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一派心中暗喜，看来皇上还是畏惧太后，对吕家终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其他派系官员则是愤愤不已，只觉皇上太过懦弱。
作为一国之君竟任人羞辱。
唯有几个知晓内情的人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就在荣国公父子暗暗松一口气时，皇上又开口了：
“既是吕家门风出了问题，便交由太后亲自处置吧，反正不论朕作何惩处，终有公报私仇之嫌。”
“蒲秀，去禀明太后，求太后为朕做主。”
“是！老奴这就去！”
蒲公公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抖着肩领命而去。
荣国公父子见皇上突然反转，顿时脸色铁青，齐齐跪下正要告饶。
皇上扶额摆了摆手：“都别说了，朕有些乏了，你等自便吧，朕想歇息一会儿。”
把伤心的姿态做足，不给两人张嘴的机会，他抬手示意摆驾回养心殿。
楚思珩瞥见吕家父子那吃瘪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皇上这招够贼。
没多久太后那边便来了人，把荣国公父子给叫了去。
后续没传出什么风声，众人料想太后这一通狠训他们铁定是少不了。
毕竟皇上当众受了侮辱，为堵住幽幽众口，太后不可能轻言包庇。
太后宫中。
“荒谬！他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太后听罢荣国公所说，顿时气得将案上的几碟糕饼扫到地上摔得稀碎。
“可是姑母，那楚世子七分像皇上，三分像当年的楚妃，这可是有目共睹的啊！”
“茂儿那话虽混了点，可若不是楚世子清减之后实在惊为天人，他也断不会往歪了想。”
荣国公见太后似乎并不相信，急忙辩解。
刚刚去通传的老太监岑公公小心翼翼觑了觑太后，也踟蹰道：“娘娘，方才老奴匆忙间瞧了两眼，楚世子的脸确实如荣国公所言……”
太后脸色十分难看：“当年楚妃下葬，你不是也跟着去了，亲眼看着棺椁封进了妃陵？”
“的确如此。”岑公公神情倏然变得阴鸷，“不过，若是有人过后再进皇陵，剖腹取子……”
“不可能！”
“人死了腹中胎儿岂能存活？”
太后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楚妃的孩子当年竟没死，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
岑公公抿了抿嘴，“如果不是事后再剖腹，那就唯有死前便取出胎儿这一可能了。”
太后眉头拧得紧紧的，似是在回忆什么。
荣国公疑惑：“可我听父亲说过，当年进过楚妃产房的稳婆太医和宫人，不都是姑母您一手安排的吗，事后也抹干净了，死无对证。”
“总不会楚家的手当时就伸到宫里了吧……”
“怎么不会？”太后晦暗眼眸好像因为想起什么，逐渐变得清晰。
“单单镇国公府的话，自然不能在哀家跟前动什么手脚，可若是有皇上插手，倒是真有这个可能！”
太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虽说当年事后她把相关的人全都处理干净了，但保不齐皇上的人早就潜伏到她身边，关键时刻没准儿就用上了。
再加上当初她事急从权，临时给楚妃下的药。
那药效猛烈，大人是肯定不活不了，也绝无死前顺产的可能。
难道楚妃是趁着没咽气之前让人开膛破肚……
如果真如猜测那般，楚思珩是楚妃的遗腹子。
那皇上早在二十多年前登基前后便着手提防她和吕家了。
想到这，太后心里揪得紧紧的。
她以为自己将皇上看得很透，没想到他早就暗渡陈仓伺机已久。
不由得莫名感到一阵恐慌和危机感。
“岑公公！想办法确认楚世子这件事！”
“还有，查清楚哀家身边的所有人，看到底有多少人是别人的手眼！”
“不忠者，杀！”
太后恢复一贯的狠厉，语气果决。
“是，娘娘。”岑公公得令，嘴角勾起一抹冷血笑意退下。
荣国公很久没看过太后这般神情了，后脖子也不禁发凉。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北边胡人那头有所往来，不知会有何下场。
太后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刚这般想着，太后凌厉视线果然扫到他父子二人头上。
“即便皇上不是哀家亲生，茂儿宫中编排皇上，实属愚蠢大逆不道！”
“姑且哀家顾及你们颜面，眼下不做惩处，待寿宴之后，茂儿自行在哀家宫里杖责一百棍再回去吧！”
“都已过了弱冠之年，什么场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不需哀家来教！”
“今日之事便是教训！你俩都得谨记！”
太后面无表情说完，执起茶盏不再看地上跪着的父子二人。
“姑母！”
“姑祖母！”
荣国公父子顿时慌了。
太后下令杖责，掌事宫人自是不敢放水，一百棍下去，不死也残啊！
“不要再说了！”
“哀家乏了，你们下去吧！”
太后看着两人那般狼狈相，深感吕家近年越来越不成样子。
一想到皇上在这二十几年间，早已经不知不觉脱离了她的掌控，那颗悬起的心，不论怎么压都压不住。
荣国公父子见求饶无望，只能颓丧着退出殿外。
苏依为谨防太后作妖，一早就把一个分镜头放在了太后这边。
通过他们的对话，楚妃事件的前后虽不算完整，但太后为最终主谋是确定了的。
至于吕贵妃有没有在其中扮演别的角色，已经不再重要。
眼看夕阳西下，好戏也即将开幕。
寿宴在太极殿举行。
各国使臣和王亲臣眷纷纷由宫人指引入座，帝后妃嫔和太后最后才驾到。
苏依一家子没被安排和朝臣官眷那边坐一起。
反而是和皇亲贵族一边，还非常显眼的安排在镇国公府一家的前面，尤为显得扎眼和格格不入。
楚思珩本就备受关注，加上苏依一家，很快成为全场聚集的焦点。
别人怎么想不管，楚思珩本人对此倒是挺满意。
依依和孩子们就坐在他跟前，三颗脑袋怎么看怎么可爱。
皇上一番官方开场白之后，宣布开宴共饮。
歌舞升平，推杯置盏，场面一时间好不热闹。
宴席过半，一切看起来都还很正常，直到南越亲王蒙信举杯站了起来。
“孤王谨代表南越恭祝贵国太后寿与天齐，松鹤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