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第十八遍响起的时候,一只雪白修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头摸索几下,找到了声源。

  睁开困倦的眼,将手机屏幕放在眼前。

  好嘛,是亲妈打来的视频,不得不接。

  夏满睡眼惺忪:“妈,我今天没通告,我想睡觉……”

  阮女士中气十足:“都几点了!昨儿庆功会是不是熬夜了,妈就想听你说说你那个剧呢~!”

  剧?什么剧?夏满迟钝的反应了会儿。

  哦对了,昨天演出之后,大家一起庆功,他爸妈打电话来,但周围太吵了,他便说今天再打。

  庆功会搞了太久,还喝了酒,他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

  等等,夏满一激灵。

  他睁开眼睛,将周围环境收进视网膜中。

  陌生倒不陌生,木质墙板,雕花天花板,中古吊灯,是湖边小楼的装修风格没错,他并没有醉到于陌生酒店房中醒来。

  但是吧,他那屋,能拆的都被狗拆了,与这里的整洁温馨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夏满立刻醒的不能再醒。

  他掀被子看了眼,又探身看床边、床尾地板。

  正直起半个身子,往外探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闻霖久上半身空无一物,下半身一条睡裤,肌肉线条分外明显,肋下到腰间一段,有很漂亮的鲨鱼线。

  “醒了?我——”

  夏满紧急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做贼心虚的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闻霖久挑了挑眉,从另一个方向绕开。

  阮女士一无所察:“满满,妈妈查了哦,你那里都十二点了,你还赖在床上,晚上喝酒,早上不吃,你的胃病又要犯了。”

  一杯煮好的燕麦放在床头柜,温热,冒着些许白色雾气。

  夏满把目光从那儿挪开,见闻霖久自己手中也有一杯,他正喝着,喉结滑动。

  过了夜的发型有些凌乱,显得慵懒随意。

  这是什么模特大片吗……

  察觉视线,闻霖久从眼角朝他瞥来,好看的眉扬起,带着询问。

  夏满忙摇头,把注意力放回屏幕:“妈。你要问什么,快说哦。”

  母子就夏满这几天干的大事聊了一会儿。

  阮女士平时和他打视频,动辄一个小时,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十来分钟就撤了。

  夏满挂掉电话,见房间里又空了,闻霖久不知去向。

  夏满飞快的蹦下床,做贼似的,将房间地面都看一遍,又推开主卧浴室门,目光逡巡一番。

  他喝酒断片,压根不知道昨晚怎么回来的。脑子里上一个画面,还是俩人亲的难舍难分。

  不是吧不是吧。

  “在找什么?”

  男声从头顶响起。

  夏满僵住。

  脚步声愈近,男人从身后走来,在距离他半步的地方才堪堪站住,手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衣服脱在一楼,没在这儿。”

  脱。在。一。楼。

  夏满内心情绪比较激荡,表面比较克制:“我说呢,怎么找不到衣服。”

  他转回身,很自然的往房间里走。

  他没看见的地方,闻霖久眼睛微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件衬衫被他从衣帽架上取下,递给夏满:“先穿我的。”

  穿……就穿。

  夏满扣上两粒扣子,衬衣在他身上略显宽大,下摆落在大腿上。

  闻霖久盯着夏满看。

  夏满被看的头皮发麻,但谁怂谁输。

  他继续故作镇静:“我的衣服在楼下哪里?能帮我拿一下吗。”

  “沙发或者窗台吧,就这两个地方,”闻霖久手插口袋,“我已经叫清洁了,拿走去洗了。”

  夏满一瞬间瞳孔地震,面红耳赤。

  “你、你、你怎么能叫别人!”

  “难道我给你洗?”

  不行吗!不然谁洗!

  “我做卫生?”

  “又不是我弄脏的。”

  “…………喂!”夏满怒了,“你也有份吧,赖我一个人,你什么人啊你。”

  “我怎么会有份,我又没喝吐。”

  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有份。”

  夏满语塞。

  闻霖久眼睁睁见他的脸越来越红。

  他忍俊不禁。

  用拇指在夏满脸颊擦了擦,另一手顺着脊背而下,落在光洁的大腿后侧。

  “想的什么?”

  夏满极窘:“你都知道我断片,还耍我。”

  他脸上飘着红云,眼神想躲藏,又无处可躲,有种敞开的羞耻。

  “是啊我真讨厌,”闻霖久凑上去,去亲吻他下唇。

  他对这套越来越熟,平时好好说着话,就突然凑上来亲一下。

  亲了一阵,夏满不肯了,捂着嘴推他。

  “怎么了?”

  夏满头脑风暴,找了条理由:“我答应要给我妈发剧照,还没发。”

  闻霖久眯了下眼,轻轻哼了一声。

  夏满退了两步,抱起手机,往床上撤退。

  闻霖久站在床尾,还盯着他。

  夏满把被子一盖,蒙住脑袋。

  闻霖久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我去浴室,你把燕麦喝了。”

  夏满:“哦!”

  下午一点钟,夏满穿戴整齐——虽然衣服宽大、裤子挽起裤脚,但他说整齐就是整齐,下了楼。

  楼下干净清洁,窗户半敞着,只闻得见植物的气味。

  桌上有切好的水果,解酒药,葡萄糖等,摆放的很整齐。

  昨天喝的都是私人珍藏的好酒,完全没有宿醉的痛苦感,夏满直接略过了药,用果叉吃水果。

  水果都是甜口的,完全依照他的口味来。

  细节的熨帖让夏满心里舒舒坦坦的。

  他抱起猫,在沙发上等。

  楼上的水声仍然持续,又过了好久,闻霖久才姗姗来迟的下楼。

  穿了家居服,黑色上衣,棉质长裤,肩膀平直,腿长而有力。

  夏满一个劲的盯着他看,闻霖久道:“又干什么?”

  夏满:“你好帅。”

  闻霖久无语:“你别来招我。”

  夏满哼哼,放了猫,跑过去,伸手熊抱:“我就要!”

  行使好自己的权利,夏满心满意足的,跟在闻霖久身后。

  闻霖久在厨房煮东西,他现在已经不再那么固执的做闻荷的一日三餐,但会炖上一些补品,或亲自、或让护工取来送去。

  “我姐说想你,等会儿一块儿去。”

  夏满利落的说好。

  不忘嘴甜说:“是咱姐。”

  “那当你姐吧,”闻霖久反过手,取一片煮过的黄芪片塞他嘴里,“我吃不消她。”

  夏满嚼吧嚼吧,“你怎么连药材都能煮的这么好吃,我男朋友好棒哦。”

  “少来。”

  “真的真的,”夏满跟他贴贴,从后背靠着他,“我骗你干嘛。”

  闻霖久被他哄的无奈且好笑,捏了捏他:“别碍事,去桌上等饭。”

  “不要。”

  “那你要干什么,牛皮糖似的。”

  “我……”夏满虽有些害臊,但仗着对方看不见,说,“我想和你说,我喝醉的时候,不可以哦。”

  虽未明说,但闻霖久听得懂他意思。

  他气乐了:“怎么,还要再警告我一次——”

  “要清醒,才会记得呀,”夏满说。

  闻霖久一愣。

  夏满小声:“我觉得下雪的时候很好,但听说过阵子就下雪了,那太快了……总得要三个月,不,半年吧……”

  他还真就计划上了。

  闻霖久不知道别人怎么谈恋爱,但跟夏满谈恋爱,总是这样挠心挠肺,好气好笑。

  他揉乱夏满的头发,推着夏满往外走:“好了好了不用和我商量这种事,你去等饭,说了让你别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