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费劲了,你扯不开的。”

  顾肴没管罗子章的话,继续扯着脖子上铁链圈。

  “唉。”罗子章走到床边坐下,“你瞧,都破皮了,很疼吧?”

  罗子章的手还没有碰到顾肴的脖子,就被顾肴厌恶地扭头躲开了。

  “阿肴知道吗,这张床是我特地腾出来给你父亲的,不过顾侯爷被保护的太好了,我动不了,所以只能委屈你这个儿子先来替他试试了。”

  听到这,顾肴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扯扯链子的动作,单手抓住罗子章的衣襟,咬牙切齿道:“罗子章!”

  “别生气嘛。”罗子章没有挣开顾肴的手,反而顺势抓住了顾肴的手腕,笑得很是温柔,“阿肴要不要猜猜这张床原来的主人是谁,嗯……不对,它有很多任主人,应该是上一任主人是谁。”

  顾肴懒得回答,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对方捉住手腕令他浑身都感到不适,不知是对方没有使力,还是故意放开的,顾肴的手很轻易地就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了。

  “没事,阿肴不想猜,那我告诉你呀。”

  罗子章特意俯身,靠近了顾肴耳边低语道:“是刘寺卿哦,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么爱脸面,不过才一晚不到,就咬舌自尽了,明明整个过程都很舒服的,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顾肴这个时候对于罗子章口中说出的超出他认知的话语已经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感到震惊了,这个他曾视做朋友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过分。

  “刘泽溪也是你杀的?”顾肴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指,以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不不,阿肴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这多背上一条人命,等下地狱时就要痛苦甚多,阿肴也不愿意我痛的对吗?”

  说着罗子章就要上手捧住顾肴的脸,被顾肴给给躲开了,“你这种人活该下万丈地狱。”

  罗子章手僵在原地,面部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阿肴也就这会儿还有力气说话。”

  顾肴心头泛起几分不安,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拼着一条命和对方鱼死网破的准备,只待罗子章再靠近他分毫,他就将方才他趁机在方盒子上扣下来的贴片划向对方。

  顺着罗子章的动作,顾肴看到对方在身后拿起了一个包袱,展开包袱,里面是一件衣服。

  是他之前试穿过的哪一件。

  “我记得阿肴很喜欢这件衣服的,这也是我为顾侯爷准备的,我原本想着阿肴穿上好看,顾侯爷穿上应该也有一番风采,可惜最近都看不到了。”

  罗子章满脸遗憾地摸着衣服,而顾肴心里却充满了愤怒,竟然还敢打他爹的注意!

  “阿肴不要这么看着我。”罗子章将手中的衣物递到顾肴面前,眼中满是迫不及待地兴奋,“今晚我们就穿这件衣服一起共赴云雨可好?”

  顾肴心中对于罗子章只剩下来厌恶,就在他要将手中的铁片袭向朝他走过来的罗子章时,暗道那边传来的闷响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原来阿肴不是一个人来的呀。”

  而顾肴听到响声后,眼睛都亮起来了,是容知颂!肯定是他!

  “阿肴别急,等我解决完这个麻烦,剩下就是我们的时间了。”罗子章将衣服放到了顾肴床头,就离开了。

  等看不到罗子章的背影后,顾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虚脱似地仰躺在床上。

  缓了一会儿,顾肴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外面的情况他不知道,这里毕竟是罗子章的地牌,容知颂的胜算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

  这时顾肴十分的庆幸自己小时候因为好奇而跟着开锁师傅偷师了一些开锁技艺。

  但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开过锁了,所以他这次只能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脖子上的这个锁链给打开。

  顾肴将之前藏在手里的铁片,使劲用手撕扯铁片的边,等额头上浸出了汗,才堪堪撕下一小条。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长度够了。

  “嘶。”

  顾肴的右手食指被刚撕下的铁片划破,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但也由于这个伤口的疼痛,令顾肴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了。

  依着儿时的记忆,顾肴对着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摸索了没多久,就成功的将锁链给打开了。

  来不及去帮何尚书也打开脖子上束缚的锁链,顾肴拿着剩下的铁片强撑着身体,磕磕绊绊地走到暗室和暗道连接处靠墙站直,蓄势待发。

  他方才下床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暗道那边传来了脚步声,现在靠近这边听得就更加明了了,这脚步声具体是谁的他不知道,但他不能放松警惕。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肴嘴唇都咬出血了,因为他必须保证脚步声的主人过来时,他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

  当那人衣服露出一角,顾肴也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谁,挥起铁片就朝来人的眼睛上划去。

  他不敢真的杀人,只能通过划伤对方的眼睛,来得到能够逃跑的机会。

  来人似也没想到顾肴会藏在这个地方,来不及躲闪,眼角处就被划出一道拇指长的血口子。

  顾肴拿着铁片还要往对方的脸面划,但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给擒住,顺走了他手中的铁片,将他反手给压在一旁的墙上。

  “顾肴!”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肴便立马停住了挣扎的动作,脸上不禁挂上几分喜色,是容知颂!

  见顾肴安分下来,容知颂就放开了擒住顾肴的手,但没想到他一松手,顾肴就脱力地顺着墙往下滑,他只好又伸手扶住了顾肴。

  “顾世子终于认出孤了,孤差一点就成瞎子了。”

  顾肴心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那两下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若是真的将容知颂给划瞎了,他可能后半生都要从愧疚中度过。

  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没好气道:“要真瞎了,本世子养你。”

  容知颂闻言也没有生气,他短笑了一声,声音很轻,“顾世子都敢调侃孤,看来缓过来不少。”

  而顾肴在容知颂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狠狠打了容知颂的脸。

  “可真是不撑说。”

  接着,容知颂弯腰将顾肴给抱了起来,沿着走了出去。

  出了密道便能看到罗子章的四肢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显然是被扭断了手脚,而聿风则在一旁守着。

  “里面的人就交给你了。”容知颂对着聿风吩咐道。

  “是。”聿风应下,接着又问道:“殿下,罗子章该如何处理?”

  容知颂淡淡瞥了一眼一旁桌子边靠着的人,语气冷淡道:“送大理寺。”

  说完便抱着顾肴要离开,在将要踏出房门时,罗子章幽幽地叫住了容知颂。

  “太子殿下。”

  而容知颂没有理他,走到了沿廊下,见状罗子章整个人都癫狂起来,也不管自己的手脚已经废了,撑着胳膊爬了几步,对着容知颂背影大喊道:“我们是一类人,不是吗?铮儿……”

  聿风知道这两个字在他家殿下面前是大忌,便眼疾手快地将罗子章给打晕了。

  “殿下……”聿风的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同时也为躺在他家殿下怀里的顾世子担忧,他可是还清楚的记得上次顾世子脖子上的伤痕。

  但聿风的担忧并没有出现,容知颂只是停顿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接着就抱着昏迷的顾肴离开了。

  欸?他家殿下没有生气?

  聿风心中有些吃惊,难道是怕再次伤到顾世子才忍住没有爆发的?

  这么说来,他家殿下对顾世子是真爱了!

  聿风心中突然有点欣慰,他从没有想到他家殿下竟如此珍视一个人,看来以后顾世子再对他发号施令,他都不必再请示他家殿下了。

  *

  顾肴觉得他又在做梦,这次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看不清面容的男孩,但并不是上次的那个男孩。

  这次的这个小男孩生在一个有父母宠爱的富裕家庭,虽然很模糊,但顾肴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触动。

  小男孩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以顾肴的角度看,场景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场景停留在了一个小木屋的地方。

  虽然没有上次的那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但顾肴看到了一个大人将这次的小男孩给从台阶上给推了下来。

  而这个场景恰巧和他第一次做梦梦到梦到的场景尽数重合,血从小男孩的头部缓缓流出,将整个画面都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顾肴心中有些恍惚,或许他第一次做梦就是带入了小男孩的视角。

  可这次的这个小男孩又是谁呢?

  和上次的那个小男孩一样,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他的梦里,甚至是接二连三地出现,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每次他做这个梦时,心脏就隐隐抽痛,有的时候甚至疼的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顾肴心中有很多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