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兹曼在仆人的引领下到了太宰治现在所住的房间面前。

  “您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好。”威兹曼对仆人歉声点头道,见仆人走远后,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紧紧闭着的门。

  “他现在在里面做什么?”威兹曼本来想握拳敲门,又放下了,向001问道。

  “跪在窗户旁边,刚刚睡醒了一觉。”001回道,“现在刚醒。您要听听他在想什么吗?”

  可能是人工智能的原因,001永远无法探寻类似于太宰治这种人的想法。

  归根结底来说,001觉得自己还是太好骗了,居然会相信太宰治脑海里的想法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可是,它还是不相信真的有人连自己的内心都要欺骗。

  “这样吗。”听到001这么说,威兹曼叹了口气,握拳轻轻敲了敲门,“修治?”

  房屋内,津岛修治,或者说已经被称为太宰治的少年跪坐在低矮的窗户旁,脸颊贴在泛着冷意的窗户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慌乱焦虑的心有一丝平静。

  可是在此刻,他却听到了来自房间外的声音。

  尽管那声音还是如同一样的轻,如同以前一样的温和,但是在太宰治的耳朵里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那样,令他连忙坐直了身体,听着胸膛里如同鼓点一般有节奏跳动着的心跳。

  他已经很久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修治”这个名字让他想起自以为是可以藏到深渊里戴着面具狡猾在人间存活的日子,以及他又格外珍惜的那些和门外的那个人相处的时间。所有的痛苦和幸福的回忆纠缠在一起。

  “所以他为什么要过来呢?”太宰治看着窗户,企图能从白日照耀进来的阳光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般,“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羞愧和恐惧的情绪仿佛如深海藻类般将少年拉扯着坠入海底,但是却也感觉到了一丝可耻的兴奋。

  “修治。”听到房间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威兹曼继而又敲了敲门,“饿不饿?要不要和老师一起出来吃顿饭?”

  太宰治起身赤脚如同猫一般轻飘飘的走在地板上,在离门有一步的距离时又停下了脚步,那双鸢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门,虽然他知道威兹曼不会破门而入。

  但是他说的话,总是这么的让自己心动,像是故意的一般。

  “森先生?”与此同时,准备行动的太宰治听到了外面威兹曼的声音,他走上前贴住了门。

  “您可以叫我林太郎。”森欧外温温柔柔的笑道,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故作担心的看向威兹曼,“太宰君没有让您进去吗?”

  “没有。”看了眼房门,威兹曼摇了摇头。

  “您要不先去和老师喝会儿茶?”森欧外提议道,“老师在您来之前就向我们念叨了很久。我和太宰君虽然不算好朋友,但是还算聊得过来,我来劝劝吧?”

  狭窄的走廊里,男人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丝沙哑。他的建议和他的声音一般,令人无法拒绝。

  威兹曼还未回话,房间倒是传来了转动门把的声音。

  两人转过头来,只见太宰治站在房间里面,一双鸢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青年。

  看到面前很久没有看到的少年,威兹曼细细的打量着少年身上的变化,而太宰治也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威兹曼打量着自己,只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少年的紧张。

  “好久不见,修治。”威兹曼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步,蹲了下去,张开双手看向太宰治。

  青年的眼里没有不理解,或是说任何陌生到让太宰治恐惧的情绪,还是那样的眼神。

  第一次遇到自己,被太宰治视为可靠近的同类的眼神。

  他甚至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再一次的拥抱等待了多久。

  太宰治默默的想着,走了过去,抱紧了青年,嘴角带着非常小却难以忽略的笑,“好久不见,老师。”

  他的下巴放在威兹曼的左肩上,眼里却满是陌生没有带着笑意,微微歪头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森欧外。

  这位在太宰治眼里格外“有趣”的森先生。

  见太宰治这么看着自己,森欧外无辜的举起双手,耸了耸肩,悄无声息的向外走去。

  居然真的是老师吗?

  森欧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无论是太宰治,还是那位身份捉摸不透的威兹曼,都格外的令他感兴趣。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威兹曼松开怀抱,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关切的问道,微微挑眉,”刚刚是一直在窗户旁趴着吗?”

  看着面前的青年真实又鲜活的表情,太宰治不知道说什么,训练过无数次足以应对任何人的表情和语言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一般,只是点了点头。

  “听他们说你没有吃早饭,饿不饿?”听到少年这么说,威兹曼也没有深究什么,只是拉起少年的手问道。

  太宰治没有说什么,也只是摇了摇头。因为威兹曼要来横滨的原因,他昨晚失眠了整整一晚,更不要说有想吃饭的欲望了。

  “嗯,这样吗?那你想做些什么呢?”威兹曼看向少年,时隔多天未见,少年身上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那双鸢色的眸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明亮却又带着空洞,但是少年有一只眼眸被绷带缠绕着。威兹曼在见到太宰治的那一刻就想问了,为什么要遮挡住那只见过阳光的眸子。

  少年的心有多么敏感,在看到威兹曼的眼眸闪过自己的绷带,身体忍不住想要向后退去,但是他的手仍被青年温暖的手拉着。

  “修治。”见少年在看到自己瞥到绷带时像小兽般惊动的身体,威兹曼安抚般的摸了摸少年一如既往柔软的发丝,“带我去看看夏目老师吧,我还没有感谢他这几个月来对你的照顾。”

  “好。太宰治没有企图修改威兹曼对自己的称呼,或许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宰治感觉以前的自己还在活着,告诉自己那段相处的日子是真实存在的。

  正在给夏目漱石倒茶的森欧外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后,停下了动作,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快坐吧。”夏目漱石连忙冲威兹曼挥了挥手,颇有孩子气的向太宰治眨了眨眼,“我可把威兹曼请来了,能待几天就看你的了,治君。”

  “老师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吗?”在威兹曼坐在沙发上后,太宰治站在威兹曼一旁问道。

  “嗯,预计要待上两天,来看看你和夏目君。”威兹曼说道,扭头看向太宰治,“你到时候要和我回东京住几天,过新年吗?”

  “和老师一起过新年?”

  听到威兹曼这么说,不知道是被惊喜还是什么砸在头上的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脑袋里循环着这句话。

  和老师一起过新年?

  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