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笑了一会儿,趴在峦的身上睡着了。
峦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直到绵的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他才小心地抱着绵翻了个身,把绵放倒在床上。
此时的绵,脸上的红淡了,白净得像个瓷玉雕像。
峦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在绵的脸上游走。游走到唇角时,峦想起两人那个生涩的吻。
真的好生涩,峦抿起唇笑了,小声打趣:“看了那么多视频,也没学到什么啊。”
说着,他的指尖游走到绵的下颌,也许是因为痒,绵微微动了动头,好像回应。
这细微的动作不知为何,让峦的心旌摇荡起来。他的手指也因此不受控制地撩拨不止。
绵睡梦中擦了擦自己有些痒的脖颈,顺势扯开自己的衣襟,想让衣服宽松一点,胸膛立刻半遮半掩。
峦的目光顺着绵的手向下,他的呼吸开始杂乱并浊重,几度尝试把视线移开,却又不受控制地吸引回来。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身体里流淌到沸腾,他放肆地想要更多。
峦小心翼翼,颤抖地覆唇上去,含住绵的唇瓣,并用舌尖轻轻探索。
好像品尝奶油蛋糕,想尝到一点点甜,又不想太快破坏奶油精致的形状。
然而他探索的,似乎是极其敏感的事物。很快,他就感觉湿滑之意沁如口中。绵居然启唇回吻了他。
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后,这个吻变得强烈而深入,峦的手不自觉地滑进绵的衬衣里。凝脂般的触感让他就快把持不住。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手机的铃声不算刺耳,但音量越来越大。绵迷迷糊糊听到,烦躁又生气地翻了个身,躲开了峦的吻。
峦剧烈喘息了数次,无奈地苦笑,起身关掉电话铃声,看到手机屏上的名字,是苍。
电话接通,那边的苍慵懒地打着呵欠,“还没睡啊,聊会儿啊?要不要见面聊啊。”
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拉起被子给绵盖好,随口说着:“不用,电话聊吧。”
说罢,他拿出耳机给手机连上,走出了屋子。
-
午夜了。小区里的跑道上静悄悄,路灯也熄了,只剩一些地灯指引着路线。
峦独自走在跑道上,心不在焉地与苍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
扯到没的扯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思绪凝结,语气变得严肃又坚定:“苍,我想结婚了。”
苍打了个呵欠,“大半夜的,你是闲我困给我提神是不是?给我这么大个惊喜。”
峦轻轻走了一步,同样的语气又说了一句:“不是和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但很显然,苍不是被催眠了,是提神过了头。
过了好一会,苍的声音才幽幽传过来,“我猜,也不会是你公司里的那个绯闻男友吧,叫科的?”
峦摇摇头,“不是。”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人说话,只听到了些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也不知是喝的水还是酒。
待那声音停止,才听到苍说:“峦,不可能的。我们结婚的事改不了,不管你和谁,玩玩算了,别当真。”
峦迈开沉重的步子,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一直走了十余步,才艰难地开口:“苍,我想,如果你肯帮我,就有可能,是不是?”
苍干笑了两声,“峦,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与我是订婚的关系,你让我帮你去和别的人结婚。我怎么那么超凡脱俗啊?”
峦低下头,抿着嘴笑笑,并没有难堪,明显不觉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
“别逗了,”峦说,“其实你对我也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只有义,没有情。对吧。如果我们不用结婚,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电话那头,苍没有说话,良久,他沉沉地叹出一口气。隔着电话,峦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这种实话他们不曾提起,但其实都心照不宣。结婚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无奈。
再开口时,苍的语气变得关切,“峦,你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吗?”
峦迟疑地嗯了一声,“没有明确地说过。但我想和他结婚,只想跟他结婚,越快越好。”
“你疯了吗?”苍在电话那头喊了起来,“峦,你听我说,你现在情绪不对。这种时候你做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不,你不够冷静!你精虫上脑了,你知道吗?”苍的音量又高了几度,“你现在根本分不清楚,你到底是想跟他上床,还是想跟他结婚。峦,听我说——”
峦自嘲又冰冷地笑了一声,打断了苍的话,“我想跟他上床,还是想跟他结婚,有区别吗?反正,我只能和结婚的人上床,不是吗?”
这句话好像淬了冰冻三尺的寒气,把电话那头冻到没有一丝声响,好久,好久。
快立秋了,夜风有一点凉。峦打了一个寒颤。
“苍?”
“嗯?”
“我还以为你睡了。”
苍似乎把电话拿得近了些,听得到他的呼吸有些凌乱,似乎酝酿着什么话,不好启齿。
可酝酿了半天,呼吸明明越来越沉重,最后却又轻轻松松笑了一声,“恭喜你啊,峦,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不过我还是想劝你慢慢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答应,就不要急着求婚。否则,会把人吓跑的。”
峦仰头深呼吸了一次,沉重的情绪随着这次呼吸荡然无存。
苍的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听出苍的意思,还是选择愿意帮他,那就够了。
至于向绵求婚的把握?
峦想到这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迷之自信。
他相信绵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更不会在对自己没感情的情况下主动亲吻。
峦碰了碰自己的唇,那记深吻余温尚在,直觉告诉他,绵的这一吻,叫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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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了,祝子绵才幽幽醒转,因为宿醉,人坐起来了,头还昏昏沉沉。
这时,他看到峦已经做好了午饭,清蒸鲈鱼,笋尖牛肉,松茸鸡汤,外加一道炒时蔬。
虽然都是家常做法,但比往常丰盛了一倍。
而且都没叫他起来帮厨。真是大发善心啊。祝子绵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有客人要来吗?”他问。
峦白他一眼,“快去洗漱,吃饭了。”
真只我们俩吃啊。祝子绵确定后,口水止不住涌了上来。
今天这四道菜,简直像是在弥补他昨天晚饭没吃好。
其实,峦的厨艺也就是家常范畴,谈不上精湛,但和昨天的餐馆比,还是降维打击了。
祝子绵火速洗漱完上了桌,一边大口吃一边极其懂事的说:“吃完我洗碗,下午我会做家务。晚饭我也会多做一些活。还有——”
他掏出自己的薪水,郑重摆在桌上,“给你。”
峦也没拒绝,煞有介事地收了起来。之后,他一边吃一边不停抬眉看向绵,觉得绵除了吃饭,真没有任何其它心思。
在一桌子饭菜吃掉七七八八后,峦尽可能随意地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祝子绵知道,峦问的一定是他喝多以后的事。
他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地板,突然想到些什么,平静的表情变得有点慌张,“峦,我昨晚喝醉了,是不是说什么胡话了?我没骂你吧?”
说到这里,祝子绵没了食欲,放下筷子,他觉得这个事情太有可能发生了。
酒壮怂人胆嘛。
每次峦戏弄他,他心里都对峦骂骂咧咧,谁知道昨天会不会不只在心里骂,直接开口骂了。
何况,昨天峦电话里按部就班要回家,转眼就鬼一样突然出现打他个措手不及,肯定是使了阴招,自己能不气吗?
那气极之下,肯定没好话啊。
祝子绵越想越慌,带着点讨好开口:“峦,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当真啊。”
峦轻描淡写地夹了一口菜放嘴里,垂着眉不看绵,不冷不热地说:“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
祝子绵拿起筷子,给峦夹了一口菜,诚恳加码:“峦,你也都忘了,好不好?当什么也没发生。”
峦看着碗里,绵夹进来的菜,神情寡淡,拿筷子又夹了回去。
“我吃饱了。”说罢,他端着还剩下的半碗饭,走进了厨房。
祝子绵:“……”气得饭都吃不下了?看来昨晚真是骂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