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漂亮的小仙君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望了一眼秋离,眼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恳求。

  雪发的青年嘴角噙着笑意,他拂过景断水垂下来的头发, 把它勾在指尖打了个卷儿,玩味地对景断水说:“仙君,你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的吗?”

  地牢周围的结界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隔音效果已经变得不那么好了。

  黎海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响动,加快脚步走来,“什么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沧明山的弟子身手矫健,走路生风,他的脚步声又急又响, 每一步都敲得景断水心里发颤。

  漂亮的小仙君向着秋离摇头, 他还是放不下端了这么多年的架子, 求人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藏不住的愠怒。

  一眼看上去就是不情不愿的。

  那个姿势让他身体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两只手上。他最近都在洞府里学习各种法术, 并没有怎么注意锻炼。更何况自从他穿来以后,这具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喘。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雪发的青年把手搭在景断水的肩上, 这个姿势极尽旖旎的遐想, 可是他知道漂亮的小仙君不会拒绝自己的手的,毕竟如果他把手抽走的话,景断水大概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维持这个姿势了。

  即使在这个时候,景断水还是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句话都不说。

  秋离只好大睁着无辜的眼睛, 对着景断水糯糯地喊了一声仙君。然后, 他装作了很苦恼的样子, 说:“你一直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阿离不会知道仙君要想干什么的。”

  地牢里的魔修精神状态不对, 黎海觉得不对劲。他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跑去查看那些魔修的状况。

  于是脚步声又离景断水远去。

  这让景断水又多了一些喘息的时间。他双手握成拳,咬牙切齿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雪

  发青年的脸上划过惊喜:“仙君你终于理我啦!”

  “仙君不是一直想和门外的弟子说什么吗?为什么阿离请他们过来了仙君就这样慌张。”

  他故意做出叫唤的样子往门外瞥过去,然后若有所悟地道:

  “仙君是担心阿离吗?沧明山的内门弟子都是纯良的好人,他们不会为难阿离的。”

  原本坚固的结界又出现了一道裂痕。

  景断水忍不住怒斥:“为难你?你装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毫无威慑力可言。甚至因为顾及着那层即将破裂的结界,他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了。

  秋离完全没有在意漂亮小仙君撒娇似的呵斥。突然之间,他眼前一亮,做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仙君,你不敢见人是因为这双小翅膀吗?”他在景断水的背脊上划了个圈儿,惊喜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哇,这真是美丽的翅膀。”

  “这么漂亮的翅膀,为什么会不想给别人看见呢?”

  “我都一直不知道仙君原来有羽族的血脉呢!返祖在修士之中已经很少见啦。”

  “对啦,仙君。我记得羽族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翅膀了。为了求得仙君原来,我来帮仙君装饰一下翅膀。”

  景断水把秋离的命牌带了过来,因为刚才的混乱小金牌孤零零躺在一边。秋离把金牌捡起来。他的嘴里念叨了一句咒语,小金牌瞬间变得光亮如新。

  雪发的青年将那块小金牌挂在了景断水的翅膀尖尖。漂亮的金牌在半空中颤啊颤啊,随着景断水身体的动作抖落下一串雪霁色的光亮。

  景断水在心里暗骂了秋离一句无耻,羽族的翅膀格外敏感,在娇气柔嫩的翅膀上装饰上各种棱角分明的宝石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当然,在原身的记忆之中,缀满宝石的翅膀在妖族多半会和情|色沾上些关系。纸醉金迷的温柔富贵乡里,一些有着恶趣味的妖族权贵会喜欢招来羽族的娼|妓,然后在他们娇嫩敏感的翅膀上缀满各种各样的宝石,欣赏他们痛苦的模样。

  虽然秋离挂上的是南疆人最最珍贵的命牌,而不是那种廉价的宝石,但是他的行为在景断水眼里和那些权贵也没有什么区别。

  景断水被秋离气得双颊羞红。他的额头全是汗,一缕发丝湿漉漉地黏在了额角。

  他原地不动休息了一会儿,雪发青年也不再对他做什么,目光中满是兴味。

  弦师的心头血对于修士来说算是大补之物,那滴心头血的效果虽然在景断水身上不如常人,还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恢复着他的身体。

  漂亮的小仙君面色红润起来,身体也变得有力了许多。

  有了力气,景断水又一次新生反骨,他的掌心聚集了一小团灵力。

  就在这个时候,秋离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感叹道:“说起来,曾经有一个妖皇捏碎了我的灵核。他的妖族特征看上去不是很明显,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羽族的人呢?”

  景断水并没有拍出手中的那团灵力。

  他拿捏不准秋离想要说什么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怕那股无形的力量会阻止他伤害秋离。

  他隐隐觉得秋离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那些反派马甲。可是原著里原身暴露马甲的那些剧情他都没有走。他又仔细回忆着自己日常的一言一行,很确认自己没有暴露任何的蛛丝马迹啊。

  景断水只能陪着秋离演下去:“哦。所以呢?你的仇人有什么妖族的血脉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仙君的睫羽轻颤。

  “说实话,灵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对于那个捏碎我灵核的妖皇,我是真的一点儿都恨不起来。”

  恨不起来?

  景断水在心里冷笑。

  原著里的那个大反派最后可是被他抽筋扒皮,做成了傀儡。

  秋离继续说:“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妖皇就是仙君你的话就好了。”

  “当然,沧明山的第一美人怎么可能会是妖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皇呢?所以这只是假设,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简单假设。”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景断水忍不住问。

  “因为这样——”雪发的弦师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对着情人呢喃,“我就有理由可以惩罚仙君了呀。”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景断水,他将手中的那团灵力砸了下去。

  灵力打在雪发弦师的胸口散成一滩,包裹在其中丝丝缕缕的黑气散了出来。雪发弦师露出惊讶地神色,他把那些逸散出来的黑气聚集在指尖,道:“哇,仙君原来还修魔道。”

  这一招在原身的记忆中不算是什么大招,却足够对付许许多多的喽啰。景断水虽然用得不熟练,但是在他的判断力现在的男主应该会受上不小的伤。

  可是秋离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能够很轻巧地提取出其间夹杂的黑色魔气。

  这意味着现在秋离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说起来也曾经有很多的魔修得罪过我。”雪发的弦师追念,“但是现在的我也不在意。”

  “仙君,你知道原因的是吧?”雪发的弦师露出了甜笑。

  景断水终于忍不住了,说:“别装了,秋离。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吗?”

  “什么身份,我听不懂啊,仙君。”雪发的青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景断水不知道秋离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一场表演。未知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焦躁不安。

  灵力又开始在他的掌心汇聚,但是这一次雪发的青年无情地打断了他。

  景断水意识到再一次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别徒劳挣扎了,仙君,你现在是属于我的猎物。”秋离道。

  眼前的一切都与昨晚那个屈辱的梦境重合,景断水突然之间意识到秋离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了。

  那个梦!昨晚那个屈辱的梦境肯定是秋离的手笔!

  雪发的弦师确认猎物想通了一切,说:“仙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控制你吗?”

  “为什么?”

  “仙君,你知道南疆的弦师为什么会如此遭人忌惮吗?因为他们能够操纵有自己有因果关系的人。因果积累的越深,南疆的弦师操纵起来也就越容易。”

  “仙君,让我们来算算,血契、主仆契约、一整个白溪秘境、还有我们最近进行的这些玩耍......”

  “弦师都是天煞孤星,大部分觉醒了弦师血脉的南疆人注定众叛亲离,孤独一生。从没有人愿意像仙君一样主动靠近我。”

  他轻柔地抚摸过景断水的手指,他拉着仙君的手让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仙君,感受到了吗?这颗心现在是因为你而跳动的。”

  这句话换个场合说出来就像是在告白一样,可是配合秋离癫狂的举动景断水只觉得头皮发麻。

  地牢的结界彻底破裂了,此时黎海已经重新向他们走过来。

  景断水已经能看见黎海的人影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咬住了湿润的红唇,问:“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目的终于达成,雪发青年松开了对于景断水的桎梏。

  他坏心眼地松开了扶住景断水的手,于是景断水一个不稳倒在了他的身上。

  景断水的耳朵紧贴着秋离的胸膛,雪发弦师胸腔中那颗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这种感觉比刚刚更加鲜活分明。

  骗子微微地仰起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雪发青年的轮廓硬朗。他的面容藏在阴影里,只有那双苍青色的瞳仁像是在发光,垂下眼看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主人。”他特地坏心眼地改变了对于景断水的称呼,“我想听主人向我求饶。”

  “主人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唱歌一样,用这么好听的声

  音说出的求饶一定非常悦耳。”

  这显然不是一个景断水能够轻易接受地提议。让高傲的仙君低下头颅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雪发弦师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似是真心在为景断水考虑。

  他伸出手又去把玩景断水的翅膀。

  “别碰我,你这个疯子。”

  被景断水呵斥了他也不恼,反而无端地有些兴奋。这让景断水恍惚间怀疑秋离真的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只觉得在和一个病得不轻的疯子聊天,并且气人的是他对这个疯子还束手无策。

  “其实我还有另外的一个提议,我觉得这个提议仙君一定会答应的。”

  “抱住我,然后——”

  “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