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仲升讲完,众人唏嘘,姬禅道“我这次带着仲升前来,是想在王爷面前混个脸熟,到时候他会负责第一波商队。”

  “哦?如此大将,将军让他带商队?”董炳义一怔,看向回道末席的班仲升,沉思片刻,犹豫道“如果将军舍得,我愿意用三支商队,换班仲升一人,如何?”

  “哈哈!凉王说笑了,班仲升出身斥候营,本就是我亲卫,要不是缺乏人才,我也不想让其长途跋涉!。”

  酒宴过后,董炳义亲自陪着姬禅在城内转了一圈,胡女在雪地中荆钗布裙,招揽客人。满身腥臊的男子,竭尽全力吆喝自己的马匹有多好。

  西域特有的琉璃宝器、镶嵌着华丽宝石,流光溢彩,特别是一些粮商,提着一大包颗粒路过,姬禅眼睛猛然一亮。

  离开北凉城时,董炳义亲自送出城外,并相赠七个西域商人。

  他挥手让其他人走远,独自面对姬禅,“晋北王和陛下毕竟是宗亲,谁当皇帝孤不管,然北凉承蒙先帝隆恩,如果坐那个位置的不姓卫,北凉十万铁骑必将南下。”

  姬禅脸色凝重道“王爷放心,到时安志必将携手共击之!”

  “好!”董炳义连连拍手,随后抱拳道“朔方有安志在,孤甚安!”

  姬禅率领大军向东,只要穿过红崖郡,就是朔方。

  雪还没有化,一路看不到炊烟,半日后原地休息,姬禅翻身下马,让典韦用刀在路边掘土。

  没一会,典韦惊慌喊道“主公,这里也有!”

  姬禅赶忙蹲下身子,伸手抓了一把泥土。轻轻一撵,里面赫然出现一滩黄褐色汁液。

  赶忙来到路对面,抽出腰刀,狠狠的插入泥土中。

  翻找了半个多小时,挖了不到一尺,出现一撮黄褐色虫卵。

  姬禅叹了口气,前几天被拓跋阔围住时,为了引黄河水,在冰墙内挖坑,当时一锄头下去,与眼前的情景一样。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春,他不是动物学家,高中生物课是周公教的,不知道历史出现蝗灾是哪个季节。

  只知道,如此大面积的虫卵,今年绝对不好过。

  沿着官道继续向东,不管是郡城,还是县城,紧闭城门黑压压的骑兵将路面踩成泥沼,一杆姬字大旗随风飘扬。

  战争永远是相互的,人们只关心辉煌的战果,往往忽视己方损失。

  破虏营回到朔方郡渡口,被强制退出的有两千多人,加上之前战死八百,战损五分之一。

  不是不想留下他们,草原寒冷不是这个时代可抗拒的,做了两个多月的准备,还是出现大面积冻伤,华佗在后方大营穿梭,小刀一挑,大拇指掉在盆里。

  伤员毫无知觉,还笑着对旁边人嘚瑟,“老子是大拇指,二狗,你大腿根不是被刺了一刀吗?快看看,那家伙要是不在了,回家你爹不得打死你。”

  华佗阴测测地将此人的名字,从兵员花名册上勾掉,伤员这才反应过来,变得沉默不语。

  姬禅只让望北营回县城休整,这群北方汉子抗冻,基本没什么冻伤。

  他仅带着亲卫来到伤兵营,见华佗一把小刀洗都不洗,一连割了数十根手指,气的指着华佗鼻子大骂。

  “三斤粮食出一斤酒,不是只能喝,酒最大的作用是消毒。”

  华佗一脸茫然,毒?主公居然怀疑我在下毒?孰不可忍,“主公,佗是专业的!”

  姬禅一把夺过小刀,“滚!按照我的方法,就算舍不得用酒,也得经过明火去毒!”

  古代没有败血症,根本讲不清楚,“消毒,你就当防止外邪入侵,伤风你应该懂吧?同样是这个道理,刀用在一个有伤风症状病人身上,会留有毒素,酒,就是将这种病毒杀死,不会传染到另一人身上!”

  华佗开始还听得迷糊,毕竟是神医,姬禅讲到口干舌燥,终于有所顿悟,“佗好像明白了,主公的意思是,就如肺痨病人用过的用品,不能给别人用。”

  “对!特别是见血的东西,不能用在另一人身上,除非用酒消过毒。”

  姬禅将伤员小拇指消掉,将小刀放入酒中,然后取出另外小刀,在伤口轻轻剐蹭,将已经坏掉的地方全部切掉,这才用浸过酒的麻布抱住伤口。

  伤员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大将军亲自干郎中的活,让人别扭。

  开始还躺着一动不动,在见到满是酒气的麻布抱在手上,恨不得上去舔一口。

  “这才是包扎,冬天必须让伤口见不到风,破伤风知道吗?如果是夏天,白天用一层就行,晚上必须换下来。”

  姬禅一边讲,一边来到另外一个伤员身边,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兵卒,以及郎中。

  这个伤员不是冻伤,胸口被马刀划开,好在不深,只露出一节肋骨。

  姬禅轻轻解开麻布,发现伤口上铺满恶心的中药,气的差点晕过去。

  “一群庸医,老子的兵早晚让你们治死……”

  让典韦宰杀一头羊,将肠子取出洗干净,刮去脂肪,只留黏膜,没时间风干,在酒中泡半小时。

  取来裁缝的大头针,姬禅想了一下,问道“你们治疗伤员,如果太疼会怎么处理?”

  华佗还没吱声,伤员立马坐了起来,吆喝道“主公尽管干,李三要是吭半声,就不是破虏营的人!”

  “好!”其他兵卒纷纷叫好,有些混蛋居然在拍手。

  “干你大爷……”姬禅一巴掌呼在伤员脑袋上,喝道“就你逞能,给老子躺好。”

  还主公尽管干……老子家里有老婆,你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华佗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包药材,递给姬禅道“主公,你是否在说麻沸散?”

  “怎么用?”

  “这个……以酒服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砸吧了一下嘴巴,羡慕的看向李三。

  见姬禅将半包混在酒中,给李三付下,华佗一阵心疼,“主公,省着点,此药源自曼陀罗花,这种花在卫国很难买到。”看書喇

  “让李陵去郡城药店找找,不行的话通知周伯父,让他想办法让商队带些回来!”

  没过半柱香,呼噜声响起,姬禅用酒清洗伤口,穿针引线,道“伤口经过缝合,会快速愈合,羊肠会被身体吸收,但也有特例,没有吸收等伤口愈合后,用夹子抽出即可。”

  所有人静静听着,华佗惊叹不已,他还年轻,后世很多医术理念没有成型,现在被姬禅一脚踹开,仿佛看到一条通往神医的光明大道。

  当姬禅忙活完,华佗深深一礼,“主公学问通天,佗受教了!”

  姬禅一一查看所有病人,发现古代治疗,不管什么病症,简单粗暴的一坨中药呼上去完事。

  “这是骨折,需要用手接骨,用木棍固定,然后在敷上舒筋活血的中药,记住,每天都要查看骨头是否对正,三天换一次药,这种伤员多喝骨头汤。”

  华佗点头,一顿分筋错骨手,伤员哼都没哼,昏死过去。

  绑上木棍,敷上中药。

  下一个……

  这个伤员明显失血过多,大腿伤口已经出现紫色。

  姬禅叹了口气,就算给他显微镜,也不知道如何判断血型。

  “华佗!”姬禅背着手走出帐篷,沉思片刻道“我曾经遇到一僧人,对我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我们生活在微观中,人体是细胞形成,血液是不同的,大体分四种,应该叫……甲乙丙丁。”

  “佗听说过,这是佛教理念,不敢苟同!”

  姬禅无奈摇摇头,也不再多说,让人将周围环境打扫一下,伤员所处位置必须干净整洁,最好所有麻布用白色的,每天用酒精泼地面等等。

  他一边说,齐宣一边在竹简上拼命记下,说的很笼统,姬禅不是大夫,只能围着伤病营走一圈,走到哪里说道哪里。

  “营区防疫,去弄些石灰洒在周围……运回来的死战马一定保存好,让次所不要停火,小伙熬练马骨,每个伤病每日服用一碗,让这群混蛋连骨头带肉都吃了!”

  “营内不准喝生水,不管是伤病还是郎中……换下来的麻布,必须先清洗,晾干,再用酒泡过才能继续使用……”

  萧何来了,一见面就拿出圣旨,指着上面的驿驹伯嘚瑟,最后又开始骂,想弄到两万战马,才给一个伯爵,这官不当也罢。

  说完,将圣旨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下。

  知道这是在避嫌,姬禅笑笑“我以为会封你弼马伯……”

  “主公何意?”

  “没什么!咱们去看看望北城吧。”

  两人出营,往东不到一里,数万北奴人正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