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什么啊!”舒幼心羞红脸, 没好气瞪任乐晗一眼。

  随即,她转身又踹一脚林亦清,问:“你住哪儿?”

  林亦清背对着她擦了擦眼泪:“旅馆。”

  舒幼心轻哼一声, 安排:“打车,你先回去换衣服, 然后咱们再慢慢谈。”

  林亦清:“……”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她不敢说,也不敢问。

  十几分钟后, 出租车在旅店楼下停稳。

  林亦清下了车, 领舒幼心和任乐晗上楼回到房间, 开门忽然涌来一股极浓郁的臭味。

  舒幼心遭受暴击,一把捂住鼻子连着退了好几步,手指门口一团黑乎乎的疙瘩:“狗屎?”

  任乐晗也被臭到了,但她家养狗, 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外面雨下那么大, 不能出门遛弯儿, 狗狗在屋里拉屎撒尿再正常不过了。

  林亦清僵在门口,尴尬得想钻地缝。

  她拎起扑上前来兴奋欢迎她的小白狗惩罚性地拍了拍它的屁股, 小白狗哼哼唧唧,不明白自己怎么为什么受罚。

  林亦清反手关上门,半分钟后重新打开。

  门口那堆狗屎已经被清理干净, 但空气中萦绕的气味并未消散。

  舒幼心一脸菜色, 任乐晗笑得前仰后合。

  林亦清不敢和舒幼心对视,以洗澡换衣服为借口,独自溜进洗手间。

  外边儿屋子里的味道好不容易散了, 但这房间太小了, 连只椅子都没有, 舒幼心和任乐晗只能坐在床边逗狗。

  小白狗待人友好,哪怕和任乐晗只见了一面,也乐意让她抱着摸肚肚。

  林亦清去洗澡,在里面待了半小时也没出来,舒幼心狐疑:“她在里面干嘛呢?”

  任乐晗揶揄地挑起眉毛:“害羞了呗。”

  这也说得通。舒幼心噘起嘴,洗手间里水声没停,林亦清应该还在洗澡。

  可又过了十分钟,林亦清还在里面,水声一点变化也没有。

  任乐晗正逗着狗呢,舒幼心突然站起来,走向洗手间。

  “林亦清!”舒幼心站在门外喊,“你要在里面躲多久?”

  洗手间内无人回应。

  任乐晗扭头笑她:“你不至于吧,人家就洗个澡……”

  话音未落,舒幼心手按在门把上,唰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任乐晗嘶一声,自觉地闭上眼睛。

  可下一秒,尖叫声有如利箭,灌进她的耳朵。

  “亦清姐姐!”

  林亦清衣服都没脱,昏迷在地,莲蓬头的水哗哗冲刷着她的身体,舒幼心吓得魂飞魄散。

  几分钟后,林亦清被送上救护车,到最近的医院。

  就是舒幼心之前住院那家,好巧不巧还被分到同一间病房。

  医生诊疗之后给出结论:冬天最容易染上的风寒感冒,高烧加上低血糖,所以晕倒,跟舒幼心的症状一样。

  林亦清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舒幼心得知这件事震惊极了,所以从昨天她收回小狐狸玩偶到现在,林亦清都没吃东西。

  舒幼心守在林亦清床边,有点自责。

  如果她早点发现林亦清不对劲,早点来医院就好了。

  林亦清在洗手间躺了足足四十分钟才被发现,太危险了,再晚一些会有什么后果,舒幼心不敢想。

  药物开始生效,半小时后,林亦清体温降下来,但依然昏睡不醒。

  医生给她注射了葡萄糖,两个小时后,她终于眼皮颤了颤,醒过来。

  入眼是医院敞亮的天花板,林亦清有点发愣,顿了须臾记忆才缓缓回笼,她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也不是头一回住院了,林亦清心态很平静,左右看了看,发现舒幼心和任乐晗都不在。

  顿时像有风吹进心坎儿里,拔凉拔凉的。

  难道……舒幼心还是选择离开吗?把她送来医院就走了?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林亦清心狠狠揪痛,当下翻开被子坐起来,四处找自己的手机。

  可是,舒幼心送她来医院的时候走得匆忙,她的手机落旅店床头上。

  舒幼心和任乐晗买了饭回来时,就撞见林亦清翻身下床,要拔手背上的输液针。

  “亦清姐姐!”舒幼心大喊一声制止,“你干什么呀?!”

  林亦清愣在床边,抬眼看向惊慌失措的舒幼心,和她身后跟来,满脸诧异的任乐晗,愕然:“你,你们,没走?”

  舒幼心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放下手中的餐盒:“你觉得我走才好吗?!”

  “不是!我没有!”林亦清拽住舒幼心,脱口而出,“你别走!”

  舒幼心瞬间就被哄好了,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扬着下巴轻轻一哼:“那你就回去躺好,你躺好我就不走。”

  林亦清缩回床上,规规矩矩盖好被子。

  舒幼心拆了一个饭盒,执起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林亦清唇边。

  林亦清犹豫:“我可以自己来。”

  舒幼心果断放下盒子,冷哼:“那我走。”

  “别。”林亦清噎住,不敢再反抗。

  看样子老实了,舒幼心又把勺子递过去,林亦清乖乖吃掉。

  舒幼心身后,任乐晗抬起手来挡住视线,这对小情侣,糯糯叽叽的,真是没眼看。

  这两个人显然有话要说,任乐晗不想当个显然的大灯泡,于是拎着自己那份晚餐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

  舒幼心听见任乐晗脚步声远去,没有阻止。

  她安安静静给林亦清喂饭,林亦清才吃一口,眼圈就红了。

  舒幼心问她:“你在想什么?”

  林亦清别别扭扭地撇开脸:“没什么?”

  舒幼心又一声哼:“不说?”

  威胁的语气,已经狠狠拿捏林亦清的胜利者姿态。

  “……”她吃这一套。

  或者说,从下定决心摘下面具袒露真心那一刻,她的软肋就被舒幼心捏在手里。

  林亦清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吐出肺里淤积的浊气,然后开口:“我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舒幼心手一抖,倒吸一口气,勺子里的粥差点洒出来。

  这什么人呐,以前总板着一张脸,冷冷清清,毒舌得能噎死人。

  现在一本正经说起情话来,都不害臊。

  舒幼心清了清嗓子:“你以前可不这样,巴不得我走呢。”

  林亦清垂下眼睑,认错的态度乖得像个小学生:“我知道错了。”

  舒幼心撇撇嘴,想起过去的事情,她心里委屈得冒泡,不想给林亦清喂饭了,生气地把饭盒一把塞林亦清手里:“自己吃!”

  “……”林亦清默默执起勺子。

  转眼,手里的勺子和饭盒又被舒幼心抢走,一勺新舀起来吹凉的粥递到她面前:“看在你跟我同病相怜的份上,今天不跟你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