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翻开班昭的上表,其实不用翻,她都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果然如此。

  邓绥览毕,已经缓过神来,让请命的班昭起身。邓骘四兄弟回去守孝,几乎已成定局。邓绥若是再阻拦,怕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包括邓氏宗族。

  即使现在兄弟们不怨他,若将来真有一日以此获罪,怕也是会怨她的。

  邓绥神色稍缓,对班昭道:“曹大家所言乃是至理。四位国舅忠孝谦退,朕当成全他们。”

  班昭大喜:“陛下明鉴。”两人之后谈笑如故,邓绥命班昭草拟准许邓骘四人退职守孝的诏令。

  班昭离去,邓绥的脸色变得沉静下来,她起身出了宫殿,已经是十月份,外面一片萧瑟。

  几片枯叶挂在枝头,被西风刮得摇摇欲坠。寒风吹面如同钝刀子割肉,邓绥却只感到了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众人不了解她,即使了解她,也依然会有自己的抉择和私心。

  邓绥抬头看去,一片黄叶被风吹得打着旋,无所凭依,无处着落。这世间的路终究要自己一个人走啊。

  “母后!”

  “母后!”

  ……

  一声声叫喊打断了邓绥的沉思,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矮墩墩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跑来。

  天气冷了,刘隆穿得很厚,外面还罩了一件大毛的外套。

  “别跑这么急?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邓绥连忙拉住这个莽撞的团子,谁知这是个实心的团子,连邓绥也被拉了个踉跄。

  刘隆嘿嘿一笑,浑身暖烘烘甚至有些热了。“不冷,我后背都出了汗。”

  “那也不行。一冷一热,最容易生病。”邓绥拉着刘隆的手,立马转头往回走。

  “母后,我听说你下诏让四位舅舅回乡结庐守孝。”刘隆接到消息就过来找母后,结果被告知皇太后出门散步了。

  刘隆抬头看天,虽然是下午,灰色的云层遮住了阳光,阴冷阴冷的。这样的天气散的哪门子步,肯定是母后心情不好出来散心。

  于是,刘隆问了宫女,寻着母后的踪迹追过来。

  邓绥身子不太好,手脚发凉,但刘隆的手却

  透着热气,大手握着小手,小手温暖着大手。

  “嗯,大将军等人谦恭孝义,我不能阻挡。”邓绥故作轻松道。

  刘隆停下脚步,抬起头,郑重道:“母后,我长大了,还有我呢。”刘隆虽然外表是个小孩子,但心里年龄不是小孩子。

  虽然现在被养得娇滴滴的,但脑子动起来绝对是成人的水平。

  邓绥也跟着停下脚步,低头凝视刘隆的眼睛,突然笑起来:“是呀,还有隆儿呢。”

  即使将来自己可能会和隆儿背道而驰,但目前他们走到同一条路上。这已经是难得的缘分。

  两人一路回到崇德殿,又让宫女传膳。

  吃完饭,刘隆想了想,张口道:“母后,我想追赠平寿敬侯为太傅。”

  邓绥吃了一惊,平寿敬侯是她的父亲邓训,闻言心中疑惑:隆儿为什么要提起追赠阿父?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邓氏?

  刘隆见状,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道:“平寿敬候护羌有功,对羌胡素有恩信。他任上病卒,羌胡悲恸,恨不得以身代之。”

  邓绥听到隆儿说起父亲的功绩,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刘隆继续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寻人问了北地情况,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幼稚。”

  邓绥听到这里,鼓励道:“圣上这个年纪能想着为国为民,已经远超历代帝王了,你且说来听听。”

  刘隆顿了顿,对母后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羌胡叛乱,固然有其狼子野心,但也因为边吏豪右凌欺过甚。昔年,平寿敬候任护羌校尉时,西羌平静。诸羌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朝廷也有用人不当的责任。”

  “如今为了诸羌一事,府帑枯竭,花费过百亿钱,兵士死伤无数,并凉二州生民凋敝。但看如今架势,平定诸羌任重道远,不知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甚至可能拖垮大汉。”

  邓绥问道:“隆儿说的有些道理,那隆儿的想法呢?隆儿是要放弃凉州吗?”

  刘隆连忙摇头,道:“不!绝对不能放弃凉州,朝廷岂能因一时得失,放弃凉州的百姓?再者,若放弃凉州,那雒阳就危险了。”

  “凉州不可失。”

  邓绥道:“隆儿,你继续说。”

  刘隆道:“降则抚之,叛则讨之。”这是有唐一代对边疆各族的基本政策。

  这八个字在邓绥的心中回荡,她绥沉思良久,才道:“继续说。”

  刘隆道:“朝廷择像平寿敬候那样的能吏治边,以恩信笼络羌胡,若有狼子野心则派兵征讨。再择熟悉北地羌胡事务的人以金银笼络部族,分其联盟,削其势力。”

  邓绥点头,欣慰道:“隆儿确实长大了。”

  刘隆问道:“母后,你以为如何?自古以来贱夷狄,我愿恩养其如华夏。”

  邓绥闻言,诧异道:“隆儿,你……”

  刘隆解释道:“楚国在东周被视为蛮夷,但现在谁言楚人为蛮夷?甚至连楚人这个称呼都不在了。我相信未来某日,诸羌会如楚人一样成为花夏的一部分。恩养夷敌,若无人做,那就从我开始。”

  一股夹杂感动的豪情涌上邓绥的心头。

  刘隆抬头盯着邓绥,伸出手,郑重地道:“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儿请与母后一起开创盛世。”

  邓绥突然笑起来,伸出枯瘦的大手紧紧握上刘隆的手,道:“我与隆儿一道开创盛世,虽死无憾。”

  刘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咬着嘴唇笑起来。

  两人平复好心情,再看向对方,突然一种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邓绥是因为在小孩子面前失态。

  刘隆则纯粹是不好意思,说着一起缔造大汉盛世,实则是王者母后带他这个青铜上分。

  “如今西边战场胶着,隆儿的想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效。”邓绥说起了正事,突然又问了一事道:“隆儿,你从哪里知道北地的情况?”

  刘隆道:“四舅父为新野君侍疾,母后让马校书郎替四舅父为我讲课。他有一好友出自北地叫王符,如今在京游学。”

  邓绥颔首道:“此人有才,当辟之。陆离,你找大长秋让他派人召马校书郎的友人王符明日进宫策对。”邓绥朝门外叫道,陆离应下。

  刚才邓绥和刘隆在内室商议事情,陆离就守在门外。

  刘隆道:“诸羌战役急不得,务要稳妥。大汉四周,夷狄环布。边地或许还存在边吏豪右凌虐夷狄,若夷狄不能忍,再起边患,后果不堪设想……”

  邓绥道:“我派谒者去幽州、冀州、益州、扬州、交州、荆州等一代巡境抚民,听夷狄疾苦,去刻薄寡恩之吏。至于诸羌……”

  诸羌现在战事糜烂,将领接连失利。即便邓绥同意刘隆的决策,但现在的局势是诸羌强,东汉弱,饶是邓绥她也一时都想不起如何打开局面。”

  刘隆想了想,道:“母后,这事慢慢来。我想追平寿敬候为太傅,再寻访前汉秺(音杜)侯金日磾后裔,复其侯爵。南匈奴单于及豪酋遣子入质,择忠厚者为侍中。”

  千金买骨。

  崇褒邓训,复爵金氏,以及擢质子为侍中,都是为了之后的政策做准备。

  邓绥看着眼前的小孩子,心中感慨,也许这是上天派来拯救大汉于水火的人。孝武帝十六岁即位,孝和帝十四岁亲政,这大汉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可。”邓绥赞同道。这事当然不是刘隆这个小孩子去做,而是邓绥去做。

  刘隆的早慧让邓绥忍不住和他多说了一句:“你四位舅舅如今去职守孝,现在只剩下我们母子了。”

  刘隆也为此事忧虑,突然灵光一闪,对邓绥说道:“母后……嗯,我已经八岁,是不是需要多请几位名士大儒过来教导我?再者还有一些陪读的玩伴?母后也可经常召见一些宗妇女娘来宫中。”

  邓绥听完若有所思,听到女娘,她伸手点了下刘隆的额头,道:“小不点,还想着女娘呢?”

  刘隆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我不是说这个女娘,我才六岁呀!”

  “你才六岁就懂这些。”邓绥一脸揶揄,揉了揉刘隆的头发,然后拍拍他肩膀道:“我儿生得俊俏,不知道将来有多少小女娘爱慕你?”

  刘隆睁着死鱼眼,为什么大人都爱对小孩子说这些事情啊。

  刘隆的一番话打开了邓绥的思路,现在才是封建社会的初始,政治上的手段略显粗糙,还有许多手段没有出现。

  邓绥本来就是极为聪明之人,举一反二,很快找到自己的节奏,高屋建瓴地处理邓氏守孝一事以及诸羌战事。

  至于刘隆在邓绥面前的聪慧,邓绥没有感到威胁。她一手把这个孩子养大,这孩子的心性比她自己的还要柔软,对百姓的爱护之心更合适远超历代

  皇帝。

  即便是将来两人发生分歧,邓绥相信两人都是为了大汉江山,而非个人私利。既如此,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若刘隆技高一筹,邓绥认输,她会为自己培养出的这个皇帝而骄傲。若邓绥赢了,那是隆儿这小子还有得学。

  邓绥浑身轻松,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各种阴霾扫之一空,又开始处理政务来。

  刘隆回到前殿,找个时间将与母后所谈和江平悄悄说了。

  江平跟着刘隆一起上课,刘隆是从头开始学,江平是之前学得粗疏,两人的进度竟然诡异地合上了。

  经过名师大儒的熏陶,江平也涨了见识。听完皇帝所言,他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道:“圣上聪慧,但这事过于冒险了,你找师傅和伴读,难道不怕陛下忌惮你?”

  刘隆道:“她是我的母后呀。”

  江平闻言,心中一震,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和圣上存在认识上的误差。他认为圣上是卧薪尝胆的孝和帝,圣上可能以为自己是有恃无恐的汉惠帝。

  紧接着一股心酸涌上江平的心头。在圣上的眼里,皇太后是他的母后,两人是亲母子,亲母子能有多大的仇怨呢?

  当年赵姬与嫪毐私通生下二子,又与嫪毐谋反,秦始皇那样狠厉的人不也最后与赵姬和好了吗?

  江平欲言又止,想了又想,咬咬牙还是没有把皇帝生母的身份告知皇帝。圣上知道又如何?不过白白增加纷扰,也让圣上和皇太后的母子之情出现隔阂,说不定还会引发皇位危机。

  不如像现在这样。

  江平打定了主意,伸手给刘隆掖好被子,道:“陛下,早些睡吧。”自己则在刘隆床边的榻上合衣睡了。

  刘隆有些纳闷,准备好了迎接老舅的长篇大论,但没想到老舅只让他睡了。

  男人的心,海底的针。刘隆翻个身叹道。

  江平闷闷的声音传来:“为了权势,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圣上以后还是不要那么太信任人。”

  “我也是,她也是。”江平的声音轻了许多,但依然清晰地传到刘隆的耳中。

  刘隆翻身冲着江平的小榻,小声道:“我连你们都不相信,还能信任谁呢?”

  江平闻言,心中一热

  ,神思恍惚,半响才道:“睡觉睡觉,以后我替你看着。”说完这话,江平没有听到刘隆的回复,反而听到了刘隆睡着之后绵长的呼吸声。

  江平的手蓦地攥紧被子,咬牙,低声道:“这个孽障……”

  次日一早,晨光洒满大地。

  刘隆看了一眼,念叨一句是个好天气。今日没有朝会,但是他要去上学。江平替他提着笔墨纸砚,宫女寺人簇拥着刘隆来到学堂。

  迎面而来是一脸笑意的马融。马融出身扶风马氏,年过而立,美姿仪,从小就跟着大儒游学,身上有一股洒脱的气质。

  马融拜见刘隆后,提到了王符,玩笑道:“昨日中贵人到臣家中,臣又是激动又是欢喜,还以为圣上有赏赐呢。没想到却是陛下召王兄弟奏对。”

  刘隆坐下,笑道:“王符若有才,你为国荐贤,自然要赏。”

  皇帝性格温和,马融等人也会说笑一两句,不过说完就立马回到正轨。

  马融博闻强识,和许慎一样上课都不用教案,信手拈来。江平信不过,有次特意从蔡伦那里请来几个学问好的黄门,查验两人所讲是否有讹误。

  马融和许慎说一个典故,他们记一个,一堂课上下来,众人在漱玉纸做的小册子上记满了笔记,回去一一翻书检验,竟然无一处漏误。

  自此,宫中诸人皆服许马二人的学问。

  崇德殿偏殿,年轻的王符惴惴不安,手脚无处安放。他老家是安定郡,临近羌胡,因是家中庶子,不得重视,才智又高,养成了耿介的性子。

  听闻雒阳是天下人文渊薮之地,说不定能交上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与乡人不合的王符于是背着包袱来到雒阳。

  果然,他在雒阳交到了一流的学者以及说得来的朋友,马融、张衡、崔瑗以及窦章。

  诸羌叛乱,朝廷征伐不利,他的家乡深受其害。王符在与友人交流中对诸羌问题一抒胸臆,没想到竟然被马融转述给圣上,圣上又向陛下引荐了他。他至今仍是晕乎乎的。

  昨天黄昏,好友马融领着宫中来的黄门侍郎敲开他家的门,传诏说,明日一早宫里来人接他去皇宫奏对诸羌策,请他做好准备。

  才二十多岁的王符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小心谨慎地应了

  。几位好友过来为他补充谋略,众人几乎一夜未睡。

  “只管说,不要怕。”友人鼓励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符立马坐直身子,看见一位小黄门服饰的寺人过来,请他来到正殿。

  王符按照昨天中贵人教导的规矩一一做了,又拜了陛下,才小心翼翼坐下来。

  邓绥只在昨天听刘隆说了几句,以为是朝野遗贤,没想到却是一个年轻人,心中不免失落,但转念一想,班定远投笔从戎大概也是这个年纪,于是耐心问起王符。

  王符一一答了。邓绥一边听一边思索,王符说的情况与边吏上书有些出入,但王符之言更让人信服。

  大汉才建国八十多年,边郡官吏竟然已经废弛至此,对诸羌懦弱怯战,对百姓和夷狄则凌虐刻薄。邓绥闻言,忧心不已。

  邓绥又问王符有何应对之策,王符的回答颇合她意。大约一个时辰后,王符才结束奏对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王符还犹如在梦中,脚似乎踏在云端。好友驾车过来迎接,张衡将人拉到马车上,急道:“怎么样了?”

  窦章也忙问:“陛下都问了什么?”

  王符回过神,正要搓搓冰凉的手,就被崔瑗塞了汤婆子,对上二双焦急的眼睛,缓了缓道:“我觉得……还行。”

  窦章道:“你们别急,让节信慢慢说。”节信是王符的字,几人当中就数王符的年纪最小,众人对这个有才气的年轻人颇为宽容和喜欢。

  王符这才得了空,将在崇德殿的奏对一一说给众人。张衡沉吟半响,道:“诸羌问题一日不解决,我大汉一日就不得安宁。”

  王符叹道:“羌胡掳掠,边郡凋敝,边民困苦,希望诸羌问题能早日解决。”

  几人跟着王符回到他的居处。四人都是博学之士,又志趣相投,每次聚在一起讨论学问都忘却了时间。今天众人颇为兴奋,话题一打开就刹不住,于是都留在王符家中吃饭说话。

  下午,宫中的黄门侍郎过来传旨,任命王符为郎。

  黄门侍郎离开后,王符有些呆愣,不知道任己为郎是为何意。张衡劝道:“节信,不必忧虑,等季长回来,咱们再讨论如何行事。”

  张衡做过主簿,有些理政经验,窦章和

  崔瑗虽然学问不比张衡差,但两人现在都没有实职。窦章在东观校书,为了王符的事,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崔瑗则是白身。

  邓绥见完王符,又派宫女去请邓骘兄弟过来。如今四兄弟守孝的事情,尘埃落定。邓绥虽有遗憾,但人的意愿不能勉强。

  邓骘四兄弟拜过皇太后,均面有愧疚之色,邓绥见状心情好上一些,兄弟姊妹之间终究是有亲情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即便是至亲之人,也难免有分开独行的时候。

  寒暄过后,邓绥问兄弟有何要求。邓骘等人皆说没有。又说了一会儿话,邓绥才道:“我要追封阿父为太傅。”

  邓骘连忙推辞道:“我家已尊贵至极,陛下再加恩,恐怕有损圣明。”

  邓绥摇头,道:“大兄,这次加封是圣上和我共同决定的,一来是酬谢兄弟们的勤勉恭谨,二来是崇褒阿父护羌之功。”

  邓骘闻言心中一动,问道:“陛下,诸羌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邓绥叹道:“西边久战武功,兵连师疲,再拖下去恐怕不好。我想着依阿父先前行事,看是否有效果。降则恩养,叛则讨伐。”

  邓骘听到这里,满面羞愧,道:“下臣无能,连累陛下日夜操劳,实在百死莫赎。”

  邓绥闻言摇头道:“大兄莫要这么说。现在诸羌比前两年更胜,汉军节节败退,以致于羌人寇抄二辅。”

  邓骘道:“我愧对阿父。”

  邓绥的目光扫过兄弟,只见四人皆形容憔悴,道:“前事都过去了。阿母薨逝,兄弟姊妹们痛彻心扉,但若因此伤了身体根基,阿母在世定是不愿看到。”

  “兄长们和弟弟回去结庐守孝,不可刻薄己身,每日要读书修身。另外,咱们邓氏居雒阳日久,新野族人难免看顾不到。大兄回到家中,贤能的推荐给朝廷,不肖的小过督促其改过,若违法犯罪,不要顾念宗族之情,只管送到河南尹。这是害群之马,万不可包庇。”

  几兄弟连忙打包票应下。邓绥又叮嘱道:“你们每月务必写信到京师,让我知道你们情形。阿父早逝,阿母又去,这世间只剩下我们这些血脉亲人,更要守望相助。兄长和弟弟有事不决,可遣使来京找我。我有事,亦不忘兄长和弟弟。”

  邓骘等人闻言,十分感动。邓绥又说了为了皇帝选师傅和伴读的事情,言明也为邓氏子弟留了位置,只待他们服阙归来。

  邓绥又赐邓氏兄弟和邓氏钱帛,但邓骘和邓氏坚决推辞。邓氏为新野君守孝,冒着极大的压力。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

  邓骘兄弟护送新野君灵柩回乡。众人正观望朝堂之际,皇太后下诏选朝堂宿臣大儒为帝师,并选少年郎君入宫为皇帝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