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城闭上眼。
活了24年，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在我喝的水里动了手脚，扒我裤子，在我欺负她的时候嫌疼，拿水果刀捅了我肩膀，最后被陌生一个男人带走了。”
这……
信息量过大。
闻沉坐下来冷静几秒钟，才勉强接受现实。
“风蓝浅教她的？”
以凉小公主的怯懦性子，根本不敢害人。
慕南城揉捏眉心：“有可能。”
风蓝浅前脚刚出国，后脚，凉酥就对他动手。
嫌疑很大。
“那药是从哪得到的？”闻沉问。
“在查。”
“报警了吗？”
慕南城要脸：“没有，慕家丢不起这个人。”
乌鸦尚且懂得反哺。
他却被养了三个月的小姑娘反扑，吃得干净，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传出去能被人笑话死。
闻沉试探性的问：“抓回酥酥，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是知道的，
以老慕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此事一出，说不定能……
弄死酥酥。
慕家是出了名的心狠，从慕爷爷慕奶奶到老慕，从来都是如此。
眼前浮现凉酥的脸。
明媚璀璨。
衬得，前天晚上的事情像一场大梦。
慕南城烦躁不已。
“先抓回来再说，我现在的思绪很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对她不好吗？”
从没对一个女孩如此上心过，她却这样对他。
让他失望透顶！
闻沉安慰：“叛逆期的小姑娘定力差，性子野，难免会受到外界的蛊惑和怂恿，做错事情。”
说服不了慕南城。
死寂。
香薰气息凝神。
药液一点点输入身体，体温偏凉。
慕南城语气充满歉意。
“老闻，怪我那晚急着赶回来见她，没及时将心脏放入冰库，否则也不会失去效用，你就有救了。”
当时，
他在车库停下车，打算将心脏放进冰库。
唐妈急匆匆赶过来，说凉酥知道了所有真相，他急忙赶去跟她解释。
后来，
他被救护车拉走。
心脏被落在餐厅一整夜，受了损，医生说，已经不适合做移植手术。
闻沉来到落地窗边。
阳光灿烂。
抬手，光线穿过手指缝洒在脸上，光影斑驳。
抓了一把空气。
笑了。
“时间太细，指缝太宽，抓不住的东西太多了。每次都有意外阻止我，或许，这是命。”
慕南城手上缠绕佛珠。
但不信佛。
更不信命。
“你家到底惹谁了，想进行移植手术，难比登天。”
闻沉叹息。
“我也很想知道，问过我爸妈，他们也不知道。但愿在有生之年，我能见见那位小气鬼。”
有生之年……
不经意的用语，让慕南城深深的感到自责。
老闻时日不多。
这次，他已经将心脏拎回家，离成功一步之遥，却被他搞砸了……
凉酥。
这命债，你必须偿还！
.
.
两年后。
帝都。
夜色阑珊。
兄弟几人聚餐，酒足饭饱之余，聊起各自最近遇到的趣事。
“老闻。”
说话的是明炙。
“前不久，有一个生物科研团队，从古老化石中提取出治愈因子，说能治百病、延长寿命，你赶紧让家里人走关系打听打听，或许对你身体有帮助。”
治愈因子……
慕南城脑海浮现出一张艳丽小脸，眸色转冷，仰头喝一口烈酒。
“真的假的？”蒋鹤野吃一口花生米：“那地球人以后都能长生不老了？”
明炙不敢打包票。
“我也是听人说的，所以，才想让老闻去查查。”
明家主医疗。
她从姐姐手里完全接下公司后，经常出国出差。
消息可行度70%。
“好。”
闻沉摇晃红酒杯。
“谢了，我回去就派人去联系那支医疗团队。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我还有救。”
慕南城心中不是滋味。
老闻身体越来越差。
闻洺在部队还没有回来，闻家小妹在娱乐圈又不愠不火，整个闻家全靠老闻和闻波波。
上次老闻加班时，突发晕厥，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都怪他两年前……
“行了，你别喝了。”
蒋鹤野抢走慕南城的酒杯。
“这是酒，不是白开水，你渴了喝果汁。你敢喝到烂醉，我可没有时间送你回御锦园。”
美女在床上等他呢。
明炙不解：“老慕，你到底怎么了？”
这两年阴晴不定。
经常买醉。
就像得了失恋综合症。
r国那边的所有事情，慕南城没说，明炙和蒋鹤野并不知情。
只知道凉酥跑了。
闻沉知道好兄弟在自责什么，安慰：“人到世界来就是玩的，放松一点，老慕。”
他不怪任何人。
慕南城重新拿一只杯子，倒上烈酒，继续喝。
越看越像失恋。
蒋鹤野翘起二郎腿：“有科学证明，喜欢只存在三个月。如果超过还喜欢，那就是爱。自从凉小公主走后，你就一直这样，是不是能说明你已经爱上她了？”
慕南城喝酒的动作顿住，喉咙被辣得生疼。
“没有。”
仰头一饮而尽。
仿佛，再喝一点，就能填满心里那片荒芜。
说真的，明炙很想念那个会叫他哥哥的女孩子。
“两年过去，或许，凉小公主已经结婚生子了。”
“不可能！”
慕南城猛地放下酒杯，仰面倚靠在沙发上，烦躁的揉捏眉心。
“她不会结婚！”
反应过于激烈，宛若被人踩到尾巴、炸毛了。
闻沉和明炙都怔住。
蒋鹤野噗嗤笑出声：“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凉小公主是老慕的白月光。她不会发福老去，不会沾染上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她永远年轻漂亮，穿着小裙子，披散黑发，站在老慕的记忆力挥手，让他的心永远都在骚动。”
闻沉：“……”
明炙：“……”
慕南城投去一记冷眼：“不玩女人，读书了？一嘴鸡汤味。”
蒋鹤野：“……”
酒过三巡。
明炙又想起来一件事。
“这次出差，我在酒店遭遇恐怖袭击，一枚子弹直冲我而来，是一个黑衣女人用飞镖打歪弹道，救了我一命。”
闻沉质疑：“飞镖的的速度和力道，能打歪弹道？”
让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蒋鹤野嗅到人才的味道：“这不得把人供起来当祖宗？带回来没有？我雇佣她当保镖。”
明炙摇头。
“我追上去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没回头，爬上窗户，从5楼跳了下去，没死，跑了。”
说到这里，
连慕南城都开始怀疑：“你确实那是人，不是野猫成精？”
“就知道你们不会信。”明炙心累：“早知道就不说了。”
.
慕家老宅。
餐后。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谷柳雨瘦了许多。
“南城，明天别去上班，陪奶奶去寺庙上香，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晚上觉也不好睡。”
慕南城答应：“好。”
电视剧情节狗血。
女主伤害男主后离开，为了某种目的，再次回来接近男主，男主不计前嫌迎娶男主……
“夫人。”
女佣从二楼跑下来。
“老爷又尿床了，这次，尿里还带着一点血丝。”
谷柳雨顿时没心情看电视，水果往果盘里一扔。
“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去喊医生过来。”
“是。”
女佣跑去找人。
电视剧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烦死人。
“夫人。”
又一个女佣跑下来。
“老爷又耍脾气，不让擦身子，点名要您上去伺候。”
“他想都美！”
谷柳雨站起身暴怒。
“老不死的，他还有脸让我照顾他？我没把他丢出去，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慕南城摆摆手。
女佣委屈的上楼伺候。
谷柳雨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沙发上。
忽然红了眼。
“南城，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情……”
低头抹眼泪。
慕南城拍拍奶奶的后背：“再怎么样，再不是，他都是爷爷，是您的丈夫。”
一语激起千层浪。
谷柳雨甩开人：“他当初背着我们在外面包养女人，一次性玩三个，几百万几百万往女人身上砸的时候，想过我是他妻子？想过你是他的孙子吗？”
好笑呢。
“身体被那群女人掏空了，还吃药玩刺激，突发中风了，又想起家里的老婆和孙子了？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情？”
慕南城沉默。
让整个帝都羡慕的慕家，内地里，早已狼狈不堪。
自从爷爷服用凉酥的血，身体机能年轻了十几岁，就开始在外面养女人乱搞。
直到中风才被他们发现。
谷柳雨抹掉眼泪。
把话扔这里。
“那个孽种，你也别藏起来养了，赶紧给我弄死！不然，等我找到，就不是弄死那么简单了！”
提起此事，慕南城只觉得身心俱疲。
有一个嫩模心眼多，扎破避孕套，给爷爷生了一个儿子。
他找到人的时候，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对方很精明，不要封口费，要公司股份。
他没答应，
爷爷色令智昏。
立了遗嘱要将一半家产留给母子，被奶奶撕了，扬言要剁了母子喂狗。
爷爷又威胁他们说，胆敢伤害母子，就将事情曝光出去让慕家蒙羞。
总之是不要脸了。
他只好控制住母子，圈养在国外一处海岛上。
也不知能拖多久。
.
寺庙。
一场冬雪覆盖大地。
气温极低。
来访的香客零零散散。
观音像在前。
谷柳雨双手合十跪拜，闭着眼，跟着小和尚诵经。
慕南城不信佛。
趁机离开。
寺庙后院清净无人。
腊梅香阵阵。
慕南城面无表情的走在雪地上，踩雪声沉闷，黑色貂绒披风随着步伐而轻微晃动。
菩提树下。
一位老者盘腿而坐，数着佛珠，没睁开眼。
“年轻人，你来求什么？”
慕南城眸光清浅：“没有所求，随便走走，扰您清净了。”
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老者低沉的嗓音：“相识，已是上上签。若能重逢，即是三生有幸。”
慕南城没有理会。
和谁重逢？
凉酥吗？
只要她敢回来，他会掐死她！
.
待到夜晚。
谷柳雨吃了素斋，犯困，提出留下住一晚。
寺庙的夜很静。
床很硬。
慕南城没吃好，又被香火味熏得睡不着，出来散心。
月色幽幽。
越冷，梅香越浓烈。
没走一会儿接到闻沉的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在想什么？”
慕南城望着皎皎明月。
“那不是我的月亮，但这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身上。”
闻沉没谈过恋爱。
大概因为他知晓两年前的事情，下意识的，猜到他在思念人。
调侃道：
“喜欢就去追回来。”
慕南城食指擦过腊梅花瓣：“有些错误，不值得原谅，并且，慕家不盛产情种。”
闻沉不认同：“那可未必，现在就有一个。”
.
待到晚上11点。
慕南城折了一支腊梅。
返回途中路过湖畔，寒风中，隐隐卷着女人凄惨的叫声。
“救命，救命啊——”
慕南城仿若未闻。
梅香绕鼻。
闻多了只觉得腻味。
夜晚总是孤寂。
大概是因为在寺庙待了一天，听了一天经书，吃了一顿素斋。
生了一点慈悲心。
慕南城转身，寻着女人叫声找了过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