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似久居深宫的老妇人，但其野心似乎从未被这半壁皇城所掩盖。
老都老了还这么能折腾，也是服气！
瞥见苏依有些愣神，赵皇后苦口婆心说道：
“所以啊，楚妃这事千万不能在皇上跟前提，更不能在太后跟前提，于前者是痛处，于后者是心魔……”
苏依闻言，顿感赵皇后大智若愚。
难怪她心性手段算不得诡谲，却也能在宫中稳坐后位多年，真的很能审时度势。
“那娘娘就没想过，楚妃当年若是没死，又背靠镇国公府，凭着天时地利和皇上的宠爱，她生的皇子很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娘娘难道就不曾起过为大皇子谋划铺路的想法？”
苏依知道这话肯定对赵皇后有所冒犯，但还是想再探探她的心思。
赵皇后听罢果真神色一变，面带不虞。
“背靠镇国公府怎么了？本宫娘家家世也不弱好吗？”
“本宫争是肯定要争的，但争的无非就是一口气！”
“皇上既是说了太子之位贤能者居之，且不会早早立下，本宫深感明智，便是楚妃孩子先生占长，本宫也自会对烨儿多加教导，以达成皇上的期望。”
“若烨儿最后真没本事让皇上寄予厚望，本宫也会心服口服！”
“依依你可别把本宫归为吕家那一路的，本宫绝对相信皇上择人的眼光！”
苏依：“……”
行吧！
赵皇后就是个心性直爽，略有城府的慕强恋爱脑，鉴定完毕！
思索再三，苏依为了避免赵皇后将来跟她生出嫌隙，还是决定给她一丢丢暗示。
“娘娘所言极是，皇上的眼光自是常人所不能及。”
“可娘娘难道就没怀疑过，以皇上的手段和谋略，便是当年他保不了楚妃，但楚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足月……”
赵皇后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联想到什么，眉头微蹙，再是双目大瞪：“你、你是说……珩儿他……”
“臣女可什么都没说！”
苏依当然不会亲口承认什么，至于赵皇后是怎么脑补的，她管不着。
“这么说，楚妃的孩子没死？”
赵皇后呆愣了半晌，才将将憋出这句话。
可很快的，她神色突然由懵愣转变成狂喜：
ꉂ೭(˵¯̴͒ꇴ¯̴͒˵)౨“哇哈哈哈哈！吕常欢你个贱人！本宫这回总算能看到你翻不了身了！”
苏依：“……”
难道她不该先操心大皇子继位概率的问题么？
赵皇后对天长笑好一阵后，一把攥住苏依的手兴奋道：
“依依！诚如本宫方才所说，太子之位皇上爱给谁给谁，但金光最后绝对绝对不能照在吕家的门檐儿上，不然赵家祖宗能夜夜来拧本宫的耳朵！”
“你快和我说说，珩儿今儿晚上是不是要搞事情了？具体想要本宫怎么里应外合？”
苏依：“……”
好吧！
自己要是皇帝，也想娶这样通透有趣的女子做皇后。
和苏依这边诡异的祥和气氛不同，楚思珩那边可就闹腾多了。
他几次三番把吕子茂踢下水，弄得人家狼狈不堪。
便是他沾着理，荣国公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皇上！楚世子纵然对小儿口无遮拦不满，也该交由臣过后家法处置才是，今日乃太后寿辰，他还和往常一般肆意闹事，这便是扰了太后的兴致，让别国使臣看笑话，皇上定要严惩楚世子以正不良之风啊皇上！”
荣国公对皇上拱手控诉，并暗暗瞪了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儿子一眼。
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这样重要的日子场合还敢瞎胡闹！
即便是对楚思珩容貌生疑，也该不动声色回头再查明原因才是。
真不敢想象自己百年之后，吕家交到他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上从昭仪殿出来，本就头大，眼下回到御花园还得解决这件事情，于是对一旁吊儿郎当嬉笑的楚思珩也没什么好脸色。
“楚世子你可知错？”
楚思珩吸了吸鼻子，痞态未改半分：
“我觉得我并没什么错啊！”
“他吕大少爷羞辱我和依依也就罢了，竟还敢羞辱皇上您，这我可忍不了。”
“哦，他荣国公轻飘飘几句话就说吕大少爷仅是口无遮拦，殊不知吕大少爷说的那些话可是对皇上犯了大不敬之罪！”
“我踢他下水只是为了让他洗干净嘴巴，也是替皇上出气啊！”
“若是真追究起来，按律他可是要诛九族的！”
说着，他还对荣国公和吕子茂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人顿时脸黑如墨。
皇上佯装不知因果，只淡淡瞥了荣国公一眼：“果真如此吗？”
荣国公顿时脊背一凛，急忙辩解：“皇上休要听得楚世子胡言，小儿绝无对皇上存不敬之心……”
楚思珩倏然打断话头：“噢？那不如国公爷和皇上好好说说，什么叫依依自恃财力和美貌裹挟皇上青睐？”
“再是什么叫皇上召其入宫治病商谈只为一解风月？”
“还有就是，什么叫依依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把我易容成心中之人的相貌？”
“他别的污糟话我就不提了，怕脏了诸位的耳朵，就这三个问题，荣国公和吕大少爷能否当着皇上和诸位重臣的面说道说道？嗯？”
此话一出，吕家父子顿时汗如雨下，不住的心头愤恨。
本以为楚思珩多少要点脸面，不敢当众把这些话说出来，谁知道他混不吝竟原模原样说了。
在场众臣亦是震惊不已。
这些编排皇上的荤话即便是在家中说道还要关紧房门提防下人，更别提这是在宫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吕家倚仗太后威势，如今竟目中无人至此了吗？
皇上的脸色也很难看。
本以为珩儿的脸会引发吕氏一派和太后对当年事件的猜忌。
没成想竟能传出这样的无稽之言来。
他和珩儿先前已经筹划好多套应对吕氏一族和太后反应的对策，倒是想都没敢想人家这脑子居然歪到这份儿上。
不过闹出这样的出其不意也好。
于是他眼睑微垂，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淡淡道：“荣国公所言甚是，今日乃太后寿辰，确实不应闹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