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光融融,今年比往常更暖和些,竟然让人感到一丝干燥。

  从一月底到二月,天空尚未下一场雨,就是在每月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未下。这不免让君臣与百姓忧心不已,生怕再来一场春旱。

  二月初九,高景与费宣等孝廉再次进入考场,参加由尚书令主持的复试。

  高景伸展胳膊让兵士搜身,与同样伸展胳膊的费宣相视苦笑。孝廉选拔重视名声德行,如今却受到兵士的搜身,实属无奈。

  自从去年抓到一名夹带小炒的考生后,这次考试入场检查更加严格。

  刚才前头有几个孝廉认为搜身侮辱他们的品行,联合抵制搜身,没想到尚书令却不惯着这些人。

  他朗声道:“入场检查最终为的是公平,诸位埋头苦读几十年,难道想和那些依靠作弊恬不知耻的人一起同列朝廷?有人愿意,某不愿意。”

  “清者自清,我相信诸位的品性,但其他人未必相信。还请诸位为了公平参加入场检查。”

  大部分人听到尚书令的话,沉吟半响,觉得十分有道理。虽然这样搜查有辱斯文,但这是为了公平啊。

  说到公平二字,一些人心中五味杂陈。若没有公平二字,只怕他们还走不到现在的地步。郡国之中,豪族请托之风盛行,这孝廉和茂才也多成了豪族的禁脔。

  若非朝廷考核孝廉,倒逼郡国也施行考核的方式,他们这些人估计还在村野之中蹉跎呢。

  尚书令的话音落下,就有几个孝廉上前接受兵士的搜查,然后默默地入场。高景和费宣也紧随其后,他们二人是有真才实学,又清清白白,自然不怕搜查。

  去年来京孝廉一共二百二十二名,一名作弊黜落,二人落榜,共有二百一十九名孝廉参加最终考核。

  高景进了考场,他穿着棉袄,往考棚里一坐仍然感到十分寒凉。兵士将考卷发下来,高景先把帖经做了。帖经就是完形填空,或留上句默下句,或留下句写上句。

  这帖经比初试难多了,不仅有正文填空,还有默写笺注,题量超过初试的一倍。高景对经文烂熟于心,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填完。

  帖经之后是策论,高景扫了一眼,原来是关于如何赈灾的文

  章。高景心中荡漾了一下,据说陛下和圣上会亲自阅看试卷。

  若是入了这二位的眼,说不定能一飞冲天,不必从郎官做起。高景和费宣既然能被选为孝廉,都年过不惑,早一日入仕最好不过。

  高景打起精神,用心写了一篇救灾的策论文章。这些年大汉水旱蝗震,关于救灾的流程,高景十分熟悉。

  中途考场发了热水,高景将携带的干粮抓起来泡进热水里,胡乱应付肚子。

  薄暮降临,天色渐暗,外面响起了敲锣的声音。兵士们举着火把过来收卷,试卷统计无误,尚书令才下令放人出去。

  高景找到费宣互相搀扶回到传舍,没有对答案,倒在榻上睡了昏天黑地。

  自从初试后,他们就一直努力学习,即使在新春也没有放松,现在终于考完可以休息一下了。

  次日一早,两人对完答案,懊恼不已,二百道帖经里,他们各自错了两三个。

  “真不怪我啊,我从小开始就那么学的,没想到是衍文,明明考前记住了,但一紧张下意识地还是写错了。”

  “谁又不是呢。”

  唉。

  高景和费宣双双叹气。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邻郡的孝廉,邀两人对答案。高费二人过去一看,大约几十人,天南地北的都有,不得不佩服邻郡孝廉的社交能力。

  众人有说错十个的,有说错十几的,甚至还有一脸懊恼地说错几十个的。高景和费宣随大流地说错十几个帖经,然后一脸疲惫焦虑地回来了。

  “真羡慕边郡那些不用参加考核的孝廉啊。”高景忍不住心生羡慕道。

  费宣摆手道:“还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边郡前些年被祸祸成什么样子?妻离子散,朝不保夕。”

  高景一听也是,道:“外面草木萌发,咱们明日一起去踏青如何?”

  费宣笑起来:“踏青是早了些,但出去转转也好。”来了之后一直呆在传舍,简直将人闷坏了。

  雒阳是人烟阜盛之地,好好游览一番才不负这次出来一趟。

  次日一早,高景和费宣出了传舍,相伴先去南北市。一路上,只见宅邸高起,楼阁亭台若隐若现,华第之间又夹杂着杂乱的土黄色屋子。

  费宣

  看到低矮的黄泥茅屋,脸上露出怅然的神色:“没想到雒阳这样的大邑,竟然还有和东莱郡一样的土屋!”

  高景顺着费宣的目光看过去,道:“是啊。京师连年水旱蝗,只怕这里的百姓生活也不易。”

  他们青州受灾的情况要远轻于司隶。

  两人一路往前走,突然一处空地上围满了人。

  “这是干什么?”高景拉着费宣上前,只见一个小吏模样的人对着纸喇叭大声嘶吼:“大家排队领取赈济粮,不排队不给发,大家按坊里排队!”

  高景拉住一人要问,那人赶忙拂开他的手,急道:“我得去排队。”说罢,急匆匆塞进坊里的队伍。

  高景一脸错愕,想要上前查看,又被百姓挤到后面。他和费宣被人群推攘出来,灰头土脸,只得走远站在一边。

  待众人排好队后,高景和费宣这才发现刚才百姓围住的地方垛着粮食。

  “老翁,这是干什么?”高景走到队伍旁边问一名老者。

  老者看了眼高景的衣着打扮,道:“朝廷念在去年水旱,给贫民赐了粮食。你们不是雒阳人吧。”

  高景拱手道:“我们来自东莱郡。朝廷是专给雒阳的,还是受灾的郡县都有?”

  老者听到二人来自东莱郡,随意了许多,道:“我听说去年受灾的郡县都有。家里现在揭不开锅了,正好朝廷发的粮能续上。皇恩浩荡,太后圣上英明。”

  高景看着老者充满希望的眼睛,突然一怔,回过神来和一脸感慨的费宣离开此地。

  “国家连年岁旱蝗震,又逢兵戈,至今未有大乱,全赖陛下和圣上仁善。”高景叹息,费宣也跟着感慨。

  两人继续往前来到南市,刚一踏入就感受到里面热闹的气息,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摩肩接踵。

  商品琳琅满目,令二人目不暇接。只可惜他们买书已经花了大部分身家,现在身上几乎没了钱,若想要回到东莱郡,只怕还要举债。

  想到此处,高景下意识地捂紧钱袋,心中默念,看过即是拥有。

  “石蜜石蜜,上好的石蜜,从合浦郡运来的石蜜!”

  费宣一听到石蜜,拉住高景就往前面挤,挤到最前面就看见一个冻得呲牙咧嘴的南蛮商

  人穿着蛮夷服饰正在叫卖,他们的摊位前摆着几袋子散发着甜香浓香的石蜜。

  “多少钱一斤?”费宣问。

  买石蜜的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回道:“十六钱一斤,三十文两斤,量大优惠。”

  费宣咬咬牙道:“给我来半斤。”

  卖石蜜的一顿,随手从袋子中舀出来一些,给他称了半斤,道:“这是半斤,承惠八钱。”费宣数了八个钱给他。

  两人出去后透了一口气,费宣道:“这石蜜比东莱郡的要便宜,要是有本钱买些弄到东莱郡,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高景道:“你这是让人家赚了一笔,我听说在岭南,这石蜜就像地里种的果树,在本地价格低贱,到了雒阳竟然是羊肉价格的两倍。”

  费宣将石蜜收起,对高景的话不以为意道:“物以稀为贵。荔枝在岭南也是唾手可得,但在京师那可是一颗值千钱。”

  “你说的也是。”高景说完,揶揄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吃甜的,将来何不去南方做官?”

  费宣听完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极好,笑道:“未尝不可。”

  两人继续挤着往前,看见了十多个外族售卖土特产的摊位,有石蜜、珍珠、锦缎、玳瑁等。

  怎么这么多蛮夷?高景心中疑惑,他找了管理南市的官吏攀谈才知道缘由。

  原来年底南方蛮夷过来庆贺,这些卖东西的商人就是他们带来的。

  “他们卖这些可赚钱呢。前几日我还看蛮夷的渠帅扫荡了几家绸缎铺,大包小包的,真让人羡慕。”小吏叹道。

  高景听完,心中一动,默默算了一笔账,这些渠帅过来朝廷要赏赐东西,像南匈奴使团每年大约要赏赐一千匹帛,南匈奴贵族要赏赐一万匹帛。

  这些蛮夷每个部落的人不如南匈奴多,每个使团过来至少要赏赐几百匹帛,朝廷管吃管住,所有部族的赏赐加起来,不知道朝廷要花去多少钱。

  年年如此,恐怕将会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高景感叹一声,想到刚才排队领取赈济粮的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低声道:“这得多少钱啊。”

  费宣面露微笑,赞道:“朝廷这个计策好啊。”通过经商和利益,将蛮夷和中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

  这有利于蛮夷的教化,没看到那些人都在说官话了吗?只要有了交流,双方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就会有更加合适的解决办法。

  而且这些蛮夷种植柘熬石蜜,据说柘林一望无际,他们肯定吃不完石蜜,就要售卖出去,售卖的对象当然以华夏居多。

  若他们想要作乱,只怕那些渠帅舍不得这些巨大的利益呢。

  高景小声道:“国都百姓犹三餐不继,蛮夷却绫罗绸缎怀抱千金,朝廷还要赏赐使团。你说这好到哪里去?”

  费宣摇摇头,不赞同高景的话:“你难道忘了平定诸羌之乱朝廷的花费了吗?除了诸羌之战,还有南匈奴之战,且不说将士的阵亡伤残,单说这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

  “朝廷怀柔羌胡蛮夷,化干戈为玉帛,这些花费相比于战争就是个小头。”费宣扯了扯高景的衣袖,指着一个方向让他看:“那个南蛮的随从包袱里背的好像是书。”

  “书?”高景惊讶地看过去,只见那棱角确实是书籍的模样,衣着华丽的南蛮青年手里还摇着一把绘着蕙兰的折扇,有几分读书人的温雅。

  费宣接着道:“这些人教化之后就和华夏人完全没区别。东周时,秦与戎狄同俗,被诸国认为是虎狼之国,但现在的三辅可是大汉重地。”

  高景闻言如醍醐灌顶,拱手向费宣道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费宣忙笑:“不敢当不敢当,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这些了。其实,蛮夷之中有衣着锦绣者,也有衣不蔽体者,就像我们一路走来既看到了高楼华宇,也看到了泥屋矮墙。人啊,哪里都有穷的,哪里都有富的。”

  高景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念到自己见识浅薄,于是道:“咱们明日去拜访挚公好不好?”

  “挚公不是不愿意见人吗?”费宣不解高景为什么还做无用功。

  高景道:“现在未必不愿见。不管见与不见,咱们试一试又不费什么。”

  费宣道:“那咱们明日过去?挚公不愿意见人,咱们就去拜访杨公李公,杨李二人也是学问卓越人品贵重之人。”

  孝廉复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二百一十九人中取中一百二十名,其中高费二人名列其中。

  刘隆事情不多,

  他将所有考生的试卷都一一看了,这次考生的质量确实比上一届要好上很多,但邓绥和刘隆却有意压缩了录取的名额。

  以后除了孝廉考试,还有明经、明法、明算、武举等考试,多渠道人才获取,为了避免官员冗烂,二人有意将孝廉考中的名额维持在百人左右。

  今年有去年录取人数的八十七名打底,录取人数为一百二十人并不显突兀。

  这些孝廉将会进入郎署观摩朝政,以待时机正是成为朝廷官员。

  忙完这宗事后,刘隆起身,想要享受这春日的美好,但一想起现在滴雨未下,心情不禁变糟糕起来。

  他出了德阳殿,扶着栏杆眺望远方,宫中一片桃红柳绿,生机盎然之景,丝毫不见干旱带来的阴霾。

  几名宫人抬着水桶进入刘隆的视线,只见他们拿着瓢一瓢瓢给花草树木浇水。暖暖的春意顿时多了几分躁动和不安。

  天空湛蓝湛蓝的,就像透明的镜子,飘着几朵白云,几只燕雀偶然从高空中略过。

  “咱们出去走走。”刘隆为这次的春旱忧心,于是叫上江平出去散步。

  刘隆现在身姿挺拔,恰如一丛翠竹,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春活力。江平准确地落后刘隆半步,以示尊卑,又能很好地和皇帝说话。

  德阳殿在北宫之南,临近官署,却离北边的禁苑稍远。南部适合工作,北部更适合生活。

  “又是旱灾啊。”刘隆边走边和江平说话:“我最怕旱灾,久旱必蝗,久旱必震。”

  两人关系极为亲近,江平没有阿臾奉承,实事求是地回道:“今年蝗灾未必有。去年秋季那场大雨水,多少蝗子都能泡烂,再加上冬日里的几场雪,侥幸存活的蝗子也会被冻死。”

  “至于地震嘛,尽人事,听天命。”江平道。

  地震非人力所为,只能在灾后及时援救,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刘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身后跟了一群的宫女和寺人。走过宫殿俨然的区域,热闹的春意争前恐后地跳入眼帘。

  两岸垂柳初出新芽,桃李杏花竞相绽放,草地上起了一层绒绒的绿色,耳边传来鸟雀的鸣叫,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气息。

  刘隆看到这些郁郁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京师的灌溉水渠这些年都在修缮,宿麦之所以旱,一方面是近两月滴水未下,另一方面则是春季河渠少水。

  地震更加不可控制了。

  刘隆折了一支柳条,看着上面嫩绿的新芽,挥舞了几下,对江平说:“殿里缺了些颜色,你让人弄些时令的花放到室内,看着心情舒畅。”

  江平见刘隆对柳条过了新鲜劲,把柳条接过来,笑道:“圣上,你不喜欢那个事事如意的宝石盆景。”

  这个宝石盆景是一名宗室上贡来的,以铜为干,碧玉为叶,橙红宝石雕成柿子模样,玲珑精巧,寓意又好。江平在库里找到这个就拿来摆到后殿室内。

  刘隆道:“宝石盆景初看艳晶晶的,但仔细看来比之真花真叶少了几分天然。如今朝廷提倡节俭,我当以身作则。”

  江平心中涌现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只见皇帝招手让他靠近,江平微微俯身。

  “我和你说,以后不要在屋里摆奇奇怪怪的石头,有些石头有……对身体不好。”刘隆小声道。

  有些不知名又好看的石头可能带有辐射。刘隆可不想为了好看,损了寿命。

  他爹二十七岁没了,他爷爷三十三岁没了,他曾祖活得久些活到了四十八,但是光武帝的寿命是六十三。

  从他爷爷开始,皇室长寿的人都不多了。他兄长平原王十六岁没了,几位叔叔也多短命。

  看到朝中六七十岁的老臣,刘隆一直在纳闷为什么拥有最好医疗条件享有最高生活水平的皇室诸人却多青年早逝。

  若说是宫殿的问题,几位皇帝居住的地方都不一样。像他爹的寝殿是章德殿,他的寝殿是靠近北部的德阳殿。

  刘隆只能将原因归结到皇帝成亲早,且生活荒淫。当然,也可能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江平对刘隆的学识有谜一样的信任,闻言紧张起来,盯着刘隆头上的玉冠。

  刘隆伸手摸了摸玉冠,摇头道:“这白玉自古以来就用,没什么问题,以后殿里不要摆稀奇古怪的石头。”

  江平闻言,发现是自己吓自己,这白玉人人都用,不过那些古怪的石头确实要多加注意。

  物以稀为贵,说不得一些害人的石头

  包装成稀世珍宝。江平暗暗将送宝的诸侯王名字记在心里。

  “我知道了。”江平颔首道。

  刘隆继续道:“其实室内也不必摆什么珍贵的器物,找个陶罐插几枝野花就很好,或者弄个草编的器物也不错。”

  江平点头,表示记在心中。

  两人继续往前走,听到一阵女子欢笑的声音。刘隆跟着笑起来:“这宫里挺热闹的。”

  他最小的姐姐闻喜公主去年也出嫁了,如今的主子只剩下他和母后二人。母后忙于政务,甚少出来游玩。

  他要学习听证,几乎没有闲暇,德阳殿又与寝殿区相隔较远,也很少过来。

  这些宫女寺人自幼就进了皇宫,寺人能封侯荫蔽养子孙,宫女则在宫中空耗青春。

  别的朝代,宫女或许还能当上高级嫔妃,甚至可能是皇后太后,但在东汉可能性微乎其微,说不定还会被皇后随意打杀。

  原本掖庭的宫女要四十多岁才出宫,邓绥将宫女出宫的年龄提到二十五岁,但因为连年水旱,年景不好,很多人不愿意出去。

  “我一去,她们该不自在了,咱们换个方向。”刘隆一边对江平说,一边走上另一侧幽静的道路。

  江平道:“圣上心善。”

  刘隆不以为意,微笑道:“宫女、寺人、皇帝都是人。”

  两人小声说着话,没想到转头看见两个少女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头上看书。

  桃花浓艳,枝干虬曲,两人安静地共看一本书。

  一个是樊嫽,另一人刘隆不认识。

  江平轻咳一声,惊醒两人。樊嫽和少女赶忙起身,向皇帝行礼。

  “起来吧。”刘隆好奇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樊嫽恭敬地将手中的书册呈上来,道:“启禀圣上,这是张校书郎关于天文星象的笔记。”

  刘隆接过来,翻开看了一下,只见上面画着星象图以及密密麻麻的注释和计算,比他在课堂上学习得深入多了。

  刘隆翻了几页,将书递回去,目光落在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女身上。樊嫽是女史,与张师傅没有交集,能拿到张师傅笔记的少女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你是仲姬?”刘隆问。

  “奴婢正是仲姬。”仲姬恭敬地回道。

  刘隆颔首,又问樊嫽:“女史,你可看得懂?”反正刘隆自己看懂,估计要费一番精力和时间。

  “仲姬妹妹给我讲了后,略微能看懂些。”樊嫽回道。

  刘隆笑起来,赞道:“那你还是蛮有天赋的。”赞完樊嫽,刘隆又问起仲姬来:“你跟张师傅学习,进度能跟上吗?学习难不难?”

  仲姬回道:“启禀圣上,奴婢不敢说跟上,师父吩咐学什么做什么,奴婢都一一照做,不敢怠慢。”

  刘隆见仲姬说得谦虚,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张师傅既然收你当徒弟,自有他的道理,好好学习。”

  “奴婢谨遵圣上教导。”

  刘隆勉励完仲姬,又看向樊嫽问:“女史,今日闲了?”这些女史的工作繁忙,休息日她们也多选择回家与亲人团聚。

  樊嫽道:“陛下说今日天好,让我们几个上午出来在宫中逛着玩。阎耿两位妹妹带人去蹴鞠了,我约了仲姬妹妹一起看书。”

  “原来如此。”刘隆道:“你们继续看,我先过去了。”

  待离两人远了,刘隆对江平感慨:“这两人也怪好学的。对了,仲姬现在是什么品级,看在王阿姆的份上不能亏待了她。”

  “仲姬与她姐姐拿一样的俸禄,你呀就不用操心这个。”江平说完,想了想,又问:“圣上,你觉得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