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肴醒的得很早,还没到太子府,在马车上就醒了过来。

  醒来以后的顾肴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跟容知颂说,而容知颂也眯着眼靠在马车上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就一脸沉默地待在马车里。

  最后,还是顾肴先开口,将这份沉寂打断,“容知颂?”

  没有反应,顾肴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这时顾肴才发现容知颂靠在马车上并不是在闭目养神。

  容知颂的脸色苍白,额上也渗出了汗,睡得也并不安稳,顾肴瞬间就想跑出马车了。

  因为这情况和上次对方发疯掐他的前兆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方才被罗子章给整在脖子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再经不起再一轮的摧残了。

  顾肴掀开帘子就要出去,但仅将车帘掀开了一遍,心中就开始犹豫了。

  他回头看向和上次一样显得很痛苦的容知颂,眼中满是挣扎。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顾肴最终认命般的又从新做了回去,并且还做到了容知颂的旁边。

  同时他也不忘扯下自己身上衣服的装饰性丝带,将容知颂的手和脚都帮了起来,怕不结实,他就又帮了一道。

  忙完这些,顾肴一直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了,这样就不怕对方如上次一样突然暴起了。

  见容知颂额头上一直在出汗,顾肴转身就在马车上的小匣子里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方帕,倒了一些水壶中的水在上面,接着在容知颂的额头上擦拭起来。

  “你也别嫌弃,这水应该没人喝过。”顾肴边擦边碎碎念道。

  等额上的汗擦干净后,顾肴放下方帕,本着让容知颂睡得更舒坦一些,上前将人给放躺了下来。

  顾肴刚要把被容知颂给压在身下的手给抽出来,马车就来了个急刹车,一个没注意顾肴就摔到了马车上,而容知颂也无可避免从座位上摔了下来,躺在了他的身边。

  “殿下、世子殿下你们无事吧?方才有个孩子突然冲到路上,属下才勒停了马。”

  “无事。”顾肴回道。

  顾肴稍显绝望的叹了口气,还是就这样吧,他真得累了,实在是不想再将身边的人给重新扶到座位上了,反正这马车看起来也挺干净的。

  躺着就是容易放松,顾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在马车外驾车的太子府护卫黎风叫醒了了他。

  顾肴迷迷糊糊地做起来缓了一下,就掀开车帘下去了,走了几步后,才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停下脚步,边揉眼睛边对黎风吩咐道:“别忘了把你家殿下带屋子里。”

  说罢便转身要离开,黎风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顾肴。

  顾肴不明所以,“有事?”

  不管对方有没有事,反正他是有事,方才在马车上浅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他脖子上的伤口以及手上的伤口就火辣辣的疼,他得赶紧去处理一下,要不然感染了就得不偿失了。

  “世子殿下,还请您去将殿下带到屋子里。”黎风恭敬道。

  这下顾肴停住了揉眼地动作,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是伤者,你让我去?”

  黎风知道,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只得恳求道:“殿下他不喜别人触碰,您是殿下身边人,是唯一一个可以近身接触殿下的。”

  顾肴:“……”

  心里盘算了半晌,顾肴最终还是妥协了,算了,谁让人刚才就过他呢?

  到了车前,顾肴就开始犹豫了,他是应该将人抱进去,还是应该背进去?

  最终为了容知颂的面子着想,顾肴选择了后者,将人给背了起来,而且如果是抱的话,就肯定是公主抱了,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当容知颂的全部重量都压在顾肴身上是,顾肴不禁倒吸一口气。

  接着咬牙背着容知颂走了起来,明明看起来很瘦,怎么实际上这么重啊!

  但顾肴还是强撑着将人给背到了容知颂的院子里,不过,有时候人倒霉起来是不分时间的。

  顾肴踏进容知颂房间时由于太过着急,一个没注意,脚绊倒了门槛上。

  他摔倒时用手撑着缓冲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他背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因为顾肴下意识地松手,以及摔倒的惯性,容知颂直接从顾肴的背上摔进了屋子里,还好巧不巧的将头和屋子里的板凳更碰上了,发出“碰”的一声。

  那声音,顾肴听着就觉得疼,但也不至于撞出口子,顶多就多一个大包。

  因着顾肴这一摔,容知颂是被头上的痛感给疼醒的。

  他揉着发疼的头头顶,从地上坐了起来,眼中有些许茫然,但也注意到一旁趴在地上的顾肴。

  “顾肴?”

  听到容知颂叫他,顾肴才将头抬起来,有点心虚道:“你醒了?怎么醒得这么早,哈哈……”

  完了,对方不会找他算账吧?

  顾肴埋着头咬着食指,心里疯狂地想着对策,该怎么去跟对方解释其头上的大包是怎么来的。

  不对啊!

  顾肴缓过神来,他明明是为了将人给背到房间,才体力不支,不小心摔倒的,然后才间接的导致对方撞头的,那他搁着心虚什么?

  想明白后,顾肴撑着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就伸过来了一只手。

  “你趴地上干什么?是在表演蛤蟆功给孤看吗?”

  顾肴:“……”

  他心里深深地为刚才对容知颂产生的愧疚感而反思,对方压根就没长嘴!

  但顾肴还是扶着容知颂的收起来了,他方才虽然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但膝盖还是被摔得有点疼。

  起来身后,顾肴就送开了容知颂的手,将垂到胸前的头发给撩到身后,对面前人说道:“既然已经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话落顾肴就扶着腿一瘸一拐得朝门口走去,他还要赶着去处理身上的伤口呢!

  但走了两步,顾肴就发现他走不动道了,他扭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拽住他衣领的人,“?”

  这是有其他事情?

  在顾肴满脸疑问中,容知颂将他的手朝顾肴的脖子上伸过去,顾肴心里瞬间就警铃大作,挣开了对方抓住他后领的手,一脸警惕地看向容知颂,“你不会又要掐我脖子吧?”

  容知颂面上一愣,手僵在原地,看到顾肴眼中对他的警惕,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一丝的憋闷。

  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将手放下,才有点别扭道:“孤这里有药。”

  顾肴没有听出这一晃而过别扭,送了口气,才谢绝道:“我那也有。”

  “你脖子后面的伤,自己擦不到。”

  听到这句话,顾肴才明白方才容知颂为什么将他拉住,他满脸不相信的将视线移向说话之人,眼睛里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古怪,“你……要帮我擦药?”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狗太子居然要亲自给他擦药!

  容知颂没理会顾肴的吃惊,转身就到一旁的柜子里将伤药给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示意顾肴过来坐下,语气不容置喙,“过来。”

  虽然顾肴脑子里懵懵的,但还是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容知颂上药的手法很轻很仔细,顾肴全程都没有感觉到伤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上药的手法挺熟练啊。”

  顾肴这话一出,房间了就瞬间安静下来,容知颂也停住了给顾肴擦药的动作,而顾肴则想起来之前给容知颂擦拭身体时所看到的伤痕。

  该不会是因为这一身的伤,所以才上药这么熟练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肴就恨不得回道自己说话的时候,狠狠地甩自己两大巴掌,你这破嘴!

  看这反应,顾肴觉得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怎么就偏偏戳到对方的伤心事呢!

  但容知颂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给顾肴包扎伤口,整得顾肴坐立难安的,想说些什么将这事翻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有人教过孤包扎伤口。”

  “啊?”

  顾肴一愣,才反应过来,容知颂是在回答他刚刚的话。

  “孤从前从不包扎伤口的,但他说不包扎伤口会很危险,可能会死。”

  顾肴很认同容知颂口中“他”所说的话,不知道是哪路神通教给容知颂这个道理的。

  “确实,不包扎伤口可能会感染溃烂,还有可能得破伤风而死……嘶。”

  顾肴吸了一口冷气,这人不经夸啊,这才夸了没多长时间,手法就开始不稳定了。

  “你是在哪听说的‘破伤风’这个词?”容知颂似问了一个小问题,但这个问题却让顾肴紧张起来。

  在现代听说的啊!

  但他不可能就这么如实回答,便随变找了个理由,“是之前遇到的一个世外高人告诉我的。”

  “在哪里?”

  “嗯……在沧州的时候。”

  “他多大年龄?”

  “他……”顾肴发现不对劲了,这容知颂对这个他杜撰的世外高人关注度高得有点离谱吧,都快查起户口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容知颂顿了一下,回道:“好奇。”

  顾肴:“……”

  快收起你的好奇吧,他都快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