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短信>短信 分节阅读 23
一阵急促的呼喊:“那个谁,救我,快救我!”
  
  斯琴一边摸索着箱子,一边问:“淑英姐,你怎么会在里面?”
  
  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却是反问道:“什么里面,我在什么里面?”

 


  斯琴愣了一下,回答说:“在拉杆箱里,在你那个LV的箱子里。淑英姐,你怎么会在里面?”
  
  箱子里似乎是在努力回想,隔了一会终于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刚走出围屋大门,突然脑袋后面很痛,睁开眼就什么也看……救我!快救我!”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黄淑英不像是在撒谎,况且这样诡异的苦肉计,除了心理变态,没谁能使得出来。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废弃的大围屋里,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另外的人。
  
  这一个或者几个人,从车内偷出了行李箱,把黄淑英打晕放了进去,再扔到这个祠堂里。他,或者他们,这样不辞劳苦,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发凉,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仍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箱子里爆发出一阵呼救:“救我,快救我,我要闷死了!”
  
  斯琴右手攥着什么东西,左手手肘狠狠撞了我一下,骂道:“快帮忙!”
  
  我赶紧蹲下身来,仔细看她手里的东西,却是一把金黄色的小锁。原来这旅行箱的拉链,是向两边都可以拉开的,铜锁扣在两个拉链头上,牢牢锁住了这个箱子。名牌旅行箱,做工又特别严谨,就算想把拉链扯坏,也没那么容易办到。
  
  我把雨伞递给斯琴,双手用力去掰那铜锁。这种驴牌的包箱专用的锁,我一直以为是装饰用途,掰了两下才知道,不全然是这样。没有任何工具,要徒手打开这个锁,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这个旅行箱,远远比看起来更坚固,就连斯琴这种暴力型的女人,也是老鼠拉龟,无从下口。
  
  我忽地站起身来,在箱子旁边走来走去,打量着脚底下。哪里有块石头什么的,捡起来把锁砸烂,就可以打开箱子了。
  
  走了两步,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祠堂的天井里,铺的都是一块一块的大石板,找不到哪怕鸡蛋那么大的碎石。但是,我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
  

 

 在石板上,有人用黑色的颜料,画了些奇怪的图案。祠堂里光线昏暗,大雨滂沱,我们心思又全在那旅行箱上,所以刚才根本没留意。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水,抬眼看去,才发现这些黑色图案,布满了整个天井。那是些古怪的文字,像希腊字母,又像楔形文字,一个个脚朝天井的圆心,头朝边沿,一层层扩散开去。
  
  这么怪异的图腾,我明明没有见过,却总觉得似曾相识。我呆呆地站在雨中,一个闪电劈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
  
  在小李侦探所,那个放着许多塑料模特的密室里,天花板上那个圆圈,闪着诡异的红光。

 

  我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没错,这些古怪的文字,跟那个圆圈中的一样。只是当时,这些文字都只有茶杯大小,挤在天花板的圆形图腾中,最靠近圆心的地方。
  
  而现在的石板地上,只有文字,却没有包围着它们的大圆圈。
  
  不会是……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幡然醒悟。这个客家围屋的外墙,就是图腾中的大圆圈!
  
  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大圆圈的中心,就像是黑色的云雨笼罩中,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上。
  
  正在这时,身旁却传来一声怒吼:“陆小安!”

 

 我赶紧回过头去,斯琴早就把雨伞扔到一边,脸上雨水和怒气横流,骂道:“你发什么愣啊,淑英姐快没气了!”
  
  的确,蜷曲在那么小的一个旅行箱里,拉链紧紧锁着,面料又不像能通风透气的样子。再加上刚才那么大声地呼救,消耗了不少氧气,到了现在,估计连呼吸都有困难了。
  
  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推断什么阴谋,而是救人要紧!
  
  我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在雨水里,手指插进石板的缝隙,想要抠起一块来。一下子用力太猛,指甲戳在两块石板之间,差一点就要断掉。
 

 我痛得直吸冷气,却看见大雨之中,有个棕色的什么玩意,从屋檐下向我们飞奔而来。
  
  这个畜生来凑什么热闹?
  
  肥猫跑到斯琴面前,晃去满身的雨水,然后是叮铃一声,一个小小的黄灿灿的东西,掉到了地板上。
  
  钥匙,黄铜的。
  
  我吃惊地看着肥猫,斯琴却没顾那么多,一把抓起那钥匙,就往锁眼里捅。可是因为手滑,那钥匙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金鱼,拿捏不住,更不肯自己游进锁眼里。


  我在旁边看得心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只好拍着旅行箱说:“黄小姐,黄小姐,坚持住!箱子马上就打开了!”
  
  旅行箱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这让我突然产生一个错觉,会不会从头到尾,箱子里根本是空的?
  
  我手下用力,推了一下旅行箱,沉甸甸的,刚好是一个人的体重。
  
  可能就因为这一下推动,误打误撞的,斯琴终于把钥匙捅了进去,顺时针方向一扭,啪嗒,那日不死的铜锁终于打开了。
  
  我跟她对视了一眼,一人捏住拉链的一头,向左右用力分开。大雨之中,旅行箱就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终于露出一条缝隙。
  
  “淑英姐,你可以出来……”
  
  斯琴双手托着箱盖下沿,猛地向上掀开。
  
  她要说的下半句话,却牢牢地关在了嘴巴里。
  
  我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一步,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旅行箱里,不是黄淑英。
  
  那可容一人蜷曲的空间,塞满了——黄泥。
  
  虽然是做工精致的箱子,那么大的雨,不免也渗进了一些水。泥跟水混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型的沼泽,底下掩埋着腐烂可怕的秘密。
  
  我跟斯琴的视线,仿佛陷进了这个微型沼泽,再也拔不出来。
  
  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就像是歌剧的序曲,用途是渲染气氛;如今KB的正戏上场,雨,就这样骤然停了下来。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失了真。
  
  我把眼睛撑到最大,箱子里除了黄泥,再没有其它;我的耳朵没有塞棉花,却听不见任何东西,包括那应该有的尖叫。
  
  时间仿佛静止,压在两人、一箱、一狗之上,让所有事物都无法动弹。
  
  这样的场景,让人难以忘记。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一分钟后,我终于忍受不住,把手插进箱子的黄泥里。
  
  刚才差点弄断的指甲,现在已经忘了疼痛。我右手掏出一把泥,左手再舀出半捧水,指缝里渗入了一阵阵阴凉,提醒我得破伤风的可能。但是到了现在,破伤风这种小儿科问题,哪里是我关心得来的。
  
  我不管不顾地挖着,不知道下一次伸进泥土,双手会接触到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出些什么。
  
  黄淑英的尸体,就算是切碎的,也说明我找到了一具冤魂不散的尸体;要不然是刚摔碎的手机、一条录音笔、扬声器什么的,说明我发现了一场煞费苦心的阴谋。无论是尸体还是手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存在。
  
  不管理智能不能接受,对于刚才箱子里的声音,尸体、手机、扬声器,最起码是一种解释。
  
  “出来!”
  
  我发了疯似地挖着,有液体从脸上划过,不知道是残留的雨水,是冷汗,还是吓出来的眼泪。
  
  “快出来!”
  
  斯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来。我置若罔闻地继续挖。
  
  “出来!”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箱子里的黄泥,已经被我挖出来一半。我神经病发作似的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旅行箱的两边,把它头朝下地翻转,倒出所有黄泥。
  
  泥土掉落在在石板上,堆成一座稀烂的山。我用力把旅行箱扔到一边,跳上那一座泥山,用力地踩着。身边有一只狗,开始大叫起来。
  
  “出来,出来!”
  
  脚踩下去的地方,泥水四处飞溅,咬上了我的裤脚。
  
  “黄淑英,你给我出来!”

 

  歇斯底里中,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陆小安,别跳,别跳了!”
  
  我用力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继续在地上跳来跳去。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只要我的动作够大,就可以摆脱这场梦魇,醒来的时候,躺在我熟悉的、柔软的枕头上。
  
  “啪!”
  
  我愣在那里,捂着右脸,那里火辣辣的疼。
  
  这不是梦。
  
  斯琴就站在我面前,刚刚打了我的手,就在她的肩膀上。
  
  她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陆小安,你醒醒,醒醒!”
  
  我的大脑反应不过来,只好呆呆地看着她。
  
  腿肚子一阵生痛,低头一看,是一只淋湿之后瘦得跟油条一样的狗,以差一点就见血的力度,咬在我的小腿上。
  
  斯琴又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别发疯了,黄淑英,不在箱子里。”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一点整个人倒下,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我。
  
  “深呼吸,深呼吸。”
  
  在这个昨天才第一次听到,现在却足够亲切、足够可靠的声音指示下,我不由自主地,用力吸进一口气,吐掉,再吸气。
  
  迷迷糊糊中,那个声音又说:“来,到屋檐下面坐。”
  
  十分钟后,我终于慢慢醒了过来。然而,并不是在枕头上。在经过了超出限度、大脑不能接受的KB后,多亏了斯琴的冷静,我终于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我跟一个昨天刚认识的美女,坐在我的同事、她的债主老家的祠堂里,大雨刚停,天井中有一口箱子,里面只剩下黏糊糊的一点黄泥。
  
  而黄淑芬的亲生妹妹,黄淑英——失踪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美女。她跟我并排坐在地上,双腿蜷曲放在身前,手抱着膝盖,眼睛看着前方,默默无语。
  
  我挠了挠头:“谢谢。”
  
  她仿佛吓了一跳,扭过脸来说:“谢我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忘了刚才发生什么事,应该是事情超出了界限,脑袋一时接受不了,保险丝烧掉了,所以整个人在那里发疯。幸好有你,幸好你那么冷静,要不然现在估计一头撞柱子上,直接挂了。”
  
  斯琴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谢我了,你以为我不怕?告诉你,老娘是女生,老娘比你还怕!刚才我也差点疯掉,只是看见你先发作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疯别疯,两个人一起疯就没治了!就这样,我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对她笑一笑,却突然鼻子发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肥猫本来懒洋洋地躺在斯琴身边,被这喷嚏声吓到,原地跳起来,向四周大吠。
  
  我抓起衣服的下角,挤出一大把水,皱眉说:“车子上有大毛巾,我们得赶快擦擦,要不然都感冒就惨了。”
  
  斯琴也摸摸自己的衣服,补充道:“没错,现在雨也停了,我们要赶快出山,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打电话报警。”
  
  我双手撑着地板,慢慢站起身来,再把手递给斯琴,同意道:“嗯,总之快点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斯琴也站了起来,我转过一个身才发现,祠堂门,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就像是老天在开玩笑,刚才那么大的雨,如今太阳探头探脑的,竟然打算从云后面出来了。乌云越飘越远了,天色越来越亮,毕竟,现在不过是下午一点多钟。
  
  从云层中透下的几缕阳光,刚好就照在祠堂门外的方向。
  
  我的脖子不受控制般,回头打量了一眼天井,还有那一个诡异的箱子。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箱子,离开这祠堂,离开这见鬼了的席家围屋,越远越好。
  
  斯琴先我一步,朝着祠堂门走去,扔下一句话:“别发愣了,快走吧。”
  
  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又不敢走得太快,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多少弥补一下刚才完全吓掉的脸。我挠着头发,刚想要打趣一句什么,突然之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所说的话,一句话,我跟斯琴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