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儿,闻哥儿!”宣哥儿摇了摇他。

  宋闻清猛地回神,反应过来后问:“怎么了?”

  宣哥儿疑惑道:“我看你这失神的模样,怕不是知道些什么吧?”

  心里咯噔一下,宋闻清连忙摆手,笑着道:“我能知道些什么啊,不过是觉得神奇罢了,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管他是谁咧,左右是为民除害。”宣哥儿说得开心了,嗓音大了都没意识到,“你是不知道那一窝土匪仗着灵山的地形,打劫抢人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这下好了,以后去灵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宣哥儿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见天色不早了,也不多留,同宋闻清辞别。

  月光斜斜地打在地上,秋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唰唰地响。宋闻清一个人在院子外站了会儿,才瑟缩着身子把身上的衣衫裹得更紧些。

  看来真得赶快备下冬天的衣物和粮食了。他把大门关上,往里屋去。

  裴瑾容已经做好饭,今晚吃得简单,家里没菜,他就随便做了西红柿炒蛋和粉蒸红薯。

  宋闻清觉得干,又去温了些米酒。还好上次卖的时候想着他们自己也要喝,便留了一坛。这粉蒸红薯口感好,用蜜粉腌了后用饭甑蒸的,宋闻清一口气吃了整整一碟。

  “阿闻,刚才宣哥儿说的那人是江枝吗?”裴瑾容犹疑了会儿问。

  宋闻清动作一顿,随即说:“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江枝和江尧是远方亲戚家的小孩儿,只是来我们这里玩一段时间的。”

  裴瑾容点点头,他知道宋闻清说这话是何意,一脸乖巧:“知道了。”

  —

  杨梅白兰地的味道越来越香,甚至有村里的人路过都要四处张望一下。

  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直到某日村长来找裴瑾容做箩筐,闻到味道馋得不行,当即说要买一坛回家去。

  宋闻清也没拒绝,只是同他说还要再过几日。

  村长心里痒痒的,嘴巴又快,没多久其余人也都知道了。

  宋闻清并不着急卖,他先自己斟了杯试试,和他想的没差,反而有种别样的风味。

  唯一值得苦恼的是裴瑾容看他喝得高兴,非要闹着也喝一杯。没想到少年是个一杯倒的,没多久就醉得摇摇晃晃。

  “还说自己千杯不倒呢。”宋闻清看着趴倒在桌上的裴瑾容,笑着摇摇头。

  他上前把少年的一只手搭在肩上,扶着往里屋去。

  好不容易到了床上,宋闻清喘了口气,将被子给他盖好,这才出去打水。虽然是只醉猫,也不能放着不管。

  他试了试水温,不温不凉了才端着进去。古代没灯,只有烛火在跳动,裴瑾容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呆呆地坐在床上。

  宋闻清把盆放好,柔声道:“给你擦擦身子再睡。”

  听到他的声音,少年回神,仰头看他。过了会儿才歪着头,黏黏糊糊道:“是哥哥啊。”

  宋闻清揉着帕子的手一顿,垂眸一笑,点点头:“嗯,是我。”

  “我很乖的。”裴瑾容赶忙把手伸出来。

  宋闻清给他擦了把脸,顺着他的话说:“阿瑾最乖了。”

  喝醉了酒,少年的话变得多起来,絮絮叨叨的,像是要把憋在心中好久的话全部说出来一般。

  “阿闻是个骗子。”

  宋闻清又气又好笑,问:“他骗你什么了?”

  “他说他最喜欢的人是我,但江尧在的时候他都不亲我,他还每天都只和他玩。”裴瑾容鼓着脸,坐在床上生闷气,“你说他是不是骗子。”

  闻言,宋闻清哭笑不得,他说为什么前几日裴瑾容看他怎么总是一脸幽怨,敢情是吃一个八岁小孩儿的醋。

  “他对我不好,但我好喜欢他。”

  宋闻清撑着头,眉眼弯弯,听少年委屈地说这儿说那儿。

  突然,他凑上前去,吻了吻少年的唇,一触即离。

  “亲你了。”宋闻清听见自己的声音。

  少年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湿漉漉的杏眼里全是失措与羞涩,脸上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羞的,晕了层淡淡的粉,看上去乖得不行。

  半晌结结巴巴开口:“我有夫郎,你、你亲我不合礼仪,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宋闻清低低笑出声:“嗯,你夫郎不要你了,把你卖给我了。”

  “你骗我,我夫郎对我可好了。”

  宋闻清笑得更开心了:“他到底对你好还是不好?”

  裴瑾容没回他,宋闻清以为他打算睡了,正想起身吹灭烛火,就听见裴瑾容小声说:“除了爹娘外,夫郎对我最好了。”

  “但我不敢回家,怕爹娘失望。”

  他又说:“怕夫郎知道,不喜欢我。”

  烛火暗下,宋闻清默了默,上前轻轻拥住少年:“喜欢的。”

  —

  “闻哥儿,你这杨梅酒是如何做的?这纯度都比得上京城的了。”村长小抿了一口,咋咋舌道。

  村长年轻的时候去过京城,是见过世面的。他这样一说,在旁边看戏的几个壮汉都蠢蠢欲动。

  宋闻清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指着院子里的蒸馏装置笑着说:“还能怎么做,就是用我这院子里的大玩意做的。”

  几个壮汉一听都来了兴趣,宋闻清也没扯谎,说:“现在没杨梅了,也不好做。等明年杨梅熟时,我带大家伙儿上山摘,做了拿去卖,还能挣不少钱呢。”

  村长心中震撼得不行,暂且不说这酿酒的技术是私密的,拿着这方子怕都能赚不少,闻哥儿不仅愿意给,听他那意思还愿意一起挣钱。

  几人也听懂了,大笑着一饮而尽,道:“好酒!”

  一壮汉稀罕这酒得很,问:“闻哥儿,你这酒怎么卖?”

  “二十五文。”

  见他们犹豫的神色,宋闻清继续说:“这酒我一共酿造了六坛,我们也都是熟人,不收你们贵的。一共六坛,两坛卖给村里人二十五文一斤,四坛卖给外人就是三十文一斤。”

  他这样一说,壮汉才咬咬牙:“行,就当是买回家过年的时候过过瘾。给我打六斤!”

  宋闻清连忙给他装好。

  “闻哥儿,你当真愿意带我们大家一块儿挣钱?”村长看着地上整整六大坛,心说要是全卖了怕是能挣个十两银子。

  宋闻清:“我还能骗你不成,大家伙儿一块过好日子,往后说不准还能把铺子开到京城去呢。”

  京城,几人一惊,心跳得怦快,若是当真可以去京城……

  最后几人花了钱,却是高兴得不行。

  送走他们,宋闻清才总算歇了下来。裴瑾容还没醒,怕他起来胃不舒服,他熬了一锅粥。

  “你醒了?”宋闻清见裴瑾容低垂着头,笑着问。

  少年显然没喝断片,支支吾吾地应声。

  宋闻清也没揭短,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地喝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