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了,我很小的时候遇到的,就只有一面之缘。”

  顾肴特意强调了“一面之缘”希望对方能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要再追问了。

  “嗯。”

  容知颂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就又开始为顾肴仔细包扎起手上的伤口,房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

  没多久,顾肴手上的伤口也被容知颂给处理好了,见没什么其他事了,顾肴就马上离开了,要不然不知道容知颂一会儿会不会又因为“好奇”而问他其他的事情。

  顾肴走后,容知颂就默默地将伤药和纱布都重新收回了盒子里,但他的眼神却说明着他现在心中的不平静。

  “扣扣。”容知颂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直守在暗处的黎风就闻声立刻走了出来。

  “殿下。”

  “你去沧州一趟,找一个知道‘破伤风’的世外高人。”容知颂将医药箱放回了原处,就对黎风吩咐道。

  黎风虽然不知道“破伤风”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家殿下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让他去找一个室外高人,但自家殿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殿下,这世外高人还有何其他特征吗?”

  容知颂闻言,扶着下巴略一思索,才道:“和孤的年纪差不多,是个男子。”

  这下,黎风心中忍不住惊讶了,他即将要去寻找的世外高人竟然和他家殿下的年纪差不多大!

  但黎风的惊疑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接下命令后就立马去了马厩,特意挑了一匹快马,就朝着沧州方向奔去。

  等房间没有旁人了,容知颂这才从一旁的柜子了拿出来两坛酒,走到了屏风后。

  一过屏风,容知颂就愣住了,接着眸中就泛起一片晦暗。

  他的画不见了。

  从容知颂握着酒坛的手上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出这幅画的意义对他是有多么的大。

  如今挂画的地方正挂着一副他房间里的另一副水墨画,在屏风后面,隔着些距离并不能看清后面的画已经被人给调换了。

  这也是为什么容知颂回到这间屋子已经住了两天也没有发现画不见了,他平时并不会特意来看画,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过来对着画里的人喝点酒,顺道抱怨抱怨。

  容知颂将已经被他捏地出现裂缝的酒坛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丝瘆人弧度。

  不需要多动脑子猜,容知颂就知道了是谁将画给掉包了,能进他屋子的人屈指可数,而知道这幅画对他意义非凡,且又有胆子调换画的人只有一个——顾肴。

  顾肴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先前得偷偷摸摸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正准备了一盆热水,打算擦拭一下身体,换一道干净的衣服。

  他是比较想洗个全身澡的,但手上的伤和脖子上还在因他微微扭动头而疼的脖子都不允许他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现在已经深秋了,直接擦身上还是很冷的,顾肴就特意准备两盆碳在屋子里烧了起来,现在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暖气,他衣服脱的只剩个单衣都不觉得冷。

  “舒坦。”

  顾肴不禁活动了筋骨,心情一片放松。

  等将上衣脱掉,拿着毛巾沾湿热水往身上擦时,顾肴才觉得自己身上轻便了不少。

  果然,洗澡令人心情愉快,虽然他这不算是洗澡,但也算是半个洗澡,他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正当顾肴擦拭完自己的上半身后,准备套上干净衣物擦拭下半身时,他的房门就被人给从外面猛地给推开了。

  瞬间外面的冷气冲了进来,将顾肴好不容易储存的暖气给冲散了大半,令他忍不住在冷风的突然袭击下打了个喷嚏。

  “阿嚏!”顾肴赶忙拢起自己的上衣,对着门外的人催促道:“快把门给关上!”

  容知颂也没有说话,进入房间便将们给关上了,来到顾肴面前,顾肴正站在炭盆前烤着手。

  “冻死我了。”顾肴搓了搓手,感觉身体终于又暖和了起来,才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了?”

  不是帮他处理伤口还不够,还要来帮他洗澡吧?

  想到这个可能,顾肴便又拢了拢衣服往后靠了几步,一脸古怪地看向容知颂。

  容知颂快被顾肴的行为给气笑了,但也想起此行的目的,对着顾肴沉声道:“孤的东西顾世子该还回来了。”

  顾肴听得一脸莫名奇妙,“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他脖子和手上的纱布?但那不是容知颂亲手给他包扎上的吗?怎么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见顾肴这反应,容知颂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目光直视顾肴,“怎么,顾世子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这下,顾肴心里升起一丝不满,他有点气急道:”我干什么了我?你说清……”

  “清”字还没有从顾肴嘴中蹦出来,顾肴的话就戛然而止了,他可能好像是知道了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了……

  是那幅屏风后的画像啊!

  自从他将画给偷偷拿回来后,他就给随意扔到了画缸里,没在看过了,因此也就忘了这茬。

  如今容知颂发现了画不见了就找来了,顾肴脸上不由浮现起几分不自在,声音都因心虚而变得小了很多,“我……我可没有拿你的画。”

  “呵。”

  顾肴被容知颂这一声短促的笑给整得心头愈加发虚,头都忍不住给埋地更低了些。

  而容知颂是真的被顾肴给气笑了,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吗?

  “孤好像没告诉你是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顾肴身体就是一僵,心中忍不住给自己嘴巴两巴掌,他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说话都不过脑子!

  “我……我……”

  “画,给孤。”

  顾肴还想找点理由解释一下,但显然对方并不想听,心里只有那幅画,直接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碍于这事到底是自己做错了,顾肴这才迈着小碎步跑到了书桌旁的画岗前,想要将画给找出来。

  但他忘记了装画的画缸长什么样了!

  后面还有画的主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顾肴只能将几个画缸里画一个一个打开,挨着找了。

  随意打开第一幅画,顾肴就猛地将画给合上了,同时面红耳赤起来,心也突突突地乱蹦。

  没人告诉他原主竟然喜欢这个啊!

  顾肴心中欲哭无泪,刚刚到那幅画上画着是一个裸露衣服的男子,而且还是该漏的地方都漏了,不该漏的地方也漏了!

  看着剩下的画,顾肴脸不禁哭丧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剩下的画里到底还有多少张这种类型的画。

  顾肴现在就想回道当初,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将容知颂的那幅画和这些画给放到一起了,他就应该找个神圣的地方给供起来的。

  容知颂也注意到了顾肴这边的不对劲,接着便皱着眉头走到了顾肴身边,而顾肴察觉到身边有人过来,想也没想就将手中那张“少儿不宜”的画给藏到了身后。

  “拿出来。”

  顾肴本不想将画给拿出来的,但看容知颂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就犹犹豫豫地将手中的画给递了过去,顺道还给自己找补,“我也不知道这画是怎么跑到我房间里的……”

  毕竟这是原主干的,和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容知颂打开画,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将画合上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顾肴。

  顾肴被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心里使劲的想着对策,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

  “顾世子的品味不过如此。”容知颂说完就将画给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伸手准确无误的将装着自己画的画缸给拿了出来,也没管顾肴爆红的脸就转身离开了。

  顾肴心中忍不住呐喊,自己怎么就把太子府的画缸和他们侯府的画缸样式不一样这事给忘了啊!

  要不然,方才也不会这么这么丢脸了!

  一想到这些画令自己如此尴尬,顾肴心里就很憋闷,他想也没想就将这些画全都拿了出来,在屋子找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给藏了起来,到底是原主的东西,他也不好直接给扔了。

  等忙完了这件事,顾肴才觉得脸上的热气降下去不少,看来他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将从侯府带过来的行李物品进行一遍大排查了,看看还有没有像方才那些画一样的漏网之鱼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顾肴一直窝在院子里养伤,虽然还是和容知颂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的,但一般顾肴不住人惹容知颂,容知颂是很少主动开口的。

  天也越来越冷了,顾肴就愈发的喜欢在正午的时候躺在吊床上晒太阳,毕竟是真的暖和。

  这天顾肴正眯着眼躺在吊床上享受美好的太阳浴,一道阴影就罩了下来,将阳光给遮挡了大半。

  顾肴睁开眼,果然是容知颂那家伙,他顺势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懒洋洋的,“有事?”

  “今晚皇宫有家宴,你也要去。”容知颂回道。

  “我为什么要去?”顾肴脸上写满疑惑,他也不是皇族的人啊。

  “陛下让你去的,不过顾世子可以选择不去呢。”容知颂扬起笑对着顾肴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顾肴呆呆的坐在吊床上,女皇这是还把他给当成了“儿媳夫”了?

  “唉……”

  顾肴直直地躺回了吊床上,满脸愁容,他当初怎么就撒了这么一个谎呢!

  但转念一想,这次是和容知颂一起去见女皇,他心中的紧张和担忧就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