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肴一脸震惊地看向容九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容知颂的衣角,希望容知颂能给帮他回答。

  容知颂只是倒了一杯水,对着容九华不冷不**回道,“快了。”

  快了?顾肴心里迷茫了,什么是快了?

  顾肴对着容知颂使了个颜色,希望容知颂可以告诉他,容知颂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顾肴的脑袋,轻声说道:“在准备着,别着急。”

  这一句话成功使得桌子上的其他人愣了一下,先反应过来的是容九华,她的眼睛里瞬间染上了笑意。

  接着反应过来的是索奇尔,他笑道:“看来本王子是赶不上太子殿下和顾世子的成婚礼了。”

  最后回过神的是顾肴,他有些呆愣地看向容知颂,非常茫然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时。”

  顾肴的心怦怦直跳,这无时无刻的告白,他真的一点都遭受不了啊!

  而且他心里还是很动容的,他只考虑到了和容知颂在一起,却没有往和容知颂成婚的方向的想。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朝代,不知何时就可能从这里消失,所以他才从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给和容知颂在一起谈个美好的恋爱就够了。

  顾肴久久平静不回复的状态,让容知颂的心跳乱了一瞬,那种顾肴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不见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别想反悔。”容知颂扎住顾肴的手,与顾肴食指交握,“无论你到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到,你与我早已为一体,分不开了。”

  顾肴心头一震,他总觉得容知颂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这使得他心里很是内疚,容知颂都如此信任他了,他还有那么多事瞒着容知颂,可能是时候将所有事都坦白了,他不想让容知颂以为喜欢的是原来的“顾肴”。

  下定了决心,顾肴回握住容知颂的手,语气中弥漫着幸福的意味,“我也是。”

  容九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他仿佛又看到了阿铮,那个当年也会偷偷摸摸给她准备婚礼的傻小子了。

  容九华不禁抬头看向了天边的圆月,心中的思念源源不断地流露而出,阿铮啊,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现在很幸福,以后也能有人替我陪着他了。

  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了?

  容九华又咳嗽了起来,比先前那一次咳得更厉害,顾肴闻声连忙松开容知颂的手,一来是给女皇倒一杯茶水,二来就是躲避尴尬。

  方才他有些太动容了,都忘记桌子上还有其他人了,就这样和容知颂十指交握。

  “女皇陛下,您的风寒似乎有些严重,何不让在侯府的章神仁章神医来看看?本王子的那一身旧疾就是他给医治好的,对于您的风寒,他许是有办法。”索奇尔在一旁建议道。

  容九华缓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只是小小的风寒,朕宫中的太医院到底也不是摆设。”

  索奇尔只是笑笑,但顾肴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女皇好像有点看不上江湖神医啊,那他打算让他爹来跟女皇说说,让章神仁给女皇治病的事情,好像就有的没办法了。

  不过他爹和女皇到底有一层“兄妹”的关系,这事他爹来说,应该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晚膳很快就结束了,索奇尔以还要修养身体为由,带着肯木离开了,顾肴则被容九华给留了下来聊了一会儿天。

  这期间,顾肴一直在跟容九华说容知颂最近的情况,因为他能感觉出来,容九华对这些很赶兴趣,这他也能理解,毕竟容知颂作为容九华的亲儿子,他还没见过容知颂主动到皇宫过,每次基本都是女皇叫来的。

  “有你在颂儿的身边,朕也能放心了……咳咳……”容九华拍了拍顾肴的手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容知颂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就将头给移开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顾肴还是从容知颂抬起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担忧。

  顾肴的眉头一挑,容知颂和女皇陛下之间破冰和好有戏?

  只思考了一下,顾肴就收回目光来,担忧地站起来给女皇顺了顺背,“陛下你……”

  “还叫朕陛下吗?”容九华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容知颂,又看向顾肴说道。

  顾肴身体一顿,接着就明白了容九华的目的,容九华想听她喊她“母皇”,当然也是想听容知颂也喊她一声“母皇”。

  容九华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像是期待这个称呼许久了,顾肴不禁转头看向容知颂,容知颂应该是一直在看着他顾肴,所以顾肴一转头就和容知颂的视线对上了。

  难得的,容知颂眼里多了些许难以察觉的纠结,将视线给移开了。

  顾肴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到是没想到容知颂会这么拗,也不知道容知颂和容九华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隔阂,让他连一声“母后”都不愿意喊。

  顾肴轻轻地吐纳了一口气,接着启唇轻轻道:“母皇。”

  “哎。”容九华的眼眶都在听到顾肴这一声“母皇”后泛红了,她好像从未听到过有人唤她这个称呼,虽然这一声她期待已久的“母皇”并不是从自己一直有所亏欠的儿子嘴中说出的,但顾肴也算是她的半个儿子了,以后她或许也有机会在离开后,听到她的颂儿唤她一声“母皇”。

  “母皇。”顾肴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有点哽咽,他在现代的时候,就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来到了这里后,他已经有了一个父亲,深深刻刻地感受到了父爱的感觉,但他还未体验过母爱。

  如今容九华让他唤她一声“母皇”,也算是彻底认同了了他和容知颂吧?

  也没聊多久,顾肴就发现容九华好像是乏了,想到容九华的身体不是很好,顾肴就打算辞别,和容知颂回太子府,“母皇,天色不早了,我和颂……容知颂就先回去了?”

  顾肴在心里送了口气,幸好刚才刹住了嘴,他差点就把“颂颂”这俩字给说出来了,在长辈面前说爱称,他到底是有些许不好意思。

  “朕平时一直让人打扫着东宫,你和颂儿今晚就在东宫留宿吧。”容九华拦住顾肴。

  顾肴看了眼容知颂,见容知颂没有表态,就应下了,“好。”

  之前在东宫留宿过一晚,如今再次入住,顾肴的心态都不一样了,他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起了东宫。

  上次在这住得那一晚,他心里多少是带点不情愿的,所以并没有多注意这东宫的布局,如今一看这东宫是真的大而豪华。

  “这就是你小时……八岁以后长大的地方?”顾肴满怀兴趣地拿起架子上的一个泥人问道。

  “嗯。”容知颂轻轻回了一声,“十五岁,我就建府了。”

  十五岁?顾肴思索了一下,在现代才刚刚上初三的年纪,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住了?还是住太子府那么大一个地方。

  “你……不孤单吗?”顾肴看向容知颂,若是住在宫里,还有女皇在身边,多少是有点人气的。

  “没感觉,或许有吧,但这宫里和宫外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容知颂的语气里带上了丝丝的自嘲。

  顾肴走过去抱住了容知颂,容知颂也回抱起顾肴,顾肴手臂的力度又加大了些,“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他现在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容九华和容知颂的隔阂到底在哪里了,但到底是是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还得等容知颂说出口,他才能知道。

  “走吧。”顾肴从容知颂的怀抱里抬起头,“带我去你小时候睡过的床睡一觉去,上次在这睡了偏房,肯定比不上你房间的床舒适吧?”

  事实证明,容知颂的查床确实比偏殿的床要舒适很多。

  顾肴舒舒服服平躺在床上,一安静下来,心里就不由得想七想八,那些小小的事情都会在脑海里被无限放大。

  “颂颂,你……和母皇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顾肴侧躺起来,用一只手支起头,看着眯着眼睛要入睡的容知颂问道。

  容知颂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地盯着窗幔,他的语气中带着着委屈和恨意,“她抛下过我们。”

  我们?顾肴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这个“我们”中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容知颂的父亲吧?

  “母皇可能有她的苦衷?”顾肴下意识地替容九华辩解道,因为在他看来,容九华并不像这样的人,她很爱容知颂,同样也很爱容知颂的父亲。

  “苦衷?”容知颂不禁冷笑一声,“她的苦衷,不过是这皇权罢了。”

  顾肴一愣,照容知颂的说法,容九华当初是因为争皇位才抛弃的容知颂父子?但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她后来没有找个你们?”顾肴接着问道。

  “没有。”容知颂神情有些恍惚,“一直到我爹身死,她都没有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