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青毓拥紧了苌舟, 施术带苌舟离开了暗道。
他们离开的一瞬间,暗道轰然坍塌,连带着地面都凹下去了一大块。
苌舟思绪还未回拢, 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官府门口了。
“怎么……”就算出了暗道, 也应该在郑宅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官府门口?
苌舟第一反应就是青毓叠加术法, 从郑宅施术到了官府,他正想说冥王又不听话,说了不让过多耗费灵力, 结果转眼就叠加术法,成心气他是不是?
话还没问出口,苌舟注意到此刻的天色有些奇怪。
他们进入郑宅约莫辰时, 而此刻的天色, 看起来竟是破晓, 比辰时还要早一些, 这不可能啊!
他们在地道内待的时间不算很久, 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怎么可能转瞬就到次日呢?
“公子!”
不远处传来李大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像是从客栈的方向跑来。
“我找了……你们, 快一个时辰。”李大人喘了几声,站定缓了缓,才道:“没想到你们来了官府。”
“找我们?”苌舟处于疑惑之中, “应该是我们找你吧?你在暗道中怎么不见了?还有,暗道塌了, 这件事你知道吗?”
“啊?”李大人脖子略微往前倾, “你在说笑吧?暗道塌了, 这已经是昨日的事。我们三日前一起出的暗道,还找到了郑老爷藏匿朱砂的地方,这些你都忘了吗?”
“什么?”苌舟更疑惑了,求助般望向青毓,后者眸光深沉,苌舟心中无由来地生出一丝慌乱,却快得让他抓不住那瞬间的反应。
下一刻,青毓缓和了目光,传音道:“城外无法前往,他记忆有偏差,亡灵城,时间已变。”
亡灵城中时间流速是固定的,这意味着亡魂状态稳定,只有一种情况下,亡灵城的时间会产生变化。
可是这种情况……
青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将手负在身后。
那里,青毓掌心的伤痕再次出现,又被青毓以灵力掩盖了去。
苌舟对青毓所言似懂非懂,看青毓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先咽下这个疑问,反正,现下的事实就是,亡灵城时间加速了,李大人又产生了新的记忆,而且这段和李大人同行的记忆……
苌舟还真不知道。
“我有些记不清了。”苌舟佯装头疼,揉了揉头,“你同我说说,那日在暗道中,还有出了暗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哦……”李大人不疑有他,将他记忆中的事都告诉了苌舟。
是这样的。
那日在暗道之中,李大人与二人同行,一路往暗道深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到达暗道尽头,这时,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如青毓所言,运送朱砂是卯时,他们三人行至暗道尽头,那朱砂才运走不久,暗道另一头的出口还未关闭,于是他们顺着出口爬了上去。
恰巧是在城外。
更巧的是,还在城外郑老爷的住宅。
起初,郑老爷拒不承认,直到李大人拿出令牌,请了城墙守卫相助,将暗道翻了个底朝天,又再次搜查了郑老爷的住宅,搜到了朱砂,郑老爷这才面如死灰。
城墙守卫在暗道里还发现,暗道并不是只有一条。
苌舟他们走的那条暗道是最主要的暗道,打通暗道之后,还发现了好几条连接着主暗道的分□□些分支里,藏着更多的朱砂,除了朱砂之外,守卫甚至还发现了郑老爷与靳国传递消息的密文。
密文是指示郑老爷如何运用朱砂,以靳国的标记传递消息。
证据确凿,郑老爷无从辩解,被李大人带回了官府,等候发落。
“对了,我刚刚去客栈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郑老爷已经招供了。”
“说是,三年前,他的妻儿回靳国探亲,被靳国国主软禁了,靳国以妻儿的性命要挟,让郑老爷为靳国传递消息,只传递一件事,就是国主的近况。”
“郑老爷以为这点消息不重要,不会引起什么水花,为了妻儿的性命,他就答应了。将朱砂卖给周嶂只是无意之举,他说那时周嶂对这批朱砂很执着,说什么上色会比较好看,所以他就卖给了周嶂一些。”
事情水落石出,苌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周嶂和金掌柜并非通敌。
只是令人感慨,身在其中的周嶂和金掌柜可谓是妥妥的一个大字——冤。
尤其是金掌柜,因为这件事,金夫人生产那日十分辛苦,若不是最后母子平安,那金掌柜可是被这件事连累大了。
李大人也觉着有些对不住金掌柜,“我行事鲁莽,知府大人已经斥责过我了,我想着,跟二位公子说完这件事之后,就前去食客楼,跟金掌柜和周嶂道个歉。”
“诶?”苌舟略显诧异地打量了一眼李大人,“你之前在食客楼嚣张得很,可不是这样说的。”前几日甚至还拔刀威胁人家。
这是转了性子?
看来这李大人,也没苌舟想的那么不堪嘛。
李大人挠挠头,“我那个时候只是公事公办,性子是急了一些……”
“哦……”苌舟拉长了尾音,“我懂我懂,你不用向我解释,只要金掌柜和周嶂能原谅你,一切好说。”
苌舟往后靠了靠,果然碰到了冥王的胸膛,他头向后仰,笑道:“青毓,我们也去食客楼看一看,好吗?”
青毓眼中没什么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好。”
“等等!”
身后传来知府的声音。
知府今日换了便服,瞧着没那么威严,反倒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冲苌舟和青毓一一颔首,道:“这食客楼,我也该去上一趟。手底下官差办事不力,惊扰了百姓,与国主昔日的旨意不符,我合该也去食客楼赔罪才是。”
知府的反应更是在苌舟意料之外,身为知府,官与民的相处也太融洽了些。
不过想想也是,在记忆球中,上官榆就是乐意亲近百姓的,他亲自提拔的官员……
随他的性子,倒也能理解。
知府随后遣人安排了两辆马车,一辆是苌舟和青毓,另一辆则是知府自己。
当然了,李大人肯定是没有马车的。
他望着远远驶去的马车,迎风抹了一把老泪。
谁让他就是干这种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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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食客楼客人较少,知府和苌舟他们到了之后,不至于被往来的客人频频注视。
不过就算是这样,蝻風睹珈金掌柜也忙得不可开交。
原因无他,金夫人还在修养,如今不能见风,金掌柜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照顾自家夫人,还得时不时往大厅瞧一眼,可谓是脚不沾地。
知府来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说明了来意,让小二去后方厢房将金掌柜叫出来。
金掌柜出来时闹了些小动静,说是他家的小娃娃哭得厉害,一定要抱着,所以没办法,金掌柜便将孩子也一道抱来了大厅。
出生几日的孩子,已与苌舟印象中那个小娃娃的模样相差甚远,但奇怪的是,那小娃娃竟还记得苌舟。
被自家父亲抱着,双眼却一直盯着苌舟。
“这孩子与你有缘。”知府如是说。
“可能吧。”苌舟挥手逗了逗小娃娃,得到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苌舟分外愉悦。
“本官……不,我这次来,不为公事,只是带着官差,与金掌柜你,好好道个歉。”
知府斜了一眼李大人,李大人会意地上前,冲金掌柜行了一礼,“那日在食客楼,吓到了金掌柜和夫人,实在是对不住。”
“这……”金掌柜如果不是抱着孩子,只怕下意识就要去扶,“我哪能让知府和李大人道歉啊?协助官差查案是我们的本分,无事的,不用道歉。”
“金掌柜这是不原谅我?”李大人作势要撩开衣袍,金掌柜连忙拦住了,“别别别。”
这厢李大人与金掌柜一来一回,苌舟四下看了看,却没发现周嶂的身影。
那张红木桌空置,放了一个木牌,写的是:今日休沐。
还挺会享受的。
苌舟笑了笑。
转过视线,李大人好不容易从道歉这件事过去了,就连知府也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正逗弄着金掌柜怀中的小娃娃。
可惜那小娃娃目光一直在苌舟身上,笑得不见眼,甚至还想往苌舟这处靠过来。
金掌柜诚心地建议,“公子,要抱一抱他吗?”
“不了。”
苌舟倒是想抱,但他怕自己抱了就不松手,这小娃娃长得讨喜,实在是可爱。
金掌柜只得抱着孩子,转了个方向。
苌舟摸索着向后伸手,揪住了青毓衣袖一角,眼神之中满是艳羡,“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得那么可爱吗?”
青毓掌心包裹住苌舟指尖,“像你,便很可爱。”
“噗。”苌舟笑出了声,“从未有人说我可爱,你骗我的吧?”苌舟眼里心里尽是笑意,“不过,我倒希望他像你。”
“为何?”
像冥王的话,一定十分聪颖,且遇事淡然,处变不惊,这种性子,苌舟觉着比自己的要好,一听就是帝王相。
说不准以后能混个帝君当当呢?
不过,这些话苌舟没有告诉青毓,他怕青毓自傲。
说起来,苌舟可真是为青毓考虑,青毓能有他这样的……嗯?
打住!
胡思乱想!
苌舟咬了咬下唇,有些赧然。
“国主有令。”斜方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彻底打破了此间安宁的景象。
有侍卫走进一楼大厅,单手按刀,冲着苌舟和青毓行礼,“请二位公子,随我入宫,国主想见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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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皇宫的路上,苌舟寻着机会问了问引路的侍卫,他想知道上官榆让他们进宫是为了什么。
面对幻象,苌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那侍卫并未透露许多,只说国主见他们不是坏事,这让苌舟更疑惑了。
这疑惑一直持续到国主寝宫。
苌舟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华贵的场景,没想到国主寝宫还挺淡雅,淡雅到连上官榆出行的那辆马车都显得华贵一些。
国主寝宫没什么特殊的装饰,苌舟跟着侍卫踏进寝宫,一路瞧见的许多物件,比如摆放的瓷瓶啊等等,都是素色。
淡得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
侍卫引苌舟和青毓行至里间就退了下去,隔着屏风,苌舟看不到上官榆的模样,只听得里面似是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君与民始终有别,剩余的就没听清了。
屏风另一头传来上官榆的声音,“撤去屏风。”
“国主……”里面人的话被打断,恭敬地应了声“是”。
屏风撤去后,苌舟得以看见屏风后的场景。
除了上官榆之外,里面的人应该是太医。
太医俯身,在上官榆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行礼退下了,寝宫内的宫人也都退了下去。
借着日光,苌舟看清了上官榆的面色,竟是比上次相见还要更加苍白。
眼下乌青明显,面颊也凹陷了一些,这样的神态,已与久病缠绵于病榻之上的人不分上下了。
上官榆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
苌舟一见纤雪狐就刺眼睛,目光瞬时有些气愤,如果不是因为幻象,施术影响不了什么,苌舟肯定让青毓将这只纤雪狐料理了。
清蒸狐狸肉!
红烧狐狸腿!
上官榆注意到苌舟的目光变换,以为苌舟仍是在意那日梓狐抓人的事,便道:“二位不要介意,这只小狐狸,是我在山脚下捡到的,它那时受了很重的伤,兴许是被刺激到了,所以对生人都很凶。”
“梓狐。”上官榆顺着狐狸毛,柔声道:“你看,就是因为你凶,都吓到了客人,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不抱你了,知道吗?”
狐狸听不得这样的威胁,它用头讨好般蹭了蹭上官榆的手,轻轻嗷了一声,看着很是乖顺。
听上官榆所言,原来他就是梓狐在凡间的恩人,难怪梓狐宁愿冒着被天道惩罚的风险,也要复活上官榆。
不过,上官榆大约是被梓狐骗了。
这只狐狸此时看起来乖顺听话,骨子的疯狂与偏执却不会消除,看梓狐日后怎么诓骗苌舟的就知道。
演技精湛,谎话张口就来。
真是只坏狐狸。
上官榆揉了揉狐狸的脖子,抬起视线,温声道:“二位应当很疑惑,我为何要让二位进宫吧?”
上官榆抱着狐狸站起身,他行走之间有些艰难,过了一会才走到苌舟和青毓面前,“其实,我本应该出宫去见你们,毕竟你们为我羟国破获了奸细一案,我身为国主,亲自感谢也不过分。”
话说到这里,苌舟忽然明白了。
合着上官榆是将他和青毓当作能人,想替羟国将他二人收入麾下。
礼贤下士,亲自相见,可不就是招安么?
果然,上官榆下一句便道:“二位气宇非凡,想来并非常人,如若二位愿意入我羟国,我必,以礼相待。”
“承蒙国主夸赞,我和青毓属于众生,沧海一粟罢了,不值得国主器重。”昔年苌舟跟在帝君身边,惯于说这种场面话,轻飘飘就将上官榆的话推了回去。
上官榆笑了笑,很淡,没有被拒绝的恼怒,他看了一眼天光,眸子里和煦,“二位,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可曾听过,坊间传言?”
苌舟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上官榆嗓音和缓,娓娓道来:“昔年,我亲征靳国,听得坊间之言。他们说,十五国中,靳国为虎,羟国游鱼。游鱼不知苍穹,独守一方,安于现状,而猛虎心有壮志,力大无穷,斧劈山河。”
人间十五国,靳国强而羟国孱弱,这些,苌舟在金掌柜和周嶂的记忆中见到过,只是他以为,一国之主到底在乎颜面,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承认本国弱势,没想到上官榆却能直言。
上官榆不仅直言,还袒露了三年前靳国与羟国之战,“事实上,那年我率兵,曾踏入靳国领土,直指城墙之下,破了他们三座城池,游鱼,也有斗虎之能。”
上官榆转过视线,定定瞧着苌舟,“二位应该知道,天下大势,如今以战为趋,各国纷争,多是为权,太多人被无辜卷入这场争夺之中,他们要权,我偏偏与他们不同,我夺天下,为的是世人安稳。”
嗓音铿锵有力,驱离了苌舟眼中所见的病气,那时的上官榆,就像在日光中缓缓朝他走来的神祇。
上官榆比任何人都应该飞升。
这是苌舟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如果苌舟真的是身处凡尘,所谓能人的话,那么他此刻很想接受上官榆的邀请,与上官榆一道见证羟国的未来。
那一定会是盛世。
可惜苌舟不是。
指尖被青毓握了一下,苌舟呆望着上官榆,忽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了。
上官榆的话苌舟还没有回答。
“国主,你所憧憬的未来,我也想看到,可我们,并非一路人。”
苌舟见上官榆眼眸黯淡了一瞬,竟升起一丝不忍心,下意识便道:“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们无法入羟国,不过这心愿,说不准有朝一日,我能帮你实现呢?”
指尖再次绕上热度。
青毓的传音在脑海中响起,“苌舟,慎言。”
仙尊不能与凡人轻易提及心愿,一旦提了,最好实现,不然容易产生因果。
苌舟也不知怎的,他或许就是被上官榆感染了,便如此昏了头。
好在上官榆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道:“心愿么,我只有一个,我希望羟国,能永远地存在下去。”
上官榆轻声一笑,“不过我也知道,战火不休,争夺难平,没有哪一个国家,能永存于历史长河之中,所以,我只想请求二位一件事。”
“什么事?”苌舟接过了上官榆的话,丝毫不怕脸疼。
上官榆大抵猜到了苌舟和青毓的身份,道:“我自知时日无多,只想请求二位,能不能,在战火来临的那一刻,让我的子民,别那么痛苦地死去?”
苌舟很想答应,青毓上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
青毓视线稍冷,“你既知身死为宿命,便该知道,凡人的命数,不可求。”
苌舟只当哄一哄上官榆的幻象,他不觉着会与幻象结下什么因果,谁知青毓如此反常。
好吧,苌舟勉强算青毓是担心他,但挡着他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不见了!
苌舟扒了扒青毓的肩,没动,指尖戳了戳,青毓还是没动。
苌舟正想出声,就听见上官榆叹了口气,“这样啊……我明白了,多谢二位。”
不是……你明白什么?
“国主,我还有……”苌舟还想问问上官榆其他事,正巧进了宫,问到亡灵城出去的线索也是好的。
青毓却已经跟上官榆告辞,甚至还牵过苌舟的手,将苌舟要问的话全都堵死。
摆明就不想让苌舟继续问。
“你……”一路被青毓牵着出了上官榆寝宫,到了一处宫墙下,借着墙体的遮掩,苌舟甩开了青毓的手,“我还没问完呢,你为什么拉我走?”
青毓很少有这样强制的时候,苌舟心中很郁闷。
这都不像青毓了。
“不必问。”青毓道。
“为什么?”苌舟气得想踩青毓的脚,“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我是想问他,知不知道怎么离开亡灵城,他是幻象,不同于亡魂,万一他知道出去的方法呢?”
青毓沉默了一会,等苌舟气消得差不多了,才道:“你信我吗?”
苌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信啊!”
“我说过了,我相信你,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苌舟说到这,忽然想起来。
他对离开亡灵城一事很积极,青毓却不是这样的。
青毓可不就是什么都没做嘛!
苌舟狐疑地看向青毓,“我说冥王,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种性子,那时在地府查案的时候,你不是心中有数,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现下在亡灵城种,你就好像得过且过,也不想着破城,也不干别的……”
青毓没什么反应,苌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用力戳了戳青毓的心口,“你不会真的打算就在亡灵城中等着,等到有一日,城门大开,你就能出去?”
远处传来宫人的声音。
似是在议论着什么。
苌舟灵力受限没听到,青毓用神识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能这样想!”苌舟踮着脚,想晃一晃青毓的头,可惜没晃动,纹丝不动,苌舟只得放弃,“你是冥王,你还要回地府的,你这么等下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国主体弱,这熏香要格外注意,不能放得太多,也不能放得太少,还有啊,国主不喜檀香,需得记住了。”
“是。”
“我们记住了。”
声音越来越近。
如果此刻不施术,那么那些宫人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
不过被发现倒也没什么,他们是国主请来的客人,宫人们大抵会装作看不见。
“或许呢。”青毓思绪回拢。
“什么或许不或许的!”苌舟怒视,“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我……”
苌舟猛然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