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月末,乌云蔽日雨纷纷,豆大的雨点从万米高空落下,在阁楼瓦顶上打得“噼啪”响成阵。

  而屋檐遮蔽之下,阁楼之内一副岁月静好,烛火慢慢燃着,暖光一丝也不动的笼罩着玛德琳那审稿姿态,她歪歪坐着,斜支着椅子腿并将一双穿着厚毛袜子的脚搁置在桌角。神色肃然,目光久久盯着面前捧的一沓羊皮纸,手指偶尔翻一翻,眉目专注时好像连清寡如水的面貌都变得有文气了些。

  就好像外面世界有多热闹,多嘈杂都与这个不太明亮的阁楼无关,与此刻的她无关一样。

  “我一点也不后悔今天没出去。”玛德琳说着,将稿件放下,扭头看向破墙石栏外的天幕,雨几乎模糊了整个世界,裹挟着临冬的寒风斜舞。

  她面前不远处,书桌对面的斜角,一块花纹精致的毡毯隔出一个小空间,里面站着马尔福,正举着一块毛巾擦头发,淡金色发梢湿漉漉的搭在耳朵旁,很衬托此刻他这张脸上讥讽恣意的笑色。

  “破特被摄魂怪吓的从天上滚下来,你没看到那场面,真是够丢人的。”

  今天是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比赛的日子,但比到一半哈利这个找球手却被守在校外的摄魂怪亲了一口,据马尔福同学方才一边换湿透的外套一边口述,破特摔的那是相当狼狈。

  玛德琳感觉德拉科看见破特倒霉比中彩票还开心,她不甚理解,作出思考状摸着下巴。

  “你说,这哈利也是够倒霉,怎么那些摄魂怪偏偏就找他的不痛快呢?”

  难不成因为摄魂怪知道他是主角?

  “你还心疼上他了?”德拉科口气不善的说着,他三两下擦完脖子将那条毛巾叠起来扔在椅背上,然后才走过来,端端庄庄的坐下。

  玛德琳将自己的脚丫子收起来免受唠叨,她想着德哈cp,眼神复杂的看他。

  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一片精致的锁骨,稍凸起的青涩喉结上还挂着透明水珠,他浅色湿发凌乱耷拉着,每一次转辗那银灰眸色,都莫名显得暧昧妖娆。

  玛德琳扶额把脸错开,同时心中暗忖: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引.诱自己?

  “就算不来摄魂怪,格兰芬多那帮蠢蛋也不会赢。”

  她再次无视这些对于格兰芬多的牢骚,脸庞淡然地抬手拿起笔在纸上勾画要修改的词汇,德拉科只深深地瞧,瞧着她耳朵丫塞着一只羽毛笔与一缕红发,就渐渐开始想起韦斯莱一家,又想起跟韦斯莱亲如一家的哈利.波特。

  他沉吟几秒钟,然后,那张脸上呈现出嫉妒而无可奈何的容色,声音低的像是在对他自己喃喃:“赢不了...”

  ...

  十月的最后一天过去,天地之间再次统一颜色,变成一望无际,虚无缥缈的梦幻纯白。

  霍格沃兹这古老城堡的半空上一些信鸟穿梭在雪幕里飞进高楼,繁忙的空中交通稍微有点堵,不过它们大部分都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窗户外排队,然后啄一啄窗框,等邓布利多打开窗子,它们把信与风雪一起丢进来,然后叼着窗边准备好的虫子做程仪再离开。

  老校长很无奈的捡起那些信,他带着老花镜仔细眯眼看,看到致玛德琳.韦斯莱这一串名字之后,就耸耸肩把信收进窗边的一个大箩筐,里面已经堆满问候“梅林的过期牙膏”的粉丝来信。

  替学生分忧解难是校长的份内事,老邓十分清楚这孩子现在在做的那些事情,这莫名有种为高考状元排除万难的使命感。

  ...

  雪下的好大好大,几乎淹没的哈利的脚踝。

  他失落的看着同学们热热闹闹出校门,闷闷不乐站在一边踩雪泄愤。

  “哈利!哈利!过来。”

  身后,乔治与弗雷德往他后脑勺扔了块雪,然后他们拉着推着仓皇失措的哈利走进角落。

  “乔治,弗雷德。你们有什么事?”

  双子兄弟互视一笑,然后给哈利展示出一本活点地图,又在哈利震惊的目光下示范出来。

  只见那厚重的纸上浮现出霍格沃兹的地图,还有在这建筑里的所有人,他们的轨迹一目了然。

  哈利颤巍巍的指着这纸张,乔治与弗雷德七嘴八舌开始介绍。

  乔治:“这是邓布利多,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弗雷德:“他总爱来回踱步。”

  乔治:“这是玛德琳和马尔福,他俩天天粘在塔楼上。"

  弗雷德耸肩:“从去年起就粘在一块了,目测感情稳定。”

  乔治摆烂道:“无所谓,反正这小子有的是钱让她骗,咱就当不晓得吧。”

  双子兄弟又互视窃窃一笑,才对哈利说:“你可以用它来溜出去。”

  哈利虽然瞠目结舌,但八仙过海啊各显神通。

  在寒冷城堡的另一个角落,马尔福手起棍落,高尔瞬间四仰八叉倒下。

  他贴心的给高尔头下扯了个棉花枕,然后揪出他头上的一根头发。再掏出一瓶子变形药剂,把头发放进去,晃上一晃。

  玛德琳从休息室的门背后走出来,她被德拉科这桀骜的骚操作闪瞎狗眼。

  “这就是你说的能让我出去的办法?”

  他单手拎着棍子,像个优雅暴徒一样潇洒挑眉:“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玛德琳汗颜,皱着眉头喝下变形药剂,她陡然有点害怕自己不喝也被来上一棍子。

  不过嘛,有一说一,效果还是不错的。

  雪越下越大,莹白的四野如置身童话,玛德琳最喜欢冬天,她这会儿心情很好也就不介意自己拖着高尔沉重的身躯挤在人堆里了。

  德拉科就像往日带着跟班出游一样自在,他走向一架无人乘坐的马车,然后迈步跨上去,他的身影稍微停顿了一忽儿,又转过身朝背后的“高尔”伸出一只绅士胳臂。

  玛德琳顺势,大方的抓着他那胳膊,一手扶着门栏爬上去。

  她气喘吁吁的靠在车座上望天问:“高尔到底是怎么用这具身体活这么多年的?”

  “你们校霸小团体就没有军事管理制度什么的吗?”

  马车缓缓往前,德拉科也没理会玛德琳的牢骚,他专心的看景色,万物一切皎洁,白桦树被雪压断,冰冻的溪流上堆着厚厚一层雪,前方车队传来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玛德琳喜欢冬景,但她此刻正身心舒畅,十分熨帖的欣赏马大少那美貌。

  在她的设定里,马尔福就像那个中看的花瓶,他可以用来点缀一下环境,偶尔又冒些幼稚傻气。

  唷,此刻还有副忧郁映寒的小模样。

  车轮飞滚,霍格莫德村坐落在十分隐蔽的雪域丛林中,尖尖矮矮的实木屋顶在村庄内错落有致,热闹的集市里有唱诗班的孩子们围着红巾排排走过,打扮靓丽的时髦女巫穿着皮草和宝石走进酒吧那扇矮门。

  玛德琳瞬间就被附近的小摊吸引,她说自己没带钱,然后拽着行走的钱包围过去。

  “我每一任最好的朋友都得请我喝热红酒。”她说。

  “我每一任最好的朋友都得请我吃甜甜圈。”她又说。

  “我每一任最好的朋友都得给我买这个帽子。”她继续说。

  德拉科从精美的钱袋子里掏出银西可,他结完账,看见“高尔”手里拿着一顶紫色女款花边帽,噗嗤一声笑弯腰,引的路人侧目。

  等他笑完了,煞有介事的说:“那我真得去问问那个麻种有没有这一回事。”

  他指的是乔尔吧?

  玛德琳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不不不,乔尔对待朋友明显就没你真诚。”

  她举起手上的吃喝,“看看,你多真诚。”

  马尔福霎时黑了一张脸,他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冤大头。

  “得了吧,不是要看尖叫棚屋吗?”

  “多久能走过去?你这变形药剂撑得住吗?”

  “放心,大不了再喝一次,管够。”

  “我命真苦,一辈子居然还要吃好几次高尔的毛发。”

  尖叫棚屋是这旮瘩最著名的闹鬼之地,而英明神武的霍格莫德村民却将这一点传扬出去,竟引得一众探险爱好者倾倒,不惜跋涉而来,为附近村子的旅游观光业创造了不少的收获。

  一路上玛德琳已经意外听到过许多学生说自己要挑战靠近探险尖叫棚屋,但她没想到这里一路上人居然这么多,还有一些眼熟的面孔。

  例如倒霉弟弟罗恩,以及赫敏女士。

  罗恩格外的小鸟依人,他扯一扯赫敏的衣袖:“要不,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近吧。”

  赫敏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罗恩树立榜样,她强装镇定:“没什么可怕的,罗恩。”

  罗恩简直扯着她的袖子不肯走,二人僵持在一颗宽阔的树下。

  终于,赫敏拗不过可怜兮兮的罗恩,他们转身,走了两步,却正巧碰上在看热闹的马尔福,以及他的跟班“高尔”。

  “呦,我说是谁这么胆小,原来是你啊~”

  罗恩霎时羞愤的脸红,他气不过的瞪回去,瞧见马尔福的手里拿着一只花里胡哨的女帽,一时间忍不住嘲笑道:“那也总比你这怪癖强一些。”

  玛德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看见附近有人听到争执纷纷看过来,有点惴惴不安,这变形药剂是谁熬的?真的能管一个小时吗?

  这边厢,德拉科反应过来,这才恶狠狠的把玛德琳的东西丢还给她自己拿着。

  他又对罗恩骂:“胆小的蠢货...”

  “砰!”

  “砰!”

  背后忽然几个雪球砸过来,德拉科惊吓的不行,他往后一瞧,明明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鬼屋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而他的身边,被无辜波及的玛德琳看见自己的手上在鼓起大泡,然后高尔的皮囊开始浮肿,几秒之间就消散下来,逐渐变成她自己的容貌。

  准备继续砸雪球的哈利愣了,准备嘲笑德拉科惊慌样子的罗恩和赫敏也愣了。

  周遭,附近所有来逛鬼屋景点,又被刚才动静吸引的群众们都愣了。

  玛德琳此刻痛苦面具,她眼看着自己一点点在众目睽睽下变回原型,高尔臃肿的衣服垂在雪地上。

  而那些围观群众,早已经开始呼朋唤友惊呼,蓄势待发的像丧尸围城一样凑过来。

  “那是梅林的过期牙膏吧!”

  “妈妈我竟然看到本尊了!”

  “快看快看,咱们去要个签名!”

  “愣着干嘛,跑啊!”

  玛德琳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拽着德拉科,他们二人在群众的追逐下狼狈奔逃。

  在跑的过程中,德拉科看见她的脸蛋全都埋在厚厚的毛领里,宽大的臃肿领口衬得她生出莫名的弱小感,但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啐他一口,脸色阴毒:“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于是德拉科又赶紧摇摇头,把脑子里关于这弱小的印象物理驱散。

  真是疯了才会觉得玛德琳.韦斯莱跟弱小这词能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