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狗嘴里叼着东西, 趴舒幼心膝盖上呜呜叫。

  任乐晗惊奇不已:“这狗子好灵性。”

  更灵性的是这小白狗竟然听得懂她的夸奖,任乐晗话音落下,它的尾巴立马甩得更欢快了。

  舒幼心朝周围望一眼, 林亦清正和志愿者说着什么,没有朝她这边看。

  她拿出跌打药喷在红肿扭伤的地方, 小白狗使命完成,转身奔回林亦清身边。

  林亦清被小狗吸引注意, 低头摸摸它湿漉漉的脑袋, 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舒幼心没吭声, 却是任乐晗啧一声,为舒幼心打抱不平:“她到底什么意思?你为了这么个人大老远跑这里来,遭那么多罪,值得吗?”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舒幼心反问她。

  任乐晗被狠狠噎住, 她了解舒幼心, 舒幼心自然也了解她, 她俩半斤八两。

  以前念书的时候, 她也不少像舒幼心这样发疯的时候。

  任乐晗叹口气,往舒幼心身边一坐:“那你现在怎么办?等雨停了, 真回去啊?”

  “嗯。”舒幼心蜷起腿,抱住膝盖,“该回去了。”

  任乐晗:“……”

  可这场雨一直没停, 还越下越大, 天暗下来后,吹过救助站的风凉得刺骨。

  尽管舒幼心早早换了身衣服,裹在又厚又大的防寒服里, 但没什么用, 她迷迷糊糊靠着椅子睡过去时, 任乐晗终于发现她不对劲。

  “幼心!”任乐晗着急摇晃舒幼心,把她叫醒。

  舒幼心稍微睁开眼睛,但眼里没什么神采,脸颊红红的,眼角还有点泪迹。

  任乐晗伸手摸她的额头,被烫得缩回来:“你发烧了!”

  舒幼心脑子很懵,似乎听不懂任乐晗说话,短暂清醒之后,她又合上眼,偏着脑袋继续睡。

  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林亦清充当志愿者给受困的人发放防寒物资,听见任乐晗的惊呼声回头,便见任乐晗用力摇晃舒幼心的肩膀,但舒幼心通红着脸靠在一旁,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林亦清心里一咯噔,将一堆没发放完的物资交给身旁的人,回头快步奔到舒幼心面前:“怎么了?”

  任乐晗回头瞥林亦清一眼,压着心里对林亦清的不满,耐着性子回答:“幼心好像生病了。”

  林亦清伸手触碰舒幼心的额头,被过于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我那儿有药。”说完,没等任乐晗回应,林亦清起身快步往回走,拿起自己的包,翻找应急用的感冒药。

  但平时放药盒的隔层空空如也,没找到药盒。

  林亦清急得额角冒汗,将自己的旅行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怎么会没有呢?”林亦清手抖。

  舒幼心烧得那么厉害,这场大雨又一直不停,救援车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若不及时退烧,照这样拖下去太危险了。

  林亦清站起来,询问救助站的志愿者,可今天事发突然,救助站只有衣服、毛毯、水和食物,没有准备感冒药。

  “汪!”小白狗不知什么时候跑远,又跑回来,嘴里叼着个口袋。

  林亦清一惊,是她的药包!

  她想起来,今天让小白狗给舒幼心送跌打药的时候,她把药包拿出来过,后来可能注意力都在舒幼心身上,以至于她忘记了把药包放回去。

  林亦清松了口气:“多亏你!”

  她接过药包找出退烧药,拿了瓶干净的水,给舒幼心送过去。

  任乐晗一直在旁观察林亦清,见她拿到药,马不停蹄地跑来,任乐晗从她手里接过药,不让她碰舒幼心。

  “……”林亦清站在一旁,略感尴尬。

  任乐晗费了好大功夫叫醒舒幼心,喂她把药吃下去,舒幼心摇头晃脑的,不愿意,试了几次,水都倒舒幼心前襟上了,依然没能把药喂进舒幼心嘴里。

  林亦清试探着给出建议:“不然,还是我来吧。”

  任乐晗回头狠狠瞪她一眼:“我那天就不该把她交给你,让你带走她!”

  林亦清沉默。

  她知道任乐晗说的是哪一天。

  如果舒幼心早早对她绝望,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追几千公里来到她面前,淋一场雨,生一场病。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确是她的错,她做得不好。

  任乐晗虽然横眉怒目,但说完这句话后,还是让开一步,将药片和水还给林亦清。

  林亦清沉默地来到舒幼心面前,她先前哄过醉酒的小狐狸吃醒酒药,大概也是这副光景。

  “舒幼心。”林亦清嗓音稳稳的,轻轻捏住舒幼心的耳朵,“起来吃药。”

  任乐晗眼睛一瞪:“你这么小声怎么可能喊醒她!”

  她刚才用力晃都没有叫醒舒幼心。

  林亦清坚持重复这个动作。

  舒幼心眼睛睁开,朦胧的视野中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亦清姐姐?”她嗓子好痛。

  林亦清把已经掰好的药片递到舒幼心嘴边:“把药吃了,听话。”

  “唔。”舒幼心小声咕哝着,身体没力气,只能勉强撑起来一点,张嘴,“啊。”

  林亦清将药片送进她嘴里,再就水服下。

  舒幼心吃完药,半睁着眼直勾勾望着林亦清。

  林亦清摸摸她的脑袋:“乖。”

  舒幼心心满意足,身子一歪靠进林亦清怀里:“我好冷哦,要抱抱。”

  林亦清四肢有些僵硬,但还是依言搂住舒幼心的肩膀。

  任乐晗在旁目睹整个过程,不知道是被狗粮噎得慌,还是恨铁不成钢,异常凌乱。

  林亦清抬头瞧见她脸上复杂的表情,无奈道:“没事的,等她睡醒大概会全部忘记。”

  任乐晗不可置信,舒幼心竟然真的这么听话把药吃了?

  林亦清是给舒幼心下蛊了吗?

  她愕然发问:“她以前经常这样?”

  林亦清想了想,回忆和舒幼心相处时的经历,回答:“她犯困的时候基本都这样。”

  任乐晗:“……”

  好家伙,她认识舒幼心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舒幼心的这一面。

  任乐晗大受打击,心头浮现一个想法,迟疑着说:“咱就是说啊,有没有可能……只有在你面前,她才这样?”

  林亦清心口猛地一紧。

  低头,舒幼心牢牢揪住她的衣襟。

  不知梦见什么,舒幼心眼角含着泪花,鼻子红彤彤的,含含糊糊吐出两个字:“别走。”

  嗓音涩哑但语调软糯,无意识地撒着娇。

  林亦清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在胸口中酝酿,膨胀。

  然后,下一秒,舒幼心转了转脑袋,将鼻涕擤在她衣服上。

  林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