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邦交在朝堂,熊完范雎私下论国书,只是会面。

但是范雎离开楚国的时候,脸色是青的,显然被气到了。

一直骂骂咧咧“竖子不足以谋”回到了秦国。

秦国王宫,秦昭襄王书房,范雎进见。

秦昭襄王搁下王笔:“丞相脸色不佳,旅途劳累,辛苦你走这一趟了。一直可顺利?”

范雎敬言:“熊完果真不愿意割让二十五城。”

秦王赞叹:“十载隐忍孬种淫熊,若不是谋而后动,又岂会轻易许人?当初他人在咸阳,却是骗了整个秦国。我们才会如此放松警惕,给他钻了空子。”

范雎也是惊叹:“野鸡苟且偷生,自污名声十载。如今归楚化凤凰,火烧楚政无人匹敌。人之忍性,非熊完当为第一。勾践卧薪尝胆、楚庄王韬光养晦,都不及此子孬种淫熊。”

秦王轻笑:“虽然他装作孬种淫熊,却也真真荒淫无道,熊启若有意外,恐怕后继无人。”

范雎苦笑:“恐怕我王要失策了。”

秦王一愣:“失策何处?”

“涵栀公主如今已经怀孕。”范雎回复。

秦王豁然站起:“当真?”

范雎点了点头:“涵栀公主已经为楚后,怀孕作不得假。且熊完另外两位爱妃,也双双怀孕。”

秦王无力坐下:“那他如何在咸阳不显?”

范雎猜测:“恐怕熊元精于黄帝秘术。”

秦王羡慕了:“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之术,原本本王以为只是庄子传说,却想不到确有此道。熊完却是如何而得?”

“黄帝御女三千”然后得道成仙的典故见于《庄子》:“御女三千,白日飞升”;《列仙传》中的黄帝还能够驱使群仙。后来孙思邈在《千金方·房中补益》中提到:“昔黄帝御女一千二百而登仙”。

无论黄帝御女三千,还是御女一千二百,都说明了黄帝精通房中御女术,是所有国君最想要的神技。

御女飞升,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诱惑?

秦昭襄王和范雎两个老不死的家伙,都想要呢。

秦昭襄王收拾羡慕之心,问道:“秦楚邦交如何?”

范雎答道:“楚宫兵变才过两月,楚政动荡,国体未稳,熊完也愿意与秦国交好。”

秦昭襄王:“熊完倒是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国君。想来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与秦国交恶。既然秦楚邦交已经形成,那么秦国便可以全心全意,攻取上党郡了。”

范雎欲言又止。

秦昭襄王皱眉:“丞相表露难色,难道中间有什么变故?”

范雎低头:“熊完愿意与秦国交好,希望求得秦王一个公主……”

“混账!!”秦昭襄王怒了,“秦楚交好,本来利于秦楚两国。熊完小儿,竟敢以此要挟求秦公主?他算什么东西!孬种淫熊尔!!”

范雎苦笑:“熊完还说,若是秦王不愿意秦公主侍楚,可派安国君入楚为质。”

秦昭襄王怒摔王笔于地,王笔墨水溅起沾了范雎长袍。

秦昭襄王咆哮:“此子胆敢!此子胆敢!他不怕秦楚交战,楚国再生动乱,王位不保吗?!!”

范雎:“秦楚交恶,恐怕……利不在秦,而在楚。”

秦昭襄王冷哼:“丞相何意?”

范雎:“楚宫兵变虽然过了两个月,然则楚国国体却已经逐渐平稳,楚政动乱恐怕再难形成。”

秦昭襄王皱眉:“熊完已经完全掌握楚国了?”

“相差无几。”范雎回答,“楚国毒瘤,楚三户尔。楚三户伏诛,熊完官制改革,实行三省六部制,精华官制,楚国政体管理和井井有条,两月便见成效。那些不满其新政的楚官,逃窜离楚,反而让他把握时机,趁机安插信任之人,接管楚政。”

秦昭襄王:“他的兄弟难道就此看着熊完安稳坐王位?”

范雎:“熊黾二王子,得楚三户拥护,才敢起兵谋反。如今楚国再无楚三户,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王子,又有几人敢跳出来?”

秦昭襄王叹息:“当初庆幸楚国王室后继王子,个个平庸不堪,个个如熊完一样是孬种淫熊。却想不到,反而成就了熊完坐稳王位。时也命也,祸福相伴。真是秦国不幸。”

“我王,恐怕楚国可怕的不是熊完坐稳王位,而是三省六部官制啊!”范雎急劝,“三省六部顺利实施,正慢慢延展到楚国各地。当楚国完全接受下三省六部官制,恐怕秦国危矣!”

秦昭襄王意外道:“小小熊元弄的三省六部又有何威力?竟能威胁到秦国。”

范雎当下便简单介绍楚国新官制——三省六部。

秦昭襄王从倾身,到坐直,到呆滞,到沉默。

同为一国之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三省六部的运作,对国体产生的影响了。

秦昭襄王沉默许久:“秦国可实行与否?”

范雎脸色一变,当下摇头:“秦国当下,绝无可能!”

秦昭襄王:“为何?”

范雎:“三省六部官制错综复杂,不破不立。楚宫后变,熊完铁腕以万人头破开血路,楚三户绝户,官员十去九空,熊完提出三省六部,才无人反对。若是秦国当下实施,官场动荡,国战前线上党郡又应该如何?我王难道不知?秦国如今官制环环相扣,步步生息,牵一线而动全身,此时官制改革,岂不是把秦国拉入深渊?武安君白起再是神通广大,上党郡之战也必败无疑!”

秦昭襄王看着范雎这个秦国丞相,虽然范雎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却难免不含私心。

毕竟三省六部的“三省”,就是削相权。

秦昭襄王略感失望,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熊完为什么要如此推崇屈原了。

秦昭襄王也知道三省六部官制此时于秦国大为不利,暂且不论。

范雎继续说道:“熊完还削了爵位特权。”

范雎当下便又把楚国削爵特权陈述了一遍。

“楚国老贵族竟然无人反对?春申君黄歇也不反对?”秦昭襄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熊完无意中,曾对范雎说过一句话。”范雎说道,“只要反对的人在我的弩弓射程之内,他们就不敢反对。弩弓射程出政权。”

“弩弓射程出政权……”秦昭襄王已经被震惊得麻木了,“他的弩弓有秦弩弓远乎?”

秦昭襄王本来只是惊叹,顺便自豪一下,秦国弩弓天下第一的。

或是范雎很快就给秦王泼了冷水:“楚国弩弓十连发,射程远于秦弩弓两倍,楚国钢制横刀,轻松斩断秦王剑。”

“这不可能!!”秦昭襄王这次失态,是真的咆哮了。

范雎:“臣……亲眼所见。”

秦昭襄王突然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

站久了,累了。

他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后:“送十三公主入楚国侍楚王。”

“熊完还求有一秦女……”范雎苦涩,艰难吐出字句。

秦昭襄王:“混账东西!难道本王两个公主他还不知足吗?说!他还想哪位公主?”

范雎绝望低下头来:“熊完所求秦女有二:一位秦公主,还有一位……是臣的孙女……”

熊完念念不忘,还是对范雎的孙女下手了。

范雎内心却是咆哮如雷:可是我的孙女才十三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