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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倒也不急, 只是唯恐夜长梦多,两人便是休憩片刻便去敲开了洮封神君的寝宫。

  洮封神君平日清闲,又不愿与人来往,开门得见是寒诀与玄天赦二人, 却也有几分诧异。

  玄天赦见他便行了礼, 笑着解释道, “这天界上我与寒诀当真人生地不熟,不过是认识龙神与洮封神君罢了。故而还望神君莫要怪罪我们不请自来的事情, 只因着着实有些事情需得跟神君问问清楚。”

  洮封神君迎了他们进来,却是感慨玄天赦这脸变得飞快。不过前一日,他还因为寒诀的缘故, 向着自己磕头求饶,可现下却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着实叫人惊讶。

  他许久不曾与旁人交往,自然不大明白这人情世故, 只知晓应当随着天道的要求行事。

  可唯独有一次,他却是背着天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洮封神君敛了神色,问道, “有何事非要找我才能问询清楚?”

  玄天赦深吸了口气,定定神色, 说道,“便是有关于龙神的。”

  洮封神君心下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了他的心头。但不出须臾, 他便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态,不留一丝痕迹地对玄天赦反问道, “龙神如何?”

  玄天赦只说道,“方才在斩龙台上之时, 我依稀见到寒术曾对她因着未曾见过上古神族陨落之事产生疑虑。我同寒诀,也便是闲来无事,想与洮封神君闲聊罢了。”

  他把这话说得简单,却是过分留意着洮封神君的神色变化,可却未曾瞧出任何端倪来。

  洮封神君早便在方才一瞬,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因着为天道传命一事,故而时常需要让自己处于一种平和稳重的姿态。

  即便是听着玄天赦的问话,也未曾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说道,“兴许是龙神将此事忘却了?毕竟上古神族陨落已有数万年,许多事情便是我,也不全然记着。”

  玄天赦却是歪着头没有说话,等了半晌也未曾见到洮封神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便又继续说道,“当真?那可是难为我了,我还是想听听寒诀族人是如何陨落的呢?”

  洮封神君许是未曾历经过太多的人情世故,他竟是一时间分辨不出来玄天赦这话是用来试探他的。

  他是在上古神族陨落之前,便被天道缔造出来的。那时候天地一片混沌,更没有天帝与龙神。他只是被天道教育着,需得冷眼瞧着这上古神族陨落,可却仍是将那骇人的场景记在了心中。

  依着记忆里的模样,将场景绘声绘色与玄天赦讲完之后,洮封神君才忽而意识到,玄天赦根本就是在用他自己来反驳云妤会不会将此事忘却的诡辩。

  洮封神君自知不对,可却也不能自博其说,着实让他为难了。

  玄天赦却也不紧着这事儿说,他与寒诀对视一眼,便又说道,“多谢洮封神君将这细枝末节都为我们二人描绘细致,倒叫我们当真如身临其境一般。”

  洮封神君颔首,却没有说话,只怕多说多错。

  寒诀在旁边看着玄天赦的唇枪舌战,叫洮封神君不得不缴械投降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他便也忍俊不禁真的笑了出来,说道,“阿赦,莫要在难为洮封神君了。”

  玄天赦却是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哪里有为难洮封神君。神君,您说可是?”

  这问题又抛回给了洮封神君,他就是想闭嘴不言语也不能了。可这问题他是答也不好,不答更是难为情。

  他若是答了,便是又给了玄天赦继续下去的话题;可若不答,便是他不知好歹了。

  洮封神君叹了口气,却还是说道,“你们二人到底想知道什么?”

  玄天赦却是佯装一副奇怪的模样,说道,“我想知道什么,不是打一开始就问过神君了吗?那些有关于龙神的事情,便是全部我想知晓的。”

  洮封神君端起茶杯却只是磕了一下,便起身往门口走去,说道,“这天界所有事宜全然有记录,便是你们二人去那藏书阁便能全然浏览知晓。若是看过之后还是有疑惑,便再来寻我吧。”

  他还是不愿意将那事情说出去,就算是落了玄天赦的脸面,他都得瞒下来。

  这不仅是龙神的缘故,也是因着他为了龙神而欺瞒了天道所为。

  玄天赦还想追问,寒诀却是阻止了他将要脱口的话语,笑道,“既然神君如此说了,我们便去瞧上一瞧。正巧这天界各路神君,我们都是不够熟识,也能据着这个认一认。”

  出了大门,玄天赦才向寒诀问道,“缘何不让我继续问询下去了?”

  寒诀往玄天赦的方向凑了凑,却只是说道,“问不出来的,洮封神君是一定知晓此事缘故,只是他不愿更不能跟我们说。”

  玄天赦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说的也是。”

  二人闲庭阔步地望着藏书阁走去,便是只当这回是寻觅些线索罢了。云妤在有自己的计划之前,应当不会再对玄天赦动手。就连天帝都对寒诀束手无策,云妤又怎么敌得过这个上古神族。

  天宫中神君颇多,但却鲜少能瞧见人,他们便是都有着自己的驻地与领土,守着自己的一方土地做着那里的君主,总是比日日在天宫中守着法规来的舒坦。

  但虽然如此,这藏书阁为了记载着各个神君的生平,也是做得宏伟极了。近乎于通天的建筑直破云霄,门口有两位神侍候着,见到寒诀与玄天赦甚是面生,但却未曾表露一二,只消着问了一句,“二位需要查阅何人生平?”

  玄天赦立马笑道,“便是龙神与……先天帝即可。”

  神侍颔首,施了法力便见偌大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个矮台。那矮台倒是同天牢中的相似,二人上了去,神侍便说道,“矮台自会引导着二位去到想要的位置。”

  玄天赦说道,“多谢。”

  便同寒诀一起由着矮台引他们向着天帝与龙神的生平所记而去。

  到了地方,却是见到琳琅满目,竟是一屋子都是二者的书籍。玄天赦忍不住砸了咂嘴,说道,“这便是要我一个月,都不能寻到根源。”

  寒诀抬手从头顶随意取了一本翻了翻,说道,“倒也不必。”

  玄天赦忙问,“为何?”

  “不过记载的都是些琐碎事由罢了,原是因着几万年时光,才将这事情裸了这么多册子。”寒诀笑道,“这九重天上倒是什么都留着,竟是连龙神几岁来了初潮都要写的一清二楚。”

  他不禁摇头,着实有些让人瞠目结舌了些。

  玄天赦听罢,也是失笑,便又问道,“那我们从何时何处看起?”

  寒诀上下扫了几眼,龙神的部分分作了几个部位,上面手书着时间阶段。他思来想去,还是朝着最伊始的部位努了努嘴,说道,“还是从为何云妤说她没见过上古神族陨落的部位看起吧。”

  这事儿说是容易,但却也不易做。

  寒诀翻了一会儿就开始耍赖,枕着玄天赦的一双腿便不愿动弹了。玄天赦向来拿他没辙,便只由着他去了。

  半晌,玄天赦才推了他,说道,“赶紧起来,腿麻了。”

  寒诀这才慢慢悠悠爬了起来,他手办多少本书,偏偏就没有玄天赦手上那本好看。他脑袋搭在玄天赦的肩膀上,凑着去瞧玄天赦手上的文字。

  说来倒是奇怪,这些书籍用的文字都不相同,甚至有些还近乎于古文字。从前玄天赦是怎么都看不懂的,可现下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读着容易极了。

  玄天赦翻了许久也是累了,不禁叹了口气,把书籍搁置在了一边。他瞧着无所事事的寒诀,忙道,“你就不能帮帮忙?”

  寒诀膏药一样黏在玄天赦的身上,却是捡起了他搁下的书翻了起来。

  只不消片刻,玄天赦便听到寒诀说道,“阿赦,你瞧瞧这个。”

  玄天赦掌眼一看,那段文字却是写着,“天帝寒术与龙神云妤在诞辰两万年后,天界出现了第三条龙。他没有神职,却生了一副与云妤极其相似的面容,便被云妤认作了弟弟。甚至还是由云妤为他拟的名讳,唤作云麟。”

  “云麟?”玄天赦皱了皱眉,“我从未曾听天帝、龙神,甚至洮封神君提起过这个名字,更别提见过这位我传闻中的舅舅了。”

  寒诀便是将书一合,说道,“那问题兴许就出在这云麟身上了。”

  “正是。”玄天赦颔首说道,“不过许是他有了自己的封地,不在这天宫居住呢?”

  寒诀砸了咂嘴,“那我们便是瞧瞧这云麟的记载,不是好了。小主子需得好好夸赞我一番,便是我这一找,就将最最重要的事物找出来了。”

  玄天赦听罢,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寒诀这算什么好运气,不过翻了两页就找出了端倪,可偏偏前面数册,都是自己看的。

  他愈想愈气,便斜了寒诀一眼,说道,“瞧兽神这话说的。”

  寒诀立马缴械投降,认怂般地说道,“自然是我家小主子的功劳更甚,若非有你帮我把前面的部分全然排除掉了,我又怎么会这么快寻到这重点呢?你说是不是啊,小主子。”

  玄天赦摇了摇头,只嫌弃了几番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可这模样……也是自己所珍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