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剑尖一挑一压,甚至没用自己的灵力,那女子就被他卸了力,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下一刻梁蔚的软剑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霎时便要取了她的命。

  可梁大爷这回又被人拦住了,而且那个人还是李尘徽,他一把拉住了梁蔚泛着凉意的手,吓的梁蔚拿剑的手差点抖了一下。

  “这不知死活的破玩意难道看不出来我身上的灵力泛着煞气吗?”梁蔚几乎想要立刻把李尘徽踹到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但他不能抽出手,因为只有拉着他,他才能在第一时间保护他。

  “娘子,咱们已经被人家包围了,这姑娘估计还有点地位,那老鸨就是她设的幌子,拿了她才好和外面的人谈条件嘛。”

  李尘徽的话音有点虚,因为他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要不是有清心符吊着他的精神,他早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梁蔚手上的软剑纹丝不动,甚至还隐隐有压下去的动作,那姑娘的脖颈上被锋利的剑刃割开了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血液刚好能流出来却又不会断,伤口无法凝固血就会一直流,但人却又不会死的太快。

  毕竟要拖一点时间,公主殿下又不愿意让这些人死的太过痛快,要摧人心志,就得要他在漫长的痛苦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钝刀子杀人才解气。

  “你是怎么知道?”那流着血的姑娘咬着牙问道,她阴毒的目光几乎要把李尘徽刺穿。

  “那老鸨本来就没想杀死我们,要不然她为什么不直接在酒里下穿肠烂肚的毒药。”李尘徽镇定地说,“你与那老鸨不是一伙的,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混入了她的人里。”

  “姑娘,你想玩螳螂捕蝉的游戏,也得先动动脑子啊,你把猎物的次序弄混了,那你就得把命交代到这里了,”李尘徽冲她笑了一下,“你的主人把你送过来当靶子,难得你还愿意为她做的这么细致。”

  那姑娘闻言本来就敷了粉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她没想到李尘徽一眼就看出她的来历,那梁蔚便更不会放过她了,她虽然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但自个还是想活下去的。

  “外面全是弓箭手,只要你们敢踏出门,就会被人射成筛子!”

  那姑娘察觉到自己脖颈上剑刃在慢慢加重,血也越流越多,朝梁蔚狰狞道。

  可公主殿下不吃她这一套,他讽刺地勾起唇角,“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出去,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和你那些废物们先灰飞烟灭。”

  那姑娘看着是个普通人,估计是瞧不见梁蔚周身浓重的黑气,她只看见了梁蔚嗜血的瞳孔就已经是要腿软了。

  李尘徽早就看出梁蔚的不对劲了,他握着梁蔚的那只手是梁蔚给他画上清心咒的那只,本来已经够凉了,可他抓住梁蔚的手后,却发现她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

  “姑娘,我劝你还是让外面的人赶紧走吧,叫你们来的人没和你们说过,这位是个什么水平?再不收手,连城湖今个都得被平了。”

  李尘徽狐假虎威起来一点都不生疏,看着像是在心里排练过许多次,梁蔚倒也配合他的表演,撤了手上的软剑,狂浪般汹涌的灵力把那姑娘死死地捞在空中。

  李尘徽听见个骨骼转动的“咯咯”声,是那姑娘的肩胛骨被灵力勒紧的声音。她被埋在诡异的黑雾里,下一刻就要被吞没,但她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无论如何怎么挣扎都只会往下沉没。

  剩余的姑娘们看见这鬼气森森的一幕当即吓晕过去好几个,那老鸨将将睁开自己的眼睛,正好看见了那姑娘窒息的脸,当即又撅了过去。

  梁蔚没再给那姑娘开口的机会,就意味着她放弃了与外面和谈,李尘徽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这个发现让她决定必须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娘子......”

  李尘徽想开口问梁蔚,但梁蔚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手势。

  很奇怪,公主殿下只是做了一个把手指竖到唇边的很正常的手势,但在李尘徽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就像是传说中的海妖,在漆黑的海面上用自己妖异的面容勾引迷路之人。

  李尘徽觉得是药效使然,他这会儿看梁蔚怎么样都好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梁蔚的眼睛和顾锦年的很像。

  梁蔚见李尘徽耳后绯红已经蔓延到了他整个脖颈,甚至已经有隐隐往手臂上排兵布阵的趋势。

  “他不能再拖了。”梁蔚想,他要趁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把李尘徽安全送走,然后......

  梁蔚瞥了眼已经开始抽搐的红衣女子,勾了勾手指,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一点,撤掉捂住她口鼻的黑气。

  “你想清楚了吗?”梁蔚语气温柔,在李尘徽看不到的角度,公主殿下瞳孔里的金色一闪而过。

  那姑娘猛地抽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本能地躲避着梁蔚的目光,却还是在一瞬间内被那一闪而过的金色捕获。

  李尘徽看见她眼神呆滞地点了点头,然后公主殿下毫不怜惜地把那姑娘连人带门地扔了出去,门口处被她撞了一个参差不齐的大窟窿,仿佛是被狗咬的坑坑洼洼的烧饼。

  紧接着外面弓箭手的惊呼声乍起,仿佛是遇到鬼那样,然后成片成片的鲜血就喷上了的半透明的船板。

  “外面看起来好可怕,”梁蔚面无表情的朝李尘徽说道,“我们回去吧。”

  李尘徽瞥了眼门外上蹿下跳的红色身影,她所过之处,外面再无一个活物。

  李尘徽满头黑线,他对梁蔚的演技很有信心,以为公主殿下至少还能给他演一出,“那女的本来就是鬼修然后梁蔚没发现她一个没看住,人就突然发狂杀人”之类的戏码。

  没想到梁蔚倒在装也不装了,李尘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梁蔚就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

  公主殿下大概是察觉到李尘徽没有被他身上的煞气影响,便放心地半蹲下身子,一把将李尘徽抱了起来。

  然后震惊过头的驸马爷就在公主殿下的臂弯里彻底失声了。

  李尘徽真是没想到自己曾经在心里幻想过的场景还能被梁蔚反过来实施在自己身上,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在梁蔚抱起他的那一刻当场碎了个彻底。

  不过,他虽然不能揽美人入怀,被美人抱在怀里,倒也是个让人惊喜的事情。

  梁蔚保持着把李尘徽揽在臂弯里的姿势,以一种乘风踏浪地姿态,无视了外间成片的尸骨,他路过那精疲力尽地女人身边后,那刚才仿佛被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她呆滞的目光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她正好看见了梁蔚带着李尘徽远去的背影,她刚想站起身阻拦,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她惊悚地往下看了一眼。

  “啊!”

  女子的尖叫声在空旷的甲板上响起,哦,其实也不算是空旷,因为她脚边的还滚着两个脑袋,一条属于男人的手臂正压在她的腿上,其实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上只有一条手臂,剩余的部分不知所踪。

  而她的腿,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断了。

  此时天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紧接着便有雨水滴在那女人的额上,水珠滚落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视线一阵模糊,她抬手摸了一把,入眼的却是满手的血。

  瓢泼大雨接蹱而至,将这个临水小城笼罩在湿润的烟幕之下。

  客栈窗户上的木板被滑落的雨水溅的“叮啷”作响,房间里弥漫着湿热的气息,夏季的雨夜总是带着沉闷的热意。

  李尘徽被潮气蒸的面色绯红,他被梁蔚毫不客气地扔回床上后,就一直四仰八叉地躺在被褥上,他没力气动了。

  他手上的清心符好像已经失效了,也不知那老鸨在哪里弄来的猛药,发作起来叫他浑身的骨头都泛着难以忍受的酸痛,他一脑门的汗,却连抬手擦拭都做不到。

  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李尘徽觉得自要热化了,喉咙也开始一阵阵的干疼,他这会已经意识不清了,甚至已经开始产生了幻觉。

  熟悉的梅香钻入他的鼻尖,李尘徽勉强找回了点理智,他睁开眼睛,顾锦年的脸,或者说是长大后的顾锦年出现在他面前。

  李尘徽吐出口热气,他甚至还对面前的人扯出了个笑,他想叫人,但顾锦年却不容他质疑地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然后,面不改色地给他解起了衣带。

  李尘徽:“......”

  “放...放手。”李尘徽的舌头这会儿仿佛打了结,被小时候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崽子这么放肆地对待,他的震惊溢于言表。

  李尘徽挣扎起来,却被那混账东西箍住了腰,两只手被他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顾锦年那长大后的小崽子,却拿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乱动,我来帮你。” 李尘徽听见低沉的男音传入自己的耳朵,热气一点点打在他的耳朵上,他的耳垂在烛光下红的仿佛要滴血。

  来人解开了他的裤带,温凉的手随即伸了进去握住了李尘徽的滚烫。

  李尘徽在顾锦年手心里惊呼出声,沉闷的喟叹声从他掌心里泄出来。

  在顾锦年的抚摸之下,李尘徽一遍遍的将自己变成了天上炸起的烟花,眼前的白光叫他陷入了晕眩。

  他战栗着,解脱着,却又责怪着。

  “原来走火入魔的是我啊。”

  李尘徽在自己意识的尽头,想到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