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正在替秋明澶卸钗环的丫鬟猝不及防, 没料到秋明澶会突然站起来,手上握住的金叉差一点就掉了出来。

  金钗掉了还是小事,她没及时反应过来, 勾掉了公主几根头发,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事。

  秋明澶痛得嘶了一声,那卸钗环的侍女反应过来, 手上握着那支金钗,见状不由面色大变跪了下去,神色惶恐道:“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侍女跪在地上, 边惶恐说话, 边瑟瑟发抖。长公主霸道蛮横,几乎不将她们这些侍女当人看。一不顺心, 就要打要杀。而整个公主府,就是长公主的一言堂, 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她。

  侍女想到前面几个梳头娘子的结局,不由牙齿咯吱,颤抖地更加厉害。

  秋明澶却好似没注意这抖成筛糠的丫鬟, 对进门通报的侍女道:“芝芝来了?就在门外?赶快让她进来!”

  听言,不管是跪地求饶的梳头侍女,还是那进门通报的侍女,以及公主跟前, 最得脸的丫鬟彩环和墨玉,都不由面面相觑。

  公主为何如此紧张那姨娘?难不成,对方肚子里的孩子真有那么大的分量?

  众丫鬟默默对视一眼, 转念又想。现在驸马不能人道, 那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 公主并非爱屋及乌,紧张李姨娘,而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小主人呢!

  秋明澶并不知道丫鬟们的脑补,想到待会儿又要见到李别芝,便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暗暗庆幸自己还没卸妆,可以用最完美的容颜见她。

  李别芝进屋时,秋明澶已经重整表情,端好神色,坐于厅堂上首,一副和颜悦色模样。

  厅堂两旁,点着五六盏高高低低的青铜鹤灯,其上燃着烛火,将厅堂内照得暖融融的,也将秋明澶的神色照得格外和煦。

  “别拘束,坐。”

  秋明澶言笑晏晏,目光关切盯着她的肚子,柔声道,“这么晚了,芝芝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找我?”

  李别芝见状不由撇撇嘴,眯起眼睛,故意选了秋明澶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挑眉道:“芝芝都说了要与公主多亲近亲近。公主怎么就走了?”

  秋明澶目光从她的肚子上收回来,神色淡了一分,低声道:“今日,毕竟发生了那种大事。不管是本宫,还是你,想必都想好好思量一下以后该如何了。”

  还能如何?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

  她现在就想确定,那鬼胎到底在谁肚子里。李别芝想到此处,不由大着胆子,伸手覆盖在秋明澶搁在扶手上的手背上,柔声道:“公主不用担心,少了驸马,以后有芝芝陪着你。”

  秋明澶神色不由一愣,然后浓黑的凤眸认真盯着李别芝,轻声道:“你真的,愿意一直陪着我?”

  她只说了陪,却没说一直。李别芝转了转眼珠子,毫不心虚道:“自然。”

  秋明澶的眉眼瞬间扬起,喜悦蔓延上眉梢眼角,整张脸都更亮了,绚丽的让人晃眼。

  她反手一握,牵住李别芝的手指,低声道:“那你不许骗我。”

  李别芝微笑道:“芝芝绝对不骗公主。”

  夜越来越深,月亮隐在云层中,只泄露一丝光亮,院子里的景色十昏暗。

  提着灯陪着李别芝走到公主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不由暗暗焦急。太晚了,等会儿回去,该看不清路了。

  不知为何,这公主府阴惨惨的,鬼气森森。白天时还不显,一到深夜,黑暗的景色之中仿佛藏着什么,让人心惊胆战。

  李别芝与秋明澶说着话,目光漫不经心地望出去,瞧见外面黑洞洞的景色,不由面露难色。

  秋明澶跟着一瞧,神色不由顿了顿,下意识道:“夜太深了,芝芝不如留下来吧?”

  李别芝闻言,背对秋明澶的半张脸不由勾了勾嘴角,对着秋明澶的那一半却露出为难神色:“这……会不会叨扰公主?”

  “有什么叨扰?”秋明澶微笑注视她,柔声道,“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晚上同塌而眠,说说体己话。”

  李别芝微挑的桃花眼深深看着她,缓缓道,“那芝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李别芝就吩咐丫鬟回去拿贴身衣物,自己则好整以暇,和秋明澶呆在一起。

  月上中天,天色愈晚。李别芝换了衣服,与秋明澶隔着一张屏风的距离睡下了。

  她闭上眼睛,特意等了一段时间,才骤然睁开眼睛,从榻上摸黑下来,也没穿鞋,赤脚走到秋明澶的床边。

  月色冰凉,从薄薄的纸窗透了进来,照亮了窗前一小块地方。

  脚踏上规规整整得放着一双精致的绣鞋,那是秋明澶的。

  李别芝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动作轻缓趴在窗边,侧这着脑袋,静静端详秋明澶的模样。

  这人不管是幻境之外,还是幻境之内,不管变成何人模样,都是这么一副规规矩矩的守礼模样,双手交握,靠在腹部,就连睡觉时姿态都是这么一丝不苟,让人恨不得挥手打乱她的规矩守礼,让她露出迷乱模样。

  李别芝想着想着,不由痴痴一笑。她伸手,动作轻柔地牵住秋明澶一只手,然后静静将那手腕搁在床沿,接着顺势替她把脉。

  在她轮回的那十几世,她曾无聊,跟着银藿香学过简单的医术,这替人瞧喜脉的本事,便是其中一世学会的。

  学会的东西,想忘掉也难。好在这一世,不就用上了?

  李别芝静静替秋明澶把了会儿脉,眉头拧起,又慢慢松开。最后将秋明澶的手放了回去,露出深思模样。

  她没怀,秋明澶也没怀。会不会鬼王的身份既不是这外室,也不是公主?

  在驸马李寅身后,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倒霉女人?

  据她所知,原主和李寅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李寅是地方大族的公子,而原主却是新贵出身。虽同姓李,但各自的含金量却不同。

  原主,显然是比不上李寅的。而李寅为了上京求学,曾在外地进学三年。这三年,原主不曾跟着。

  李别芝怀疑,如果鬼王另有其人,那么对方必定是李寅在这三年中结识的女子。

  李别芝借着月光,端详秋明澶的模样,眸光不由微微闪烁,狡黠笑了。

  鬼王的身份先放一放,不如先看看秋明澶究竟将九星轮碎片藏在哪里?

  李别芝嘴角一勾,眸光不由一转,落在了秋明澶搁在置衣架上的衣服,以及屋内的柜子上。

  即使李别芝动作再小心,却还是弄出了一点动静。在安静的深夜,这一点小小的动静被放大了好几倍,听起来便格外吵闹。

  李别芝快速地将某个抽屉拉开,飞快一扫,翻翻拣拣,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不由再次失望地将抽屉阖上。

  到底藏在哪里?

  就算是幻境之中,东西也不会凭空消失。九星轮必定还在秋明澶的身上。

  对了,在秋明澶身上?

  李别芝想到什么,若有所思,手上动作一顿,慢慢扭头看向秋明澶的方向。

  对啊。那么重要的东西,秋明澶必定贴身带着,怎么会这么大意让丫鬟收起来?

  李别芝慢慢悠悠地往秋明澶的床边走去,走到床边,正待伸手搜身,手指伸出去,还没碰到秋明澶的衣襟,就被对方骤然伸出的手一把拽住。

  秋明澶紧紧握住李别芝的手,在黑夜之中睁开眼睛,静静盯着她,哑声道:“夜深了,芝芝想要做什么?”

  其实秋明澶早就醒了,从李别芝鬼鬼祟祟摸到床边,牵她的手时就醒了。

  只是她弄不懂李别芝究竟想干什么,便故意装睡不动。李别芝却只摸了摸她的手,没有其他动作,让她越发奇怪了。

  接着,对方突然站起来,开始在她房间里翻箱倒柜,发出好大声响,好jsg像笃定她不会醒来,让秋明澶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反应。

  等到李别芝再一次摸到她的床上,想脱她的衣服时,秋明澶实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李别芝顿了顿,被秋明澶当场抓住,也面不改色,笑吟吟道:“公主睡觉踢被子,芝芝替你盖被子呢。”

  说着,她用自己另外一只手,拉了拉秋明澶身上的锦被。

  秋明澶见她张口便来,说起慌来,眼睛眨也不眨,不由无奈了。芝芝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话做事,肆无忌惮,好像一点都不怕被她责罚?

  她深深凝视着她,好像想透过面前这张艳丽妩媚的面孔,直直望进她的心里,沉声道:“李别芝,你到底是谁”

  李别芝趴在床边,单手托腮,笑吟吟盯着她:“妾身是谁?自然是公主的女人。”

  这话话中有话,其中深意,立即让秋明澶面颊通红。月色下,她黑眸波光粼粼,仿佛深秋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

  秋明澶抿了抿唇,压不住心底澎湃的心潮,哑声道:“你真的懂,什么叫做本宫的女人?”

  李别芝不再和秋明澶兜圈子了,索性直接压过去,亲在秋明澶的嘴唇上。末了,单手托腮,侧过脸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秋明澶愕然盯着她,迟疑地抚摸自己湿润的嘴唇。

  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芝芝身上的香气和温度,让她流连不已,难以忘怀。

  她知道自己不该,她们身份天差地别,中间还隔着个驸马李寅。而且,芝芝到底如何看待她们的关系?

  她们才第一次见面,为何就会发展成这种关系?秋明澶迷茫而又荒谬望着她,同时心中难以压抑地心动。

  李别芝则静静看着她,好整以暇,等待秋明澶的反应。

  秋明澶与她对视良久,纤长的眼睫垂了下去,卷翘的长睫在眼睑上落下两片薄薄的阴影,嗓音沙哑道:“能不能……再来一次?”

  李别芝盯着她,闻言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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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嘴唇,侧过脸来,慢悠悠道:“当然。能够服侍公主,妾身乐意之至。”

  ……

  从那晚开始,李别芝就光明正大地在秋明澶寝宫留了下来。在整个公主府,秋明澶的话就是圣旨。

  看到她们相处模样的丫鬟们都知道这二人于礼不合,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秋明澶大多数时间都陪着李别芝,但有时候,也会带着侍卫出门。往往这种时候,李别芝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严加看守着,不允许离开公主府,简直跟坐牢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她悠闲的心态也逐渐发生变化,慢慢焦躁起来。幻境与外边的时间流逝应该不同,她感觉过了好几天,没准外面才过了一秒。

  她虽不大担心那厉鬼造成的影响,却实在不喜欢被关在公主府里的滋味。

  等到秋明澶再次回府,李别芝强烈要求独自出府的权利。秋明澶闻言,不由顿了顿,和声细语安抚她道:“不是本宫不答应。只是你怀着身孕,我如何放心让你出门?”

  秋明澶摸了摸李别芝的肚子,黑眸闪过什么,低声道:“你若磕着碰着,伤了孩子怎么办?”

  事实上,秋明澶近来时常出府,除了要操办皇宫大宴的事情,便是有些不敢面对李别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好几次晚上,她醒来时分,看见睡在自己身旁的李别芝,想到对方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竟然想摘掉她肚子里的孽种。

  秋明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几乎无颜面对李别芝。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她为何会对芝芝肚子里的孩子有这么大的敌意?

  李别芝一无所觉,见秋明澶话里话外都在关心这个不存在的孩子,一时有些嘲讽,又有些好笑。

  真没瞧出来,原来秋明澶这么紧张这个孩子呀?可是她没怀孕呀。

  李别芝眼珠子一转,想也不想便道:“怎么办,其实妾身对公主撒谎了?”

  秋明澶手指一顿,不动声色笑了笑:“怎么,你骗本宫什么了?”

  李别芝手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直截了当道:“其实妾身并未怀孕,让公主失望了。”

  “你说什么?”秋明澶慢慢抬起脸来,怔怔盯着她。

  李别芝暗暗瞅着她,预备迎接秋明澶的怒火,故作无所谓点头:“对呀,都是骗公主的,妾身没怀孕呢。”

  说实话,就算秋明澶生气,她觉得,对方也不会把她如何。李别芝想起秋明澶对驸马李寅的态度,再比对对自己的态度,便不由自信一笑。

  果然,秋明澶脸上没有丝毫怒色,只是抿了抿唇,不轻不重道:“这样……以后可不许再对本宫撒谎。”

  说着,还动作轻柔地抚了抚李别芝的脸颊。

  对方这轻飘飘的态度,让李别芝越发笃定。秋明澶根本不在乎那个所谓的子嗣。不仅不在乎,反倒十分乐意李寅断子绝孙?

  李别芝蹙了蹙眉,一想起那男人就觉得倒胃口,索性不去想李寅的事,挽住秋明澶的胳膊,撒娇道:“公主都冷落妾身好几天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秋明澶心中大石落地,情绪很好,闻言不由侧眸微笑道:“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李别芝眸光一闪,摇晃秋明澶的手臂道:“公主这几日,是不是忙着主持宴席?所以将芝芝丢在公主府中?”

  秋明澶不动声色看着她,不置可否。

  李别芝干脆道:“等过几日皇宫大宴,公主能否带芝芝一起去?”

  按照规定,她一个驸马小妾,下三等的人物,根本没资格出现在皇宫宴席上。但李别芝想起那个关于前朝皇宫的故事,总觉得破掉幻境的关键,就在皇宫之内。

  而且,长公主并非一开始就住在公主府上的。现在这个府邸,是公主成年后搬出来的。

  李别芝前几夜已经找机会摸过秋明澶的身,并未找到九星轮的碎片,便怀疑对方是否将东西放在皇宫了。

  对于李别芝这个简单的要求,秋明澶没有拒绝。

  等到皇宫大宴那天,李别芝早早便洗漱干净,打扮得体,等着秋明澶带她出门。

  秋明澶见她兴致勃勃,翘首以盼,一张小脸都因为可以出门玩,而变得容光焕发,不由伸手理了理李别芝额角的碎发,好笑道:“就这么高兴?”

  李别芝趁机抓住秋明澶的手,与对方一起进了马车。马车十分宽敞,能够容纳十几人,李别芝偏偏爱黏在秋明澶的身边,黏黏糊糊道:“能够跟公主出门,妾身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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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明澶失笑摇头。

  长公主权势滔天,皇帝又对这个同胞姐姐十分爱戴,所以长公主的车架得以畅通无阻进了皇宫,直接停在了大办宴席的院子前。

  马车停下,秋明澶率先出门,拎起裙子下了马车。还没招呼李别芝下车,便听一个轻佻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皇姐。”

  秋明澶微微蹙眉,看向男子,不轻不重道:“是晟王啊。”

  晟王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向来荤素不忌,且胆大包天,连先皇后妃都敢染指,爱美人如命。

  他和秋明澶虽是姐弟,却向来爱慕这个姐姐的绝世容颜,却碍于对方权势,不敢造次,只拿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对方的脸,过足眼瘾。

  “皇姐来迟了,让弟弟好等。”晟王笑眯眯道,一张被酒色掏空的面孔令人生厌。

  秋明澶面无表情道:“晟王不在皇帝跟前献殷勤,作何来找本宫麻烦?”

  “皇姐这话说的,弟弟喜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找您的麻烦?”

  说着,目光不经意越过秋明澶,落在了那从马车中伸出来的一只手上。

  那只手纤细白皙,指尖还是粉色的,指甲修剪地圆润干净,纵然天色昏暗,那只手却还是白的发光,令人印象深刻。

  晟王几乎瞬间便被那只手吸引了注意力,不觉咽了咽唾沫。只不过露出一只手,便惹人如此心动。那手的主人,又生得如何绝世模样?

  晟王期待的目光落在了那薄薄的车帘上,几乎想不管不顾,掀开帘子,一睹佳人芳容。

  然而……秋明澶冷冷的注视,以及一声:“放肆!”让晟王收回了注意力。

  他顿了顿,好似这才意识到秋明澶的身份,不由脸色一变,赔笑道:“皇姐勿怪,不知车内是哪位佳人?怎么还不下车?”

  “公主,妾身能下车吗?”李别芝察觉到宫道里的古怪,所以才迟迟没有走下马车。靠在车壁上,轻柔地嗓音懒洋洋传了出来jsg。

  听到这如清泉撞玉的嗓音,那晟王的眸子不由一亮,越发期待美人露出真容。

  秋明澶心中厌恶晟王,却也知道既然已经到了宴会之外,李别芝迟早得下车的,便忍着脾气,朝帘子内递出手去。

  李别芝一手掀开车帘,另一手握住秋明澶递出的手来,完全无视车外的晟王,对秋明澶微微一笑:“公主。”

  秋明澶对上李别芝如花的笑颜,心中烦躁厌恶立马消退,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

  李别芝借着秋明澶的力道,从马上跳了下来。

  那晟王痴痴凝视着李别芝艳丽逼人的脸蛋,久久无法回神。

  他单知道他皇姐是个不可多得的绝世美人。不想今日,竟见着个跟她皇姐容貌不相伯仲的绝世佳人!

  皇姐他指望不了,这个美人,难不成他还指望不了?

  不过,今日有皇姐跟着,他恐怕不好下手。

  李别芝又不是傻子,能瞧不出这个所谓晟王的眼神代表了什么?只要这些碍事的虫子不来烦她,她也没那么空去对付他们。

  李别芝被秋明澶带入宴会之中,神色敷衍地见识各种人物。那些人物位高权重,照理来说绝对不该将李别芝放在眼中。但奈何公主格外郑重介绍,他们碍于公主的面子,只好给李别芝几分颜面。

  今日这样大的日子,作为公主驸马,李寅自然是要到场的。他修养了好几日,性命虽然无碍,却到底伤到根本,再也不能人道。

  李寅面色阴沉地盯着那宴会中游神的李别芝,想到那日对方拿着宝剑,毫不犹豫对他动手的场面,便忍不住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将李别芝千刀万剐。

  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李寅紧紧盯着李别芝,良久才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对身旁侍从道:“你去请那位过来一叙。”

  那侍从闻言,恭敬地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又很快回来,对李寅为难道:“……那位小姐说不见。”

  “你说什么?!”李寅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忍不住将手上的酒杯用力砸到地上。

  酒杯被用力掼到地上,立即四分五裂,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原来,李寅特意选了个隐蔽的位置,所以才没让人发现。

  “李别芝这个贱人!有本事不要落在我手上!”李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一个声音骤然插嘴道,语调还懒洋洋的。

  李寅下意识回头,看见李别芝的脸,神色不由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