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清晨的阳光很漂亮, 淡金色洒在薄纱般的轻雾上,环绕着瑰丽红枫缓缓浮动。往日总要赖到九、十点才肯睁开眼睛起床的森由纪早早被鸟鸣吵醒,难得没有发脾气。

  走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应该是禅院惠扶着栏杆走来走去。这孩子四岁多不满五岁的年龄, 特别喜欢小动物。枝头啼鸣的鸟儿, 山间出没的野兔, 偶尔蹿进宅院企图偷吃的野猫, 只要叫他看见, 必然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想去亲近。

  和森大小姐糟糕的小动物缘相比, 他就像被大自然格外宠爱一样,总能得到毛茸茸们的回应。对此某人表示才不会柠檬, 哼!

  过了一会儿,另一道迟缓的脚步声通过地板透入和室,森由纪掀开被子起身去开拉门:“甚尔太太, 今天感觉怎么样?”

  禅院甚尔被赶去横滨出差时满心放不下健康状况起色甚微的妻子,结果自他出门后禅院芽衣就像经过积累突然新生的枯木似的简直一天一个样。如今她每天已能至少保持八小时清醒时间,天气好的时候也可以自己支撑着出来陪儿子晒晒太阳。

  “早上好, 由纪小姐。今天情况也挺好的,给您添麻烦了。”禅院芽衣笑得腼腆,微微点过头后慢慢走去院子里照看禅院惠。

  偷摸着溜过来“看大门”的魏尔伦从他暂住的书房里冒出头,全无好气道:“大小姐,您终于舍得从床上起来了,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呼哈……”她打了个哈欠:“我什么时候起床, 什么时候就是早晨。”

  如此离谱又任性的回答让魏尔伦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吧唧吧唧嘴, 转移话题:“早饭在厨房里, 自己去找。”

  “哦。”女孩光着脚连睡衣也没换, 仗着宅子里没外人就这么晃进厨房转了一圈,看到合心意的早饭才心满意足拐去卫生间洗漱更衣。半小时后她重新出现在厨房里,热热的面包牛奶煎蛋加烤肠不知何时出现在饭桌上。

  “魏尔伦先生,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大概晚上也会回得稍晚些。麻烦你照顾一下放学才会回来的真希真依姐妹俩,还有甚尔的老婆孩子。”

  森由纪用面包片戳开尚未凝固的蛋黄沾着吃,瞥见厨房门口多了只露出半截的拖鞋。魏尔伦声音里裹挟着浓浓的憋屈感:“知道了,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让人造人带崽,亏你想得出来!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第二个人坐在我对面用早餐。”

  她浑不在意的伸手捏起烤肠咬下一口:“考虑到中午不得不去吃一顿让人胃疼的宴会,还是早上多塞点比较好。”

  “口袋里装点糖果。”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书房拉门传来被关紧的声音。

  “……糖果?”少女转头满厨房看,果然在储物架上发现了一罐五颜六色的硬糖。

  午前有禅院家的仆人开车前来接她,因为五条家赏枫的院子也坐落在岚山附近,从这里出发倒比先跑去本家主宅再折腾着挤在一起要方便些。具体如何操作自有仆人们操心,这种小事森由纪从来懒得计较。

  样样都要她费心,累死她算了。

  仆人们已经做好硬着头皮舍命也要劝嫡子未婚妻换女装的心理准备,不料大门一开,一位身穿浅V领吊带长裙、披着羊绒披肩的娇俏少女出现在面前。嫩紫嫩粉嫩蓝嫩黄间隔过渡的仙女裙垂坠感惊人,层层叠叠轻纱堆砌出华丽优雅的奢侈。珍珠白披肩有效舒缓裙摆上渐变的色彩,也让穿着者不至于因为衣衫轻薄而在早晚温差较大的秋季着凉。

  总而言之,除了不是岛国传统服装,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谁?

  空气中充满尴尬的味道,寂静过后专门把头发挽了个发包、露出颀长脖颈的少女张嘴道:“都傻站在这儿干嘛?”

  哦,原来是森小姐,那没事了。

  长出一口气,窃喜于不必“拼命”完成任务的仆人们纷纷摇头又点头:“我们怕打扰到您!”

  “出发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坐上车才找出从真依那儿借来的化妆品描描眉毛上了点口红,最后翻出套与瞳色搭配的紫色金色水晶镶嵌首饰戴上。出席正式宴会的基本礼仪森由纪还是会遵守的,虽说确实不太尊重禅院家,但她至少得尊重自己。

  仆人们高兴坏了,看来森大小姐的不近人情只体现在内部矛盾上,需要一致对外时她相当有敬业精神,绝对不会让合作者下不来台。这样既节省时间又节省精力的服务对象,你根本就不必但心她那边掉链子,太棒了!

  禅院本家的车一开进岚山就遇上赶来汇合的仆人。禅院直哉从车窗里看到自家派去接未婚妻的轿车里款款走出一位陌生少女,差点一头撞到玻璃上:“这谁啊?”

  随侍在侧的仆人上前拉开他的车门,少女走近白了一眼:“往里头挪挪,你屁股就那么沉吗!”

  “……”红色沿着被正装和服遮挡的脖子以下部分逐渐攀升,少年先是被烫到一样闪现到后座另一头,紧接着不甘示弱嘴硬道:“你穿的这都是些什么?露胳膊露腿的,不守妇道!”

  裙摆下是线条流畅纤细的白皙小腿,细带但低跟的凉鞋将脚踝衬得精致仿佛人偶。别人怎么看禅院直哉不知道,但他就特别想上手捏捏。考虑到真要这样做可能会产生的后果,非常要面子的少年悻悻不已。

  “那我回去换西装?”森由纪才不惯着他,上车关门,直接命令司机:“走了,别管这家伙的废话。”

  司机:“……”

  由纪小姐这一身挺好看的,而且也没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天皇家也不是时时刻刻穿和服呢,要不直哉少爷您自己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阳?

  比较一番黑西装和仙女裙,基本审美并没有问题的禅院直哉纯属不挑刺就过不下去,非要人呛一句或是收拾一顿才舒服。他忍不住多往森由纪占据了大半个车厢的裙摆上瞄几眼,嘴巴里哼哼唧唧:“算了,下不为例。”

  司机:“……”

  直哉少爷今天心情很好?这才只挨了一句,怎么就偃旗息鼓了?没劲!

  五条家在岚山的赏枫别院,和禅院家在岚山的赏枫别院,除了规模大小外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禅院家的车队驶过山间公路,靠近目的地后就跟不用长眼睛一样照直加速往前走,其他小家族早在望见家纹的瞬间就尽量避让开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直到入席前森由纪都只当自己是个走错了时空的观光客,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想看那些不是灰就是黑的咒术师。

  “你能不能举止稳重点!四处乱看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似的!”

  禅院直哉脸上的热度这一路就没消过,见到森由纪这幅样子就来气。少女根本不把他的话往心里过:“我是没见过啊,不懂就问不会就学,没见识就看,有什么问题?”

  禅院直哉:“……”

  呵,一句就被堵得说不出话,菜鸡。

  识别出所有逃生通道,她这才转回来笑着抬手正正戳在禅院直哉天生上挑的精致眼角旁:“你安静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轰!

  这下少年不止脸红,就连耳朵与额头也慢慢染上霞色:“你,你胡说些什么!轻浮!”

  看吧,就这种生涩激烈的反应,红叶姐手下那些肉食系大姐姐们能把他连皮带骨一顿吃个精光。

  少女笑着放下手,从其他角度看仿佛这两个年轻人感情有多好似的,趁着走路这会儿功夫也要聚在一处打闹。禅院直哉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又不满的向外瞪了一圈——看什么看!禅院嫡子的未婚妻也是你们这些垃圾能随便看的?

  类似这种传统宴会,主人早已替客人安排好了固定座位,今年禅院家多来了一个人,自然也多准备了一套器具。

  满院子宽袍大袖非灰即黑的人群里,突兀的站了个色彩柔和但又显眼的“异类”,不少出席的女眷都挤在一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禅院家给嫡子订的未婚妻,居然还真是个普通人?

  有顽皮的五条家子弟偷偷放出几个小咒术试探,确定森小姐根本没发现。

  但是!有一说一,即便与这片如血般殷红的风景如此格格不入,也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美丽。宅院各处犄角旮旯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全都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各家年轻子弟,看完后要么红着脸回去找父母长辈理论,要么清清嗓子没事找事往禅院家所在的席位上来来回回走过。

  对于禅院直哉来说,未婚妻备受关注爽归爽,酸也是真酸——别看她安安静静坐在这儿一动不动漂亮的跟张细工画像一样,一旦张嘴行动起来,轻则怼得人肺管子疼,重则不讲武德什么武器都敢往外扔。

  要不是这场正式宴会,他这个正牌未婚夫也未必能得她几个好眼色。

  想到五条家年轻的六眼,这股矛盾的心情更加明显。他很希望未婚妻能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攒足脸面,又担心她等会儿看见五条悟移不开眼。

  ——这很正常吧,那家伙确实很强,脸也好看,她不盯着他看似乎不太正常,但要是她和其他女人一样盯着五条悟看……就要换他禅院直哉被别人盯着看了。

  “你……”少年瞪走一个又一个别有目的的假想敌,被矮几遮住的手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匣点心,扔炸弹一样扔给坐在自己身后的森由纪:“这种宴会没什么可吃,菜品全都是凉的,你别吃了。拿点心垫垫,等会儿带你出去吃怀石料理。”

  才不是喜欢或是担心这个普通女人,她那么弱,衣服也穿的少,别再冻病了回头寻他晦气。

  少女侧腿坐着,宽大的裙摆一挡谁也看不出她在偷懒。见到突然出现的古朴木匣她先是愣了一下,听见少年用后脑勺发出的声音后差点笑场。

  这算什么情况,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还是说这家伙其实是个抖M?

  “是,多谢。”

  柔软温顺的应答让禅院直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顿一顿转过来:“你……”

  你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吧!

  森由纪当着他的面从木匣里取了块点心,边笑边慢慢咬下一口,粉红色的舌头微微露出一点颜色,当场傻掉的禅院少年低头,捂鼻子。

  太刺激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故意坏心欺负人的大小姐抬头去看,五条家主位上好像闪过去了什么……白白的东西?

  不再逗快要炸掉的禅院直哉,她一口就把剩下的点心吃掉,周围传来好大一阵哀嚎:“那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就不能端庄点吗!”

  少年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整个人都变得粉扑扑、就像被蒸熟了一样。他转过去怒视所有敢于发出声音的人,不料却看到欣慰点头的父亲、以及面色诡异的加茂族长。

  他立刻意识到好像暴露了什么,像只碰到盐的蜗牛迅速缩回壳里。

  “看来禅院家好事将近,我们该提前准备贺礼了。”

  加茂族长举着酒杯似笑非笑,五条家主还是个手无实权的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在场就只有他能这么和禅院直毘人说话。

  对于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试探,禅院族长应付的得心应手:“孩子们的事,就跟小猫小狗凑一块似的,好几天坏几天,且随他们去。”

  言语间亲昵和蔼,真就像是对那女孩子普通人的身份毫无芥蒂。

  装给谁看呢。

  加茂族长在心底冷哼。

  都说御三家互相扶持又相爱相杀的共同存在了千八百年,谁不知道谁的底细。五条也好,禅院也好,只是明面上遵守法律没有侍妾侧室之流,实际上呢?一个从附庸家族挑选了满院子“侍女”预备着,一个祖传的要派同族女孩去“服侍”嫡子,除了名头好听,内里全都一样换汤不换药。

  要不是禅院家祖宗不争气出了个咒术师里的败类,断断不至于被人总拿这件事当靶子议论。

  想到这里,他越过庭院看向自家女眷聚集的地方,侧室低头谦卑的跪在正室夫人身边,彼此间进退对话的动作仿佛预演过无数遍,精准到几乎能用尺子去量。

  ——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模样。

  加茂家主又往禅院直哉的方向看去,身穿纱裙容颜明艳的少女居然捏着点心硬要往未婚夫嘴里塞。

  胡闹!

  荒唐!

  不像话!

  禅院直毘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太在意的瞄了一眼:“哈哈哈哈,由纪是前几年才刚从德国回来的归国子女,性格难免天真烂漫了些。他父亲家族乃是岛根县前藩主家的医侍,也算传承有序、家学渊源。父女两代都是少年天才,其父更是曾在军队中主持过些挺有趣的小实验。”

  呵呵,真就看谁更会指桑骂槐呗。

  祖上当真拿活人和咒灵做过“有趣小实验”,加茂族长的脸色“唰”一下就黑了。

  五条家派来陪客的家老尬笑着两边劝和,朝着加茂族长就贺他子嗣觉醒了家传的赤血操纵术未来可期,朝着禅院族长就赞他佳儿佳妇天作之合。说到家族术式的传承,十种影法术还不知道在哪儿的禅院家好像又比旁人低了半头,禅院直毘人也没心情乘胜追击讽刺加茂族长了,沉下脸色只管喝酒。

  谁不知道你五条家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同时降临在一人身上,在这儿笑话谁呢?

  主位上风起云涌波云诡谲,下面来凑热闹瞧新鲜赏风景的年轻人们可一点也不受影响。席间少不了从祗园游廊请来表演的艺伎,檀板响了几响,咿咿呀呀的凄清雅乐伴随下,身着鲜艳华服的女孩子们手持折扇翩翩起舞。

  森由纪对这种从前没工夫欣赏的艺术表演很感兴趣。这些舞者仿佛已经习惯了带着镣铐跳舞,就像岛国的民族性格一样,在拘谨束缚中每一个动作都竭力追求精巧细腻的完美,整体却给人以一种“你明知道那是假的但又不好意思不入戏”的感觉。

  简而言之只有四个字——“活得好累”。

  怪不得太宰总是想死,一眼望到头的生命两侧全是这种风景,换谁谁愿意停留?倒还不如早早走完早早解脱。

  “呼……”

  好无聊,禅院直哉都没有什么新鲜反应,玩絮了,有点想打手机上新下的游戏。

  她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随着曲子的节奏轻轻敲击,别人家的年轻人三五成群走过来找禅院直哉说话——这家伙嘴巴臭归臭,架不住他身边的女孩子好看哇!

  “禅院,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你去看了吗?”来者也不好意思把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于是选择先从禅院直哉最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入手。

  禅院家这一代家主禅院直毘人术式名为“投射咒法”,定义衍生自动画或视频每秒传输的画面数。真正应用时相当于在主观上将一秒分割为二十四等分,以术师自己的视野作为视角,而后对其预先在现场角色上设计好的动作进行模仿。可以说是比较新潮且强力的术式了。禅院直毘人号称所有术师中速度最快的男人,因为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他那继承了同样术式的儿子禅院直哉才得以成为呼声最高的下一任家主。

  所以在爱好上,传统复古的禅院家主和少主,都很喜欢看动漫看电影。在他面前提这个话题,不说宾主尽欢吧,至少能让双方怒气值都保持在一个正常范围内,不至于当着小美女的面掀桌打起来。

  虽然也打不过他就是了。

  “嗯?你们是说那部和美国合拍的电影吗?技术效果尚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文化内涵,尤其女主角,那个叫什么莎朗什么的美国女人,矫揉造作,令人作呕!”只要对线的对手不是森由纪,禅院直哉的词汇量也挺丰富的。全方位多角度吐槽了一番新上的国际洗1钱大片,最后他勉强说了一句好话:“唯一的亮点,就只有片头曲和片尾曲。”

  就是片尾曲里庭院的风景布置有点眼熟,也许是在京都附近借的景,他从小到大看惯了类似景色,那哪儿都觉得熟悉。

  好话坏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尽了,来搭话的年轻人干笑着偷偷去看坐在旁边一声不出的漂亮少女:“您呢?您看过那部电影了吗?一定是和禅院一块去看的吧!”

  森由纪:“……”

  什么鬼电影,哪有时间看!

  忙起来恨不得一小时掰八瓣用,对于这种娱乐产品,她一向只关注它们的利润能否对得起自己的投入。

  少女微笑着垂下眼睛,双颊染上诱人陀红,然后抬头去看读作未婚夫写作挡箭牌的少年。

  禅院直哉被她看得一激灵,差点扭头去找天上要不要下青蛙雨。

  小美女又软又甜,奈何名花有主,上门自找变质狗粮的年轻人离开时满脸酸溜溜。被这份虚荣感冲昏头脑的禅院直哉又抖了起来:“做的不错,看来你也不是不懂道理……噗!你!”

  少女收回狠狠踹出去的脚:“怎么了?旦~那~”

  “你!”禅院少年毫无防备挨了一踹,揉着后腰呲牙咧嘴回头冲未婚妻发狠:“咱们走着瞧!”

  她哪里是听不懂岛国话,她懂得很!

  好不容易冒出点正常动静的五条家主位上又是一场忙乱,森由纪还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这一天的赏枫宴,五条家如今的家主从头到尾也没出现过,这让大家处于薛定谔的失望之中——主家不来招待客人,这是几个意思?然而……他不来便是满堂群英荟萃,他一来,那就成垃圾开会了。

  几乎每个人都矛盾到恨不得捶桌。

  待到酒过三巡“尽兴”之后,客人们告辞离去,上下跑腿帮忙收拾的年轻人才在别院自带的休息室里找到家主大人。

  少年坐在窗户边上,傻乎乎的向外张望着什么,瞧着有点不太正常。

  年轻人忍不住上前询问:“悟大人,您怎么了?”

  “嘿嘿嘿!”白发少年笑得颇有点渗人,亮闪闪的蓝眼睛盯住面前的族人:“她看我了!两眼!还朝我笑!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她不可能不喜欢我对吧!世上不存在不喜欢我的人!”

  连自称都还带着几分耿直憨傻气的少年原地起跳:“好,我决定了!”

  “我要去追她!”

  来帮忙的年轻人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给这位活祖宗磕头:“您……您说您要追谁?”

  今天来参加赏枫宴的适龄女性其实并不少,奈何光彩几乎全都被禅院嫡子的未婚妻抢走了,悟大人可千千万万别看中她啊!倒不是说禅院家的未婚妻抢不得,主要,主要她可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家老们知道了会集体抱着祖宗牌位跳鸭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