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蔡屹虽然也在书房内,但他并没有帮着皇后非要把罪名扣到苍闻启头上。

  他也担心苍锦商的安危,毕竟那是他的亲外甥。但附近没有发现苍锦商的尸体,又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是怀疑过此事应该与苍莫止有关的,但他没有多说,一方面是不想出卖苍莫止,毕竟子郁在延州,他必须为大皇子顾虑。另一方面,如果真是苍莫止派人来劫的,他反而能放心些,至少大皇子的安危不成问题,总比真的是四皇子动的手强。

  而皇后是关心则乱,加上苍锦商回来后虽然精神一直不振,但母子之间没再提过子郁,皇后便刻意性地选择了遗忘,这样会让她感觉好受些。

  这时有大臣站出来表示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乐月公主和大皇子,其他待找到人后再计。

  皇上采纳了意见,立刻将此事交由淳信侯负责。淳信侯与皇子们都无直接关系,让他去办,所有人都安心。

  蔡屹送皇后回宫,皇后红着眼睛,不时用手帕拭过眼角,显然是极难过的。

  “娘娘,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明,您要定心以待才是。”蔡屹劝道。

  “本宫明白,可那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怎么可能不担心?”皇后向来是严厉端庄的,但面对儿子失踪之事,一时也失了态。

  “臣能明白您的心情,但臣认为娘娘不必过度担忧,只要没见到尸体,大皇子就有平安无恙的可能。而且山匪多半是为财,既然抢走了公主的嫁妆,那应该不会伤人才是。”蔡屹帮皇后分析着,山匪毕竟不是亡命徒,只要不是逼不得已,手上是不愿意沾人命的。所以他想,如果真是苍莫止的人假扮的,那装成山匪是个聪明的选择。

  听他这样说,皇后微微松了口气,问:“哥哥,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怕淳信侯不够尽心啊。”

  “娘娘放心,臣会派出得力的家丁前去寻找。”蔡屹道。

  “好,还请哥哥尽快吧。”皇后又抹了抹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越清眠收到苍莫止的催归信,整个人哭笑不得。说来他也心疼苍莫止,为了做戏做全套,愣是不敢离开延州半步。如今大皇子到了延州,整天跟子郁腻腻歪歪的,苍莫止肯定是越看牙越酸。

  信上,苍莫止还说了已经把乐月送到嵊山城的事,还派了两个有些身手的婆子同行,没敢带太多人,以免目标太大,容易被怀疑来处。

  越清眠看着医帐中的病患,如今大家都恢复到平稳期了,剩下的就是休养,只要嵊山关别再起战事,养好只是早晚的事。

  于是越清眠在收到信后的第三天,向管事的副将辞了行。副将郑重地向越清眠表示了感谢,如果没有越清眠的药方和帮忙,伤员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越清眠并不居功,只说是军医一同努力的结果,并说若再有需要,可以派人到慎王府找他。有他这句话,副将就多了一重安心,至少以后若有个疑难杂症,还有个可以去找的靠谱的大夫,总比病急乱投医强。

  离开军营,越清眠让影卫和侍卫先回去,他要先去一趟乐月公主的住处,想必苍莫止应该是很想知道乐月在这边过的是否适应的。不带太多人也同样是那个理由,不希望目标太大。

  越清眠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敲了门。

  没多会儿,门就打开了。婆子见是他,立刻笑开了花:“哎呦,越大夫怎么来了?”

  都是眼熟的人,越清眠也露出笑容:“准备回延州了,走前来看公主一眼。”

  婆子笑道:“您快请进。”说完,让了越清眠进门,然后又左右看了看,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把门关上。

  乐月公主正在屋里绣荷包,她平日没事可做,多半是看看书,做做女红来打发时间。如今上街也不便,能打发时间的事就更少了。

  婆子走在前面向公主禀报,越清眠随后进屋。

  “见过公主殿下。”越清眠向她行礼,毕竟是第一次见,礼数总是要周全的,何况乐月是姑娘家,就要更多几分尊重才是。

  “嫂子?!”乐月一下站了起来,从脸上到声音,全是带着笑意的惊喜。

  越清眠一下就尬住了,这是他没想过的场面,也不知道苍莫止跟乐月公主说了什么。

  “公主客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乐月的那声“嫂子”,平时府里大家会私下说他是准王妃,传到他耳朵里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可能是跟府上的人都熟了,一切就自然而然了。但与乐月却是第一次见,的确是有些无措的。

  “哎呀。”乐月摸了摸身上,“我这也没准备见面礼,实在是失礼了。”

  从知道三哥手已经完全好了,还是越清眠治好的,在乐月心里,越清眠就已经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了。再得知三哥跟越清眠好上了,她就觉得好运终于是眷顾到他三哥头上了。所以见到越清眠,她是一点都不想失礼的,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三哥在准嫂子面前减分。

  “不必不必,我只是来看看公主。晚些就准备回延州了。”越清眠说明来意,“公主若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话需要带给王爷,尽管同我说便是。”

  “我在这儿挺好的,让三哥不用担心我。”离开皇宫,对乐月来说就是极大的自由,没有人不向往自由,现在她得到了,就无一处不顺心了。

  “好。就算公主觉得不委屈,恐怕王爷也会觉得委屈了公主。还请公主再忍几日,总有一天公主可以随心得到自己想要的。”越清眠这样对她说,并不是托大,也不是安抚,而是他对苍莫止有信心。

  “嗯。”乐月笑起来,显然也是信的。

  婆子送来茶水,乐月请越清眠坐。

  越清眠没急着走,便坐下与乐月公主聊几句。

  “我三哥待你好吗?”乐月如同每一个爱看热闹的人一样,打听着自家兄长的感情相处状况,如果自己的准嫂子有不满,她也能尽快通知三哥改正。

  “挺好的。王爷人好,心也好,自然没什么好挑的。”这对越清眠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那你平时也叫他王爷吗?”

  越清眠失笑:“没有,叫名字。”

  “嗐,那在我面前也叫他名字就好,不然显得怪生分的。”乐月不愧是苍莫止的妹妹,谨慎中又有着一脉相承的不拘小节。

  越清眠未拒绝,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是今年入春王府采买的新茶,越清眠在府上时常喝这一口。

  “嫂子你的大名我在京中有所耳闻,只是未曾得见,只听别人夸你生的极好。如今见了,才知所言非虚。不过我之前听说你与四哥走的近些。”乐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有些传言既然她听过,如今必然是要问一问的。

  “公主过誉了。之前我的确与四皇子关系不错,毕竟他小时也经常到医谷小住,与你三哥一起。那时你三哥皮的很,十分讨人嫌,还总与我打架,所以我与他并不亲近。”越清眠实话实说,这一段的确没有任何需要美化的。

  乐月惊讶地一拍手:“你也觉得我三哥很讨人嫌是不是?他小时候真的好讨厌,总拉我辫子,还带我去爬山上树,把我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这点乐月觉得自己特别有发言权。皇子与公主小时候是不会刻意分开养的,一般过了七岁,公主们开始学女红,皇子们读完基础开蒙的书后,才会各住其所,来往便渐渐少了。

  越清眠失笑,看来苍莫止在宫里也是不消停的。

  提到这些,两个人的共同话题那可是太多了。越清眠也从乐月公主这儿得知了不少苍莫止小时候的事,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越清眠见时间不早了,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他给乐月公主留了不少药,每一样都细细交代了用途和服用方法,若公主有个小小的不适,便可自己应对了。

  越清眠回到王府,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苍莫止正在伏案写信,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苍莫止心下不悦,心想哪个没规矩的,敢不通传就开他书房的门,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带着笑意的越清眠。

  苍莫止顿时就顾不上什么信不信的了,立刻丢下笔,绕过桌子走了过来,一把将越清眠抱进怀里。

  越清眠笑意不减:“这么老实吗?连王府门都不去了。”

  他原本以为他回来时苍莫止恐怕并不会在府上,至少应该去府衙找点事打发时间,没想到这人居然待得住。

  “原本是想出门的,但又想不到出门做什么,如今延州太平,需要我做的事不多。我想着乐月失踪的事差不多也应该传到我这儿了,正准备给二哥写完信后,拟个折子让影七抄一遍,等时机差不多了,就送到京中去。”苍莫止想着早做准备,还能斟词酌句一番,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越清眠笑道:“也好。估计皇上看到你的折子,会更觉焦头烂额吧。”

  “他爱怎么样都好,我是懒的在意的。”说罢,苍莫止把越清眠拉到桌前,双手扣在他腰侧往上一托,就让他坐到了桌上。

  越清眠看着苍莫止,多日不见的想念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就是眼前这个人,看到他,自己的想念就有了回应。而其他的人、事、物,在此时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越清眠抚上苍莫止的脸,可能是他不在的缘故,苍莫止就没那么在意形象了,下巴冒出一点小胡渣,粗粝的,但并不算扎手。

  苍莫止握住越清眠的另一只手,回望着他的眼睛,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越清眠扬起嘴角,倾身向前,吻上了苍莫止的唇。

  苍莫止握着越清眠的手收紧了几分,从慢慢等待越清眠的侵入,到占据主动,反客为主地侵占他口中的柔软与温热。

  桌上的纸被越清眠无意抓皱了,笔也在越清眠被压在桌上后,滚到地上,在地面留下一个墨点。就像此刻,苍莫止在越清眠颈侧留下的红痕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