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所在的地方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已经是浦城以外了,回到城里大概有一百多公里,开车要两个小时。

  等廖宸回到浦城,已经快八点。

  秦琅小心翼翼偏着头汇报:“廖总,乔助理发信息给我,说许小姐已经离开宝辰公寓,现在在廖氏度假酒店的总统套房。”

  廖宸别管心里多上火,面上不动声色,冷着脸闭目养神,“去酒店。”

  既然是廖氏的酒店,廖宸可以直接上顶楼,不用许琳琅允许,也能进入总统套房。

  寥氏集团旗下所有的酒店都给廖宸了留房间。

  这间位于最顶层甚至可以打开天花板看夜空的总统套,就是留给廖宸的,衣帽间里他的衣服占了一小半空间去。

  许琳琅不在意这个,住哪儿也是乔琳娜跟人沟通。

  酒店知道许琳琅的身份,自然不会慢待。

  廖宸面无表情进了套房,进门就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像是昭告着眼下主人是位女士。

  香气是清浅的依兰精油味儿,与‘花期’送来的白玫瑰香融合在一起,说淡也浓,熏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放松下来。

  但廖宸没有放松,只眼神冷沉换上拖鞋往卧室去,也没看见人。

  找了一圈才找到人,廖宸火更大。

  许琳琅点着香薰蜡烛,在铺满了花瓣的浴缸里泡澡,手中还端着一杯红酒,悠闲自在。

  因为花瓣的遮掩,风光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白润的肩头和一截细白滑腻的手腕。

  听见动静,许琳琅偏过头,露出被热水泡得微微泛红的芙蓉面,一双湿漉漉的杏眸黑白分明,眸底晃动着烛光,平添几分暧昧。

  廖宸看得身体紧绷,笔挺垂直的西装裤蜿蜒往上,在与皮带扣交接的某个地方缓缓露出狰狞。

  但他并没有上前与美人共浴的心情,只抱着胳膊慵懒地歪在门上,冷冷看着许琳琅。

  “你这是不打算继续跟着我,提前把分手费给预支了?”

  许琳琅浅浅啜了口红酒,“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吗?”

  廖宸轻嗤,“所以你把分手费花完,以后不过了?”

  “就给我这点儿吗?”许琳琅若有所思,“那也行吧,记得让人把房子过户给我。”

  廖宸眼神一厉,解开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他慢条斯理挽起衣袖,上前拽住许琳琅的胳膊,直接把她提起来,湿漉漉的压在墙上。

  “许琳琅,作也是有限度的。我给你机会作,你才能作,我要是不要你了,就你今天作得这些事儿,你付的起代价吗?”

  他以一种羞辱人的姿态,掐着许琳琅的下巴,迫她垫脚靠近自己。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太高,又不肯弯腰,许琳琅以这个姿势垫脚站不住,手里的红酒杯都掉进浴缸里,因为这样的压迫,显得她特别狼狈。

  以往的许琳琅估计要疯了,但现在的她只觉得这经验分外的新鲜。

  她就着这狼狈姿势,示弱一样扶住廖宸胳膊勉强站住,因为下巴扬起,那双好看的杏眸半眯着,浅浅一层水光半遮半掩。

  南地女子大都温软,许琳琅为其中之甚,更是娇弱。

  她就这样娇弱又狼狈着,声音也轻软得像是求饶,“我记得呀,是你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但好可惜呀,金丝雀知道主人要娶别的女人,哭死在了生日的前一夜呢。”

  她露出个清浅的笑,看着愣住的廖宸,“廖宸,这个代价,你觉得够吗?”

  廖宸浑身一震,猛地踏进浴缸里,紧紧箍住许琳琅的腰让她站得更稳一些。

  他甚至不知不觉用略有些狼狈的姿势低下头,皱着眉仔细打量许琳琅的神色。

  话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你说什么?”

  许琳琅被他掐得有些疼,脾气上来了。

  但她接受过的教养,发脾气也不会大喊大叫,只会不急不缓地给人捅刀子。

  “我说呀……”许琳琅轻轻勾着唇,抬手轻抚他喉结,缓缓往上——

  “啪!”

  她给了廖宸一巴掌,力道普普通通,但将廖宸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许琳琅神色依然从容,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变,“……滚出去!”

  廖宸眼神瞬间像是要与猎物厮杀的凶兽,暴戾和冷漠交织,几乎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急促地喘了好几下,才闭上眼遮住眸底的血腥,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迅速收回手转过身往外走。

  “出来,我们谈谈!”

  浴缸里撒了红酒,许琳琅也没了泡澡的心思,随便冲了冲,换上自己新买的睡衣,不紧不慢走进卧室。

  依然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可粉色变成了黑色,气质便完全不同。

  半罩杯的黑色内衣紧紧托起姣好弧度,挤出清浅的沟壑,顺着那白皙纤弱的腰肢往下,小巧精致的布料又蜿蜒出俏丽弧度。

  这诱人风光被一层哑光贴身的丝绸睡衣外袍半遮,只有走动时,才会泄露一星半点的妩媚。

  想藏起来偏藏不住的风光,最是沁入人心,蚀之入骨。

  廖宸一直盯着浴室门口,见她出来,话还没说喉结先忍不住上下滚动。

  这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不一样了。

  这不是那个温柔小意,怯懦又可爱,乖巧柔软的小精灵,这分明是个将温柔作为武器,不动声色就能杀人不见血的妖精。

  他忍不住,一把将走近的许琳琅拽进怀里。

  他也在客厅的浴室冲了澡换了浴袍,遮不住的地方随着两人的坐姿隐隐产生皮肤接触,让人想先弄死她一次,再谈其他。

  他把变了味道的火狠狠压下去,咬了咬后颚,“你是第二人格?”

  许琳琅懒洋洋靠在他身上,“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精神分裂症,只不过是……”

  她眼神散了一瞬,有什么破碎的星光划过眼眸,“……受了打击,又遇到些不想记起的阴暗往事,那时候情绪还太激烈,难以承受,下意识将大部分感情都压在潜意识深处。”

  廖宸抱她更紧了些,有点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让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怒气都散掉,怜惜又占了上风。

  他沉稳地问一针见血的问题,“是你父母的事情?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跟我说说,我会帮你。”

  许琳琅沉默,她这辈子的父母在她看来真的不算什么,父母与子女的缘分并不都是她和爹娘那样,有些就是缘浅。

  她父母不爱她,但也没有对不起她,该给的钱给了,十八岁之前该尽的抚养之责,也有外婆一力承担,她没有怨恨。

  她受的打击,是上辈子。

  其实现在想起来,可能隔了太久,情绪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不过是个亲人都死光后,急着抓住什么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小姑娘,以为自己能够掌握感情,到最后发现如廖宸所言,那些都是虚妄,什么感情都比不过利益。

  “都过去了。”她在廖宸怀里动了动,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也方便看着他说话。

  “现在这样挺好的,认清现实,不再压抑自己,现在的我,才是完整的。”

  看到许琳琅清凌凌的目光,隐隐带笑,却冷清的很,廖宸感觉心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火又有点上来了,掐着许琳琅的手腕,语气带着威胁,“认清什么现实?”

  许琳琅仰着头,略有点挑衅,“金丝雀被抛弃了呀,我特别安分,拿到自己该拿的好处,绝不纠缠,再找个合适的人去爱好了。”

  廖宸目光冷下来,“拿着老子的钱去养小白脸?你倒是挺有胆子。”

  许琳琅手腕疼,毫不客气踹他,“这不是你教我的?什么感情都没有拿在手里的利益更重要,你不信爱情,总有人会信。”

  廖宸被她踹得往后仰了下,松开她的手,闭着眼睛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许琳琅,“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许琳琅翘起二郎腿,指甲盖儿没涂指甲油,脚尖透着粉嫩,一点一点的。

  她唔了声,眼神有些迷蒙,“大概是会跪在地上亲吻我的脚尖,也不会转头睡在别的女人身旁吧。”

  廖宸冷笑,“你这爱还挺具体,看样子想了不止一回了?”

  “谁还不做个春·梦呢。”许琳琅笑得很无所谓。

  廖宸气得不想再跟她废话,结束就结束,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但她这心理问题总归是因为他才有了变化,就算要结束,他也得负责解决,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他弯腰将许琳琅打横抱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放手!”许琳琅听到‘医生’两个字,冷了脸,声音都冷下来。

  廖宸皱眉,“只是做个测试,要是你没问题,我不会再管你。”

  许琳琅猛地一个跃起,她有点舞蹈基础,身子也软,手掐着廖宸的脖子使劲儿,换了个姿势盘在他身上。

  她手上真用了力气,虽然这点力道廖宸并不放在心上,但她指甲掐在肉里的力道还是让人疼的。

  “我可以任由别人操控我的身体,毕竟我也挺爽。”许琳琅额头贴在他额头上,杏眸笑得微弯,但眸光冷得像把刀子,直直往人心底扎。

  “但是谁要是想操控我的精神,我就杀了他,连骨头渣子都搅碎了,喂狗!”

  廖宸:“……”

  这种程度的威胁吓不住廖宸,但她眼底的冷厉,认真,甚至是恶心,都让廖宸心头一震。

  他已经将许琳琅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查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事情证明她在医院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医生有过不妥。

  但她确实从小就很讨厌看医生,去医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这很不正常。

  许琳琅松开手,踢踢腿,“放我下来,好聚好散,你现在滚,我过几天收拾好东西就搬走。”

  廖宸气笑了,或者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气,笑得跟被逗乐了一样。

  “行,我等着。”他将许琳琅扔在地上,进衣帽间去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西装笔挺出来门,他怒火还没消化干净,一张阎王脸绷得紧紧的。

  但许琳琅倒是好兴致,趴跪在沙发上,翘着隐约可见饱满形状的小屁股,出神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廖宸舌尖磨了磨后槽牙,骨节分明的大手搓了搓指尖,前阵子和刚才积攒的火气莫名蹿起来,烧旺了。

  他解开西装外套衣扣,‘咔哒’打开腰带上的金属扣,抽出皮带随手扔在茶几上,大跨步走过去。

  没等许琳琅回头,他摁着她手腕,不容拒绝地欺进去。

  两个人都有不是很舒服,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打个分·手·炮,嗯?”他唇贴在白皙的脖颈儿上,不紧不慢地咬,不是不想用力刮一阵狂风,只怕狂风暴雨会彻底毁了花朵。

  许琳琅闷哼了声,不想受罪,吸着气放软身子,“可以呀,换个地方,不爽的我不要。”

  廖宸又笑了,这回不是气的,是火气有了盛放的地儿,他稍微冷静点,想明白点事情。

  以前这小鸭子总是倔着,动不动就不吭声把人气得要死。

  现在小鸭子突然蜕变成天鹅,什么都敢说了,反倒是更气人,但奇怪的是,他还就挺愿意让她气,连不耐烦的情绪都升不起来。

  也许是刚才许琳琅用了个‘死’字,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感,让廖宸特别好说话,挨了一巴掌这种活久见的事儿,都没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起来,抱着衣衫散乱的小妖精,将她温柔放在床上,慢条斯理的将藏起风光的水墨画剥成白纸一张。

  而后像弹琴一样,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成油彩,在她身上作画,为她作画。

  画一张活色生香,做一副海上明月共潮生,潮起潮落,风雨不歇。

  画儿太美,点睛之笔总在风浪最激烈的地方重重描绘,让画面活起来,隐约可听见男女难以自控的破碎声响。

  “爽吗?”沙哑低沉的大提琴缓缓奏乐。

  轻软娇嗔如箜篌,叮咚着演奏一曲天空之城,每一秒都飘在云端上。

  “廖宸——”她呢喃着抱紧汗水淋漓的男人,吟哦似是喟叹,多少想要翻涌出来的心痛都被充实又压回了心底,等着下次再伺机而动。

  一夜疯狂,许琳琅毫不意外自己又是下午才起床,更不意外廖宸早不见了身影。

  酸软着腰肢起身,许琳琅轻啧出声,这点难受倒是没让她心情不好。

  果然上辈子她想的是对的,精彩的xsh很能排解压力,可惜上辈子她像是绷紧的弦,弦都绷断了,因为心脏不好,也没能把压力排解出去。

  随便换了身家居服,牙白色的半宿套头衫,胸口镂空出一个小小的心形,一层轻纱覆在心形上,让露出的沟壑更诱人。

  下半身则是浅灰色的冰蚕丝阔腿裤,遮住腿上斑驳的痕迹。

  这男人是属狗的,她身上一层叠一层的痕迹,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许琳琅不满地拂过心形露出的草莓印,也没太在意,转身出了卧室。

  没想到廖宸没走,就在客厅里办公。

  乔琳娜低着头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秦琅和杨毅都在,一瞬间让许琳琅想起巴厘岛那个上午。

  不同的是,廖宸皱着眉起身挡住她,自然地搂着她的腰,不给人看。

  “先喝点汤,我陪你吃饭。”

  秦琅和杨毅眼尖,已经看见松松垮垮的家居服上衣露出的痕迹了,俩人立刻低头,完全没有找死的念头。

  许琳琅没守着人怼他,她是有脾气,可阿爸教过她,人后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人前不要不给男人面子。

  你给他人前多一分面子,人后他就能自动贱上三分也不觉得亏。

  她乖顺地由着廖宸拥她坐到客厅去,不知道是酒店还是那里送来的鸡汤,汤清如水,隐隐带着点椰肉的清甜,喝着也不腻。

  零星几块鸡肉很嫩,里头还有两块芋头。

  许琳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又干了那么多体力活儿,真的饿了,慢吞吞把整碗汤都喝了个干净。

  廖宸眼神带笑,替她擦了擦唇角,在她唇上亲了亲,尝到了椰子味儿,甜丝丝的。

  “一会儿让秦琅安排,你搬到宝辰公寓去,我在那边也有房子。”

  许琳琅懒洋洋的,“让琳娜安排就是了,昨天我看好的房子不打算给我了吗?尺寸我都量好了呢。”

  她不喜欢白费功夫,无论如何,她都要自己负责将以后的住所亲自装修好。

  哦,是亲眼盯着装修好,这样住着才能顺心。

  廖宸挑眉,似笑非笑,“我那边的房子已经是装修好的,比你看好的那个大很多,都说了分手费要给你最好的,让别人知道我只给你个两居室,还以为廖家要破产了。”

  乔琳娜心里一个咯噔,瞪大眼睛去看秦琅和杨毅。

  秦琅和杨毅也互相对视一眼,俩人继续低着头,当啥也没听见。

  许琳琅并不为难,“好哦,那就都给我嘛,我还是想要自己装修一套房子。”

  她转过头去看乔琳娜,“琳娜,辛苦你跟秦助理沟通,让他给我安排个最好的设计公司,我要自己画图纸,但我不会用电脑软件,给我安排个好沟通的人吧。”

  乔琳娜尴尬地看了眼秦琅,硬着头皮,“好,好的。”

  秦琅不尴尬,在心里偷笑,老板安排他负责许小姐搬家,人家就还是安排助理跟他沟通。

  反正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不稀罕搭理你,谁比谁高贵啊。

  秦琅虽然被针对了,但主要针对的不是他,他还是心里偷偷地爽。

  廖宸轻嗤,看不上许琳琅这点小孩子脾气,“要不连宝辰别墅一起给你,你都给装了?”

  许琳琅摇头,“不要了吧,‘花期’过户给我就好了,我喜欢纯粹点的地方。”

  廖宸脸色沉下来,嫌他住过的地方脏?

  他面无表情起身,“让你的助理跟秦琅沟通就行了,我很忙,没时间管这种小事。”

  “好呀,你路上注意安全。”许琳琅起身,笑得温柔。

  像个送丈夫出门的小妻子一样,妥帖细致,笑容柔婉,让秦琅和杨毅听着都羡慕。

  但偏偏她这样云淡风轻像是啥都没发生的样子,越发拱廖宸的火,他一句话都不想跟许琳琅说,黑着脸出了门。

  等下了酒店停车场,进了车里,廖宸才冷声开口——

  “秦琅你这几天跟着她,基地的事情交给杨毅,安排人看着,每天跟我汇报。”

  秦琅有些诧异,不是分手了吗?

  可能是刚才的暗爽劲儿还没下去,秦琅脑子一抽,暗戳戳试探,“那……许小姐要是跟别人约会……”

  廖宸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年终奖不想要了?”

  “我明白了,老板!”秦琅低头站得笔直,“放心吧,老板!”

  杨毅:“……”你这话有点像给老板插旗。

  不过廖宸也顾不上这边了,基地刚成立没多久,正是事情最多,但是也最需要保密的时候。

  寥氏集团还有数不完的工作等着他,他昨天加上今天浪费了一天半的时间,已经积压了许多工作,估计接下来两个月都要连轴转着忙。

  他其实也没想跟许琳琅结束,原先她扶不上墙他都不想,现在因为他,许琳琅变成……变成现在这个妖精样儿,他就更没办法放手了。

  难不成让她去祸害别人?呵……想得美。

  但许琳琅现在这样,他实在是有点气上头,冷她两个月,参加宴会的时候他少不了得有女伴,让她清醒清醒。

  既然是一个人,以前那样爱他,还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廖宸一个字都不信。

  她在爽翻天的时候,失控看他的眼神里,想要死死拉着他沉沦,没有力气都抱着他不撒手的模样,分明是爱惨了他。

  他得让许琳琅清楚,她要真想结束,他可以成全。

  但许琳琅要是放弃,他就再不会回头,他身边挤着的娇花太多,不会有她的位置。

  许琳琅不知道廖宸脑补这么多,她忙着呢。

  不喜欢廖宸留下的东西,她逛了几次街,吃穿住行样样都重新买,很多东西一车车被送进了宝辰公寓。

  廖宸给自己留的这套房子也是复式,上下各三百六十多平米的大四居。

  楼上三间卧室,两间打通做成了大卧室,一间小一点的装修成了书房。

  楼下有一个卧室,还有健身房,厨房是弧形的开放式西式厨房,旁边还有小酒吧样式的吧台,吧台里面的恒温柜里全是好酒。

  一层除了三面调高落地窗的大客厅,还有两个保姆间,和一片做成了玻璃花房的大阳台。

  整体风格是廖宸喜欢的黑白极简风,线条很简洁,显得空间更大,但有些冷清。

  许琳琅不喜欢这种冷清,她两辈子都冷清够了。

  事实证明,傻逼不好当,孤单不好受,她更想活得花团锦簇些。

  所以等shopping够了,许琳琅便不怎么出门了,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画好了设计图,温暖得特别像个家。

  这辈子她只会简单的素描,但是上辈子阿爸坚持教她把国画和西洋画都练得不错。

  阿爸跟她说,姆妈就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她并不将这些才艺当做立身之本,只当做兴趣爱好。

  姆妈觉得,无论世道多么艰难,前方战火和鲜血多么刺眼,人都不能失去享受生活的乐观。

  许琳琅深以为然,除了需要反复训练太扰人的乐器外,其他东西感兴趣的都学的挺好,也都很乐在其中。

  语言就是她的爱好之一,她放弃出国考研,放弃做翻译,是为了廖宸,也不单是为了他。

  她确实没有把爱好当做职业的打算,即便是现在她也有些迷茫,对往后的生活没什么目标,想多了又要难受。

  那就干脆不想,仔细用油画的方式画好设计图,跟秦琅找来的设计公司沟通,让他们按照设计图用电脑设计出能变成现实的效果图。

  等彻底跟设计公司敲定,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五月中的浦城有了盛夏的苗头。

  她现在住的公寓也是顶层,从阳台花房望下去,设计优美的小区花园郁郁葱葱,花红柳绿,吸引着人们走出家门。

  ‘花期’的主管打来电话,许琳琅才想起来,她过了年还没去过花店,账目也有很久没管了。

  闲下来不想一个人安静呆着,许琳琅干脆换了身漂亮的连衣裙,带着乔琳娜去‘花期’转转。

  “老板你来啦!”前台朵朵兴高采烈站起来迎她。

  主管小杨也很高兴,“老板你这是吃什么了呀,比以前更漂亮了咧!”

  “爱情的滋润吧。”花艺师小刘在一旁嘿嘿笑。

  她是去那场订婚宴现场装饰的负责人,自然知道老板的男朋友没跟别人订婚,跑回去找老板了。

  现在看老板这满身韵味的柔美模样,想想都感觉被狗粮塞一嘴。

  许琳琅只是笑,“女人总是年纪越大越好看的,岁月是最好的化妆品。”

  朵朵和小刘都有些不信,还是觉得爱情才是最好的补品。

  倒是乔琳娜有些若有所思,看着现在的老板,感觉老板说的有道理。

  在许琳琅听小杨汇报这小半年工作的时候,外头风铃叮咚作响,有点耳熟的声音在外头问——

  “你们老板在吗?”

  许琳琅起身从办公室出去,是上次来订花的美人,还带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人满身贵气,看着就知道家世不错。

  “找我有事儿吗?”许琳琅笑着问。

  伊涵的姐姐伊泠矜持着唇角,淡淡自上而下打量了许琳琅一眼,“你就是廖二养着的那个小情人?”

  花店里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尴尬又有点紧绷的情绪在蔓延。

  跟伊泠一起的美人笑着打圆场,“许小姐对吧?我们久仰大名,只是二少总不带你出来,连应酬都不舍得让你做女伴,实在是好奇,所以过来拜访你一下。”

  这话就有些微妙了,那意思就是,廖宸应酬,都让其他女人做了女伴呗。

  乔琳娜皱眉,小杨低着头。

  年轻些的朵朵和小刘有些愤慨,又不敢吭声,只能担忧地看着许琳琅。

  现场唯一没有情绪变化的就是许琳琅,也不能说没有情绪波动,她只是哭笑不得。

  “我和廖宸现在只是朋友关系,你们怕是误会了。”许琳琅语气特别好,“要不我请你们喝杯咖啡,旁边有个咖啡馆,正对着小花园的温泉,景色很不错,这会儿也不热,赏个光一起坐会儿?”

  这下子不止朵朵和小刘,年纪稍长点的小杨都诧异地看着老板,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老板你不撕逼你干啥呢?

  只有乔琳娜看见老板唇角游刃有余的笑,突然就安心下来。

  她有种直觉,反正无论如何,吃亏的肯定不是许琳琅,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这么觉得。

  伊泠像是有些不屑,另外那个美人倒是有些意动,拉了拉伊泠的手腕。

  “好的呀,我是Laura周,这是Doris伊,许小姐你……”

  许琳琅笑着跟她们一起出门,“叫我Linda就好。”

  等三人在咖啡馆外面坐下,Laura才试探着问,“Linda你真的跟二少分手啦?”

  “跟着他的小情人,变成朋友,哪儿谈得上分手呀,你抬举我了。”许琳琅笑着看二人。

  “倒是像Laura和Doris你们这样有气质的美人,更适合他一些。”

  说实话,Laura也就算是个普通的世家,比伊家都差得远,她被伊泠拉着过来,是打算找许琳琅麻烦的。

  毕竟因为许琳琅,伊家算是在世家圈子里丢了不小的面子。

  但是看着许琳琅这样温柔细语,眼含欣赏,还欣赏的忒特么真诚,Laura尖锐的话糊在嗓子眼儿,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心虚地看了眼伊泠,示意自己道行不够,姐你上吧。

  伊泠轻笑了声,眼神依旧轻慢,语气也凉凉的,“Linda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女孩子嘛,有自知之明才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这也是跟廖宸一场,他馈赠我的知识。”许琳琅一直浅笑着与二人说话。

  “也因为在他那里学到很多,也真心祝福他以后能够过得更好。”

  伊泠挑眉,“哦?他应该不缺你的祝福,也能过得很好,我前几天去夜笙见朋友,还看见他身边鲜花不断呢。”

  “唔,这样啊。”许琳琅并不意外,若有所思,“那祝福他不需要,来点实际的会更好是吗?”

  伊泠和Laura没懂。

  许琳琅笑着喝了口咖啡,缓缓跟两个人分享。

  “Doris和Laura要是不嫌麻烦,也有机会的话,可以跟鲜花们提一下,廖宸他不喜欢太浓重的香水味道,闻多了头疼就会特别不耐烦,随便是什么清淡些的香味儿他都能更舒服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讨厌薰衣草的味道,还有他应该不怎么喜欢粉色,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伊泠有点保持不住冷漠,她费解地看着许琳琅,“你这是挑衅,还是真大方到教别的女人怎么往廖二身上扑啊?”

  许琳琅被逗笑了,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看两人的目光依然是欣赏的,“当然是真的想他好,我不适合他,总有人会适合。”

  “你们也不必疑惑,我从不为难女人。”她看着远处的喷泉,眼神有些悠远。

  “无论有多少人往廖宸身边挤,那都是他给的机会,怪不得任何人努力,每个女孩儿那样努力,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有目标的人生总是好的。”

  许琳琅上辈子对姆妈所有的印象都来自阿爸收藏的照片,现在连照片都没有,她已经不记得姆妈的样子了。

  但是阿爸从小一遍遍在她耳边讲述的故事,她从不曾忘。

  申嫦笙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的那种,她从不为难女人。

  她身上有种男人的绅士风度,又加上她本人迷人的风情,那种矛盾引得很多人都偷偷喜欢。

  许琳琅还记得阿爸提起姆妈这些故事时,那醋劲劲儿的模样,因为始终深爱,所以从未放下吃醋的本能。

  她的阿爸呀,虽然是个很厉害的元帅,可后来他活成了姆妈的样子,从不爱为难女人,只是远离。

  只有一次,他直接拿枪毙了一个年轻女人,连她的家人都没有放过,全沉了浦江。

  也是那一次,许琳琅才知道姆妈被送回来时,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子,里里外外都斑驳着不用说都知道多么肮脏的痕迹。

  没有人敢提,所有的世家都不敢,那对许许多多的人来说,就是一块提起来就会鲜血淋淋,足以致死的伤痕。

  许琳琅觉得自己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忘了姆妈的样子,她不想记得姆妈有多美,就不会在想象她死后的样子时,崩溃到受不了。

  但即便忘记了姆妈的样子,她也跟阿爸一样,把自己活成了姆妈。

  她从不为难女人,即便是对她有敌意的,能化解的她都选择化解,尤其是因为男人而起的敌意,那更没必要。

  一个男人如果引起几个女人之间的争斗,别管女人道德或者性格如何,那个男人就不配人爱他。

  就连上辈子跟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滚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也只是温柔让她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暗中安排她远走,给她留下了安稳一生的基础。

  伊泠问她,“可我听殷小三说你爱廖二爱的死去活来,你真能这么轻易放下?”

  她有点不信。

  许琳琅笑得身子轻颤,唇角隐隐有可爱的笑窝。

  “谁还没有情真意切的傻逼过呢?傻够了,青春也算是圆满。他很大方,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寻个单纯会撒娇的男孩子,一个不行多换几个,甜甜蜜蜜过高兴日子,不比苦苦纠缠好多了呀?”

  伊泠和Laura都沉默了。

  俩人怀疑许琳琅在侧面打击可能存在的情敌,因为她说的……真特么诱人!

  说的跟谁不想一样。

  喝完咖啡,许琳琅起身结账,跟二人挥挥手,“祝你们心想事成,我也要开始我的新旅程了。”

  廖宸那个狗东西也该别扭够了,该给他来点更新鲜的了。

  回到家,许琳琅拖出自己新买的C家大行李箱,兴致勃勃自己往里头收拾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大半箱。

  乔琳娜看见她往箱子里放旅行套装,驱蚊液,防晒衣,压缩帐篷……有些摸不着头脑。

  “琳琅,你这是准备去野营?”

  许琳琅扭头,冲她笑得灿烂,“不,我要离家出走,不带你。”

  乔琳娜:“……”

  秦琅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杨毅一起,从机场接老板。

  廖宸和杨毅在车后座,杨毅正在汇报这段时间集团的工作。

  他刚从德国出差回来,是去找基地里德国专家说的那几个私募机构,谈某些技术的收购。

  秦琅偷偷扫了眼老板,小声叮嘱,“那你帮忙把定位装置偷偷放在行李箱里,我会让人盯着许小姐的。”

  挂掉电话,廖宸突然打断杨毅的汇报,“她又要干嘛?”

  秦琅迟疑着委婉回答,“许小姐今天见了伊家大小姐和周家的二小姐,当时三个人聊天还挺高兴的,气氛也……”

  “说重点。”

  秦琅闭上眼,“许小姐说她要离家出走。”

  廖宸扯了扯唇角,压了快俩月的火早缓的差不多了。

  虽然还烧着,却像是流动的冷焰,消不下去,也没那么急着消下去。

  他冲杨毅垫垫下巴,“让她走,看好了,别让她发现。”

  秦琅赶紧应下来,将隔板升起来,打电话小声安排。

  等处理完工作,廖宸突然有了喝一杯的兴致,正好接到殷凯承的电话,听说他们在夜笙,也过去了。

  进了包间,众人看到他突然起哄。

  殷凯承笑:“哟,这不是咱们二少吗?二少牛逼呀!”

  “二哥你是这个!”殷凯乐竖着大拇指过来拉廖宸,“你养的金丝雀都比别人的优秀,你咋养的呢?”

  廖宸挑眉,“什么意思?”

  常兴韫在一旁似笑非笑,“我们刚才听几个美女说,有人在群里发‘如何讨廖二少欢心秘籍’,我们仔细研究了下,发现还挺特么准,然后问了问,你猜怎么着?”

  常三儿大笑,“竟然是你分手的小情人教的,人家说了,光祝福不够,竭尽所能用行动祝你以后更好。”

  廖宸感觉心头那把冷焰火加了温度,又开始有沸腾的迹象,在他心口钻呀钻,一鼓一鼓的,想着破体而出。

  他垂着眉眼漫不经心坐下,“谁说分手了?”

  殷凯乐本来还暗戳戳想着接盘呢,闻言大嘴巴张嘴就来,“还能有谁,那只雀儿自己说的呗。”

  秦琅突然急匆匆推开包间门进来,凑到廖宸身后,硬着头皮道,“廖总,人跟丢了。”

  那股怒火猛地一下子钻破心房,迅速往上窜,在廖宸脑子里炸开。

  他‘嘭’地一声将手里的酒杯砸到墙上,黑着脸起身,在满室寂静中语如薄冰,“找,死活不论。”

  作者有话说:

  咳咳,真正的气还没开始呢,这才只是新旅途上站前的毛毛雨,有点心疼儿子,又有点心疼女鹅,这本感觉有点像后妈,但我得坚持,我还是亲的,坏东西对决也是互相救赎的过程嘛。

  写到姆妈的时候哭死我了,求摸摸抱抱~

  明天夹子,更新是晚上0点前哦,写完就更~感谢在2022-08-01 10:38:53~2022-08-02 13:3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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