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攻略冥王后我怀崽了【完结】>第31章 ◎我想对你负责◎

  不仅如此, 那些亡魂还影响到了妖界边界。

  玙沬后来才知道,是那些亡魂身上的怨气太重,成群结队之后, 怨气成倍增长,会转化为阴气, 腐蚀妖界边界。

  也正是那些转化后的阴气,当年越过了妖界的防御结界, 迫害了玙沬的一个手下,名唤小谙。

  小谙被阴气挟裹,当场就毙命了, 连妖骨都被腐蚀干净。

  小谙修为不高,但小谙那时跟玙沬的关系还不错,小谙一死, 玙沬暴怒, 说什么也要毁了那些亡魂, 替小谙报仇。

  这个时候, 施詹出现了。

  那是玙沬与施詹的第一面, 也是最后一面。

  施詹捋着他标志性的胡子,很有礼节地跟玙沬道:“这些亡魂,乃是来自羟国, 战乱之下刀剑无眼,加上灭国手段实在残忍,所以他们怨气太大, 侵扰了妖界边界……”

  听到羟国,苌舟脑海中警醒一瞬, 总觉得很是熟悉, 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个施詹, 他还搬出了冥王。”玙沬很是不齿,他向来看不惯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说是奉冥王之令清点亡魂,所以他要将那些亡魂全都带走。”

  彼时的玙沬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什么冥王不冥王,他根本不认冥王的亲令,不管不顾地就要毁掉亡魂。

  施詹为了保护那些亡魂,就跟玙沬交手了。

  玙沬年纪小,天赋极高,身在妖界,又能调用妖界灵力,施詹算是处于下风,即便出手了,也还是晚了一步,大部分的亡魂都被玙沬毁去了。

  “他有冥王的亲令又如何?我是妖界少主,那些亡魂杀了我的属下,我怎么可能不为属下报仇?所以,争执之下,我打伤了施詹。”

  说是打伤倒也委婉了,玙沬仗着自己能调用妖界灵力,将施詹欺负得实在很惨,施詹还了手,也没打过就是了。

  “可是那个老匹夫,他就固执,非要将剩下的亡魂带走!打着打着就从我眼皮底下带着亡魂溜走了,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简直可恶!”

  “那些亡魂我都毁了一大半了,就差最后一小部分,他偏偏不让我如意!我气极了,所以就说了什么,要他付出代价,不让他好过之类的话。”

  玙沬说得唾沫横飞,苌舟却在想,施詹那时不得已逃走,定然是无法再与玙沬交战。

  施詹都受了伤,且伤得不轻的话,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伤势,影响之后的亡魂清点?那两百多年前,施詹汇报的亡魂数量会不会有出入?

  这厢玙沬再次开口,苌舟只好收回思绪。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那个时候是挺气的,不过第二日,我父王就给我换了个属下,我用着也挺顺手的,就将小谙忘得差不多了,你今日不让我回想,我都没想起来小谙的事。”

  “我堂堂妖界少主,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特意跑去地府,把施詹给杀了吧?”

  苌舟笑了笑,“那可说不准。”

  “哎你这个人!”玙沬撸起了袖子,当然,他只敢砸旁边的柱子,苌舟,他是万万不敢砸的。

  眼看着那柱子摇摇欲坠,屋舍都快要坍塌了,苌舟插了一句,“那你还记得,当时毁去了多少亡魂吗?”

  “那我怎么会记得?”玙沬终于放过了那根柱子,“大概……几千吧?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当时就想着毁亡魂,你见过谁一边打架一边记着自己杀了多少人吗?而且毁亡魂就在一瞬间,我哪有时间数啊!”

  苌舟也觉着自己问了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但这并不妨碍他惊讶,“几千?这么多亡魂?”

  也就是说,这妖界少主一挥手杀了几千个凡人?

  孽障啊!

  “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玙沬语气鄙夷,“你们啊,就是太高高在上,身在上仙界,肯定没怎么见过世间疾苦吧?那个时候好像是人间战乱,各国之间打得呀那是血肉模糊,亡魂数百万都有,几千算什么!”

  苌舟甚少管人间之事,他无法去衡量战乱的标准,他没想到,人间乱世,竟会如此艰辛,刹那之间,便能死去数万人。

  战乱之下,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该有多可怜?

  “还有那个毒呢?袂怜,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玙沬连连摇头,“这个毒你别问我。”

  苌舟明显察觉到玙沬的反应很奇怪,“我告诉你父……”

  玙沬急得直握拳,态度却变得坚决,“你告诉我父王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问妖界其他人吧!”

  这俨然给苌舟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可后来无论苌舟怎么问,玙沬都铁了心不开口,苌舟没办法,只好不问了。

  不过……

  等着,总有你开口的时候!

  -

  大概在青毓闭关半个月后,梓狐便主动来找了苌舟,说是要再去灰狐族。

  苌舟正闲得长草,很乐意地跟着去了。

  这一次去灰狐族,族人的态度总算没有那么古怪,或许是见识到冥王与妖界少主对峙的场景,他们害怕了。

  毕竟,惹怒梓狐不要紧,但若是惹怒了梓狐身后的苌舟,那冥王肯定会把灰狐族掀了的。

  惹不起惹不起。

  “尊神大人。”族中长老直接越过梓狐,谄媚地来到苌舟身旁,“您看,我们族长这几日不在,实在是无法迎接尊神大人,还请尊神大人不要见怪。”

  那长老身上一股狐臊味,一靠近,苌舟就想吐。

  苌舟实在没忍住,抬手捂着嘴,可在人家的领地,苌舟也不能直接吐出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憋得脸都白了。

  偏偏那长老还浑然不知,更靠近了些,很是关切地道:“尊神大人,您怎么了?”

  苌舟侧过头,难受得紧,差点想咬自己的手,幸亏梓狐及时将长老拉开了一些距离。

  “长老,尊神大人来之前我便跟他汇报过了,族长因为妖王派遣的任务,暂时离开了妖界。尊神大人素来不拘小节,无妨的,他不介意这些,是吧,仙尊?”

  苌舟缓了缓,终于忍下那股难受的劲,眼眶都红了,嚼着泪点点头,“嗯。”

  “我看仙尊似是身体不适,不如仙尊就在此休息一会,我跟长老还有些体几话要说,能否请仙尊允许,让我借一步说话?”

  苌舟看了看周遭的布置,此处是厅堂,建在半山腰,不连通任何一个房间,唯有几处暗处可单独叙话,不过那些暗处离苌舟不算远,苌舟能听见动静,便应允了,“好。”

  梓狐很是熟络地搭上长老的肩,半推半拖地拉着长老去了暗处。

  不一会,有幼狐来给苌舟倒茶,这只幼狐已经修炼成了人形,身上的异味很淡,倒没让苌舟难受。

  只是那幼狐的身高不够,倒茶时很艰难。

  原本倒茶这种活不该由这些幼狐来做,但那日苌舟在灰狐族对那只幼狐很宽容,灰狐族的人便以为苌舟喜欢小孩子,这才让这只幼狐来。

  “小心。”幼狐没将茶杯摆好,差点掉落,被苌舟接住了。

  那幼狐很害怕,当即就要跪,苌舟做了个嘘的手势,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暗处的梓狐带着笑意开口,“长老,多年不见,您还是从前的模样。”

  梓狐整个身体隐于暗色之中,从苌舟的角度,完全看不清梓狐的动作,只听见梓狐又接了一句,“我在人间之时,总是想起长老,如今能再见,是我的荣幸。”

  说完,梓狐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长老。

  那长老无声地拆开,待读完信之后,脸色一变。

  信上寥寥几句话——

  冥王闭关,仙尊未曾站队妖王,不会出手。眼下,是养兵的最佳时机。妖王势薄,少主愚钝,若要取而代之,可设计少主,掉入圈套。

  这厢苌舟抱起了那只幼狐,握着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很烫,那只幼狐乖巧地吹了吹。

  苌舟迟迟没听见长老的下一句。

  他正觉着奇怪,长老却开口了。

  “确实是多年不见了,不过,你那时还小,应当不记得我的模样了吧?”

  梓狐在长老怀疑的眼神中,抬手在虚空中写下一个“毒”字,无声地做着口型:少主擅毒,牵掣即可。

  “长老说笑了。”梓狐收回手,“我记得,长老从前还教过我,说是,燕雀也可有鸿鹄之志,这句话,我到现下还记得呢。”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长老毁去虚空的字迹,覆盖着写上:若你所言为虚,灰狐族必然不会放过你。

  长老仍旧怀疑,“你记错了吧?”

  “没有。”梓狐答得坚定,随后淡定地扫去字迹。

  长老终于笑了,仁厚地道:“那就是我记错了,哎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记性还挺好,比我这个老头子可要好太多了。”

  梓狐也笑了,“长老正值盛年,怎么会老呢?况且修仙之人,年岁从来不在话下。”

  “哈哈哈。”长老大笑几声,拍了拍梓狐的肩。

  长老将信件毁去,与梓狐一道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几百年好像就一眨眼的功夫,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离开族群时尚未修炼成人形,只怕也没能去你父母的灵牌前看看吧?”

  “他们的灵牌,一直供奉在宗祠。”长老面上有些感慨,“他们也曾是我族修为高强之人,可惜……你若是得空,在妖界这些时日,便抽几日,来看看你父母吧。”

  “多谢长老。”梓狐低下头。

  看着二人融洽的氛围,苌舟不禁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想有些多余。

  敢情还真是闲聊啊?

  长老一过来,便看见苌舟怀中的幼狐,“哎呀,你怎么能坐在尊神大人的腿上?多失礼啊!”

  长老佯装要抱那幼狐,又靠了过来,苌舟很想逃。

  那幼狐大抵是惧怕长老,在长老还没靠过来之前就主动从苌舟的怀中跳了下来,苌舟得以站起身,离长老远了些。

  梓狐看了看苌舟的面色,道:“仙尊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要你赶紧走,我还能更好。

  梓狐神情稍稍放松了些,“那就好。我今日主要就是想跟长老叙叙旧,这话也说完了,仙尊,我们走吧。”

  “行。”苌舟第一次溜得比梓狐还快。

  再后来,梓狐提出要祭奠父母,苌舟也跟着去了,不过还是没什么异常。

  如此一来二去,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很快就到了青毓结束闭关的日子。

  苌舟迫不及待地去青毓住处守着。

  可苌舟等了许久,青毓一直都未曾睁开双眼。

  苌舟等不及了,便越过了结界,凑近至青毓眼前。

  他以为冥王闭关出了什么状况。

  下一瞬,青毓睁开了双眼。

  周身的寒气在爆发之前被青毓强制收回体内。

  饶是这样,苌舟也被吓得不轻,“你吓到我了!”

  苌舟有些后怕,连带着腹部也紧了紧。

  他暗暗地,安抚般摸了摸肚子,也吓到宝宝了。

  忽然,掌心之下轻微地动了动。

  苌舟一愣,但他可以肯定,适才一定不是错觉。

  苌舟一只手掩饰着,另一只手稍稍往右边挪了挪,按了按肚子。

  腹中的孩子很给面子,果然向苌舟掌心的方向轻轻地拱了拱。

  “抱歉。”青毓正想抬手安抚一下苌舟,却见苌舟突然笑出声来。

  眉眼温柔,像一轮弯月缀在星空。

  青毓眼神一滞,指尖勾着苌舟的后颈,将人带了过来,他贴着苌舟的眉心,问:“怎么了?”

  苌舟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却意识到自己与青毓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亲密。

  他推开了青毓,“你又占我便宜!”

  说完,苌舟才意识到梓狐还在房内,于是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自己与冥王有事相谈,让梓狐先退下。

  青毓没反驳苌舟这话,梓狐便安心退下了。

  甚至还替二人带上了门。

  非常贴心。

  苌舟更尴尬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想走又不想走的。

  青毓直接将苌舟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身旁。其实他想揽腰的,不过怕苌舟不愿意。

  “有事相谈,嗯?”

  “咳咳。”苌舟抱着肚子,挪远了一点,“那个,是有事情跟你说。不过在说事情之前,我想问你……你没事了吧?闭关两个月,灵力都恢复了?”

  为免冥王又说出什么让自己躁动的话,苌舟在青毓开口前及时止损,“我事先说明啊,我可不是关心你,这是作为朋友最基本的问候。”

  嗯,就是那种,纯洁友谊的朋友。

  “朋友?”青毓稍稍挑眉。

  “你不要挑眉!”苌舟伸手按在青毓眉间,他要疯了,为什么冥王这么不动声色地挑眉会如此令人遐想连篇!

  苌舟按着不肯松手,“你好好说话,什么表情都不要有!”

  “哦。”青毓拉下苌舟的手,果真就没有了表情,道:“无事了。”

  “那,那就好。”苌舟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将心情恢复到青毓睁开双眼之前,道:“那我跟你说事情了。就是,你闭关的这段时间,我去找了一下妖界少主,问了些线索,不过关于袂怜这毒,他始终不肯说,估计要等妖界内斗结束之后。”

  “还有梓狐,他说要去灰狐族看看,我就陪着他去了两次,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去了灰狐族?”青毓眼神沉凝,“独自一人?”

  “那……你都闭关了,又监听不到梓狐的动静,我实在无趣,就跟着去了。”

  “你可以不允他,等我醒来。”青毓似是想捏苌舟的鼻子,顾虑到什么,又收回了手,“看来下次,得把你锁在我身边。”

  “凭什么呀?”苌舟知道青毓怕自己被内斗波及,怕自己受伤,但苌舟就是不服气,“我很小心的,喏……”

  苌舟举着自己的头发给青毓看,“你看,一根头发都没少!我好歹也是个仙尊,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现下灵力受限暂且不提,可论阅历,说出去那也是能绕妖界一圈的好吗?

  “嗯。”青毓应了一声,大抵是想嘱咐些什么,神情却变了变。

  青毓转过头,视线一动,眼前立刻出现了模糊的文书残影。

  “这是什么?”苌舟没看出来。

  青毓将手探入虚空,触及那残影时,文书便逐渐化为实质,最终,青毓从中取出了十几本文书,一一摊在案上。

  苌舟难以置信,“你人都在妖界了,地府还给你传文书?地府没有冥王就活不下去了?”

  那上仙界帝君还可以时常远游呢!

  “这些,是重要决策。”地府一日的文书可不止十几本,这些都是地府百官实在拿不准主意了,才传给冥王处理的。

  “那你……”苌舟有些不情愿,他还以为能和青毓……

  嗯?

  能和青毓什么?

  他跟青毓能有什么!

  “过来。”青毓坐在案前,点了点身旁的座位,意思大抵是让苌舟陪着他看文书。

  “我为什么要过去?”苌舟一边拒绝,一边又往青毓那处走。

  但走到了座位前,苌舟又觉着别扭,硬生生拐了个弯,走出了房门,他甚至回过头跟青毓道:“我走了,你自己看吧。”

  青毓淡淡地看向他。

  一刻钟后。

  苌舟缩在青毓怀中,护着肚子,整个人快缩成了一个球。

  他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冥王怀里的,只记得青毓一直看着他,也没什么情绪,但他就是脑子一抽,就……

  冥王的怀抱真的很舒服啊。

  “还有多少本?”苌舟眼皮打架,强撑着含糊地问。

  “十本。”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十本啊?”苌舟打了个呵欠,又往青毓怀中蹭了蹭,实在是很温暖。

  “困了?”青毓问。

  “嗯。”苌舟额间抵在青毓胸膛,双眼快闭上了。

  “睡吧。”

  话音未落,苌舟已经睡着了。

  青毓放下文书,护着苌舟的背,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苌舟睡得更舒服一些。

  文书被翻至最后一页,青毓的指尖抵着,轻敲。

  七日。

  上次整整睡了七日,这次不过一刻钟,又睡着了。

  若说凡人倒也罢了,但苌舟是仙尊,怎会如此疲累?

  青毓不得其解,指尖按在文书上,凝聚了一成灵力,缓缓探向苌舟颈侧。

  “唔。”苌舟动了动,鼻翼刮过青毓胸膛,将脖颈彻底裸露出来,白皙的肌肤像堆了一层雪,一直往下延伸。

  如此不设防的姿态……

  青毓指尖一顿,那一成灵力偃旗息鼓。

  “罢了。”青毓改为拍了拍苌舟的背,“我信你。”

  或许是青毓的安抚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青毓那一句信任分量太重。

  苌舟睡得更沉了些。

  -

  醒来时已是入夜了。

  奇怪,苌舟原本不想醒的,但体内不知为何总有种热度,催着他醒来。

  他十分勉强地睁开一条缝,狠狠闭了闭眼,才睁开双眼。

  他在青毓怀中转了个方向,才发现青毓还在批复文书,不过已经只剩最后一本了,其余的文书不见了,估计是被青毓传回地府了。

  苌舟想从青毓怀中滑下来,在人家怀中睡了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可他堪堪起身,头脑发晕,紧接着体内那股热度涌了上来,沿着血脉爬过,有些痒,还有些难受。

  “怎么了?”青毓察觉到苌舟的异常。

  苌舟身体僵硬,猛然想起颜侨说过的话。

  这孩子需要灌溉……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苌舟慌乱地起身,留了个背影给青毓,“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热,出去吹吹风。”

  不待青毓回答,苌舟匆匆跑走了。

  一路跑回自己的住处,苌舟方才放了一点心,揪着衣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翻了翻衣袖,从中拿出株镜送给他的那壶酒。

  “没事的,你要相信株镜,青毓一定不会发现的。”

  苌舟试着说服自己,以防万一,他还在房内翻出了一个酒杯。

  彼时,青毓批复完最后一本文书。

  他将文书施术幻化成虚影,又以灵力将文书投入虚空之中,眼看着那文书从虚影变为透明,逐渐消失不见。

  这便代表,地府已经收到文书了。

  青毓本想起身,抬眼一看,苌舟倚在门外,拎了壶酒,还有酒杯。

  苌舟面色潮红,视线惘然,像是微醺。

  “喝酒了?”不是去吹风么?

  苌舟扯了扯衣襟,不得不说,是真的好热。

  “青毓啊。”苌舟缓缓喘息,佯装醉酒的模样,一步走成了三步。

  歪歪扭扭的。

  青毓总觉着苌舟要摔,几步过去将人扶住。

  苌舟却顺势滚进他怀里。

  “喝酒吗?”苌舟倒了一杯酒,举杯凑近青毓的唇。

  即便是那次上仙界宴会,众仙敬酒,青毓也不曾沾过一滴。

  可惜,苌舟不记得了。

  “嗯?”苌舟见青毓不喝,就将酒杯拿了下来,凑近自己唇边,稍稍抿了一口,浮在唇角,连咽都没咽。

  苌舟将自己喝过的酒杯那头对着青毓,再一次举杯凑近,“冥王是不是嫌弃我?与我共饮一杯,就这么困难吗?”

  “你喝醉了。”青毓视线骤然深邃。

  然而苌舟的酒杯已经递至唇边,沾着苌舟的味道。

  这次青毓没有拒绝,就着苌舟的动作,将那杯酒饮尽。

  喝完之后,青毓大抵是想抱苌舟,苌舟却不着痕迹地一滑,柔弱无骨地倚在案上。

  “我还未成为尊神之前,也曾来过妖界,你知道的,那时妖界还有反叛之心……哦对了,就是那次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

  青毓也跟了过来,在一旁坐下,他试图从苌舟面上找出破绽,可惜没有,“为何喝酒?”

  “想喝,就喝了。”苌舟眼神迷离,又倒了一杯酒,“青毓,陪我一起喝吧?”

  眼前人面色愈发酡红,视线都带着黏腻。

  青毓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青毓……”苌舟靠了过来。

  青毓视线随着苌舟的动作,定在一张一合的唇上。

  第二次,青毓将酒饮尽。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无数次。

  直到那壶酒都见了底。

  苌舟体内的热度在疯狂叫嚣,可青毓却没有一点要醉的意思。

  最后一杯酒下肚,苌舟气息灼热,试探地唤了唤,“青毓?”

  冥王面色如常。

  苌舟简直要抓狂了。

  怎么还没醉?

  苌舟很是难受,热得他扯开衣襟,大片春光外泄。

  忽然,青毓按住了苌舟的手,“你醉了。”

  带着酒气,和不容置疑。

  青毓的指.尖点燃了某种糟糕的预兆,苌舟的脑海中似是炸开了烟花。

  他挣开青毓的手,顺势勾住青毓的脖子,在青毓耳后呢喃,“那青毓,你醉了吗?”

  气息实在不稳,苌舟自喉间溢出一声低哼。

  分明没有喝酒,可苌舟却饱受折磨,他咬上青毓的耳朵,再次确认,“你……醉了吗?”

  青毓皱了皱眉,素来淡漠的眸子里染上情.欲。

  苌舟已然忍不住了,自青毓耳后绕过来,吻着青毓的唇角。

  青毓将头一偏,双唇相对。

  齿关被人撬开,一路攻城略地。

  舌尖搅得苌舟晕晕乎乎,偏偏青毓的手还不规矩,往衣服下摆探去……

  一刻钟后。

  青毓终于放过了苌舟的唇,沿着下颌线缓缓地吻下去。

  苌舟被迫仰起头,整个人踩在云端,无力地攀着青毓的肩,“青毓……嗯……去,去床上……”

  青毓指腹停了动作,一把将苌舟抱起,往床榻走去。

  ……

  次日一早。

  妖界少主寝殿爆发出一声怒吼。

  玙沬整个人看上去要气炸了,他指着跪成一排的妖兵,“你们怎么看守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看丢?你们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呢!”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玙沬最近新研制了一种毒,唤做苦尽来。

  这苦尽来一毒用了妖界十分稀有的毒草炼制,因而很是珍贵,玙沬一直很宝贝这毒,将毒放在少主寝殿之中,还派了一堆妖兵把守。

  今早玙沬兴冲冲地来取毒,一看,毒药丢了。

  “少主恕罪。”妖兵们纷纷低下头求饶。

  玙沬气得牙痒痒,吼道:“恕什么罪!找不回来这毒药,本少主就把你们切了,练成毒药!”

  妖兵们吓得浑身颤抖,头更低了。

  其中跪在玙沬面前那个妖兵咽了咽唾沫,大胆地道:“少主,您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在苦尽来之上放了追踪术法吗?少主要不,试一试?”

  “术法是本少主放的本少主能不知道?”玙沬一脚将那妖兵踢开,磨着牙,“本少主早就试过了,根本没有感应!人家偷药还等着本少主去找吗?你是不是傻!”

  “少主,饶命……”那妖兵连忙俯首,躲过玙沬随手一扔的一道灵力。

  玙沬啧了一声,怒火愈甚,他正想将那些妖兵一个个惩罚过去,忽然,他动作顿了顿。

  “等等!”他似乎感应到了追踪术法。

  “你,还有你……”玙沬点了几个修为高一些的妖兵,“你们跟本少主一起去找,要是还找不到,就真把你们给切了!”

  “是。”

  玙沬循着追踪术法的灵力,一路远离妖界中心地带,到了边缘处,那里有一座宗祠,四处皆挂着彩色飘带,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里头情景。

  这宗祠玙沬没见过,好像也不属于任何族群。

  “就是这了!”

  玙沬能感应到,那苦尽来就在这宗祠之内,他往后一挥手,招呼着妖兵跟他一起上,他倒要看看,哪个杀千刀的敢偷他的毒药!

  宗祠内风声暂歇,玙沬一进去,就看见了奉于台上的苦尽来,只是妖兵将这宗祠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没看见有别的人。

  玙沬没多想,就将苦尽来取了下来。

  毒药离开台上的一瞬间,宗祠内四角灵力突现,一个极为隐蔽的阵法升起。

  妖兵全都倒了下去。

  ……

  苌舟醒来时腰酸背痛。

  稍微一动,便觉着不太舒服,且腹中的孩子也不安生,随着苌舟的动作在腹中像是打了个滚。

  苌舟揉了揉肚子,安抚了一下,轻声道:“宝宝,你别闹我,把你父亲吵醒了就麻烦了。”

  大抵是苌舟半威胁半安抚的话起了作用,孩子果然安静了下来。

  苌舟侧眼看了看身旁的青毓,小幅度地动了动。

  青毓没醒。

  而后,他轻轻戳了戳青毓的脸。

  还是没醒。

  或许是昨夜那壶酒的影响。

  苌舟笑着感慨,“没想到冥王醉了之后是这样的。”

  昨夜他还以为青毓没醉呢,神色如常的,还怕青毓不上钩,结果青毓早就醉了,不然昨夜怎么会那么配合?

  苌舟回味了一下,有些心神荡漾,手指就不自觉往下移,摆弄着青毓的唇角。

  “还是笑起来好看。”苌舟得出了结论。

  可惜冥王不爱笑。

  正当他把青毓的唇角往上提时,青毓眉尖皱了皱,睁开了双眼。

  苌舟一时窘迫,急中生智,稍稍起身,手顺势按在青毓额角,不甚熟练地按揉了几下。

  业务不熟,但是很贴心。

  简直就是贤良淑德!

  青毓眉头皱得更紧,头疼欲裂,连眼前苌舟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苌舟收回了手,在青毓眼前晃了晃,“青毓,你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青毓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忍过那阵眩晕和头疼,余光扫在苌舟身上,后者肩膀处大片肌肤裸露,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此刻斑驳不堪。

  就算青毓再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但苌舟这个模样,这些痕迹也在提醒着什么。

  青毓抬手按在那片斑驳上,“苌舟,我……”

  “哎呀,痒!”苌舟躲过青毓的触碰,拉了拉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罩住,“青毓,你什么都不要想,昨夜就是喝醉了而已,然后喝醉了之后做了些糊涂事,你可以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苌舟语速极快。

  纯属是羞的。

  第二次了,青毓心下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这样罔顾苌舟的意愿。

  “可是苌舟,我想对你负责,我以前说过,我对你……”

  “打住!”青毓的神情专注而认真,苌舟发誓他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青毓,可这样的认真,苌舟却无由来地有些心悸。

  冥王的承诺,天罚尚且不能更改。

  真的值得吗?

  心跳得很快,几乎淹没了苌舟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但是我……”苌舟紧张得手都在发抖,“我还没考虑清楚,我现下不想思考这些。”

  没拒绝。

  但是也没同意。

  青毓顿时有种自己被用完就扔的错觉。

  他凑过去吻了吻苌舟的眉心,额间相抵,“无论如何,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苌舟心跳得更快了,他没有推开青毓的力气,也不想推开青毓,急得眼眶都泛红,好半晌才闷闷地道:“你,你转过去,我要更衣了。”

  苌舟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想让青毓看到他的肚子。

  青毓静默了一瞬,最终还是起身,施术穿戴整齐,背对着苌舟。

  苌舟松了口气,从床尾将颜侨送的那件羽衣捞了过来。

  房外影影绰绰,苌舟这厢刚把衣服穿好,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少主殒命了!灰狐族的人攻进来了!”

  青毓转过身看了苌舟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苌舟下了床,“玙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我们得去找他。”

  “嗯。”青毓准备去抱苌舟,却见苌舟主动伸出一只手。

  不抱?

  苌舟疯狂摇头,可别抱我,万一发现孩子怎么办?

  青毓只好拉过苌舟往外走。

  一开门,梓狐似是有事要报,匆匆迎了上来。

  “君上,妖界少主死了,此事……”

  青毓打断,“以后再说。”

  施术与隐去身形只在刹那之间,再一看,青毓和苌舟已经不见了,梓狐眼神幽远,望了望妖界丛山,而后他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妖界此时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喊,总之一人传十人,许多人都觉着少主死了,各个族群便以为有机可趁,纷纷派了人往妖王寝殿赶去。

  打着清除灰狐族,为妖王护驾的名号,可实际上,却像是要去逼宫。

  不过这些,青毓和苌舟已经没空管了,他们隐身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几乎找遍了大半个妖界,才找到了困住玙沬的宗祠。

  那宗祠阵法已启动,彩色飘带纷飞,外面还围了一圈灰狐族的人,青毓带着苌舟绕至宗祠后方,隐去身形的术法彻底失了效。

  一个是隐去身形有时间限制,再一个就是……

  青毓神识探了探宗祠内的阵法,在被人发现前快速收回了神识,“宗祠内,无法隐身。”

  宗祠内设有特殊的阵法,像是灰狐族自制的阵法,青毓也没见过。不仅无法隐身,那阵法还能现出攻击者的施术痕迹,也就是说,青毓和苌舟一旦进入宗祠,便无法暗中相助玙沬,只能明示了。

  “那就溜进去,暂时别让人发现就行。”苌舟不太在意,站队妖王就站队妖王吧,救人要紧。

  “嗯。”

  与此同时,宗祠内,玙沬堪堪躲过一道灵力袭击。

  不是他说啊,这些灰狐族的人也太卑鄙了!知道他精于制毒,就将他困在宗祠阵法之中。

  只要他还在阵法内,他身上的毒药全都失效,也没法调用妖界灵力。

  这直接让他战斗力少了一大半。

  更可气的是,这个阵法只针对他,只会困住他,他在阵法中央转个身都困难,可其他人却能肆意穿过阵法来攻击他,阵法对他人的限制几乎等于无。

  侧头又躲过一击之后,玙沬终于忍不住咆哮了。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灰狐族!我父王待你们不薄,划分领地之时从来也没亏着你们,你们就是用谋反来报答他的?!有没有良心啊!”

  作者有话说:

  灰狐族长老,这题我会答:没有。感谢在2023-06-04 20:48:04~2023-06-08 00:2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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