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房间,也听过一遍。
凄厉的一句。
“姐姐,不要……不要!”
仿佛有一把寒冰做的刺,从后背狠狠插进我的心脏。我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身旁传来斯琴一声迟到的尖叫,仿佛是田径比赛的发号令,我们同时撒腿狂奔,不要命地向外跑去。
这种情况,谁不跑谁是傻叉!
老旧的房子向我们身后退去,古老的门梁在头上掠过,两分钟不到,我们跑出了祠堂门、二进门、围屋大门,来到了门口的晒谷坪上。
跑得那么激励,我突然有些担心,拍了拍自己的裤袋。幸好,车钥匙还在。
我又想到,车子不会跟黄淑英一样,失踪了吧?
马上抬起头来一看,还好,我那辆相濡以沫的红色速腾,好端端地停在晒谷场上。
只是,在速腾打开的车尾箱后面,多了个庞然大物。
一辆公交车,静静地停在晒谷坪上,跟速腾构成了一个T字型。
斯琴的反应跟我一样,站在积水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交车。
没错,一辆公交车。现在,它停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车尾跟围屋大门平行。我们能看见它绿色的车身,很大长方形的窗户,车里有大概五十个座位。车尾的大窗户上,贴着说明线路的大字,“君威华府 26 戒毒所”,只可惜下面的车号牌沾满了泥污,看不出具体是在哪个城市行驶。
这样的公交车,在城里六车道的柏油路上,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只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在这群山之下,鸟不拉屎的荒村,离最近的小小县城都有几十公里。不要说刚才那场大雨,就算是天气最好的情况下,都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公交车,怎样通过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开到这个晒谷坪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LV箱子里的黄泥,让人无法理解。同时,它就那么生硬、毫不讲理、不容置疑的,摆在我们眼前。
公交车的轮胎,跟我们脚下的鞋子一样,浸在晒谷场的积水里。太阳从云层后爬出来,在地上描绘出一片实实在在的影子。
只要我走上十来步,就可以触摸到那绿色的车身,敲响沾了不少泥点的窗户,听指关节跟玻璃碰撞的笃笃声。
当然了,我是不会走上前去的。
因为,这不是一辆空车。从车尾玻璃看进去,车里的座位上,稀稀疏疏坐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默默无语,静止不动,只留给我们黑漆漆的后脑勺。就好像这是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几分钟后车一到站,他们就会一哄而下,走到我们身边来。
斯琴的反应跟我一样,站在积水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交车。
没错,一辆公交车。现在,它停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车尾跟围屋大门平行。我们能看见它绿色的车身,很大长方形的窗户,车里有大概五十个座位。车尾的大窗户上,贴着说明线路的大字,“君威华府 26 戒毒所”,只可惜下面的车号牌沾满了泥污,看不出具体是在哪个城市行驶。
这样的公交车,在城里六车道的柏油路上,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只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在这群山之下,鸟不拉屎的荒村,离最近的小小县城都有几十公里。不要说刚才那场大雨,就算是天气最好的情况下,都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公交车,怎样通过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开到这个晒谷坪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LV箱子里的黄泥,让人无法理解。同时,它就那么生硬、毫不讲理、不容置疑的,摆在我们眼前。
公交车的轮胎,跟我们脚下的鞋子一样,浸在晒谷场的积水里。太阳从云层后爬出来,在地上描绘出一片实实在在的影子。
只要我走上十来步,就可以触摸到那绿色的车身,敲响沾了不少泥点的窗户,听指关节跟玻璃碰撞的笃笃声。
当然了,我是不会走上前去的。
因为,这不是一辆空车。从车尾玻璃看进去,车里的座位上,稀稀疏疏坐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默默无语,静止不动,只留给我们黑漆漆的后脑勺。就好像这是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几分钟后车一到站,他们就会一哄而下,走到我们身边来。
我跟斯琴面面相觑,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有一件事我们是清楚的,那就是——来者不善,走为上策。
斯琴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车上人听到似的,小声问:“喂,车停成这样,你能开出去吗?”
我手摸着下巴,估量了一下两车的距离,以及晒谷场上剩下的空间。掉个头再出去是不能够了,如果要逃的话,只能是把车开前一点,然后方向盘往左猛打,从公交车尾部跟围屋大门之间的三四米,硬塞出去。
前提条件是,公交车上面没有司机,或者是司机不打算拦截我们。
斯琴在旁边催促道:“快点说啊,有把握吗?我看车上的人快要下来啦!”
我咬咬牙,用力捏了一下裤带里的车钥匙。搏就搏吧!
回头看了斯琴一眼,她会意地蹲下身去,抱起了肥猫。
我低声数着:“一,二,三!”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拼了吃奶的力气,向我那辆红色速腾跑去。半路中我按开防盗锁,两人同时拉开了左右车门,迅速钻进车里,再一气呵成地关上车门。
我哔哔一声,赶紧把车门又锁上,然后把钥匙捅进插孔里。抬头看看倒后镜,却被翘起的尾箱盖挡住了,看不见公交车上的动静。不过,光听声音的话,那些人倒没有下车的迹象。
我松了一口气,把车钥匙往外扭去。嗒嗒,嗒嗒,发动机的轰鸣,却没有如预期般响起。
斯琴盯着车钥匙,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我吞了一口口水,继续扭动钥匙,车子却好像睡着了一样,不肯发动起来。低头一看油门,我这才发现,车上的地毯有点湿漉漉的。
这下我想起来了,刚才下大雨的时候,车尾箱一直是打开的,虽然被设计成打开了也能挡雨的形状,但雨下得那么大,肯定还有是进了些水。如今,车上不知道哪个部分进水了,所以怎么也打不着火。
我心里不禁犹豫,要不要下车去检查部件。但是,如果说开车我算半桶水,修车这方面,怕是连一茶杯的水平都没有。就算时间宽裕,给我钻到彻底检查个半小时,我也怀疑自己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后面传来“哧”的一声,是公交车气动门打开的声音。斯琴看了一眼她那侧的倒后镜,紧张地说:“坏了,他们要下来了。”
紧张关头,我的大脑就好像这辆车的发动机,就是转动不起来。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左边车窗,右边车窗,还有前面的挡风玻璃,都密密麻麻沾满了人。这下子,就算车子可以打火,也没办法开了。
我们被包围了。
我环顾着围上来的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是年轻人,也有一两个老人小孩。这群人身穿各种式样、普普通通的服装,乍看起来,跟城里真正的公交车乘客一样。
不过,稍微看多几秒,就可以发现他们身上的异常。无论男女老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甚至,连嘴角上翘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不是奸笑、淫笑、坏笑,等等不怀好意的笑,而是很快乐、友好的笑。就好像,他们中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正在做一件令人愉快的、意义深远的事情。
这些人,不是正常人。
他们中唯一的小朋友,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穿着一套学校的制服。如今,她正站在引擎盖前,招手让我们下车。
我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又检查了一次车门,没错,是锁上的。
那个小女孩,却不顾上面的积水,爬上了引擎盖。她把双手围在嘴巴旁,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再贴到挡风玻璃上,对我们讲了一句话。
从她的嘴形,我看出她说的是:“哥哥姐姐,来陪我玩
我跟斯琴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她也没有下车当一回鞠萍姐姐的打算。
“笃笃笃。”
左边的车窗,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我惊慌地回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一身西装,留着一丝不乱的发型,像个典型的上班族。他对我微笑着,举起了手里一件红色的东西。
一把逃生锤。
塑料的锤柄,金属的锤尖。每一辆公共汽车上,都应该配备一把这个玩意。关键的时候,它可以用来击碎玻璃,从密封的车厢里逃出来。
我不知道要敲多少下,才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我只知道,或迟或早,他们一定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这样的话,碎玻璃会四处飞溅,如果扎到我俊俏的脸蛋,岂非毁了我的饭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窗外的年轻男子,仍然微笑着,示意我把车门打开。
我考虑了几秒,摇摇头,一边伸手去拉门把,一边对身后的斯琴说:“你带着别动,我先下去探一探风声。”
斯琴显然不同意我的做法,焦急道:“陆小安!”
我回过头去,朝她勉强一笑道:“嘿嘿,别担心,或许人家根本没恶意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蹿了出去,啪一声把车门关上,再用手里的防盗器上了锁。
就连肥猫也不会相信,这一群“人家”会没有恶意,要不然的话,现在它就不会对着车窗狂吠不停了。看他们脸上神经兮兮的表情,说不定是个变态杀人爱好者俱乐部,今天集体来郊外野餐。
至于黄淑英,或许,已经被当了开胃菜。
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指着公交车说:“伙伴,只要跟我们一起上车就好了。很高兴可以这样说,你们都被荒神选中了,这是你们的大荣幸。只要上了我们的车,从此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分享荒神赐予我们的所有福祉。”
我继续拖延时间道:“这样子啊……那跟我们一起来的女人呢?是不是也去了那旮什么地方?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厌恶道:“不,那个女人的心底太邪恶,荒神不会允许她进入我们的乐园。她已经被我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追问道:“那就是哪里?”
男子嘴角露出了笑意,指着脚下的土地。
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样说来,黄淑英真的已经被他们杀了?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男子却仿佛识破了似的,打断道:“伙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让车里的那位伙伴现在就下来,不然的话,我们只好采取一点措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眼前浮现出血红的逃生锤,还有飞溅的玻璃碎。与此同时,一个冒险的逃脱方法,也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敌我相差悬殊,时间紧迫,已不容我多想,这个办法,也只好一试了。
想到这里,我点头对那男子说:“好的,你等等,我叫她下车。”
我转过身去,笃笃笃,敲响了车窗玻璃。斯琴满脸疑惑地看过来,我用手指着嘴巴,无声地说:“下、车、准、备、跑。”
斯琴想了一想,会意地点点头,左手抱着肥猫,右手推开了车门。
等斯琴下来,我用防盗器把车锁好,隔着速腾红色的车身,跟她对上了眼,又把视线抛向那辆公交车。我想,她会懂我意思的。
必须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那男子说:“好,我愿意加入你们。”
那男子微笑着点头,对着斯琴问:“那么,这位小姐呢?”
斯琴观察着我的脸色,点了点头。
见我们乖乖就范,男子脸上一片满意的神色,微笑道:“伙伴,欢迎你们,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在这里,你们将会获得永恒的安宁。”
我挠了挠头,再次问道:“呃,你说的,要带我们去什么乐园?”
如同刚才一样,这群人在男子的带领下,闭起眼睛,右手捂着胸口,又开始念经:“那是荒神赋予我们的,美好宽阔,流淌着奶与蜜……”
就是现在。
我对着斯琴猛一点头,咬牙切齿道:“跑!”
事实证明,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说起逃跑这会事,斯琴比我灵活多了。我话音未落,她已经越过了那个孕妇,向着那辆公交车狂奔。
年轻男子发觉事情不对,伸出手来拦,被我的肩膀撞了个趔趄。拔开了围过来的两三个人,眼角余光看过那边,坏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