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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既然已经知晓这事情兴许转机就在这名唤云麟之人身上, 便是忙不迭地去看起了云麟生平。

  但与天帝和龙神相反的却是,云麟的叙述只有寥寥几笔,就似乎这个人在数万年时间里面,都默不作声一般。

  就连着云麟的出生, 都是一笔带过, 只说了某年某月的他与天帝和龙神并列成了这天界的第三条龙罢了。

  玄天赦倒是有些诧异, 问向寒诀,“这倒是稀奇, 旁人的记载是多之又多,恨不得事无巨细地全然记下来。可偏偏这云麟,就这么几册, 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寒诀挑了挑眉,将那几本书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说道,“你瞧这里, 便是写了在龙神将你送到仙界之后的二十年后,云麟便失踪了。”

  玄天赦凑了过去,却是擦着寒诀的唇角, 蹭的他脸颊湿漉漉的。他脸上有些臊得慌,但寒诀却像是一只偷腥了的猫一样, 笑得牙齿都多露了几颗。

  他看着上面所记载,果不其然写的明确极了,那个时间节点正正好好是他作为寒凌被抛弃的时候。

  寒诀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天赦, 还是开了口,说道, “阿赦,我有个想法, 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天赦眉头紧锁,却似乎也是想到了寒诀所想的事情。那个节骨眼,本来合该疼他入骨的龙神,却是突然将他遗弃,这本就不合常理。又结合着先前天帝的疑虑,便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云麟将云妤替换了。”

  “也许……云麟便是云妤。”

  寒诀与玄天赦异口同声地说道,却是说出了同样的猜测。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却是觉得冷气从脚底冒到了脊背,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啊。

  寒诀当机立断,径直在藏书阁中给他们二人辟出了一块隔音罩来,让他们的话语不要被无心的旁人所截取到。

  玄天赦见他动作,也是心下动荡,许久才稳住自己心中难言的诧异与惊恐,说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便是当真可怕了。”

  寒诀也是点点头,又将那书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但所有证据都指向着云麟,他在上古神族陨落后的两万年诞生,便是未曾见过那般空前景况;又在寒凌神君被抛弃之时突然失踪;还将痴恋天帝数万年的感情一时间抛之脑后,更是将二人的猜测画成了个圆圈。

  这样一来,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串了起来。

  玄天赦不禁打了个寒战,忙说道,“怪不得洮封神君不愿同我们说此事,这事他也无法说出口。也许是因为此事天道不让他说,更或许是天道根本就不知晓!”

  寒诀啧啧称奇,说道,“这当真是恐怖非常了。但我却是有一点不明,若是天道当真不知,洮封神君又是如何作成此事的。”

  玄天赦却也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二人也算是直接坐定了云麟就是现在的云妤一事。不然他又怎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便是只有这舅舅才会不管不顾便宜外甥的死活吧。

  玄天赦叹了口气,却是猛然忆起自己究竟忘了些什么。他急忙抓住寒诀的衣袖,问道,“那……真正的云妤,我的亲生母亲,她又在何处?”

  这倒是将寒诀生生问住了,他连忙翻开最后的记载,对应着云妤的一同查看,却是见到了在最后时刻两人共同出现的地方——

  苍棘幻境。

  这个名字倒是让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原因无他,便是当年寒凌神君就是从苍棘幻境捡了一条蛇回来,才养出了今日的寒诀与玄天赦。

  他们从前只当这地方是个纪念,却没想到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玄天赦多看了几眼,便问道,“这苍棘幻境到底有什么出彩的,竟能引出这么多事来。不过当时你是否在那苍棘幻境当中?”

  寒诀思索片刻,还是摇头说道,“我却也记不得此事了。其实我自以仙兽的身份破壳醒来之后,距今也不过是三千余年,即便是那会子刚巧撞上云妤和云麟,我也是混混沌沌什么便都记不住罢了。”

  玄天赦叹了口气,纠结片刻,还是说道,“回去吧,此事容后再商议。”

  寒诀自是他家小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恨不得一点主见都没有。

  玄天赦瞧着他那副模样便是叹了口气,着实让人生气,但又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回到廷龙殿的时候,寒诀却是已然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皱着眉头拉住玄天赦,在门外驻足了许久。

  里面有两个女子声音,一个便是他们熟识的云妤声音,而另一个却是清清脆脆的,显得有些熟悉,但却一时间叫玄天赦想不起来。

  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玄天赦便与寒诀对视一眼,还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打眼他们便瞧见那个听着熟悉,却实在是想不起来的声线,是归属于何人的了。那便是曾经在仙界照顾过、护着过寒凌神君的侍女——佛尘了。

  寒诀不禁皱眉,这云麟又是搞得哪一出?

  自打他们猜测现下这云妤壳子里面装的是云麟,便是将此事落了个实。

  玄天赦嘴角抽搐了两下,也是一双眉头紧锁,问道,“唤仙界的女仙上到九重天上来,这不合规矩吧?”

  他半分见到佛尘的兴奋与开心都没有,只是心中觉得膈应极了。他当年名为神君,都无法自行上到这九重天上来,更是云妤不能带他来。怎得换了这云麟,便是什么法度都不顾了?

  佛尘上界定然是受了苦楚的,但却在见到玄天赦的一瞬间眼眶都红了些许。她踌躇许久,还是说道,“神君,当真好久未见。”

  玄天赦虽是心中对云麟万分无话可说,但却也见不得佛尘这般。他僵硬地朝着佛尘点了点头,说道,“佛尘……姐姐。”

  这话还没说囫囵呢,便听见一侧的寒诀冷哼了一声,说道,“佛尘姑娘,好久未见,可还记得我?”

  佛尘好看的眉眼皱起,上下打量了寒诀一番,还是未曾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寻到这个人的半分印象。说来也是,寒诀除却那日回到仙界去寻早已跳下诛仙台的寒凌神君之时,是以人形面貌相见的,便是旁的时日都是一条小蛇罢了,佛尘哪里对他有印象。

  佛尘却是半晌才摇头说道,“当真不识得这位神君。”

  寒诀将玄天赦向自己身后护了护,笑道,“倒也忘了,那会子我还是条蛇罢了。”

  佛尘听罢立马惊呼道,“原就是你这条蛇,神君便是为了你修为尽损,又跳了诛仙台而去。你怎得又出现在他面前,当真是没脸没皮。”

  她的修为甚弱,自然是看不出寒诀的层次的,只当寒诀还是那条任捏圆扁的小蛇罢了,语气中也就多带了几分责备。

  当年寒凌神君一事,她却也将大部分责任都推给了那条被寒凌神君拼死保命才救下的小蛇身上。

  云麟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佛尘慎言,此为上古兽神。”

  佛尘到底是道行浅薄,哪里见过上古兽神。只听着云麟说道,赶忙叩首行礼,说道,“当真是我唐突了,请兽神恕罪。”

  玄天赦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了,他也知道寒诀是心里面不爽他曾与佛尘共有的回忆,便是连话说出来都是酸溜溜的,满身都是醋味儿。

  他当着二人的面前,直接伸手捏了捏寒诀的手,只这一个小动作,瞬间就安抚住了寒诀,叫他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寒诀这才对着佛尘说道,“无妨。”

  玄天赦也跟着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缘何将佛尘带上天界了,若是天道察觉,定然会治你的罪。”

  云麟立马笑了起来,他一双长得与玄天赦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别样的风情。这合该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可却让玄天赦倍觉恶心与害怕。

  他说道,“阿娘只是想着你未曾有个人照顾着,也是因着我在仙界打听过了,这佛尘仙子对你照顾妥当,便将她提了上来,往后还是照料你的起居。”

  他仍是自称玄天赦的母亲,让玄天赦不由垂了眼眸,眼中暗淡神色,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久,玄天赦才发问,“你是如何将佛尘提上界的?你可知她的身份并不能在天界久留,若是天道发现,便是你我二人都要受罚,就连佛尘也逃不过雷劫的轰击。”

  云麟似是想要卖个关子,但经不住玄天赦的一再追问,还是叹了口气,把这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了——

  “重明鸟一族刚巧有一位神君,本该是上九重天述职的,却在途中经历风浪生死未卜。故而,我便寻了佛尘这与鸟族还有些渊源的女仙顶了那神君的名头,天道便是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到的。”

  玄天赦心中一震,却是感觉脊背上冷汗直流。

  什么叫作顶了神君的名头,什么又是天道一时半刻察觉不到?

  寒诀也是眼眸瞬间发红,竖瞳闪烁在了一瞬间。他定定地看了云麟一眼,冷哼一声,直直地问道,“所以你也是如此这般,替代了云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