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帐暖。

  朦胧的月华之下, 温软的床榻之中,乔夕颜原本还是害羞拘谨,周瑜也颇为小心翼翼。但伴随着欲念的浓炽和情意的绵长, 俩人终是抵不过对彼此的渴望,紧紧地相拥、贴紧,而后经历波折地在一起。

  一夜漫长。

  转眼到了这年年末, 除夕的清晨。周瑜已经休沐, 在家闲散了好几日。乔夕颜赖床贪暖, 不愿意早起,俩人就互相依偎着,一派悠闲景象。周瑜轻抚乔夕颜的秀肩,笑着附唇在她耳廓, 轻声说着:“今日年节,祭祖守岁, 仲谋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周府祭完祖就去孙府上,晚上一道用饭, 以及, 你也可以陪你阿姊守岁。”

  乔夕颜本能地觉得她对于能去孙府见乔朝容,和乔朝容一起过年, 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然而,身体上的疲惫却让她整个人软绵绵的, 提不起劲来。她蔫蔫地说道:“我可以闭上眼, 再一睁开就发现自己在孙府了吗?”

  周瑜忍俊不禁地看她, 既不反驳她, 也不顺着她的话哄她, 只双目炯炯、灿若星辰地仿佛在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绝无可能的话语。

  乔夕颜只能哀怨地埋首在周瑜怀里, 摇头晃脑,蹭着周瑜抱怨,“都怪你,自从第一次之后,就跟食髓知味一般,这两个月来,你几乎隔三差五就……我都快累死了!”乔夕颜生气地突然又猛地抬起头来,伸手直指周瑜,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就只有咬牙切齿。

  她刚聚精会神一会,便觉得自己又累了,懒洋洋地垂首瘫倒下去。她没穿太多的衣物,因为昨夜将将被折腾过,身上还有些红圆的痕迹。伴随着方才的一番动作,雪白的肌肤与暧昧的红痕一同在周瑜的眼前若隐若现。

  周瑜只觉得又有几分炙热。

  他随手一捞,乔夕颜便柔若无骨地落入自己怀中。他又开始做一些让乔夕颜羞赧的事情。乔夕颜虽然觉得浑身没力气,但是也半推半就地任着事情进行下去。又是一番神智混沌。

  到再次清醒,已是日上中天的一半。

  乔夕颜觉得他们实在该起了,便勉强挣扎着掀开被子。她以纤秀的双足一点一点地从床沿摸触到地面,然后支撑着想站起来。结果一下起得太猛,险些眼前一黑地晕倒过去。乔夕颜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贫血了,又或者被周瑜折腾得太累了。

  再观周瑜,一派精神抖擞、得意洋洋的姿态。乔夕颜不得不感慨,他们在体力上果真是有莫大的悬殊。尤其是周瑜明明看着很挺拔、颀长的一个人,脱了衣服,竟也有明显可见的肌肉。

  做将军的儒雅公子和普通的儒雅公子就是不一样。

  乔夕颜叹着气,想打周瑜也没有力道。她在周瑜的帮助下,努力快速地穿戴洗漱好。然后准备着,欲去周氏的家祠祭祖。她伸着手,任性地要求周瑜拉她,既是撒娇,也是自己放懒不愿意使力气。

  周瑜憋忍不住地嘲笑她,“阿颜你这身子,我瞧着是该找个大夫好生调理调理才是,或者你每日多出去走动走动,总该让自己健硕起来才对。”

  乔夕颜瞋他,“保管你出去待上一两个月,我的身体就能好。”

  乔夕颜说着,到出了房门,便也恢复如常地自立自强。她虽然觉得有一点累,但也不至于真的累到寸步难行,或者做一点事就气喘吁吁。

  她和周瑜先在周府上祭了祖,而后等用完早食,休息一会,便启程去孙府。

  孙府也已经祭祖完,府上一派祥和安乐。乔朝容领着孙绍到门前来迎他们。孙绍照例会第一个扑到乔夕颜怀里,抱着乔夕颜,甜甜地唤“姨母”。只是慢慢的,他抱乔夕颜的位置已经从腿上快到腰下。

  乔夕颜被他撞得几欲往后仰,孙绍则是仰头奇怪地望乔夕颜平坦的小腹,不解地说着:“姨母,你是不是要长胖了,为什么肚子变得软软的?”

  乔夕颜羞恼地捏他脸颊,假装生气说道:“绍儿,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姨母告诉你,女子最讨厌被别人说她长胖了,尤其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怎么,姨母长胖了不好吗,姨母长得胖一点就能多抱你一会。”

  毕竟以孙绍如今的重量,乔夕颜抱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觉得手臂酸痛。

  听乔夕颜这样说,孙绍立马改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真诚而坚定地说道:“那姨母你快点长胖吧,长得越胖越好,就可以一直抱着绍儿了。”边说,他便张开手,向嗷嗷待哺的小鹰张着翅膀在寻求拥抱。

  乔夕颜弯腰去抱他。

  乔朝容听着他们姨甥的交谈,隐约觉得不太对,便立马将孙绍拉开,笑嗔,“绍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老是要姨母抱。”然后,她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乔夕颜的身形,依旧是窈窕、玲珑,凹凸有致的,并没有胖。

  她刚准备拉乔夕颜到一旁说些私密的话,身后,乔公也急切地走出来,要见小女儿。乔公在吴郡住着,平日里家里只有一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年节,乔朝容也是心疼他,既然自己作为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家,那乔公不用管其他的不如就来女儿家好了,再加上周瑜和乔夕颜,他们一家也算是在孙府团圆。

  乔公甫一见乔夕颜,就心疼道:“我们颜儿这才几个月,怎么又瘦了?”

  乔夕颜不以为然地往前迎了两步,凑到乔公身边,软声唤,“阿爹。”乔夕颜才不信乔公的话,明明刚才孙绍还说自己要长胖来着。

  周瑜则是赶忙与乔公见礼,先是唤,“岳丈。”而后急忙解释,“小婿近来可没有轻慢阿颜,她最近确实没怎么长身子,但是吃得不算少。”周瑜也算是看着乔夕颜从少女慢慢长成的,从身形到容貌,拔高了、成熟了,也渐渐地褪去稚气。

  到现在,她已然是个女子。

  乔夕颜听到周瑜这样说,回想自己近来的食量,也是觉得奇怪地一边挽着乔公的胳膊往府内更深处走,一边疑惑地碎碎念,“说来,阿爹,也真的是很莫名其妙。我最近其实不仅吃得不少,还吃得很多,偶尔天黑饿了,更会要糕点。但即使如此,我吃得多、睡得也多,可仍旧会觉得累,明明什么费体力的事都没做啊。”

  即便是与周瑜欢好,那也主要是周瑜在费力。

  乔夕颜一脸的困惑,乔公则更是心疼地凝望她。甚至还偷偷地问她,“颜儿,你别怕,小声地和阿爹说,是不是最近公瑾他对你不好?”

  乔夕颜只笑着摇头。

  倒是乔朝容走在后面,先是吩咐了近处的侍女,“你去慈安堂把往常照顾老夫人的医女请来,老夫人若是问,就说我身子不适。”接着,走上前,到牵着孙绍与孙绍玩乐,跟在乔公和乔夕颜后面的周瑜旁边,偷偷地询问了一句。

  周瑜听完,直接愣在原地,望着前面的乔夕颜目不转睛,面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恐慌,更多的是惊讶和诧异,眼睛都瞪大了。

  乔夕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医女来之前,她都如常地与乔公闲谈、和孙绍玩耍。到在乔朝容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孙尚香和谢窕得知她来了,又跑过来与她叙话。孙尚香止不住地与谢窕夸赞,“二嫂,你殊不知,小乔阿姊她可有巧思了,她之前送了我一把瑶琴,就你在我房里见过的那把,我真是爱不释手。”

  “小乔阿姊她十分地懂我,那瑶琴既好看,又用了上等的桐木和琴弦,弹起来音色也是旷古悠远。”

  孙尚香说起那把古琴滔滔不绝。说得谢窕不免有几分艳羡地道:“那若是等我也需要置换瑶琴的时候,小乔阿姊你可也要给我做把香香那样的。”

  乔夕颜只满口应好。

  过了一会,孙绍拉着孙权也过来,扬着手中的东西,不停地蹦高喊道:“姨母、姑母,还有叔母,你们快来啊,我们去挂桃符。”乔夕颜转眸定睛看了孙绍的手里一会。是两个木牌状的桃木挂饰,一块写着“神荼”,另一块写着“郁垒”。

  孙权虽是一副莫可奈何被孙绍拉着的模样,但是他见孙绍情绪高涨,也是笑意盎然地朝着乔夕颜、孙尚香和谢窕招手。

  孙尚香第一个答应,然后是谢窕,乔夕颜见她们都答应,也只能跟着一起跑到孙绍居住的屋室门边。

  孙绍给了一块给乔夕颜,认真地说道:“姨母、姑母还有叔母,你们帮绍儿挂一块。剩下的那块,就由叔父抱着绍儿挂。”他一本正经地指挥完,乔夕颜、孙尚香和谢窕三人就互相商议着让谁去爬梯子。

  谢窕毫不迟疑地说:“我怕高。”

  乔夕颜与孙尚香倒是都不怕。但是,乔夕颜懒,孙尚香便主动道:“那我来挂,你们在下面扶着点我。”乔夕颜与谢窕皆是点头应好。

  她们三个又齐齐地去搬梯子。

  搬梯子搬到一半,乔朝容和周瑜一起正迎了医女过来,望见乔夕颜她们扛着重物,急忙地厉声阻止,“阿颜,你别动!你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能多动!”

  乔夕颜她们三人听了,面面相觑。

  乔朝容更是赶忙走过来拉乔夕颜,郑重其事地说:“无论你现在要做什么,都暂时停一停,等医女给你把完脉再说。”

  乔夕颜满面的疑惑。

  孙尚香与谢窕则是担忧地望乔夕颜,询问:“小乔阿姊,你病了?”

  一声乔夕颜病了,原本已经站在门下的孙权和孙绍也都停下手,涌上前来。

  一时间,乔夕颜一人看病,七八个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