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肖冶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祁琰筠心底的深潭暗流汹涌。

  原来,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故事说到最后,肖冶喝了口水, 然后静静看着祁琰筠的反应。

  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侄子被人这样暗中谋划算计吧,哪怕那个侄子确实罪有应得,大部分人也会本能地保护自己的血肉至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

  他双手紧紧扣着水杯。

  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都没事,反正从他打算说出这一切的时候起,他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没关系。

  祁琰筠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然后看向对面低头不语、握紧水杯的人:“我来帮你。”

  “知道了, 这段时间谢谢…”话音未落,肖冶猛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我来帮你。”

  “?”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叔叔说要帮他?!

  帮着外人报复自己的侄子?这是真的会发生的事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愤怒地要求他停手或者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吗?

  然而祁叔叔说的竟然是“我来帮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真…的?”

  祁琰筠坚定地回望着他:“真的。”

  “可是那是…”

  后面的话徘徊在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

  祁琰筠没给他迟疑的机会:“无论是帮礼还是帮亲, 我帮的都是你。”

  这句话有些歧义, 肖冶很是不解, 帮礼帮他正常, 但是帮亲为什么也帮他?

  那句话终于吐出来:“他不是您的亲侄子吗?”

  祁琰筠双手交叉放在餐桌上:“我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具体情况我以后会带你了解,不过现在你需要知道的就是, 对我来说你比那些人重要得多。”

  “你猜测得不错, 祁爵是祁琰笙的孩子,祁琰笙比我年长,与我同父异母。”

  肖冶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直呼对方名字的, 这在另一种层面上印证了祁琰筠所说的关系不好。

  “而祁爵这个人,他身上具有我所厌恶的一切特质, 我相信他也不喜欢我,他只是怕我不把遗产给他而已。”

  “原来祁叔叔也有这么多烦恼,”他紧握水杯的手缓缓放松,柔声安慰,“怪不得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祁琰筠忽然笑了:“我平常对你冷冰冰的?”

  “那倒没有,”肖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祁叔叔平常对我超级温柔。”

  脸上莫名有些发热,他正想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祁琰筠指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你圈起来的这个人是我母亲,她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

  祁叔叔要带他去见他母亲?

  还没想明白,祁琰筠又说:“既然我们是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了,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叫我祁叔叔了?”

  “那我叫您?”

  两人陷入沉默,都在思考改成什么称呼。

  这时候白加黑窜进肖冶怀里撒娇,“喵喵”地叫个不停,眼睛还警惕地瞪着对面的人,好像在警告什么一样。

  祁琰筠看着猫咪,挑眉:“叫哥哥吧。”

  “哥哥,”肖冶抚弄着猫咪,嘴里喃喃,“好,那就祁哥哥。”

  “嗯。”

  心里忽然想到有趣的地方,他笑着问:“那祁爵以后是不是还要管我叫小叔?”

  祁琰筠弯唇,托腮想了想:“也许不止。”

  肖冶以为他指的是不止叫小叔,也有可能叫叔叔,笑得更畅快了。

  心中没有隔阂后,两个人的相处更加自在。

  肖冶将自己的计划如实相告,祁琰筠用自己丰富的阅历和社会经验向他提出很多建议。

  最后,他还是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肖冶摇头,“我知道有祁叔…哥哥的帮助肯定能事半功倍,但是我还是想自己来,如果最后失败了,我再来求你,到时候祁哥哥可不要笑话我。”

  祁琰筠垂在身侧的食指微微弯曲,特别想去刮对面的鼻子。

  有些时候身体是不会受大脑控制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食指已经放在了肖冶鼻子上。

  嘴自然而然吐出:“我怎么会笑话你。”

  手指亲昵地刮了两下透骨挺翘的鼻子。

  四目相触间,一双仓惶,一双疑惑。

  两人同时失声,移开目光。

  最后还是白加黑打破尴尬,伸着爪子就朝祁琰筠的手挠去!

  肖冶急忙将猫抱远,祁琰筠则是迅速躲开。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白加黑扑了个空,跳到桌面上蹲卧在肖冶面前,俨然一位守护城池的将军。

  祁琰筠和肖冶同时被逗笑。

  “你的黑猫警长似乎不喜欢我?”

  “可能是认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那我以后可得多来。”

  “欢迎祁哥哥常来。”

  -

  同一时间,顾梅寒却犹遭晴天霹雳。

  他闷闷不乐地在酒吧灌酒,嘈杂的音乐都无法阻止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三个人的故事,其中两个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只有一个人口中的故事是另一个版本,那故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口烈酒入喉,他让调酒师又调一杯。

  作为家中长子,顾梅寒非常宠爱弟弟妹妹,甚至可以用溺爱来形容。

  他比顾竹年大五岁,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一个五岁的男孩,看着妈妈怀里抱着那样一位白白小小的婴儿,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吃醋的情绪,完全是对弟弟的喜爱。

  谁不想拥有一个白净漂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弟弟呢?

  在顾梅寒心里,顾竹年一直都是那个白净漂亮的洋娃娃,善良纯真,是世界上最高洁的存在。

  然而今天,在祁爵的话里,他却听见了一个与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顾竹年!

  他的弟弟,他印象里纯白无暇的弟弟竟然是个谎话连篇、诡计多端、□□他人的人?!

  信念的崩塌比什么都更令人绝望,当场他就朝祁爵挥出一拳,结果却被那群保镖拦住。

  他有些哽咽地质问:“年年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这样说他?”

  祁爵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顾梅寒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他实在难以相信他的弟弟竟然藏着这么多不堪的秘密。

  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祁爵站起身拍拍他肩膀:“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他还有很多我都不知道事呢。”

  说完,祁爵潇洒离开,留顾梅寒失神地坐在原地。

  他的弟弟,他纯真无比的弟弟怎么会做这些事?

  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晕晕乎乎之间顾梅寒来到酒吧,在吧台上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期间父母打来几通电话,他挂断之后发短信说今天有事,晚上不回家了。

  手机安静之后,他继续喝酒。

  顾梅寒之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他其实酒量很好,但是他不喜欢酒精麻痹大脑的感觉。

  然而今天,他却觉得微醺的感觉无比美妙,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忘记所有烦恼,心中只剩下愉悦,长久的愉悦。

  肖冶洗完澡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喂,肖冶,你…你…”

  听着对面的醉话,肖冶又看一眼来电号码,是顾梅寒的,他正打算挂断,那头的声音变了:

  “您好,请问您能来接一下这位客人吗?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了。”

  “不好意思,”肖冶正打算拒绝,却心念一动改了主意,“请您说一下地址。”

  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观察观察,如果他的猜测没问题,顾梅寒应该就是他打开顾家大门的钥匙。

  不知道这家人得知顾竹年的真实面目后会怎么做?

  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好在如今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近,出行还算方便。

  酒吧里霓虹闪烁,人们肆意扭动着身躯,肖冶艰难地挤进去找到趴在吧台上的顾梅寒。

  他向调酒师道谢,然后架着顾梅寒往车库走。

  幸好穿着长袖来的,他在心里庆幸,不然这样的接触他恐怕要将晚饭吐个干净。

  摁了一下车钥匙,他根据声音辨别车的位置,艰难地拖着顾梅寒走到车旁边,然后把人放在后座上,扣好安全带。

  顾梅寒全程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肖冶也不知道顾家的具体位置,正在驾驶位上看行车记录仪时,后座上顾梅寒的电话响了。

  肖冶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寒寒,你今天一天没回家,也没去公司,妈有点不放心,你现在在哪,我派人过去接你吧…”

  看来是顾竹年的妈妈,肖冶礼貌道:“您好,我是肖冶,顾先生喝醉了,您把家里地址发过来吧,我送他回去。”

  手机对面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应:“好好,那就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肖冶查看完地址后启动汽车。

  顾梅寒的车虽然也是豪车,但是跟顾竹年的比起来就要低调得多。

  车开得很平稳,后座上的人睡得也很安生。

  汽车在安静的夜色中行驶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顾家。

  虽然曾经是顾竹年的朋友,但这还是肖冶第一次来顾家。

  顾家住的地方离祁婧家不算远,车开进院子里之后,有人亲切地打开车门,看着装应该管家或帮佣,将顾梅寒从车里扶出来走进别墅。

  顾常锋和苏溪并肩站在别墅门口,忧心地瞧一眼。

  “记得让他喝杯蜂蜜水。”

  “放心吧,夫人。”

  等顾梅寒杯扶着走远,顾常锋和苏溪这才将视线落在肖冶身上,带着诧异和试探的神色。

  “二位好,既然人送到了,那我这就离开,二位不必觉得为难。”

  说完话,他徒步往外走,却被苏溪叫住:“等等,孩子,我们派人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肖冶推辞道别。

  顾常锋这时走到他面前:“你大老远的把人送来,我们肯定要表示表示,不然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面前,顾常锋拉开车门:“上车吧。”

  看这架势是有话要问他,肖冶便不再推辞,直接做到左后座上。

  果不其然,他坐进去之后,顾常锋也跟着坐在后面。

  肖冶说完地址后,司机启动汽车。

  “嗬!那个小区,房价不低吧?”

  “还行吧,房租可以。”

  顾常锋不说话了。

  肖冶说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光月租就要一万二一个月,他一个孤儿怎么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该不会像年年所说的一样被包养了?

  他小心地瞄着旁边的人。

  肖冶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主动打破沉默:“顾叔叔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见他如此坦率,顾常锋也不拐弯抹角,正正衣襟开始劝慰:

  “那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和年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年轻人嘛,感情纠纷是常有的事,不过年年和祁爵相互喜欢,你何必要挡在他们中间当第三者呢?”

  “您直说就好。”

  “我给你两百万,你以后不要再找年年和祁爵的麻烦,否则…”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肖冶。

  二百万,多少人赚一辈子钱都赚不来二百万,应该足够让这个孩子放弃了。

  他正期待着对面点头,没成想肖冶淡淡一笑:“顾叔叔,当局者迷。”

  他转脸与顾常锋对视:“您可能并不了解您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您很了解,只不过因为舐犊情深,主观判断自己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要成全他们的,但是那两个人一直在找我麻烦,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掰开了给人看?我虽然是个孤儿,您以为我愿意成为流言的中心?”

  顾常锋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肖冶,那可是二百万啊,真的不要?

  好久,他试探着问:“你说得都是真的?”

  肖冶轻笑一下:“我骗您这些有什么用呢?顾家大公子喝醉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巧合还是有难言的隐痛想要和我说?”

  “寒寒喝醉了给你打的电话?”

  “对,不过喂了两声他就睡着了,后面全是调酒师和我说的。”

  “谢谢,谢谢你把寒寒送回来。”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您这么晚送我回家。”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肖冶道别下车,然后走进小区。

  进入大门后,他停下脚步站在墙边,见顾常锋的车开走后,他又从这个小区出来,通过手机软件打车去往自己真正的家。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告诉司机他真正的地址,而是给了一个附近小区的位置。

  谁知道顾家一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品性,根据遗传定理来看,能养育出顾竹年这种阴暗性格的人家大概率不是知书达理的。

  他可不敢拿自己未来的平静生活冒险。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肖冶快速收拾一下后进入梦乡。

  -

  顾常锋在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思。

  不知为何,肖冶这个孩子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认识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

  那天在年年生日会上看见肖冶的时候,他和夫人同时吃惊:这孩子怎么也是淡棕色头发和琥珀色瞳孔?!

  当然这种震惊有些空穴来风,世界上长相相似的陌生人多的是,更何况发色和瞳色。

  所以当时他们虽然觉得吃惊,却也没当回事。

  但是方才在车里,肖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令顾常锋惶恐。

  难道是苏溪的?

  他和苏溪就那三个孩子,那这个孩子…苏溪背着他和别人好过?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和苏溪都是初恋,不存在前任。

  难道是出轨?

  不可能,这更不可能了,苏溪绝对不是会出轨的人,就算她真的对自己没感情了,也只会坦言相待,然后和平离婚再找别人。

  这种私生子的狗血剧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和苏溪任何一人身上。

  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只有这个原因成立。

  年年,难道年年那天抹着眼泪和他们说的那些全是谎话?

  想到当天顾兰泱的诘问,顾常锋忽然发觉他真的有些偏听偏信,遗漏了很多信息。

  可是如果年年说的是谎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又该怎么做?

  是严厉谴责还是佯装不知?

  车子离家越来越近,顾常锋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自己和夫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

  第二天上午,肖冶收到祁琰筠的消息:【周五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

  【我妈生日要到了,这次她不想只和我们兄妹二人过,非要我们各自带个朋友。】

  兄妹二人,肖冶脑海中浮现出祁琰筝调侃祁琰筠的画面,依然觉得很有趣。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很荣幸^o^】

  【那周五下午3:00我去接你】

  【好】

  之后的几天,肖冶忙着机器人比赛的事,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思考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事情的关键也许不在那个退学的学生身上。

  学校上层才是问题所在。

  全国性的等级考试都会有准考证,准考证上还有照片,进场还要察看身份证,如此严密的检查下还有替考的事情出现,那只能说明一点——

  有人已经打点好一切,所以上至校领导,下至监考老师,所有人都在开绿灯。

  而考试期间的监控视频因为设备落后拍不清晰,即使将视频上传给考试院审核,也基本上查不出问题。

  常言道“拿钱好办事”,这其中应该有一条利益链。

  提出替考的学生出钱,校领导和监考老师放水,替考的学生出力,完美的闭环形成,所有的人都有收获。

  而肖冶,既不在这个利益链里,也从没想过学校这片乐土竟然会存在舞弊的现象,却成为了替罪羊。

  说白了还是欺负他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无靠山,又和福利院断绝了联系。

  肖冶觉得事情的关键就是揪出这条利益链,然后举报给上级教育部门,一网打尽。

  等等,不能举报给上级教育部门,谁知道有没有人只手遮天?

  得想个不给对方任何一丝包庇机会的办法。

  肖冶慌慌脑袋,眼下先找出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之后再考虑如何揭发吧。

  这期间参赛队已经制作完成第一个战斗性机器人,它的外形很简单,就是一个低矮的圆柱体,但柱体两侧装有两个锋利的刀片,在程序控制下刀片飞速旋转,瞬间就能将对手削烂。

  机器人组装好就要实验一下,因为危险系数高,实验过程中肖冶非常注意安全问题,一直要求所有队员远离实验中心。

  等到实验结果表明这个机器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后,所有队员包括晁呈都很高兴。

  实验结束,大家一起商量外出参加比赛的事。

  今年的机器人比赛在隔壁漫城举办,所有参赛队都得去那里进行赛前筹备。

  “比赛11月中旬开始,我们下周就得动身出发了。”

  “那就由外联部的队员做好后备支持工作,租车、订酒店之类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个异口同声“没问题”。

  肖冶抬头一看,说话的人一个是吴骁,另一个竟然是晁呈。

  吴骁轻蔑地看一眼晁呈:“呦,这位不怎么出力的队员现在倒是挺积极,是因为很期待去漫城这个娱乐之都吗?”

  漫城是全国数一数二以娱乐产业闻名的城市,遍地都是明星网红,是无数追星人必去的打卡地。

  晁呈瞪一眼吴骁:“瞎说什么,我是为了我们的比赛,你懂吗?”

  “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比赛,别吵架,商量好出发时间,然后我们各自准备东西,还得跟系里的老师请假。”

  最后众人商定11月10日出发去漫城,大赛举办方会准备酒店,各参赛队只要带齐比赛用品就行。

  平静的生活总是隐藏着风波。

  很多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自动会来找你。

  这么多天不见顾竹年的动静,肖冶还以为对方偃旗息鼓了,却没想到原来是被关起来了。

  放出来的第一时间,顾竹年就约肖冶见面,厉声斥问他究竟和自己的父母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

  看着肖冶一脸坦荡淡然的表情,顾竹年更加气愤,他左右扫视一眼,见前后都没有人,猛地抬起手就要扇肖冶巴掌!

  肖冶心中无语:这群人是只会扇巴掌吗?能不能有点新意?

  他向上指一下摄像头:“我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打的视频传出去。”

  闻言,顾竹年身形一顿,仰头看一眼墙角工作中的摄像头,愤愤不平地放下手。

  “你是不是把我朋友圈给祁爵看了?”

  他拽着肖冶的衣领:“你还真豁得出去,什么都给祁爵看,怎么?为了讨说法?”

  肖冶轻松掰开他的手,经常干活的人虽然瘦但是有力气。

  顾竹年就不一样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又注重身材又不爱运动,身子骨自然要弱很多。

  “你不是更豁得出去,竟然能把自己的床照发给我,你就不怕我把照片发到网上?”

  顾竹年冷笑一声:“你发啊,你有本事倒是发啊!”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目的,”肖冶低头睨他,“我一旦把照片发到网络平台,你就有借口控告我侵犯隐私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顾竹年一顿,正想说反驳的话,肖冶却继续嘲讽道:“甚至一石二鸟,你还能借祁爵爷爷的手除掉我…”

  “你想的可真美,顾竹年,计划落空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