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握红绸的手在颤抖, 他的目光少有的冰寒起来,未看任何人,却如下达命令一般, 对傧相道:“继续。”

  傧相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了君涟漪身上。

  君涟漪早就在那人开口时便冷了眉目, 却因那人气息不似顾凌而一直未动,但他心里却一直有个直觉,那人就是顾凌。

  傧相见君涟漪无任何指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左右为难着。

  容玉却又继续催促起来, “我叫你继续!”

  傧相被吓了一大跳, 无奈, 只得继续。

  “夫……”

  只是,他才刚要开口,便觉喉间一痛, 等反应过来时, 他已呼吸不能, 僵直地倒了下去。

  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看清,那对他下杀手之人。

  那是一个一身黑色锦袍, 面容极为俊郎的青年。

  此刻, 青年正悬空站在大殿之下的半空中, 冷冷地看向他们这边, 手中正在不断的聚着魔气。

  君涟漪早在他出手时就运转起了体内魔气, 正要飞冲上去时, 一个红色身影, 却先他一步, 冲了上去。

  “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好事?”容玉目眦欲裂,毫不犹豫执剑而上。

  只听‘叮’的一声,是剑与魔气的碰撞之声,剑气与魔气瞬间自两刃相接处蔓延开来,震得殿内倏然间一片狼藉,有些修为低下的修士魔物,更是口吐鲜血,当场丧命。

  而容玉,却依旧不受其所扰,紧握着手中剑,与顾凌对峙着。

  ‘叮叮叮’又是几招,容玉在面对顾凌时,不但没有落下半点下风,隐隐还有压他一筹的趋势。

  这修为起码是渡劫期以上了吧?容玉什么时候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君涟漪诧异,皱眉看着对峙中的两人,缓缓收了魔气。

  对战中的二人,顾凌眉头紧皱着,一边抵挡着容玉的攻势,一边狠狠咬牙:“你就这么想嫁给他吗?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容玉眸色越发深沉,忽而剑指朝天劈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大殿内的屋顶瞬间炸裂开来,容玉一句话不语,逼着顾凌往屋顶上去。

  顾凌不想伤他,一时间竟被他打的连连败退。

  很快,他就退出了大殿,往旁边的树林而去。

  容玉紧随其后。

  君涟漪见状,怕容玉出事,正要跟上,小月牙却突然哭着喊着跑了出来。

  “爹爹,小月牙的心心好痛痛。”

  将小月牙接回来之后,君涟漪还是第一次听她哭的这么伤心过,心下顿时一紧,一时左右为难。

  这时正好白煜急急忙忙寻着小月牙而来,“小少主,你……”话却在看到君涟漪时戛然而止,随即他对着君涟漪作了一揖,“尊主。”

  君涟漪紧皱着眉,根本来不及问其他,忙道:“看好小月牙,本座去去就来。”

  话一落,他狠了狠心,拉开了小月牙紧抓着他衣摆的手,踏风而去。

  “爹爹……”小月牙越发哭得越发大声,急忙着就要追上去。

  白煜见状,忙将她拉住,“小少主别去,尊主一会就回来了。”

  小月牙却是挣扎着,还要往君涟漪那儿去,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君涟漪忍着想要立即折回将小月牙抱入怀中的冲动,朝大殿内那个破出的窟窿飞去。

  森林里,容玉还在招招紧逼着。

  顾凌终是忍无可忍,狠狠甩出一道魔气,打偏了容玉的剑,怒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哪怕你们成亲了又能怎样?他会让你碰吗?他会爱你吗?他能忘得了月芜寂吗?”

  容玉却听不进去这些,嘶吼着:“你懂什么?我等了他三世,就差一步了,就差这么一步,你为什么要冒出来,为什么?”

  他说着话,手中攻势不弱反增。

  顾凌同样嘶吼着,“三生又如何?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别说三生了,你就算永生永世都等他,你们俩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懂什么?”容玉再次开口时,声音还是如刚刚一般高昂,“在仙界时,他是我的未婚妻,三生石上面,刻着的是我和他的名字,月老树下挂上的牌子,亦是绑的我和他的红线,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对的……”

  “可不是你,当初求着月芜寂救他的吗?”

  一句话,瞬间便让容玉所有的气焰,都灭了下去。

  是啊……当初也是他,将他推向了月芜寂……

  “可是,我们曾是三世眷侣啊……”终于,容玉收了剑,声音弱了下来,已是泣不成声。

  顾凌亦是收了魔气,缓缓走到容玉面前蹲下身来,眸中透出心疼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忘……唔……”说话间,胸口突然传来刺痛,顾凌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看向容玉。

  容玉依旧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却是泪中带笑。

  “忘?如何能忘?”他缓缓将手中剑从顾凌胸口抽出,“他们都已经忘记了,唯独我还记得,既然他月芜寂先打破了约定,那我为何还要墨守成规?我再也不会坐以待毙了……”

  顾凌捂住不断渗血的胸口,缓缓起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看他,“你想做什么?你斗不过他的。”

  “斗不过?”容玉抬眸阴沉着眼看顾凌,握剑再一次逼近了他,“这一次,明明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成功了,你为何要跳出来?”

  顾凌倏然睁大了眼,已然猜测到他要干什么,不住的往后退着,朝他摇了摇头,“你疯了吗?弑神是会破神格,革仙职,永生永世打入畜生道的。”

  “只要杀了你,以后你就再也扰不了我了。”容玉却恍若未闻一般,兀自喃喃着,“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和他在一起,那你就去死吧!”

  直到将顾凌逼到了悬崖边,容玉才再次将自己手中利刃,送入青年胸膛。

  痛意再次袭来,青年却不怎么在意,悲戚的看着他,缓缓朝他伸出了手,却终究还是在离他脸半分位置时停了下来。

  “那就……如你所愿吧。”他对容玉笑笑,然后缓缓将手收回,最后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身体缓缓脱离对方的利刃,坠入了那万丈悬崖之中。

  他目光不移的看向那站在崖边的红衣少年,思起他们的一次次遇见,微微勾了唇角。

  曾经有只小神兽,因伤不慎落入了下重天,被一位仙君所救,从此小神兽对仙君一见钟情。

  小神兽曾问仙君,要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仙君答,那九溪山上的断肠崖边,有一株断情草,开出的花甚是好看,你把那断情花摘来送给他,他就会喜欢上你了。

  小神兽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并未听懂仙君的话中之意,果真爬上了九溪山,将那株断情花摘来,送给了仙君。

  小神兽道:“仙君,我喜欢你,你曾说过的,只要我把断情花摘来送给你,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仙君笑笑,却并不答话,一挥手,那株花便化作了一颗丹药。

  仙君将丹药递给他,柔柔道:“你把这个吞了,我就喜欢你。”

  小神兽高兴坏了,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丹药。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却是已回到了上重天,而他的小仙君,再不见踪迹。

  他一直不懂,小仙君为何要让他吃这个丹药,直到第二次见面,他方明白过来。

  那是在神尊万岁生辰之日,九重天上下举天同庆,小仙君带着他的小未婚妻来给神尊贺寿,那一刻他才发现,他的小仙君,竟是以为他忘了他。

  小仙君是仙界第一美人,绝顶丹修,练出来的丹药可医死人肉白骨,可他却不知,神族向来受天庇护,仙族的丹药,对他无半分用处。

  可他并未告知小仙君这些,而是如初次见面一般,对小仙君道了句,你好。

  第三次见面是在神尊的寝宫门口,小仙君哭得梨花带雨,跪在神尊门前祈求神尊大发慈悲,救他已然快要灰飞烟灭的未婚妻。

  他心生不忍,于是与他的小仙君一起,跪在了光明殿前,祈求着神尊的大发慈悲。

  一生三面,三面三缘,三生三世,殊死纠缠,却终究抵不过一句有缘无份。

  顾凌缓缓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悬崖边的翩翩公子少年郎,任身体随风坠落,下沉再下沉。

  容玉站在悬崖边,擦擦脸上被不小心溅上的血花,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心中,却无半分手刃仇人的快感。

  明明他……阻了他找他的未婚妻三世啊……

  君涟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脸苍白,浑身颤抖,衣袂飘飘地站在悬崖边的容玉。

  容玉看到他时,像是再坚持不住一般,身体直往下坠。

  君涟漪心中一紧,连忙走向前去,将人揽在了怀中。

  “容玉,你……”

  他开口,却被容玉抢了话头。

  “涟漪我……杀了顾凌。”

  君涟漪颇为惊讶。

  顾凌的修为,在人魔二界中,不说数一数二,但也是排得上前十的,而容玉……他不是才刚过金丹期吗?他竟然能杀顾凌?

  君涟漪心下虽疑,却也没有多问,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容玉抱起,最后看了眼那万丈悬崖,往回折了去。

  容玉将脸埋在君涟漪胸膛,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缓缓勾了唇角,“阿涟,有你真好,真想一辈子都依偎在你胸膛,与你不离不弃。”

  他声音很小,在林间,夜晚的春风吹动着树叶,带来一阵沙沙作响,君涟漪也未去特意听他这话,这声被夹杂在树叶的沙沙声中,君涟漪并未听清,不由问道:“什么?”

  容玉头埋在他胸前,却是摇了摇,疲惫的闭上眼,不再说其他。

  君涟漪也不勉强他,将人抱回了魔宫。

  容玉像是累极一般,回到魔宫后亦没有跟君涟漪说太多关于他去追顾凌之后的事,便睡了过去。

  君涟漪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也并未勉强他,待他休息之后,便去看了小月牙。

  小月牙早已哭累,睡了过去。

  君涟漪到紫金阁的时候,白煜正趴坐在床边,陪着小月牙。

  他的一只手被小月牙抱在怀中,小月牙即是已然睡着了,眼角都还挂着泪,可想而知,她醒时哭得有多伤心了。

  君涟漪心痛如绞,轻轻走到床边。

  白煜很快就发现了他,连忙想要开口,却被君涟漪一个噤声的动作阻了回去。

  君涟漪蹲坐在白煜身边,用灵识传音道:“她今天怎么回事?”

  白煜皱眉,亦是用神识传音回答:“我也不知,今天本在院子里面玩风车玩得好好的,却突然捂着胸口跪了下去,然后就一直吵吵着胸口疼,要找您。”白煜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本想哄一哄她的,奈何她这段时日不知为何,修为一顿突飞猛进,我一个不甚,她便自己飞走了,寻到了您那里。”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君涟漪便已知了。

  君涟漪同样皱了眉头,看着睡梦中的小女孩,怜爱的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泪。

  “好了,本座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君涟漪的目光并未从小月牙身上挪开,说话间,掐了个决,让小月牙在无意识中,松开了白煜的手。

  白煜如释重负一般轻舒了一口气,朝君涟漪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君涟漪待完全感觉不到白煜的气息之后,方宽了衣袍,小心的躺到了小月牙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感觉到熟悉气息,小月牙本能地往君涟漪怀里钻了钻,抽泣着,小小声开口:“父亲……”然后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又沉睡了过去。

  如此安静的夜,虽然小月牙的声音很小,但这句父亲还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君涟漪耳中。

  他一愣,心下立马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纠结的看向小月牙。

  但最终,他还是把小月牙抱入了怀中。

  第二日,君涟漪是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他皱了皱眉,立马给房间下了个隔音术,方小心翼翼起身,披了件外袍就出了门。

  “何事吵闹?”他偏头问守在门口的侍女。

  恰逢,此时有魔兵疾步而来。

  魔兵在他面前跪下,禀告道:“启禀尊主,神剑宗宗主,逍遥子求见。”

  君涟漪怔了怔,返回屋内,“让他到书房侯着。”

  “是!”那魔兵得了令,缓缓而退。

  君涟漪返回屋内穿好衣衫,最后在小月牙额上印上一吻,才再次出了门。

  “若是小少主醒了找本座,就带她去书房。”他偏头对侍女们吩咐着,也不待他们答话,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但侍女们仍旧恭恭敬敬回了个是。

  君涟漪来到书房时,逍遥子已等在屋内。

  见到君涟漪,逍遥子立马变得激动起来,抡起了拳头就要揍他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君涟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他身旁的魔兵见状,立马上前制止了他。

  逍遥子在成为阶下囚的那一刻,就已被封了修为,此刻面对两个魔兵的压制,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一双眼仍怒瞪着君涟漪,像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一般,死死咬着牙。

  君涟漪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些这头像是随时要发疯发狂的猛兽,挑眉道:“畜/生这个词,你骂不腻,本座听都要听腻了。”

  逍遥子却好似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继续骂他畜/生,然后微微红了眼眶,竟是有泪无声滑落了下来。

  这么久以来,君涟漪虽对逍遥子不怎么熟悉,但见他的次数亦是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预感,他缓缓开口:“是不是月芜寂他……”

  “畜/生,你根本不配提他。”逍遥子激动的挣扎着,一时间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两个魔的束缚,朝君涟漪直扑而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君涟漪皱眉,毫不犹豫还手,震开逍遥子,随即伸指弹了弹逍遥子刚刚碰过的地方,好似他是什么污秽之物一般,愠怒道:“你若再是如此的话,本座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陪你瞎闹。”

  逍遥子再次被压制住,终于泣不成声,哽咽道:“君涟漪,芜寂死了,你满意了吧?他终于死了,你开心了吧?”

  前两日,君涟漪来到牢狱找到他,让他去救月芜寂。

  那时,枉他还以为他还有一丝良知,不至于将他的师弟赶尽杀绝。

  怎料,这人给了他救人的机会,却不给他救人的权利,他根本就进不去小月阁。

  他在外求了那些魔兵两日,那魔兵都未曾开恩,第三日,他君涟漪大喜之日,小月阁的守卫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才可以有机会溜进去。

  谁曾想,他并没有看到月芜寂,只看到了一滩鲜血。

  他顺着这滩血迹,一路寻过去,就到了君涟漪的大婚现场。

  可是在现场,他依旧没有找到月芜寂。

  他继续循着血迹走过去,才发现他的师弟竟是下山去了,他又一路寻过去,结果那血迹却在半山腰中,失去了踪迹。

  他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他的师弟神通广大,想要离开这里有的是办法,不像他一般,被禁了灵力之后,连个最起码的御剑飞行都做不到。

  龙族被挖去心脏之后,最多还能存活三天,今天已是最后一日了,这天大地大的,他要去何处寻他?

  虽然很是不甘,但逍遥子却也不得不放弃。

  他往原路返回着,想要去寻找君涟漪讨个说法,却是无意间浑浑噩噩,走到了高台殿。

  高台殿,神剑宗放全宗门的本命灯之地。

  本命灯的灯芯是用每个修士的灵力编织而成的,其灯的寿命与人一样长,人死,灯则会灭。

  当年君涟漪身死之时,月芜寂曾在君涟漪的本命灯前给他的本命灯输了七天灵力,却依旧还是没能将那盏灯点燃。

  而今日,他走到那里,却看到了那最上面那一盏长久不衰的灯,越发暗淡了下去。

  他心中一紧,疯了一般跑过去,死死护住那盏灯,拼命的想办法不让它熄灭,却依旧阻止不了它继续暗淡下去,最后闪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最后他守着那盏灯哭了一夜,才恍惚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君涟漪。

  于是他大闹上门来。

  他死死的盯着君涟漪,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一丝后悔痛苦之意,然后狠狠嘲讽他一番,让他痛苦,让他难过,让他这一生都活在他师弟的死的愧疚当中。

  可是……君涟漪的表情却远不像他想的那样,悲伤痛苦到了极致。

  君涟漪只是微微愣了愣,心下莫名疼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下,然后,心间好像哪里空了一块一般,不疼,但是却让他莫名觉得难受。

  他看向逍遥子,缓缓勾起唇角,“哦!是吗?”

  逍遥子没有想到他会是如此淡然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半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君涟漪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了书房,“本座知道了。”

  身后,传来了逍遥子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君涟漪你这个畜生,你到底有没有心?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何还要挖他的心?他以前可是你的师尊啊……”

  心……

  君涟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不禁冷笑一声,那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月芜寂刺死了吗?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他现在居然来质问他有没有心,简直可笑至极。

  他不再听身后之人的嘶吼与怒骂,回到了紫金阁。

  彼时,小月牙已经苏醒了过来,依旧在哭闹着。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的,会这个样子的唯一理由,只有一个。

  微微沉眸,君涟漪走入房内,挥退了侍女,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小月牙看到他,立马跑过来扑入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他,“爹爹,小月牙的心好痛痛。”

  君涟漪温柔的将她抱起,坐到床边。伸手帮她轻轻的揉了揉心脏位置,“爹爹帮你揉揉,就不痛了。”

  可小月牙却一把抱住了他的手,眼睫依旧挂着泪,带着哭腔道:“爹爹,月月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