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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诀就算是拖着条蛇尾巴, 照样也是寒帝。倒是别说,横竖那面上手上泛着波光的鳞片也给他平添了几分风情与冷冽,倒是叫人不寒而栗了起来。

  许是玄天赦不时疼痛的那件事,让他们忘却了玄天赦现在既然已是神身。神身与肉体凡身远远不同, 兴许会对寒诀和白凛的恢复有些帮助。

  可偏偏寒诀并不急着, 他只说, “这事儿怎么也得等阿赦解决了这时不时便五脏六腑疼上一疼的怪毛病,再做打算。我如今这般样子, 动作又快又狠,也没半点影响的。”

  寒诀虽是嘴上这么说着,可玄天赦自然是能感受出他心中的难过的。寒诀就算是那会子在他面前扮奴隶, 照样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漂亮极了,哪里如同现在这般。尾巴就在地上横扫着,每日还得替尾尖擦上几遍。

  他本就是个仙兽,虽是有许久的状态是蛇形的, 可自打能化形之后,就鲜少用原型示人了。

  寒诀不说,玄天赦也知晓他心中是期待的。可终归是将自己放在了第一位上, 只要自己没有好的一日,便不能叫他放下心来。

  不过玄天赦这毛病倒是好治, 医师也说了,不过是因为取了心尖血才伤了根本。平日里只要多调养一番,没多少时日便也好了。

  玄天赦的身子骨瞧着是日渐好了起来, 他就又开始操心琐事了。

  特别是张仲琰的踪迹到现在还没有寻到,这事儿叫他们心里有些奇怪。张仲琰自那日逃出去之后, 本应该寻了白凛众人,可偏偏白凛就是受伤也未曾瞧见张仲琰, 这全然不符合他的性子。

  而白凛如今如行尸走肉一般,若是叫张仲琰知晓了他定然是坐不住的。只会叫玄天赦不管死活也要帮着白凛恢复正常才对,可偏偏这张仲琰,就是没有一点声息。

  他不回屠仙宗,也未曾在玄安城出现过。更别提,四象门那种已经与他撕破了脸皮的地方了,干干脆脆的直接消失了个彻底。

  屠仙宗派出去多少人打探消息,都未曾有任何回应。

  玄天赦心中纠结,只觉得张仲琰是不是当真在玄安城一役之中,就已经仙去了,他的尸首随着百姓一同被洪水冲的不知所踪。

  可细细一思量,他隐约记得张仲琰的魂灯是在屠仙宗存着的。便唤人寻了出来,魂灯燃得正旺,白蓝色的微光摇晃着,没半点要消失不见的模样。

  玄天赦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心了,照旧说他从前那副疯魔模样,多的也是张仲琰逼迫而成的。但是玄安城一役,张仲琰又是跳出来替自己挡祸。

  不论如何,看在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加之他对白凛如此这般的好。他若是活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玄天赦叹了口气,对正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寒诀说道,“既然张师叔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估摸着是有旁的事情要去处理,来不及回屠仙宗复命罢了。”

  他倒是自玄安城之后便转了称呼,一不叫张仲琰全名,二也不称为鬼佛,心甘情愿地叫回了张师叔这三个字的尊称。玄天赦想着,若是白凛听见了,也是会眉开眼笑的。

  寒诀眯着眼睛,眼里一丝血红显得不那么骇人了。他换了个姿势,说道,“他张仲琰就是真折在外面了,最担心他的那个现下脑子还不灵光呢,你在这里操什么心。阿赦,医师说了许多次,你这伤需得静养,动不得这些个劳什子烦心事。”

  玄天赦斜了他一眼,说道,“师兄既然是为了我才在那床上躺着,我便不能忘恩负义。他既然担心张师叔极了,我便也得替他担忧着。”

  寒诀受了训斥,瘪瘪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忧你吗?你想想,你需得快快将养好了身子,才能让你白师兄快快醒来。他若是醒来了,自然有他担忧鬼佛,凭的也不关你事。”

  玄天赦手里掂了个果子,见寒诀又多贫嘴,便朝他掷了过去。寒诀的尾巴尖吧嗒吧嗒甩了两下,直接把果子卷住了。

  寒诀看了眼果子,又看了下自己的尾巴,说道,“阿赦,你瞧着,我这岂不是什么外乡传来的……蛇果?”

  玄天赦直接笑出了声来,寒诀这说俏皮话的功力又是见长。什么胡乱的果子加上他的蛇尾巴,就给安排上了个蛇果的名头。他当真是,脸都不准备要了才对。

  寒诀看玄天赦绷了几日的脸终于松开了笑容,便也安心多了。他弹开手臂趴在桌子上,有八分泼皮模样地说道,“那蛇与果,不正是蛇果吗?小主子若是说不是,便寻个理由来反驳我吧。”

  “懒得与你多说。”玄天赦起身,又说道,“我去瞧瞧师兄。”

  寒诀一听白凛如同掉进了醋缸子里一般,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酸味,“从前就是师兄师兄,现下还是。就算是我知道你与你师兄没有什么事,天天听他的名字,我心里头也难受得紧。”

  玄天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心中那股子无力劲儿。他勉强对着寒诀挤出个笑意,说道,“寒帝,您如今是没旁的事情可做了吗?从前也没见你这般患得患失的,怎么现在又开始耍起了无赖。”

  “从前是从前,从前虽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可到底也是未曾历过生死。”寒诀那股子不着调也收了几分,他郑重地说道,“阿赦,如今我更是不能叫你离开我半步了。”

  玄天赦听了他心里头的剖白,也是知晓自己有些事情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忧心忡忡,寒诀也在受着什么样的心理煎熬。寒诀虽是平常没脸没皮惯了,但是有些话他却是不常说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坐定回了寒诀面前,看着他说道,“那便等往后得空了再去,如今看着你也就罢了。”

  寒诀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连忙应着声,说道,“正是。”

  玄天赦无奈地说道,“正巧这会子没旁的事情,我便试试我那一星半点的神力对你可是有帮助。许是一回就叫你又变回了原来模样呢,你岂不是开心极了。”

  寒诀心下一动,可还是担忧着玄天赦的身子不爽利,但是自己心中也是期待,又看玄天赦坚持。他便点了点头,只说道,“一切都要量力而行。”

  玄天赦笑道,“我是蠢的吗?若是我不量力,今日我疼死在这里,还不是我自己蠢钝。”

  寒诀撇撇嘴,他的阿赦又不是第一回 干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就这事儿的起源,还不是因为他为了让自己手刃朱长老,而用琴弦穿了心尖血,才造成的?还在这里说道自己不够蠢钝。

  寒诀只瞧着玄天赦是这世界上最蠢最蠢的人才对,但是他就是喜欢,能做何办法?也就只有忍了认了吧。

  玄天赦想了想,还是化了龙形。他能控制住自己的体态大小,当日在玄安城的时候,那便是最大的模样。而现在他不过幻化了一个如同大腿粗细,长约六尺的大小。

  他在空中盘旋了一阵,然后轻轻落在了寒诀的手臂上面。他像是把自己当做一块药膏一样,趴伏在了寒诀的身上,然后周遭便开始涌起一股子灰色的烟雾。

  寒诀只觉得玄天赦落脚的位置,从里到外开始燃起一股子灼热之感。那感觉让他这等的冷血物种难受极了,但是寒诀却是咬牙撑着。

  但那灼烧之感实在是有些太过炎热了,寒诀只觉得不论是手臂还是浑身上下,都显得燥了起来。他这才开口说道,“阿赦,停一下。”

  玄天赦刚想着再在上面加上几分神力在上面,尝试一下,便听闻了寒诀的呼声。他忙收了气力,又恢复了人形。

  他刚一落地,便将寒诀的手臂揪了过来查看。却看到寒诀的手臂上虽是红肿一块,但是鳞片好似褪去了些许,裸露出了下面的红色。

  玄天赦心里一动,可他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因为寒诀身上并未恢复成人皮的模样,反而却像是直直被自己灼烧下来了一块鳞片,少了护体一般。

  寒诀也瞧见了自己手臂的模样,赶忙抽了回来。他忙用紫色薄衫将伤口盖住,然后说道,“方才的确是有些难耐,才叫你堪堪停了手。”

  玄天赦点了点头,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还想着再瞧上一瞧寒诀的伤口,寒诀却是死活不给他看。

  半晌他把寒诀胳膊抢过来瘫在桌子上的时候,才看见方才那块伤口已经开始红肿溃烂了起来,当真如同被严重灼烧过后一般。

  玄天赦心里难过,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闻寒诀说道,“不过是一块表皮鳞片罢了,过两日就能好了。小主子不必担心,倒是这法子似乎不怎么能行得通。”

  玄天赦颔首,“着实。我本想着神力不论是人妖仙魔都能接纳的,却不成想竟然对你有了坏处。着实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若是我早早察觉了你的异样,便不会叫你伤了这么大一片了。”

  寒诀见他好似又要自怨自艾起来,忙道,“是我想着不过疼一下兴许就好了,才没声张。我发誓,下次若是我再有一丁点的疼,我一定第一时间叫你知晓。”

  玄天赦看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