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幽王废弃申皇后与太子宜臼,改立褒姒与伯服,虽然遭到了一众人等的反对,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烽火戏诸侯这件事太过离奇】

  【但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能以正常人的目光来看待周幽王】

  【周室衰微,但周宣王算得上是中兴之主,在父亲留下的还算不错的底子上,周幽王仍旧把国家给玩儿没了,证明他的确不是个合格的君主】

  【一个国家的衰亡绝不是一朝一夕,或者一件事情就能够促成的】

  【因此亡国是一种必然,而烽火戏诸侯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增添了几抹更有谈资更值得议论的色彩罢了】

  西汉,甘泉宫中。

  卫长公主在在皇后的监督下,正练习习字。

  她方才讨价还价,今日习字半个时辰,就得让她出去看一个时辰的天幕,谁知字还没写完天幕就已经开始播放了。

  卫长公主后悔今日没有早起,先将课业做完。

  她一向是比较娇纵的,毕竟是刘彻最疼爱的大女儿,所给的封地与封号都是越级而为,其实里头除了对女儿的爱,也有对皇后的赞许。

  天幕中所言,别人或许并不在乎,可却不得不让卫子夫感到惊心。

  不过还好,她已经看过了前一任皇后陈阿娇的凄凉,那样的尊贵的身份相近血亲,都无法避免的灾祸,如果换作其他人又会怎么样呢?

  陈阿娇好歹还能留一条性命在长门宫中郁郁终生,若换了旁人恐怕早已命赴黄泉了。

  幸好她对帝王从来不报什么信心,只要儿女平安,卫家在朝堂有立足之地,就行了。

  刘彻负手立于未央宫前,眉头微皱。

  在这天幕已经说了好几天的废话之后,他总算捕捉到了一个可用的词汇——现代。

  这个词汇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但他又不禁思考,天幕中所言的现代是什么时代?

  以他的理解程度,现代的意思应该指的是当世,而他的当世是汉朝,那天幕中人的当世又是哪里?

  想必多半已经不是汉朝了。

  继周朝八百年江山、到春秋诸侯争霸,再到秦二世而亡,朝代更替的车轮不可抵挡,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汉代真的能维持个千秋万代。

  但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天幕所处时代是否已经是未来?

  刘彻并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他更在乎的是当下,汉朝在他的手里会走向哪一条路?

  若日后到了要评说他的功绩时,会说他是个千秋伟业的神明君主,还是愚钝昏庸?

  天幕评点周幽王烽火戏诸诸,最终酿成亡国惨祸,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外族过于强大,周朝无法抵挡罢了。

  天下掌权者都不是慈善的人,强弱也是相对的,弱者注定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刘彻想,既然战祸不可避免,与其给机会让强敌入侵,那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的他们不敢出手了为止。

  ......

  因为天幕的几句点评,周朝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

  不仅人人自危,随时要担心天幕又要说什么不得了的预言,又害怕王上一个不高兴了,做出什么疯批事。

  毕竟在大家的眼中这天幕可太神了,说什么来什么。

  在伯阳甫多日的观察下,他也渐渐觉得天幕所言之事,与寻常的预言并不一样。

  周人擅长占卜之术、测算吉凶,偶尔也搞点预言,但那些预言要么相对笼统要么不够准确,不似这天幕。

  其准确程度,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想来想去他觉得唯一能够解释这件事的,就是天幕中人乃后世之人,以她的视角观测周朝,如同周朝人看夏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一定准确。

  已知这个消息的伯阳甫按耐不住内心的慌张与恐惧,决定立刻进宫面见王上,把自己的推测告知于他,以求为周朝谋一条生路。

  伯阳甫激动万分的把自己研究出来的天幕机制告诉姬宫湦时。

  他正在挑选今日要送去褒姒宫中的宝物,他见伯阳甫十分的急切,只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哦,是吗?那怎么办?”

  伯阳甫好似没有听出来他话里阴阳怪气的意味,仍旧努力劝诫道:“如若天幕所说真的不是预言,乃是史实,那陛下万万不可废立王后。”

  姬宫湦放下手中的一只簪子,目光冷冽的看向伯阳甫,他道:“天幕中还说,亡国非一朝一夕乃必然结果,卿认为此话何解?”

  伯阳甫被逼问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也能猜测到,王上心意已决。

  姬宫湦确实不按常理出牌,所想所做都仿佛一时兴起。

  另一边姬宫湦在认真思考,要改立太子,该如何操作。

  如果真的要易储,那申王后和申候必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而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褒姒为后,如何令天下人信服。

  褒姒的名声可算不上好,一个天下皆知的红颜祸水,忽然变成王后,外面骂他昏君都已经算是客气了,姬宫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请了两位臣子进宫商量。

  没什么大事,主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改变褒姒在国内的社会舆论。

  姬宫湦本来不报什么希望,他觉得自己身为君王,想做一件事如果还得看人脸色,那这君主做的也太窝囊了些,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大不了直接易储,谁还能把他怎么样吗?

  但问问也总是好的。

  这不,几个平时没什么建树的大臣在这件事上果然有法子。

  之前在地动之灾中献过计策的虢石父进言:“王上,自天幕出现后,国中百姓对天幕听之信之更甚于您,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才对娘娘乃祸国妖姬一事深信不疑,如果照此情形继续发展下去,那么以后想建立其君威是难上加难。”

  “那依你所见应该怎么办?”

  姬宫湦觉得他说的没错,这个天幕从出现至今,真的是越来越烦人了,说的每一句话不是天灾就是寡人的缺点,难道寡人在上天眼中就真的百无一用了吗?

  但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忌惮天幕的,事情正按照天幕所说的一步步发展下去,姬宫湦知道自己应该往反方向走,但正反两条皆是不同的路。

  区别只在于,按天幕预言的路线,他未来可能不太舒服,而反方向的路,是向申候与王后妥协,他现在就不怎么舒服。

  虢石父继续说道:“王上不如先告知百姓,天幕之中乃是妖孽在妖言惑众,至于褒娘娘的事,给她编造一个与神族相关的故事,周朝子民大多都信奉神明,这样一来,大家应该就能接受易储之事了。”

  姬宫湦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他开始着手找人编造故事。

  要让故事看上去神秘可信,年代一定要足够久远,让人无从考证,只能相信。

  不能证明是假的的东西,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是真的,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请人编造的故事是这样的:传说从前还是夏后氏衰落时候,有两条神龙降落在夏帝的宫廷,是褒国的两个先君。夏帝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就进行占卜,结果十分不吉利。

  又占卜要他们的唾液藏起来,才是吉利的,于是他们摆设出币帛祭物,书写简策,向二龙祷告,二龙不见了,留下了唾液。

  夏王让拿来木匣子把龙的唾液收藏起来,夏朝灭亡之后,这个匣子传到了殷朝,殷朝灭亡之后,又传到了周朝,连着三代,从来没有人敢把匣子打开。

  但到周厉王末年,打开匣子看了,龙的唾液流在殿堂上,怎么也清扫不掉。

  周厉王命令一群女人,赤身裸体对着唾液大声呼叫,那唾液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蜥蜴,爬进了厉王的后宫。

  后宫有一个小宫女,六、七岁,刚刚换牙,碰上了那只大蜥蜴,后到成年时竟然怀孕了,没有丈夫就生下孩子,她非常害怕,就把那孩子扔掉了。

  后来有对夫妇二人,发现了先前被小宫女扔掉的婴孩,听着她在深更半夜里啼哭,非常怜悯,就收留了她。

  夫妇二人继续往前逃,逃到了褒国,后来褒国人得罪了周朝,就想把被小宫女扔掉的那个女孩献给厉王,以求赎罪,因为当初这个被扔掉的女孩是褒国献出,所以叫她褒姒。

  故事编完,周幽王就派人将其散播到全国各地。

  伯阳甫知道这件事情后,十分的头疼,他说王上啊,您真的不能这么做,虽然您的逻辑看上去很正常,但这事儿太离奇了,褒娘娘如今不到二十岁,年龄上与那个故事也并不相符啊,说出去没人信的,您这不是把人当傻子骗吗?

  谁知姬宫湦听了却很不以为然。

  他回答:“有没有人信有什么要紧的?堵的住天下悠悠之口就行了。”

  说完,又立刻投身到了故事的编造中。

  伯阳甫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天不佑周朝,才能赐他们一个如此荒唐的君主。

  ......

  不仅如此,为了让易储之事如期进行不被人破坏,姬宫湦还觉得决定将申王后软禁起来。

  他知道申候在王都留有旧友,想帮助王后逃走易如反掌,但当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申王后早跑的没影了。

  那天幕在任何地点都能看到,申候与申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他有易储之心。

  随即申王后连细软都没来得及收拾,带上宜臼就离开了宫城。

  姬宫湦虽一直忌惮申候的势力,但申王后逃跑这一件事,却莫名其妙的满足了他变态的自尊心。

  你申氏权势再过滔天又能怎么样,天子始终是天子,在我决定了某一件事情之后,你们非但做不了什么,连逃跑都要掩人耳目。

  姬宫湦只知诸侯势力直逼王权,为了恶心申候,他偏宠褒姒,改立储君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申候忍他也几乎忍到了一个临界点。

  史料:

  1《史记周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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