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钻过窗帘缝隙,正好挪到床上。

  那道人影一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用手遮挡光线。

  其实早在闹钟响第一下的时候孟鹤眠便把它关了,此后睡回笼觉一睡到了现在。

  她转头, 怀里的不是小面包,而是温舒窈。

  睡颜恬静, 她那头柔软的头发完美适配阳光, 被这样一照, 恰如细密的绸缎。

  如果忽略她胸前三三两两的吻痕,那这副画面确实显得纯洁美好。

  现在就……

  孟鹤眠眼神飘忽,拉过被子,从脖子底下开始将温舒窈牢牢盖住。

  她当时急着哄人, 没想太多, 觉得温舒窈想试那就试。现在人睡清醒了, 就开始自省起自己的行为是否不妥。

  怀中人轻轻哼了一声, 瞬间唤起孟鹤眠并不怎么模糊的记忆。

  这只兔子敏感得要命,碰哪都有反应, 明明神情都恍惚了还不肯喊停。

  只会一边哼哼唧唧地哭,一边好声好气地商量:“可不可以慢一点?少摸尾巴好不好?”

  逼急了就把头埋她颈窝里,软绵绵地咬几口:“下次、下次不让你摸了......”

  其实比起咬更像是舔, 连牙印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威胁毫无攻击力。

  孟鹤眠深刻反省,但只会后悔一点点,毕竟无论是请求还是威胁她都没怎么听。

  确实、太不妥了。

  没一会儿, 温舒窈幽幽转醒, 半睁着水润的眼睛, 迷迷糊糊地打招呼:“早安。”

  她茫然地问:“我嗓子怎么有点哑?”

  “咳咳。”孟鹤眠都不忍心逗她了,闭口不谈。

  随后温舒窈想要坐起来,刚一起身,就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她自觉缩进柔软的杯子里,身体躺平。

  不是没力气,就是觉得腰好酸,像是泡在了柠檬里,又酸又涩。

  温舒窈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做过什么。

  随后记忆回拢,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依旧清晰。她仿佛成了海里的一截浮木,被海浪颠来颠去,片刻不得闲。

  她强作镇定地瞥孟鹤眠,等她反应。

  眼前人眉目清冷,薄唇似乎也多代指薄情。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类!

  这样光明正大地被温舒窈盯,孟鹤眠的脸上有一点点明显的红晕蔓延开。

  她垂眸,睫羽轻颤,说不出话来。

  小兔感到震惊。

  怎么有人害羞还带延迟的?昨晚也没见孟鹤眠害羞!

  她小小声问:“你脸红什么?”

  孟鹤眠闷声答:“抱歉。”

  联想到孟鹤眠那忽高忽低的道德底线和某些难以理解的刻板行为,温舒窈哪怕腰酸也表现得毫不介意。

  她潇洒道:“我提的要求,不用抱歉。”

  小兔做事小兔当,何况自己也享受到了。

  紧接着就听孟鹤眠追问:“那我还能摸你尾巴吗?”

  “……”

  温舒窈默默告诉自己,不怪她,是自己的尾巴手感太好了。

  她大方地点头:“可以,但是要先摸头。”

  说完脑袋就被温柔地揉了揉。

  温舒窈下意识地回以轻蹭,随后听到了耳边一声笑。

  她立马清醒过来,抱着被子缩到墙角,警惕地盯着孟鹤眠。

  “你不会现在就想摸吧?”她纠结地拧眉:“不可以再摸了,尾巴毛都要被薅秃了。”

  才不是因为自己腿软。

  孟鹤眠勾了勾嘴角,柔声解释:“摸头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没有别的意思。”

  温舒窈心里霎时有种危机感。好家伙,这人的甜言蜜语技术也更上一层楼了。

  “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孟鹤眠起身换衣服:“早饭就吃蒸鸡蛋行吗?”

  小兔点点头,顿时心安理得地躺着了。

  蒸鸡蛋这种简单的早饭孟鹤眠还是会做的。

  只需要将鸡蛋打散加水,撇去浮沫,再加点盐上锅蒸就好。

  快出锅时加一勺香油、一把葱花,焖半分钟再端出来,就会得到一碗香气扑鼻、口感嫩滑的蒸鸡蛋。

  等鸡蛋蒸好放桌上凉着,孟鹤眠又主动去花园里打扫兔栏和被暴雨打落的花叶,给兔子们添水添饭。

  做完这些回去,温舒窈已经坐到了餐桌前,正悠哉悠哉地享受早饭。

  孟鹤眠也坐到她身边,开口询问:“万羡鱼昨天来问我们要不要去露营,你想去吗?”

  “露营?想去,”温舒窈咬着勺子,目露纠结:“但是店里的事情办好了吗?”

  孟鹤眠仔细想了想:“差不多,装修都是现成的,手续也齐全,就看怎么定价和卖什么了。”

  “我都没有帮上忙。”

  温舒窈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觉自己天天都在玩。

  不用上班之后,除却一些简单的家务活就是晒太阳,看菜谱,以及在孟鹤眠手边呼呼大睡,睡醒后缠着她要摸头。

  “有。”

  孟鹤眠回答得斩钉截铁:“家里养一只毛茸茸有助于情绪稳定。”

  她只要摸一摸小面包或者温舒窈,就能从繁琐的事务中脱离出来,心情平静不少。

  像风雨飘摇中的船停靠在避风港,不仅能亮起一盏小灯还能再烹一壶热茶。任由窗外雨急风骤,也自安然闲适。

  “如果要去的话,我待会儿打个电话约时间。”说完收拾碗筷,准备送去厨房。

  可碗捏在手里,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她,视线十分赤/裸/裸,毫不加掩饰。

  她一回头,温舒窈正巴巴地跟着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孟鹤眠忍俊不禁:“你不用特意陪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舒窈哪里肯,还故意贴近了点:“可我现在就想呆在你身边。”

  她分不清是自己本性使然还是受孕期激素影响。

  特别想黏着孟鹤眠,还想去揪她衣服,跳进她怀里撒娇。最不济,只是站外面看着都会有安全感。

  温舒窈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甚至又想……

  被她抚摸。

  她的理智和情绪在打架,脑子乱成一锅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涩涩难道还会上瘾吗?

  温舒窈好急,然而越急越想不出答案。

  最后一狠心变回小兔,在孟鹤眠洗完碗后扑到她身边,直起身要抱。

  孟鹤眠伸手把兔球捞起来,自然而然地摸摸它的头,挠挠下巴。

  再度回到熟悉的怀抱里,小兔顿时静下心来了。

  它四脚朝天直接开摆,爱咋咋地,黏人就黏人,大不了苦苦孟鹤眠!

  *

  不得不说,孟鹤眠和万羡鱼都没什么选择恐惧症,说要出去玩,三两下就订好了时间地点。

  上次烧烤去江边,这次露营的目的地是山上的草场。

  江楼虽然小,但在离市中心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

  景区内山脉连绵、钟灵毓秀,有一个专门为露营爱好者准备的大草场。

  万羡鱼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扎帐篷,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江边烧烤三人组,情况却大有不同。

  曾经她们三个是平等的,都是人。现在,她被迫成为了闪闪亮亮的电灯泡。

  她一个人搭帐篷,那边两个挨一块儿搭帐篷。

  她一个人铺床,那边两个互相整理衣服。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溪边洗菜,那边两个有说有笑的生火搭汤锅和烤炉。

  自己和孟鹤眠被暴雨困在街边大排档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她没发现,她悔不当初,原来那时这两人就初现端倪。

  万羡鱼默默地低头,清澈的溪水里映照出一张哈士奇的狗脸。

  她瞬间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蹲了一条帅气的哈士奇,此刻正用“智慧”的眼神看着她。

  应该是别的游客带过来的。

  万羡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还以为自己变成单身狗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正见温舒窈抱着汤锅走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在那条哈士奇前站定。

  温舒窈指了个方向,满脸认真道:“你找错方向了,你的主人在那边,她们很着急。”

  万羡鱼:?

  那条狗子当真“汪”了声,往温舒窈指的方向跑走。

  温舒窈又来到万羡鱼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

  万羡鱼见状连忙举起手里的胡萝卜:“我找得到回家的路。”

  “嗯?”温舒窈歪头,对这操作表示迷惑。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还是温舒窈先开的口。

  “孟鹤眠说你看起来有心事,但她问不出口,所以我就来啦。”

  万羡鱼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后脑勺,神色讪讪:“还好,只是最好的朋友突然有伴了,有点不习惯。”

  见温舒窈似信非信,她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

  “真挺好的,至少我现在不用担心她一个人猝死在外面。”

  她带着笑意,语气轻松地闲聊道:“孟鹤眠之前严重恐婚恐育,我还以为她得寡一辈子。”

  温舒窈:“这也正常呀。”

  她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调研报告,这代人类大多都有点恐婚。

  妖怪没这么多烦恼,但对于执拗的妖怪来说,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并不容易。

  万羡鱼摇头否认:“不是很正常,严格来说是有心理阴影,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打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孕妇,她都能退好几步绕着走。”

  温舒窈一愣,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万羡鱼无所谓地摊手:“不过你们又不生,不用纠结这些。”

  温舒窈心虚得很,慌里慌张地转移话题:“可是,她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她呗,你去问她肯定说。”

  温舒窈的目光越过重重树影,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又回过头去打量万羡鱼。

  小兔开始怀疑这个倒霉人类是不是中了什么卑鄙的诅咒。

  不然怎么每次碰见她,都能间接或直接的听见坏消息!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猜猜小兔是会主动坦白还是被动让孟鹤眠发现,嘿嘿。

  猜对的宝我随机抽几个送上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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