时候别忘记了告知陛下一声,三辞三让这一步骤莫忘了。”
杜怀信胡乱点头:“知晓了。”
李世民感受着房玄龄上药的动作,听着他们几人的笑闹,他笑了笑却觉得眼眶处有些湿意。
今日过后,他没有了家,同李渊也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可是……想着李世民的心温温柔柔地塌陷了一角。
没有了李渊,他还有房玄龄,没有了家,他亦还有秦王府。
今日过后,天下四海皆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