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休息的地方离他们不是特别远。

  有紫藤花家纹的家族,都是曾受过鬼杀队救助的家族,会免费为猎鬼人们提供住所和医疗服务。

  两个人被粘在一起,处理伤口的时候倒还算好。这户人家请来了专门的医生,也不用他们互相“舔舐”伤口了。

  这甚至方便了“作息规律”,到点就困的长谷川凛。

  清理伤口的时候,他不住地打着哈欠,整个人都没骨头一样靠在富冈义勇身上。有的伤比较轻,处理起来并不很痛,它甚至能直接靠在他怀里睡过去。

  这事方便就方便在,有了“胳膊被粘在一起”这个借口,就不用他费心去找什么理由了。

  然而,这时候方便是方便了,可其他事情,简直像一场噩梦,他哪怕醒了很久也还是不敢动。

  身上的伤刚刚包扎完,洗澡的时候肯定不可能像平时那样进去就冲,但就算是简单的擦拭身体,也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进洗浴间的。

  而富冈义勇的行动向来是很快的。

  于是,在他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富冈义勇直接抱着他把他带进了进了洗浴间。

  瞬间就被吓醒了有没有!

  长谷川凛扒着门框,一脸纠结。

  “这不太好吧?”他苦着脸问富冈义勇。

  认识才几个小时就要坦诚相见,这进展未免有些太快。他还是喜欢日久生情多一点。

  虽然不清洗一下他也感觉身上不是很舒服……

  “我很快的。”富冈义勇说,“一会儿就能睡了。”

  长谷川凛沉默。

  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富冈义勇固执地看着他。

  半晌,他破罐子破摔了,左手一挥,道:“洗吧洗吧!”

  于是富冈义勇一把把他推进了洗浴室。

  长谷川凛踉跄一下,盯着面前洁白的墙壁,心一横,抬手拽上了富冈义勇的衣服:“来来来速战速决的。我帮你脱衣服。”

  “谢谢。”义勇先生非常懂礼貌,还知道礼尚往来,“我也帮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衣领。

  冰凉的指尖触及锁骨,长谷川凛脱他里衣的手一抖。

  “次啦”一声。

  经过刚才那一战,本来就已经有几处破烂的衣服从胸口处被整个撕开,彻底宣告报废。

  长谷川凛手里抓着两块布,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人。

  “没关系。”义勇先生通情达理,“还有新的。”

  长谷川凛:不是。我就是……就是说,这身肌肉有点好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他只是尴尬地咳嗽两声,憋出了一句“抱歉”,顺便视线不受控的往人身上瞟。

  富冈义勇的肌肉线条是极好看的,流利明晰,而又不显夸张。再加上几处伤痕,更是添了几分男性独有的诱惑力。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荣誉。

  长谷川凛有时候会觉得,那不只是荣誉,甚至是一份馈赠。

  是少年经过痛苦的蜕变后,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的标志。

  它们让蕴藏着少年的活力的身体,多了成熟的韵味。

  虽然过程会很痛,但也非常的享受。

  长谷川凛对这样的身体羡慕极了。

  因为他没有。

  这就很惨了。

  按理说,既然人在港黑,还天天被当工具人使唤,那大大小小的伤肯定是要受上不少的。

  可是森鸥外这个人,好好的医生不做,偏偏要进军美容界。

  每次他给自己身上弄出几道疤来,第二天早上起来再看,那原来留疤的地方必然又是毫无痕迹的。

  长谷川凛有点难过。

  可是好像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森鸥外总能半夜潜入他的房间。

  这件事,在长谷川凛的“十大未解之谜”里面,还是排上了位次的。

  长谷川凛盯着富冈义勇的身体,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里面充满了羡慕与哀怨。

  吓得富冈义勇手一下按在他的领口,没敢有下一步动作。

  长谷川凛被他这一拍叫回了神,立刻拉开他的手,忙不迭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先脱……自己收拾收拾别的。”

  富冈义勇乖巧地弯下腰。

  长谷川凛脱了衣服,一口气还没松完,对面那人直接贴了过来。

  两个人的身体瞬间就靠得极近。

  他下意识向后一缩,脊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令他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向前一挺身。

  “啪”的一声,富冈义勇打开了开关,两具身体也贴到了一起。

  长谷川凛懵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左手搭在他的肩上,滑至后颈。

  长谷川凛:……

  这真的只是平时撩人撩惯了的下意识举动啊!

  富冈义勇困惑地看过来。

  长谷川凛的手条件反射地向内一扣,富冈义勇被他拉扯着向前,两个人贴得更紧。

  他身体一僵,触电般撤回手,尴尬地一低头。

  前额贴在了他刚刚按过的肩上。

  看上去非常刻意了。

  这下,他连动都不敢动了。

  长谷川凛好委屈的.

  谁能想到这身高就那么正好呢?

  富冈义勇手按在他的头上,声音没有丝毫变化:“还好吗?”

  长谷川凛:“Fine.”

  富冈义勇:“?”

  “我说……”他声音闷闷的,“我挺好的。”

  于是富冈义勇非常体贴的“哦”了一声。

  长谷川凛内心百感交集但还是舒了一口气。

  没有乱七八糟的杂念的小孩儿真的是出奇的可爱了。

  他逐渐放松下来,热气一蒸,困意再次逐渐涌上。

  他再次打了个哈欠,逐渐进入神游阶段。

  这种状态下的长谷川凛,向来是没有什么廉耻观念的。——据港黑某绷带精的爆料。

  他单手环上富冈义勇的脖颈,头一沉。

  富冈义勇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

  后来富冈义勇洗了多久,到底快不快,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脑子里最后一点模糊的印象,好像也就是自己光着上半身,被人抱上了床。

  ……

  长谷川凛睡的正香,突然惊觉身体腾空。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甩出了床,种种地摔在了地上。黏在一起的胳膊向下一带,富冈义勇滑了过来,砸在他身上。

  长谷川凛吃痛地轻呼了一声。

  他敢肯定,富冈义勇这个小朋友,刚才必了个身。

  作孽啊。

  压在他身上的义勇小朋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眨巴眨巴眼。

  长谷川凛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被可爱到。

  完全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在人脸上捏了一下,然后又捏了一下。

  富冈义勇清醒过来了。

  歪着头茫然地看他,脸逐渐有些发红。

  长谷川凛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们现在的状态非常尴尬。

  青少年的身体总是格外充满活力的。

  尤其是在某些清晨。

  长谷川凛犹豫了一下,问:“需要帮忙吗?”

  义勇小朋友瞬间脸爆红。

  “凛哥,义勇,我听到很大的声音,你们……”锖兔慌乱地推开门,机械地说完了剩下的话,“怎么了?”

  哦豁。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场面戏剧性十足。

  长谷川凛看向锖兔,探到下方的左手下意识捏了一下。

  富冈义勇闷哼一声。

  ——很明显,那并不是疼的。

  长谷川凛沉默,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视线飘忽

  富冈义勇低垂着头,单手撑在他耳侧,挣扎着想站起身。

  锖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极为和谐的宁静。

  “那个,我,出去,”最后,还是锖兔先开了口,“你们……解决一下?”

  长谷川凛干巴巴的说了一个“好”字。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前后绝对不超过一秒。

  声音大,无礼节。

  这足以看出锖兔内心有多么慌乱。

  长谷川凛慢半拍收回视线,和富冈义勇大眼瞪小眼。

  他咳嗽两声,迟疑地开口:“你……”

  “我自己来。”富冈义勇的回复迅速而短促。

  “哦。”长谷川凛放心了。既然富冈义勇害怕了,那他就不怂了。

  他眨了眨眼,勾唇调侃:“真的不许要我帮忙?我技术很好的。”

  “不!”富冈义勇拒绝的声音十足的铿锵有力,如果忽视掉泛红的耳根,看上去非常硬汉。

  “那真是太遗憾了。”长谷川凛棒读,做出夸张的失落神态,而后扶住了身上人的腰。

  富冈义勇肌肉瞬间绷紧。

  “别这么僵硬,我们得先从地上坐起来。”长谷川凛挑眉,顺势在他后腰上拍了两下。

  于是他身体僵得更厉害了。

  富冈义勇喉结上下动了动,低沉着声音吐出一个字:“手。”

  长谷川凛笑,揉了揉他的腰:“不舒服吗?”

  富冈义勇声音都开始有点发颤了:“……不。”

  长谷川凛盯着他看了几秒,直把人盯到面颊通红,这才满意地收了手,不再闹他了。

  富冈义勇只比他小一岁,其实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了,可是有时候,他就就是觉得这人还是个小朋友。

  心里藏了许多东西,眼睛却依旧清澈。

  锖兔也是这样的,小小年纪经历了许多事情,看他的时候,眼里仍带着澄澈的笑意。

  这个世界有鬼这种令人恐惧遭人憎恶的东西,但是或许,也正因如此,这里的人和横滨是不一样的。

  所以现在,他有点期待见到鬼杀队的其他成员。

  待富冈义勇收拾好一切,长谷川凛活动了一下肩膀,推开门。

  外面阳光灿烂,头发花白的婆婆笑着问候他们。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婆婆声音慈祥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