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被标记的金丝雀>第三十三章 我正好缺一个司机

秦蔚站在接机口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刚掏出手机就接到司机电话。对方道歉说路上拥堵,车才刚开进停车场。

秦蔚并不在意,将随身的小挎包往肩上一挎,“不着急,你找车位,我出来找你。”

手机上不知何时多出条未读信息,秦蔚欣喜点进去,果然是白鹿。

白鹿说,欢迎回来,好好休息。

嘴角的笑意不胫而走,秦蔚刚想拨个电话,就被人从后边扯住挎包,整个人原地狠一趔趄。

“不说个再见就走啊?亏我还在传送带等你半天。你该不是能隐身吧,什么时候偷偷取走箱子的?”杜芷若手里空空,连上机前随身的小拖箱都不见。秦蔚视线越过她头顶,一眼就对上五米开外的杜覃生。

杜覃生推着满载的行李车,四目相接瞬间,还分出只左手作了个向下的拇指。

秦蔚收回视线,大度地将自己的包从杜芷若手中扒出来,“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片雾霾,有什么好再见的。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司机等着急了。”

杜芷若知道杜覃生在场,秦蔚不愿多留,也就乖乖撒手,压低声音时语气仍然欢快,“那过两天见啊。”

不待秦蔚问她‘过两天’是什么意思,杜覃生已经走过来,推车一角直接怼上秦蔚裤腿,“好狗不挡路。”

可惜秦蔚并没因此添多情绪,只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毫无快意。

两人圈子交集不少,虽然白鹿不说,秦蔚也轻易打听到杜覃生在会所打人的事情。他腹诽狗改不了吃屎,这人本性就渣,就算杜芷若再替他洗白,都不值得同情。

秦蔚抬脚以鞋底踩住推车,眼风不甘示弱,“不敢咬人的狗才喜欢叫。”

杜覃生脾气火爆几乎一瞬即燃,将将把推车往旁边一甩,就被杜芷若扯住袖子制止。

她以小巧的身体夹在两人之间,背对秦蔚,指着杜覃生,瞪大眼睛故作凶状,“刚才你可跟我保证过,不惹事!”

杜覃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握住女孩手指,翻着白眼将她的手从自己面前拿开,“打个招呼而已,我没惹事。”

秦蔚无心恋战,当即转身要走。可刚转头就听见杜覃生欠揍的声音,“去找白鹿鸣是吧。”再从这张嘴里听见白鹿的名字,秦蔚眼尾一颤,不觉牙槽都咬紧。

他回头,杜覃生恰好抬高下颌,短暂的目光交锋将气氛生生掀高一个温度。对方脸上古怪的优越感,竟捎着点胜利者的嘲讽意味,简直莫名其妙。秦蔚很快失去耐心,“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杜覃生突然笑了,笑容像绵里藏针,“你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学弟?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人难得好生说话,秦蔚却一点都欣慰不起来。

他并不相信杜覃生知道白鹿离校后的遭遇,可又隐约觉得他的确知道点东西,“你听说什么了?”

杜覃生虚着眼睛故意挤出副恼人的嘴脸,“我听到的东西你可不一定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呵。想虚张声势就省省,白鹿现在是我的人,你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他。”

杜芷若晕乎半天,总算听明白一句。她诧异盯着秦蔚的脸,对方脸上少见的郑重表情使她此刻竟不敢多问。

杜覃生却听笑,“你的人?随便玩玩儿得了。”他轻易挤开碍事的杜芷若,一把上前扣住秦蔚肩膀,“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多送你一句话。那个老男人口味可重得很,床上花样比我还多。白鹿鸣受得了他,也真是个天生的贱货。”他伸长脖子,嘴巴几乎碰到秦蔚耳朵。

话音刚落,秦蔚就推开他,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不在乎他从前经历过什么,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他。”

“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杜覃生一点不愿意吃亏,也反手狠推他两掌,“傻逼吧!他身边根本就不差你!”

杜覃生不再解释,挂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身去推行李。擦肩而过还毫不客气撞他一肩膀,“虽然当年的白鹿鸣土得掉渣,不过以他现在的姿色,还真想好好在床上玩儿死他。”

白鹿接连消失两天,其间只发了条信息,说合同中的约定想重新考虑。秦冕半分钟内回拨电话对方就已关机。

秦蔚回国第二天也忙得脚不沾地,第三天正好是圣诞前夕,他虽跟白鹿说过头两天事多,可又非常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趁着饭前一小时空档,终究没忍住跑去会所找他。抱着束巨大又笨拙的鲜花在大厅转悠两圈,才被人事告知对方已经请假。

来不及摸清楚白鹿为什么请假,就被秦夫人以家庭聚餐为由催促回了家。

秦夫人结婚后再没工作过,年轻时候长袖善舞,一副好身材硬生生保持了三十年。她平日爱穿旗袍,黑亮长发在脑袋一侧束成云髻,心情好时还会插个香木凤钗。侧脸从颧骨到下颌都与小儿子及其相似,不过卦相更偏雅致温和。妆容浅淡,全身只项上挂一条玉观音,再无多余饰品。完全不似刻板印象中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若不是眼角无法隐藏的鱼尾纹,几乎很难看出这个女人年纪。

今日秦老先生不在家里,饭桌上秦夫人话也不多,说到杜芷若时才没忍住多提两句,“芷若这次回国会住到年后,杜衡生结婚完了才走。机会难得,两家人平时应该多来往走动。”

秦蔚听得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就瞅一眼桌上的手机,他在等白鹿的信息,“我知道,她跟我一起回来的。在美国的时候,杜叔叔总叫我过去吃饭,该走动的早都走动了。”

“我是在跟你哥哥说。”秦夫人一边让张姨把炖好的参汤上桌,一边转头看秦冕,“你不是说没时间跟别人相处了解吗,这次是个机会。我很中意杜家这丫头,聪明伶俐,懂事知礼,你可不要怠慢人家。”

秦冕当时拿到的那本相亲相册里,其中一个就是杜芷若。他语气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敷衍,“工作忙,再说吧。”

秦蔚看热闹不嫌事大,“别再说了,人姑娘真挺好的。配你除了身高稍矮那么一丢丢还真没别的毛病。何况现在大家都喜欢小萝莉,论家世论颜值哪项你都不吃亏,直接订婚得了。”

秦冕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将嘴里的食物吞咽后才说,“吃饭前你去哪里了?见小萝莉去了?”

“……”秦蔚可不敢这时候提白鹿名字,在他印象中,白鹿跟秦冕还是水火不沾边的两个人,“没去哪儿啊,就随便散了个步。”

“哦,随便散个步还随便买了束花?”

“……”秦蔚三两口闷头吃完,熬了大半天的精致汤水连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就一口喝干,“妈,哥,我吃饱了。晚上还约了朋友,先走一步,你们慢吃。”走之前还不忘狗腿地在秦夫人脸上吧唧一口,“圣诞快乐,我爱你们。”

秦蔚一走,饭桌上就更显得安静。

秦冕刚放下碗筷,秦夫人又语重心长,“你弟弟都有送花的对象了,你不着急吗?”

秦冕清了清嗓子,话里不掺一丝情感,“与我无关。”擦嘴时见女人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别开视线,“秦蔚买花也可能只是去动物园喂猴子,该着急的是猴子,又不是我。”

司机将秦冕送到公司后并没留在车里。反而摘下眼镜,与刚脱的白手套一起揣进口袋,跟着老板乘上VIP电梯。

除了紧急加班的几个中层管理,整栋大楼静得有些可怖。

虽然整个楼层就俩活人,司机仍然耐心等办公室的门完全关上,才开口,“方先生也是这两天回国,他说回家之前会在本城逗留几日,问秦总哪天有空,想过来看看您。”

“哪个方先生?”秦冕将毫无回音的手机往桌上一扔,随手打开暖气。

“方书词,您的那个学生。”

秦冕不免诧异,转头多看他一眼,“他跟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司机解释,“方先生先前发过信息,但秦总似乎没有回他。他又不敢贸然打电话催您,才托我来问问。”

秦冕无奈笑笑,“这孩子倒是有心思。”趁电脑开机的空档,他又问他,“中介那边有没有消息?”

“最大的两家租房系统里都没查到白先生的信息,所以猜测他很可能住在那种没有物业的老小区。那类小区出租房屋为省中介费,一般都通过守门保安手写合同,象征性收点钱,并不会留下联网记录。如果秦总执意找人,不如借点关系去一趟派出所,从高扬家那边着手。”

秦冕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待人刚一转身又给叫住,“何亦。”

“秦总还有什么吩咐?”

“后天我要去会所,就跟书词约在那里。既然他问的你,就由你来回他。”

这个方书词是秦冕赞助过的优秀学生其中一人。这人出国进修前连秦老板的公寓都去过一次,可这回秦冕又刻意约在外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恐怕就是‘失宠’的意思。

“知道了。”何亦临走时微有犹豫,还是大胆建议,“白先生不是那种随心所欲性格乖张的人,他不接电话很可能是有其他顾虑。再加上秦蔚少爷这时候回国……”停顿片刻,他直接说出结论,“秦总不如多给他一些时间,我认为他并不是真的想逃走。”

老板身边的司机除了开车,多数还兼备跑腿的功能。而大部分跑腿的事情都比较隐私,所以司机普遍都是老板身边的朋友或者亲戚,是能信任的人。

而秦冕身边没有这样合适的人选,他当年选择何亦也不过是个偶然。

当初还不是总裁的秦冕亲自带队参加一个项目的投标竞价,分管资料的队员却粗心将重要的报价文件落在酒店餐厅。

不过万幸,捡到资料的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当时酒店的翻译,何亦。

何亦亲自追到会场把资料交给他,“若不能亲手给您,我就不敢承诺这份文件绝对没有其他人看过,第一手捡到它这件事情也毫无意义了。”

离开酒店退房时,秦冕专程找到他,“为什么要做翻译?”

“我下半年才毕业,现在的时间只够做做兼职。之前粗略计算过,所有兼职里面,这个酒店的翻译工资最高,因为其中有大部分国外客人打赏的小费。”

秦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你有驾照吗?我正好缺一个司机。”

一转眼快十年,何亦从那个刚毕业的小青年已经升级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也成了深谙秦冕生活规则的私人助理。

他和秦冕身边大部分人一样,聪明,有想法,更可贵的是时间证明他嘴严,忠诚,值得信任。秦冕虽然从不与人谈论感情,但也不是没跟人有过肉体关系。他身边潜在的花花草草,何亦比秦冕自己还要门清。

这些过于私密的事情,有时不等老板要求,他就已经替他安排妥当,甚至比秦冕本人都考虑得周到。

白鹿也不例外。

在那个沉闷雨天,白鹿第一次坐上秦冕车时,何亦只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个漂亮的男人,是自己老板动了心思的人。

何亦离开办公室前又补充,“白先生登记在会所的地址是秦蔚替他写的,留的是秦家的地址。”

“所以呢?”

“所以秦蔚少爷应该是知道白先生的住处,不如由我去……”

秦冕打断他,声音不难听出倦意,“不用。照你说的,我给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