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落有点头疼,脑门心突突的,最要命的是,此时她很明确地感受到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冷冰冰的盯着,鸡皮疙瘩骤然遍布了全身。◎

  这一边, 季清宴还在床上失眠,担心叶落落会不会因为想他又在哭,左想右想睡不着, 起身准备去找周数借鸽子, 想传信回去。

  被吵醒的周数都快烦死, 瞪着有求于人却还摆着副臭脸的人不爽到了极点。

  突然有了个主意,问他:“你不就是想看看那姑奶奶吗,我有个能魂穿的方法, 可以让你透过我宝贝鸽子的眼睛看到她,怎么样, 要不要试?”

  季清宴半点没考虑, 点头说要。

  周数凤眼中透着狡黠,笑得阴险:“那你求我, 求我就帮你。”

  季清宴冷着脸盯他盯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 很有骨气的直接转过了身。

  只是走到门口, 沉了口气退了回来,脸色十分难看,从嗓子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求你”。

  而另一边的叶落落,裂开的嘴角都恨不得笑到耳朵根。

  因为此刻她们三人正在柳绿花红最大的一个包间中,惬意地斜躺在软塌上。

  身边跪坐着伺候喝酒吃水果的, 都是相貌俊朗的男子, 眉眼温柔,风趣幽默。

  随便一两句就把她们哄得开心大笑。

  正前方站在中间挥着长袖跳舞的, 是柳绿花红头牌花魁, 腰肢盈细, 身段柔软, 轻薄的面纱也挡不住姣好的面容。

  但最惊喜的,是坐在右边的台子上一个弹古琴的琴师,与季清颜的相貌居然有八分神似,尤其他侧着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叶落落没忍住,一眼接着一眼看过去,问了下李栖仁:“娘,那弹琴的,是你特意照着季清宴找的?”

  李栖仁已经有些醉了,她没让叶落落喝太多,也没给苏明嘉喝一口,拿来的酒基本都进了她的口中。

  听到叶落落提季清宴,扬起半边眉毛略微不满:“提那臭小子干嘛?不许想他。”

  早已习惯她这样的苏明嘉指着琴师解释道:“哎呀她是问您那个弹琴的,就那个,是不是挺像清宴哥哥的?”

  李栖仁眯着眼仔细瞧了瞧,坐直了起来:“诶还真像,新来的吧,我都没见过,但我还是我家北秋更俊一些,是吧落落?”

  叶落落头点得像鸡啄米,嘴角弯弯,那必然是她夫君最帅!

  然后张嘴接住了旁边人递来的葡萄。

  一曲结束,花魁带着琴师上前,跪下后,正欲一个个敬她们酒。

  李栖仁挥了挥手示意免了,看着花魁问道:“这是这批新招进来的?”

  花魁声音软软像猫在撒娇:“回长公主殿下,是的,刘嬷嬷特意吩咐要让他来给您过过眼。”

  “嗯,还不错。”李栖仁指尖把玩着酒杯,看向琴师问:“叫什么名?年方几何?从哪来的?”

  “回长公主殿下,小人名叫林净言,未及弱冠,从水茗乡而来。”

  听完后,叶落落和她们俩相互都对了一眼。

  这声音清冷,和季清宴清冽的声音极为相似,若只听过一两次,定会认为这就是他的声音。

  李栖仁哼笑一声,故意说道:“以你这样的相貌琴技,不该屈身于此啊。”

  听闻此话,林净言以为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将身子伏下,语气也开始急了。

  “小人家中贫寒,父母亲早已不在,幸得一位伶人教授琴技才能活到至今,一直梦想来京城靠自己的本事挣一口饭吃,求长公主能成全。”

  “挣一口饭吃。”李栖仁觉得好笑,眯着眼大笑起来,瞥向花魁。

  花魁心领神会,从桌上拿过酒壶酒杯满满当当倒了十杯酒出来,摆放在他的面前。

  李栖仁先是问了个简单的:“能从最基础的下人开始做吗?能,就喝酒。”

  林净言二话没说就直接抬起喝了。

  接着她又连着问了几个都算是比较好回答的问题,直到剩下最后一杯,林净言浑身充满了酒气,冷峻的脸上已经变得通红。

  李栖仁这才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

  “能接客吗?能接,就把这最后一杯喝完,我就留下你,不做下人,不用打扫,捧你做头牌,若你有这个本事成头牌,那之后所接的客都会由我亲自过目,保证非富即贵。”

  林净言身子一抖,没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

  李栖仁也给他时间慢慢想,看了眼窗边,微微愣了一下。

  瞅着那鸽子,喊她们俩:“落落,嘉嘉,是我醉了吗?这鸽子的眼睛,怎么看起来阴测测的。”

  叶落落刚接过人喂来的一杯酒,偏头看过去。

  被那鸽子猛地一瞪,吓得耸了下肩膀。

  仔细看了看那灰头鸽子总觉有点眼熟,赞同她说的话:“好凶啊,还会瞪人呢,也不知谁养的,抓来炖汤吧。”

  “我来。”苏明嘉起身捞了捞袖子,就准备朝着窗边过去。

  结果被瞪得停住了脚,瘪起嘴就缩到叶落落旁边:“呜呜真的好凶,为什么它会有清宴哥哥那种可怕的感觉,太吓人了。”

  叶落落被她讲得心中一颤。

  再次看过去时那鸽子就盯着跪在地上的琴师去了。

  想着应该不可能是季清宴变的,先不说他不能乱用妖法,他那么小气的人,要是看到别人喂她吃东西喝酒肯定早飞到面前冲着她咕咕咕的叫了。

  于是抱着她安慰了几句,众人的注意力也逐渐从鸽子身上移开。

  这时,林净言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端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李栖仁笑了,手指点着榻问:“知道怎么接客吗你就喝,在我们这接客,可不止你弹弹琴就够了,陪酒、案抚、陪床,凡是客人要求的,这些都得做。”

  林净言垂着眼,声音有气无力:“我既已选择进来,就也做好了准备,只是,我想请求长公主殿下一件事。”

  “哦?说说看。”

  “听闻在柳绿花红,凡是第一次接客,都能自己选择,这可属实?”

  李栖仁敲着榻的手指停了,轻笑道:“你倒是靠你这张脸得了不少消息,的确是这样没错,到时,你就……”

  “不出一月,我一定会成为头牌。”林净言眼神笃定地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转向另一边:“我能选这位姑娘吗?”

  他所看的方向,是叶落落抱着苏明嘉所坐的地方。

  除了李栖仁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尤其是花魁,拼命给他使眼色,恨不得伸手去按他的头让他赶快趴下道歉。

  那两位不管是谁,都不是他能觊觎的。

  叶落落则以为他说的是苏明嘉,双手捂着她的耳朵,皱着眉凶道:“她才多大啊你就敢这么说,什么癖好!”

  “小人说的自然不是您怀中的那位,而是您啊姑娘,刚刚您,不是一直在盯着小人吗?那眼神不就是想要小人吗?”

  “……”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叶落落瞬间瞪大了双眼,脸刷一下红了个彻底。

  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这人一定是疯了!

  苏明嘉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花魁连着一众伺候的人全都吓得跪趴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叶落落目瞪口呆地转过脸,看向了李栖仁。

  李栖仁则抱着双手,嘴角噙着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解决。

  叶落落有点头疼,脑门心突突的,最要命的是,此时她很明确地感受到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冷冰冰的盯着,鸡皮疙瘩骤然遍布了全身。

  她闭着眼呼出一口气,再抬眼,俨然换了副神色,睨视着林净言:“我当你是新来的,不认识我,这一点我原谅你,不过你说盯着你……”

  她笑了起来,声音冷漠,咬字极清:“不过你是长了张与我夫君相似的脸罢了,能瞧你两眼,你就该对我夫君感恩戴德,另外你说我想要你,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拥有正品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想要一个赝品?就你这样的,我瞧不上。”

  这话无疑让林净言感受到了侮辱。

  他紧紧捏着双拳,双眼微红,颤抖着身体说道:“姑娘不愿就不愿,何必说得如此难听,既然您对夫君如此情深意切,那为何又来此处寻欢作乐?”

  仿佛被戳到了尾巴,叶落落打了个冷颤,一时被怼得找不到话说。

  苏明嘉拉下她捂着自己耳朵的双手,握紧,开了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吗?还口出狂言想当头牌,你不长着那张脸试试,还有,这地就她家的,我们来就吃点水果,看看跳舞怎么了?”

  “行了。”李栖仁收起了笑,很满意刚刚叶落落的表现。

  她傲睨着林净言,仿佛他掩着的那点心思早已被洞察到,轻嗤道:“进了柳绿花红,切记又当又立是大忌,你以为顶着张与我儿有几分相似的脸,我就会对你有所不同,那你就错了,我可是个生意人。”

  说着,她吩咐道:“从明天起,正式让他接客,觊觎世子的那些人得不到世子,他一个出来卖身的顶着相似的脸,必然会成为哄抢之物,用竞拍的方式,拿他的第一次当噱头,就当作给世子妃赔罪。”

  “是。”

  一众人被打发出来后。

  花魁走到最后的林净言身边,把他推进了一间空房里。

  红着眼问他:“你怎么回事啊,我当时就告诉过你,里面的是长公主、世子妃、苏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以下犯上的话来?差点没把我们都害死。”

  林净言无所谓地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说道:“忘了,不要紧,不是没把我们怎么着吗。”

  花魁痴痴地盯着那张神似世子的脸,有些心疼:“你明天都要被竞拍了,万一是个你不喜欢的人……”

  林净言当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更知道她眼中的痴狂绝不是因为他。

  勾起笑,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暧昧地在她耳边说道:“那今晚先给你,明天……随意她们拍好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就只有琴师发现了那只鸽子不对劲,所以都是故意的,他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