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你个头！”苌舟耳朵的绯色延伸至侧脸, 他羞恼地转开视线，没什么说服力地狡辩，“那是你自己想多了, 别瞎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青毓眼看着苌舟侧脸的绯色愈发明显，旋即铺满整张脸。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 却又没给苌舟台阶下，只是无甚情绪地从苌舟侧脸扫过, 一遍又一遍。
在眼神更加深邃之前，他错开了视线，“其实, 我有闭关的打算。”
苌舟对青毓的视线视而不见，他知道青毓想印证什么，但他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青毓继续探究下去, 他说不准会将青毓赶出去。
好在冥王是个聪明人。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闭关？要闭关多久啊？”
“今晚。两个月。”
“这么久？”苌舟随后意识到, 看来地府割离神识那一次, 对青毓的影响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
“嗯。”青毓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会陪我吗？”
“凭什么要我陪你啊？”青毓若是不问，那苌舟可能就悄悄跑过去陪着青毓了, 当作青毓默认，可青毓这一问，苌舟反骨上来, 不同意了，“我不去, 让梓狐陪着你！他还可以给你护法呢！”
青毓不错过苌舟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道：“真的……不答应？”
“不、答、应！”苌舟字字铿锵, 颇有面对强权不低头不服输的气势。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搭在腹部。
他好歹还是个孕夫呢！
奴役孕夫不道德知道吗？
-
话，说得是很硬气。
但在青毓闭关的当天夜里，苌舟就做贼似的溜进了青毓的住所。
房门没锁。
正当苌舟感叹冥王心真大时，苌舟看见了冥王身前一道乳白色的结界。
苌舟：“……”
这结界不知道叠了多少层，一看就很难破啊！难怪冥王房门大开，有这结界，完全不怕别人闯入。
苌舟犯了愁，他调用不了多少灵力，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他试探地戳了戳那个结界。
奇怪的是，这结界居然对苌舟不设防。
冥王是不是早就猜到他会来？
苌舟本着青毓闭关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的想法，大手大脚地越过结界，在青毓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苌舟说啊，他知道他现下的小身板也没法为青毓护法，他之所以偷偷跑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
当然，肯定不是为了看青毓这张好似陷入沉睡的脸。
嗯！肯定不是！
不过……“我好像还没见过青毓这么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
说到这，苌舟就觉着有些遗憾，那夜在轮回塔中，若不是因了药性，他便可以很清楚地记住冥王陷入情.欲的样子了。
还有冥王沉睡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冥王，一定很有趣。
苌舟不自觉地伸出手，覆在青毓额头上。他本想着摸一摸额头就好了，可手搭上去就停不下来了，从额头，一路顺着鼻梁摸下来……
“他的鼻梁怎么这么好看？”
苌舟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比我的秀挺多了。”
余光瞥见了青毓的唇，瞧着凉薄。
可苌舟尝过其间滋味。
苌舟视线被吸引了过去，他指腹抵在青毓唇上，描着唇形，“这唇也很……”
“君上。”
外面梓狐的一声喊，吓得苌舟差点磕在青毓身上，紧握着椅子扶手方才稳住身形，不至于将青毓扑倒。
苌舟心虚地理了理衣着，出了结界，“你找冥王有事吗？”
“呃……我其实是想跟君上汇报一下今日去灰狐族领地一事。”虽然苌舟承诺会跟冥王说，但作为下属，梓狐汇报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不巧，梓狐探头，看了看房内的结界，“君上这是，闭关了？”
“是啊，闭关了。”苌舟愈发心虚了，不知道梓狐有没有看见自己对青毓……“那个，你不用跟他汇报了，我跟他说过了，他没什么反应。”
“那就好。”
苌舟有种被人抓包想跑的冲动，连忙道：“那你在这给他护法吧，我先走了。”
房内的结界叠了一层又一层，连丢一根枯树枝进去都得灰飞烟灭，看起来压根没有护法的必要。
梓狐有些头大，“等等，仙尊。我能否多嘴问一句，君上为何闭关？”梓狐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君上他，并未告知我闭关一事。”
“哦，那可能是他忘了吧。”苌舟思绪转得飞快，听我给你编，“是这样的，他不是分了许多灵力设阵在地府修复生死簿嘛，然后呢，这个，加上今日他为我出头，消耗灵力太多了，有些吃不消。”
“没事的，他说闭关两个月就行了，你不用在意啊。”
两个月……还没事？梓狐头顶着大大的问号。
苌舟快编不出来了，迈开脚步就准备跑，踏了一步，又返了回来。
如果他没看错，梓狐适才神情之中似乎有一丝为难。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跟冥王汇报？”
“也没什么。”梓狐不太好意思，“就是，我还想再去一次灰狐族，上次离开得匆忙，还未来得及跟族中长老叙旧……可君上已闭关，我不能总是麻烦仙尊。”
“不麻烦的。”
青毓闭关，也不知道梓狐身上的禁令还能不能监听？
以防万一，苌舟加了一句，“你下次去灰狐族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吧，上次叨扰了他们，我理应再次拜访的。”
“是。”
-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修仙者来说，其实就是一瞬间，可没有青毓在，苌舟觉着十分无趣，加上他让梓狐替青毓护法，等同于断了他的后路。
他每次想去看看青毓，可大老远看见门口的梓狐，他便莫名地有种心虚感，总觉着自己像是对冥王图谋不轨之人。
于是便只能作罢。
按照青毓的想法，大抵是希望妖界内乱结束之后再去调查线索，这样青毓在内乱之中保妖界少主一命，那么看在这一恩上，妖界少主大抵会对他们据实相告，到时候调查线索也比较容易。
可计划虽好，但青毓已然闭关了呀，苌舟又实在无趣，便只能来嚯嚯妖界少主了。
就算这一次没探出什么线索，为青毓减轻后续的探查工作也是好的。
苌舟叫来妖界守卫，大致问了问妖界少主现下何处，便动身去寻。
只是他好不容易在一处荒僻的屋舍旁看见了玙沬，玙沬却好似白日里见鬼一般，撒腿就跑。
“站住！”
苌舟体力不支，有些疲累，吼了那么一声，便反客为主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玙沬跑得还挺快，只是没跑出苌舟的视线，便被苌舟那一声唬住了。
眼看着玙沬那头红发都蔫了，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倒退了回来。
“又怎么了？”玙沬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已经给你道了多少次歉了，你怎么还来找我？”
不同于那日面对苌舟的嚣张，此刻的玙沬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
应当是那日过后，妖王又狠狠教训了自家孩子。
恐怕这位妖界少主，这辈子挨过的打都没有这段时日多吧？
苌舟有些想笑。
“我这次不让你道歉。”
玙沬脸色稍微缓了缓，但是也没好到哪去，“那你找我干什么？”
“实不相瞒，其实我跟冥王这一次来，是想调查一件事。”苌舟故作神秘，“是地府的案子。”
“难怪你们一个两个的，不在上仙界，不在地府待着，跑来我们妖界……”玙沬玩世不恭地歪着头，“那地府的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查去呗。”
“地府之事是与你无关，不过……”苌舟拖着长音，“施詹，施大人总与你有关系了吧？”
玙沬笑了一声，不屑一顾，“那个老匹夫，当年对本少主出手，本少主都没跟他计较，你倒还质问起本少主来了？”
“少主，我不是质问你……”
玙沬想起来什么，语气一收，“我有名字的，别老少主少主的叫，免得我父王又骂我不敬尊神。”
苌舟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想了想妖界少主的名字，嗷，“玙沬？”
还不如叫少主呢。
“我并非质问你，但查案嘛，本就讲究收集线索与证据。你知道吗，施大人死了，现下地府很多线索都指向你。首先，你与施大人不合，其次，施大人死于袂怜之毒，妖界又擅于制毒，所以你很难逃脱嫌疑。”
听到“袂怜”一毒，玙沬的眼神不知为何闪了闪，他颇为肯定地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施詹的死跟我没关系！我虽然气愤他当年对我出手，但也不至于要杀他。”
“我是对他放过狠话不错，可当年我只是一时气愤，我这个人行得正坐得端，背后杀人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如果我要杀他，当年他就没有命活着回地府！”
“你跟我发誓也没用啊。”苌舟循循善诱，“你得跟我仔细说说，当年你与施詹到底有什么恩怨，我才能分辨。”
“当年……”玙沬说出口很快又觉着不对，“哎你这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一问一答？地府的事，冥王都没问我，你倒先来问了？”
这少主实在是不懂事。
苌舟双眼一眯，“那我去请你父王来问。”
玙沬一口气卡在喉咙，憋得脸通红，“你！”玙沬指了指苌舟，半晌说不出来话，又狠狠握了握拳，在旁边的柱子上砸了几下，最终还是妥协，“行行行，我说！”
“要说我跟施詹的恩怨吧，那还得从两百多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呢，妖界边界突然出现了一批亡魂……”
妖界边界与人间是没有接壤的，其中间空出了一道几十米的缝隙。因为人界除了地府，人间修行者甚少，为了避免凡人误入妖界，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才将这个缝隙空了出来。
因此，出现在妖界边界的亡魂就显得很是可疑。
那些亡魂没有修为，却能一路从人间游荡至妖界，且妖界防御结界没有预警。
作者有话说：
亡魂，这是一个重点啊，我提醒你们了，良心亲妈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