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手里的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居然是云恩。

  她这辈子重生以后, 做的第一件事是让桑佳去体检,第二件事就是从社会组请调到体育组,为的就是躲开“云恩”这个噩梦般的名字。

  上辈子云恩药企是怎么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的, 到现在还刻骨铭心, 以至于她现在坐在雨里瑟瑟发抖,也不知是怕的, 还是冷的。

  她盯着手机屏被摔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雨水汩汩往里面灌。

  她想捡,全身却像陷在沼泽里一样, 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打着伞的老太太从医院楼里出来,好像是刚看完病人, 走到桑恬身边,把手机捡起来塞她手里:“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桑恬摇摇头:“没不舒服,就是喜欢淋雨,谢谢您了。”

  老太太儿子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怕堵路一直按喇叭催老太太快上车, 老太太只好走了。

  桑恬一直坐在雨里,也不知雨什么时候停,她心想, 永远不停才好呢。

  永远不停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当作时光凝固, 永远坐在这里, 不去面对那么多糟心事。

  结果刚这么一想,头上就没雨了。

  桑恬:……

  刚想吐槽我这是什么反向开光的破嘴, 抬头一看, 才发现是有人给她打了把伞。

  桑恬:“你怎么来了?”

  林雪:“你不接我电话我就觉得有事。”

  桑恬呆呆望着她不说话。

  林雪把伞塞到桑恬手里,脱下外套, 小心的披在桑恬肩上:“冷不冷?”

  桑恬吸吸鼻子。

  林雪说要学着懂她,就真的很努力在学。

  看桑恬这样淋在雨里,不追问不催促,只用很柔和的声音问:“冷不冷?”

  只关心你冷不冷,不在意发生了多大的事。

  因为内心早已笃定,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她都会和你一起去扛。

  桑恬:“我问你个问题行么?”

  林雪:“恩你问。”

  林雪点头:“我的臭毛病和你一样,踏上一条路,不走到底的话,是不会回头的。”

  桑恬近乎凄惶的笑了一下,她怕林雪看到,马上低头。

  她大概率知道林雪这辈子会怎么死了。

  云恩那帮人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如果晁曦的事真跟云恩有牵扯,那十有八九,她和林雪都会因云恩而死。

  桑恬开口,明明下着湿漉漉的雨,她却觉得嗓子发干:“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林雪:“好啊你说。”

  那样毫不犹豫、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桑恬相信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林雪也会想办法给自己插上翅膀。

  桑恬低着头还在笑,眼里却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和脸上先前的雨滴一起,混成汩汩细流。

  冷的雨,暖的泪,再也分不清。

  这雨下的,让人觉得好像没有明天。

  桑恬抬头看着林雪:“晁曦的事,要不,你别查了。”

  林雪看着桑恬,刚开始笑容还挂在唇边,像是觉得桑恬在开玩笑考验她。

  可很快,她就不笑了,因为桑恬脸上的神情,让她意识到桑恬是说真的。

  她转身就走。

  伞在桑恬手里,外套在桑恬肩上,她只剩一个落寞的背影淋在雨里,瘦得让人觉得心疼。

  桑恬没忍住叫了她一声:“林雪。”

  林雪没有回头。

  ******

  也不知在雨中呆坐了多久,桑恬终于攒出了一点起身的力气。

  她拖着步子走出医院,打了辆车后,坐在后座给杨静思打电话:“我先溜了,帮我在你干妈面前打个掩护。”

  杨静思站起来走到走廊:“你去哪儿啊?跟小狼狗约会?”

  桑恬:“嗯。”

  杨静思:“那你可够大度的。”

  杨静思的话痨程度本来就跟桑恬有一拼,见桑恬不说话,她自顾自往下说:“就林雪刚才说狄若馨那事儿,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桑恬:“林雪刚才去过病房了?”

  杨静思:“嗯,来过。我说你去给顾医生送特产后就不知去哪儿了,也没接我电话,她就问你是不是听说狄若馨的事了,我说没啊,狄若馨是谁?她也没来得及跟我说什么,就出去找你了。”

  “后来我自己拿手机一查就明白了,这狄若馨不就是林雪的脑残粉么!”

  桑恬默默挂了电话。

  其实她知道狄若馨这个名字。

  在晁曦自*sha、楚凌雪突然退役以后,国内女单很长时间靠代清独挑大梁,再没出现过那么辉煌的双子星局面。

  是狄若馨的崛起,一度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狄若馨比楚凌雪她们小三岁,家境比代清还要更好的那种,小时候练花滑,只是因为身体太差、她妈想让她增强体质,就把她送到了盖一杨的俱乐部。

  没想到,她展现出了惊人的花滑天赋,甚至被人们称为“小楚凌雪”。

  凭着这样的天赋,她在花滑路上一直坚持了下来。但她其实有点娇气,从小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嘟嘟的透着粉白,跟雪娃娃似的,每次做不出什么动作也哭,摔了也哭,被温新竹骂了也哭。

  那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我?因为楚凌雪。

  在成为楚凌雪迷妹的道路上,她根本不需要楚凌雪来攻略她,她极其擅长自我攻略。

  因为她总哭、所以楚凌雪很烦她,每次都吼她,她就一个一个掰着手指、数楚凌雪骂了她多少字,觉得全俱乐部楚凌雪就跟她说话最多。

  桑恬在重生后查楚凌雪的过程中,发现楚凌雪的照片极少,因为她极其不爱拍照,在俱乐部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也都皱眉低着头。

  每一张照片上,都甩不开狄若馨这个小尾巴。

  狄若馨有多喜欢楚凌雪呢?喜欢到她这么娇气的性子,都没被温馨竹骂跑。

  也是因为性子娇气,狄若馨坚持下来,只是为了黏着楚凌雪,而并没有像楚凌雪那样拼了命的练花滑。所以她的成绩,就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尴尬着。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混日子混下去了,没想到晁曦自*sha后,楚凌雪突然宣布退役。

  她哭了很久也找了很久,却根本找不到楚凌雪的任何消息。

  就是从那时起,狄若馨开始拼了命的练习花滑了,因为她发现,代清开始向楚凌雪留下的成绩发起冲击。

  甚至很快,楚凌雪“冰公主”的封号也归属了代清。

  狄若馨十分不服:代清那个爱哭鬼也配?丝毫没想到她自己也是同样爱哭,唯一的区别就是,小时候代清是嘤嘤嘤的哭,她是哇哇哇的哭,楚凌雪为数不多凭好成绩从教练那赢来的糖,都用来哄她俩了。

  楚凌雪消失后,再没人给狄若馨糖了,她也就不哭了。

  无论腿上有多少瘀青身上有多少伤,她再没流过一滴泪,咬着牙拼命练习。 那时她十四了,比起小时候的雪娃娃样子长大了不少,但还是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滑的音乐风格也大多是小精灵般俏皮可爱的。

  没人再叫她“小楚凌雪”了,因为楚凌雪退役时虽然才十五,但因为霸气的性格,滑的音乐都是大气磅礴的。

  如果她这样坚持下去,她是有可能做到的,因为单论天赋的话,她比代清更高。

  可就在这时,传来了她爸妈要去美国的消息。

  因为她爸是很有名的物理学教授,所以一家人都能很顺利的加入国籍。 知道要离开时她哭闹了很久,可无论怎么哭闹也是没意义的,因为她才十四,她爸妈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国内。

  最后狄若馨红肿着眼被塞上了飞美国的飞机。

  说服她去美国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圈子里很多人在传言,楚凌雪突然退役后断了消息是因为她出国了,有人猜她去了欧美。

  狄若馨入籍美国之后,开始代表美国队参加一些国际比赛。她一直坚持着没放弃花滑,可再也没找到过楚凌雪的踪迹。

  桑恬正想着她以前看到的狄若馨的那些资料,她手机又响了。

  她心想这手机真够顽强的,屏幕摔成这样还进了雨,都还能继续用。

  她接起来:“喂。”

  唐诗珊:“可算联系上你了!我刚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不回,你是不是生雪雪的气了?”

  桑恬:“因为狄若馨?”

  唐诗珊:“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是吧?你是不是在wb上看到那张她抱雪雪的照片了?那是不知道被俱乐部哪个工作人员偷拍了传到网上的。”

  “我跟你说没什么可生气的,当时正赶上我定期去检查雪雪的脚腕,我也在场,亲眼看着雪雪下一秒就把她推开了,而且抱了又怎么样呢?雪雪从小就没当她是个女的。”

  桑恬顺着说了一句:“不是个女的还能是什么?”

  唐诗珊:“就是个会发出噪声的糯米糍!”

  桑恬想着狄若馨圆乎乎的那一张脸,觉得“糯米糍”这比喻实在有点形象。

  要是平时,她一定笑出来了,但她实在没什么心情,便跟唐诗珊说:“放心,我没生气。”

  唐诗珊松了口气:“那就好,雪雪吓死了,一直让我来当说客,这下我能跟她交差了。”

  桑恬笑了下:“你放心,她现在不会来问你有没有完成任务了。”

  唐诗珊:“你们吵架了?”

  桑恬:“可能不是吵架,是分手。”

  ******

  桑恬回家以后,先去洗了个滚烫滚烫的热水澡。

  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惨,失恋了喝酒,还得惦记着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失恋了淋雨,还得惦记着不要感冒不然要花钱买药。

  桑恬更惨,她要是一感冒,还没人照顾桑佳。

  桑恬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下飞机后就去医院折腾了大半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发疼。

  但她实在没什么进食的心情。

  这时门铃响了。

  桑恬一听就知道不知哪个外卖员又走错了,刚想拉开门告诉一声,瞬间就愣了。

  门外是林雪别别扭扭的一张脸。

  一阵夜风吹过,桑恬连打了两个喷嚏,林雪直接把她往里推,自己也跟着进来,又顺手把门关上了。

  桑恬:“你怎么来了?”

  因为足够了解林雪,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说“别查了”那句话带给林雪的打击。

  林雪爱她,是因为她是太阳、是光、是荆棘行路上一往无前的小坦克,生拉硬拽带着林雪从名为往事的沼泽里走出来,然后晒掉林雪身上的苔藓和泥。

  彻查晁曦自*sha一事,是林雪心底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桑恬敢。

  当林雪终于鼓足勇气、跟桑恬一起,站在了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旅途的起点处,桑恬突然一撒手说:“我不玩了!”

  不怪林雪懵,要是有人这么对她,她懵得比林雪更彻底。

  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带给林雪内心无异于一场地震,造成的是信仰的坍塌。

  所以她才会告诉唐诗珊,她和林雪可能不是吵架、而是分手。

  她真没想到林雪会来找她。

  林雪也没说自己为什么来,只问桑恬:“你家吹风呢?”

  桑恬呆呆的说:“在浴室。”

  林雪走进浴室,把吹风拿出来插在沙发边上,又把桑恬按在沙发上,呜呜呜给她吹着头发。

  吹风的风好暖,林雪的手指好柔,桑恬好想哭。

  林雪的声音从呜呜呜的风声里传来:“以后别穿着浴袍去给外卖员开门,万一有心怀不轨的盯上你,不安全。”

  桑恬:“哦。”

  林雪:“还有你收外卖和快递的名字,最好都改成叫桑大壮。”

  桑恬:……

  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觉得林雪像在交代“后事”似的——以后她的生活,是不是就要没有林雪了?

  等桑恬的头发差不多吹干,林雪放下吹风帮她拨了拨,又去玄关把自己刚才带来的保温桶拎过来。

  她放在茶几上打开,一股浓郁温暖的香气飘来,里面是一桶香喷喷的牛肉蛋花粥,莹白稠厚的米粒间是金黄的蛋丝,牛肉切成小丁煮得软烂入味,最后是一把嫩绿的葱花提味。

  桑恬:“哪家外卖啊?”

  林雪:“林家私厨。”

  原来是狼崽子自己做的。

  不得不说狼崽子手艺是真好,难怪老太太对狼崽子这口粥念念不忘的。

  林雪:“不想吃?”

  桑恬眸子垂下去。

  林雪叹了口气,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膝盖:“过来。”

  桑恬呆呆坐着不动。

  林雪直接把桑恬拉到她膝上坐着,一手扶着桑恬的腰,一手舀了一勺粥喂到桑恬嘴边:“吃一口。”

  “姐姐,求你。”

  桑恬张嘴。

  万事开头难,对现在的桑恬也是一样——等林雪的第一口粥喂下去,温暖熨贴着桑恬的胃,饥饿的感觉瞬间被激发了,身体对食物和热量的渴望化作了一种本能。

  林雪喂一口,她就顺从的吃一口,不一会儿就吃下了小半桶。

  桑恬心里酸酸的——连她的身体都知道自救,努力的让她不饿死自己。

  生命何其宝贵,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林雪真去送死?

  她轻轻推开林雪的手:“不吃了。”

  林雪放下勺子,看了桑恬一会儿,突然就吻了上来。

  那是一个极尽温柔的吻,带给桑恬的感觉是,好像林雪对着淋在冷雨中的她走来,一只温柔的手落在了她头顶。

  “为什么淋雨?”林雪含着她的唇。

  桑恬:“一点工作上的事。”

  林雪暂且放开了她,伸手理了理她刚被吹干的长卷发,让它们柔顺的垂在肩头:“桑恬,我知道你为什么说不查了。”

  “查得越深,你越发现这件事可能真的很危险,你担心我也担心你自己。但我想告诉你,我对这事到底有多危险,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我既然敢和你一起查,我就不怕死。”

  “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真发生什么特别不好的情况,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至于我,”她笑了笑:“偷一句迟夏说过的话,我只要你记得我就好。”

  她甚至跟桑恬开玩笑:“以后如果给我扫墓,别为了省钱给我献狗尾巴草,至少要满天星级别的。”

  桑恬无声的笑笑。

  “我不怕死”——这实在是一句太过轻飘飘的话。

  好笑的是,上辈子桑恬也曾信誓旦旦说过这句话。当云恩派人来纠缠她时,无数人劝过她:“算了,桑恬。”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她和现在的林雪笑的一样轻描淡写:“我不怕死。”

  可当她真的被云恩逼上绝路、站在四面来风的屋顶,那时心底的恐惧,根本不是她之前所能料想的。她才发现,对死的畏惧、对生的渴望,是埋在人类基因序列里的本能。

  随着突然而来的一阵风,桑恬像片枯叶从楼顶坠下。

  其实她到心在都说不清,最后到底是她主动从楼顶跃下,还是在风中失去了重心而跌下。

  她只知道,当灰色的水泥地面在她眼前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只能最后一次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愿意付出所有,换回自己的生命重来一次。

  大概因为这样强烈的渴望,她才会有重生一次的机会吧。

  林雪没有重生,林雪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而桑恬作为一个过来人,绝不可能让林雪去体验一次她站在楼顶的那种绝望感。

  她只是摇着头跟林雪说:“不查了林雪,我们不查了好不好?其他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雪沉默很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桑恬知道林雪这人有多倔,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旦踏上一条路,不走到死胡同绝不回头。 就算桑恬把上辈子像放电影一样在林雪眼前放一遍,估计林雪还是会说:“我不怕死,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辈子就会重蹈覆辙?”

  桑恬也知道,她们不一定会死,也许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们可以扭转命运。

  可上辈子在桑佳葬礼的感觉她记忆犹新,那种寒气从脊骨里往外冒、整个人变成一具提线木偶的感觉,无论她重生几辈子都忘不掉。

  她只能换一种方法:“因为我怕了,我怂了,我现在有了你,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平平安安一辈子。”

  她握住林雪的手:“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么?”

  林雪眸子里的光黯了下去,她默默把手从桑恬手里抽了出来:“桑恬,我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桑恬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知道林雪舍不得对她说重话,这已经是林雪能对她说出的最重最重的话了。

  其威力约等于——“我以为你不是我不爱的这种人”。

  桑恬的眸子跟着黯了下去。

  她从林雪膝上站了起来,默默垂头站在一边。

  林雪也站起来:“那,我走了?”

  桑恬:“你的保温桶……”

  林雪赌气般说了一句:“不要了。”

  好像并不想因为桑恬要还保温桶、而再跟桑恬见一面似的。

  桑恬笑笑。

  她也不想再见林雪了,她心里在想另一种可能—— 上辈子被云恩逼死的是她,而林雪是无限糟蹋自己的身体而死。 这辈子,林雪已经重回健康努力自救了,那如果她远离林雪,云恩是不是就不会害死林雪?

  她根本不知道这该死的重生系统到底是怎么设置,她只能不停去猜。

  林雪已经在往门口走了,桑恬站在原地,默默望着林雪的背影。

  走吧林雪。

  然而这时,林雪突然回头,低着头转了回来,走到桑恬面前:“下雨了。”

  桑恬恍然发现,窗外又如下午一般,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她突然想起:“哦你的伞……” 然后她尴尬了:“糟糕,我忘在出租车上了。”

  她转身往柜子边走:“你先拿我的伞吧,等我明天再……”

  这时林雪两步跨到桑恬身后,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桑恬:“你家东西那么多那么乱,你一定找不到你的伞的。”

  “我等明早雨停了再走。”

  桑恬垂着头:“嗯,伞是找不到了。”

  如果林雪有透视眼的话,就能看到桑恬面前不远处的柜子里,就放着一把红白格子的伞。

  可即便林雪有透视眼,这会儿也一定会找借口闭上吧。

  两人都想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多偷这一晚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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